情势的扭转,似乎就是这一夜之间。祝安平谋夺香榭丽舍的传闻虽然已经被祝安平托人压下,但香榭丽舍内部早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陆泽磊变成了受害者,那么他与庄韵的事情也便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庄韵更加肆无忌惮地秀甜蜜、秀恩爱,原本不阻止、不配合的陆泽磊开始有渐渐的回应,庄韵来酒店看他,他会和庄韵一起出去吃饭,这样的变化,令夏晴忧虑。
白慕薇的古怪,陆泽磊的假装不在乎,都无疑意味着更大的风暴,潜藏在香榭丽舍内部,随时有可能爆发。
今夜某奢侈品牌酒会在香榭丽舍举行,也邀请了陆泽磊与白慕薇。
陆泽磊一身笔挺西装与一身玫红色、带着璀璨如星玫瑰花瓣儿亮片的庄韵出席,庄韵的艳丽如同夜女郎,鲜红的玫瑰花代替发卡,缠绕住她的秀发,红与黑,闪亮着美艳的女人味儿……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庄韵为这样的目光而有虚荣的微笑,她尽力端庄,显得华贵而矜持。
大厅之内,摆放着各种璀璨夺目的奢侈品,白玉与翡翠,通透与凝碧,白如雪,翠如松,钻石与水晶,奢华与清新,灿如月,炫如星,庄韵看得心花怒放,陆泽磊则是一脸平淡,杯中酒一杯接一杯,舒缓优雅的音乐,过耳不闻似的,面无表情。
直到大厅中发出低低的议论声,陆泽磊抬眼看去,只见祝安平与白慕薇携手而来,祝安平一身暗色西装,是他不常穿的颜色,而白慕薇则是一身清素的乳白色长裙,长裙下摆轻飘如幽幽水面,荡漾诱人的涟漪。
越是往上越是纤细如柳,腰肢曼妙、不盈一握,她长长的卷发荡在胸前,若隐若现的迷人线条令人浮想联翩,不禁心旌摇曳。
她不过淡淡的妆容,与她最初出现在香榭丽舍时截然不同,那时的她,高调冷艳、美不遮掩,而今天的她,却低调奢华、犹抱琵琶,白慕薇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雍容典雅的韵味,无疑盖过了适才浮艳的庄韵,甚至是这大厅里明亮耀眼的珠宝首饰,都不及她一身乳白色的丝绸……
白慕薇并不在意一般,冷冷地走到一边,倒是祝安平感觉颇有面子,露出略微得意骄傲的神色。
能够拥有白慕薇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令其他男人羡慕的事情。
尽管,这女子冷若冰霜,尽管,这女子可能是一条蛇!
白慕薇几乎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舞,与陆泽磊一样默默饮酒,两个人却谁也没有看谁。
庄韵自知,自己适才的风光被白慕薇比了下去,心里自然有一股气,这个白慕薇似乎时时刻刻都在与自己作对。
她走到陆泽磊身前:“泽磊,我们跳舞吧。”
陆泽磊淡淡看她一眼,眼神一瞥间,正看见祝安平牵着白慕薇的手走向舞池,灯光如透过琉璃一般,折射着白慕薇的美,陆泽磊原本想要拒绝,却道:“好。”
他亦拉了庄韵的手,走向舞池。
舞池中央,忽然汇集了四个耀眼的人,其他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默默走下来。
偌大的舞池,只剩下这两对男女。
白慕薇看一眼陆泽磊,陆泽磊亦与她相望,彼此目光透过变化多端的灯彩同样高深莫测。
《女人香》中的经典探戈舞曲《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遥)高贵典雅的音乐里,两对男女翩然而舞。
Por una cabeza,
metejón de un día
de aquella coqueta
y burlona mujer,
que al jurar sonriendo
el amor que está mintiendo,
quema en una hoguera
todo mi querer.
差一点就赢,差一点就赢,
那轻佻而愉快的女人左右了我的神经,
她直白而强烈的主见摧毁了我的性情,
而当她微笑着发誓说爱我,
到头来,却又是空口无凭。
这样的歌词,这样的调子,华丽的舞步,炫彩迷人的裙摆,乳白与玫红,交织出一曲动人舞乐,这舞乐如此美,却美不过跳舞的人,女人的香,男人的目光,俱都在这一首曲中沉淀……
一曲毕,陆泽磊看着白慕薇,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是独自看电影的时候,如今这首曲子的歌词多么贴切地再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白慕薇对他强烈而直白的爱,最终摧毁了他坚持的性情,她发誓说爱他,而当他亦爱上了她时,到头来这一切,都变成了空口无凭。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尖锐,也许是白慕薇的表情太冰冷。
祝安平似乎看出了什么,刻意挡在了他与白慕薇之间,在这华丽的舞台上,这个最耀眼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祝安平拉起白慕薇的手,白慕薇以为就要走下舞池,却被祝安平紧紧拉住,白慕薇一怔,祝安平温润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忽然转身对着席下所有人道:“各位,今天我有件喜事,要和大家分享。”
白慕薇不明所以,已经被他搂在怀中:“我与白慕薇小姐,决定……结婚!”
结婚!
白慕薇震惊地看着他,出乎意料的一幕,聪敏如她,亦没能做出最快的反应,她只是看着他,当他反应过来,场下的掌声已经响起。
掌声雷动中,祝安平望着她,看上去依然温和的笑里,却藏着尖锐的刀。
白慕薇亦捕捉到了他眼中一瞬而过的威胁。
没错!他依然怀疑着她。
他到底是个商人,到底还是怀疑她的!除非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地属于他,他也许才会安心。
那么,此时的自己,即使再桀骜、再不甘,却好像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强忍下心里的火,对着场下的人做出优雅的笑容,眼神不经意与陆泽磊触碰,一边的陆泽磊脸色沉郁,却亦在瞬间扬起了唇角:“那真是太巧了。”
白慕薇一怔,祝安平亦侧过头去看他,陆泽磊执起庄韵的手,微笑说:“正好,我与庄韵也已经决定订婚!看来今天是双喜临门。”
“哦?”祝安平笑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而陆泽磊亦有刻意伪装的笑容。
白慕薇的脸色却瞬间苍白,她明白,陆泽磊是赌气,可她更明白,即使是赌气陆泽磊也会去做!
还不等她理清思绪,陆泽磊转身拥住身边的女子,庄韵被他突然搂在怀里,也有些许措手不及,陆泽磊深情的吻下去,迷幻的灯光打在他好看的轮廓上,这一对拥吻的男女仿佛聚集了所有祝福的目光。
掌声再次响起来,却每一下都敲击在白慕薇心里。
明明,知道这些都不是彼此发自内心的愿望。
可心,还是会疼痛。
却忽然由衷地笑了,这样也好,不是吗?
他和庄韵不管因为什么而在一起,至少,他可以得到爱情。
庄韵该是真的爱他的吧?
浮华的喧嚣,在静谧的深夜渐渐散去。
祝安平直接带白慕薇回到酒店房间,白慕薇并没有拒绝,因为今天的事情,她当然要与他问个清楚。
“我不会和你结婚!”房间内米色的灯线褪去了他们一身浮躁,令一切重归平静。
白慕薇看着窗外,夜色朦胧,灯红酒绿之外,天空依旧旷远……
“为什么?”祝安平站在她的身后,亦看着窗外旖旎夜色。
今夜,似乎特别平静。
白慕薇回头看他:“你说呢?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我有强迫你吗?”祝安平的话似有深意,他深深看她,那双悠远的眸子,沉入夜色之中,也有阴森的寒冷。
她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夜,可一夜露水,他就想要她整个人生吗?
别说是现在的祝安平,就是以前那个她最信任、最依赖的祝安平也不行!
“你说呢?我说过,上床并不代表你得到了我!”白慕薇毫不客气。
祝安平却悠慢地笑了:“我也说过,我一定会得到你!”
记忆在某个地方停留,这句话,祝安平的确不止一次说过。
只是这一次却尖利得如一柄刀,划破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后一层情感的薄膜。
白慕薇冷笑:“如果你用强,就永远得不到。”
“那么你要留给谁?”祝安平走近一步,忽地锁住她的腰。
白慕薇挣脱不开,祝安平冷酷地看她:“陆泽磊吗?你嫌他与庄韵还不够恩爱?”
祝安平的气息渐近,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窗外车水马龙,窗内人影孤凉。
白慕薇还未及开口,便被他牢牢吻住双唇,白慕薇想要伸手推开他,却被他扣住双手手腕,按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玻璃透着窗外夜色的冷自背心处传入心口,白慕薇有窒息的难过。
手腕生疼,双唇被疯狂蹂躏,心也被揉碎了一般。
祝安平的腿抵着白慕薇的腿,叫她丝毫动弹不得。
白慕薇被按在玻璃窗上,羞辱、愤怒和崩溃令她有一瞬间杀人或者自杀的念头。
祝安平撕开白慕薇乳白色长裙,精致的丝绸不堪一击地落下,露出香白肌肤,散发着淡淡玫瑰香气的女人,令人无法抗拒。
白慕薇狠狠咬住他的嘴唇,祝安平一闪身,轻轻拭去嘴边的血,慢慢转头看她,他一只手依然扣紧白慕薇的手腕,白慕薇扬起才被松开的手要打上去,却被祝安平再次紧紧抓住:“你要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做过?还装什么冷艳高贵?”
原本温雅高贵的男子,忽然是这样一副下流卑鄙的嘴脸。
白慕薇没有想到,祝安平在自己心里的崩塌竟然是这样彻底。
“无耻!”
“对!我就是无耻!”祝安平似乎欲火焚身一般,扯开自己的领带,又粗暴地扯下白慕薇的内衣,春色乍现,更有狂烈的欲望冲击着祝安平,祝安平狠狠将她按在玻璃窗上,夜色浸入白慕薇的肌肤,带着迷蒙的诱人色泽,他一边防止她逃脱,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逃离束缚,“你现在才知道我无耻吗?无耻才能得到你,之前我有多少次都可以得到你,可我的君子只换来你的冷漠无情,你的心里只有陆泽磊!”
“放开我祝安平,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你什么时候看得起我过?”祝安平今夜似乎特别疯狂,他强吻她的唇,她的耳垂,在她耳边狠生生地说:“不要再假装了,女人……还不都是一样?再说了,我们做一次和做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嗯?”
白慕薇没有想到,今天的祝安平就如同一个禽兽,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之前温雅儒美的男子,会是这样一副真实的嘴脸。
她拼命挣扎,趁着祝安平解开自己衬衫的时候,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绕开他要跑,却被祝安平一把抓住,狠狠一掌便打在白慕薇的脸上,这一掌下去,热辣的疼痛令白慕薇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她来不起身,祝安平便双手撑地,重新笼罩了她的全身。
她的唇角流下血迹,白嫩的脸颊已然红肿,她瞪着祝安平,一言不发,眼里却是满溢的恨!
祝安平眼里亦有火一般,他望着白慕薇,整个脸变得狰狞可怕,好像一个魔鬼,一个没有心的魔鬼。
他又是一掌下去,打在白慕薇另一边脸上:“你不嫁给我?现在由不得你,你不嫁给我,我一定让香榭丽舍死得更难看,让陆泽磊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着,竟站起了身,抽出腰上名牌皮带,白慕薇一惊,他已扬起皮带狠狠抽了下来,刺痛尖锐地一下下拷打在白慕薇的身体上,白而细致的皮肤上,一道道鲜明的血痕。
白慕薇却一声不吭,紧紧咬住嘴唇,直到咬出鲜血也不吭一声。
原本已被撕破的乳白色丝绸裙上亦是血迹斑斑。
祝安平却好像更加生气,将已瘫倒在地的女人拉起来,如一条折断的柳枝,她已无力反抗,祝安平将她重新按到冰凉的玻璃窗上,如火双眸带着魔鬼的欲望:“我就要……在这玻璃窗上和你做!我要让上天、让对面的人……让所有可以看到的人都看到……你是怎么下贱的女人!”
遍体鳞伤的她,被祝安平粗暴地转过身,让她面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屈辱、羞愤与绝望。
白慕薇已不再反抗,也早已没有了一丝力气。
她任由他再次撕裂她的身体,冲击着她对他最后的一点点的情念。
脑海里,是瑞士午后的阳光,祝安平温暖的微笑,带着她逛街看电影,抚慰她的伤。
而今,身后的男人对她的身体恣意蹂躏,有的只是情欲!
她如承受鞭打一样承受着他的疯狂,终于他快意的喘息声在耳边连连,轻声道:“这样多乖?听话一点,省得每次都受罪!”
他放开她,白慕薇立时如一片轻飘的残叶,瘫倒在了地上,她蜷缩在角落里,窗外星光朦胧,月色惨淡,突然一道极闪亮的光刺眼而来,方才唤醒她麻木的意识,她转头看去,只见祝安平拿着单反对着她赤裸、脏污、遍体鳞伤的身体拍照。
白慕薇想要站起身逃走,却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
她只剩下流泪,眼泪不断,恨却更深,她一动不动,祝安平肆意狂拍,白慕薇低头,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完全黑暗了的世界,仿佛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安全感……
多么卑微的安全感……
多么可笑的安全感……
镜头之下,她一定是一个放荡可耻的女人、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夜沉沉如墨,同样的一片天,却有不同的悲哀。
陆泽磊一夜都没有说话,尽管庄韵一直说些有的没的,他却始终一句话也不搭。
庄韵终于忍耐不住:“陆泽磊,你要怎样?”
陆泽磊依然不说话,庄韵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你不想娶我是不是?你还想着那个白慕薇是不是?”
陆泽磊还是不说话,目光越过庄韵,看着窗外夜色。
“你说话啊!”庄韵大声道。
陆泽磊看她一眼,终于道:“你好吵。”
他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一杯冰酒,琥珀色酒浆,清冽的香醇:“我娶你,不代表我要爱你,更不代表你可以对我大吼大叫。”
庄韵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泽磊,陆泽磊却平淡地望她一眼:“怎么?不接受?那么就取消订婚,反正我也只是随口说说。”
庄韵的心冷到冰点,她走到陆泽磊身边,突然握住他拿着酒杯的手:“泽磊,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爱你,从小就爱!”
“我不爱你,从小就不爱!”陆泽磊回头看她,轻轻挣脱开他的手,庄韵愣住了,陆泽磊将冰酒一饮而尽,刚要起身,庄韵忽然抱住了他,香艳的柔唇吻上他凉薄的唇,她热烈的激吻,陆泽磊却只是任由她吻他,毫无回应,一动不动。
庄韵尽管百般挑逗,尽管千般引诱,陆泽磊依然双唇紧闭,毫无反应。
庄韵泪水幽幽落下来,她放开陆泽磊,陆泽磊冷漠地望着她:“接下来要怎样?脱衣服吗?”
庄韵一怔,突然被陆泽磊一个翻身按到在沙发上,庄韵微微惊诧,眼里却掠过一丝希望,陆泽磊手指轻轻滑过庄韵的脸颊,挑唇冷笑:“即使,你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爱上你,除了欲望不会有别的!可惜的是……现在我对你连欲望都没有!”
他说完,便猛地站起身,一切快得庄韵没有反应,他瞥一眼傻了的庄韵:“如果愿意就好好的当我女朋友、未婚妻,如果不愿意,趁早离开,我不会留你!”
陆泽磊转身上楼,庄韵方回过心神,起身对陆泽磊大叫:“陆泽磊,你不是人!”
陆泽磊不再回应,庄韵却一直哭喊着叫骂他。
陆泽磊关上房门,庄韵的哭声他充耳不闻,即使他知道这么做对庄韵有多么不公平,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庄韵也不是单纯的女人,她知道跟着他的好处,如果没有这些好处,想必这女人早就离开了。
对于她,若说有亏欠,那只是上次帮忙的情意。
却绝没有亏欠爱……
可是慕薇,他到底亏欠了她……
亏欠了她最深的爱……
晨光微露,整夜,白慕薇都蜷缩在落地窗下,看着夜幕变成白昼,看着灯火熄灭,阳光普照。
温暖的阳光照着她赤裸的肌肤,每一道伤痕都被阳光抚平似的,没那么痛了。
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祝安平拿了早餐给她,将近中午又拿了女人的衣服给她,从内到外。
白慕薇站不起来,整夜的疯狂和虐打让她全身软绵绵的,祝安平想要抱她起来,白慕薇却因为没使一点力气而摔倒在地。
“慕薇,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可你也不对,你为什么非要顶撞我?”祝安平用温软的声音说出如此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白慕薇胃里翻滚,只觉得恶心。
她挣扎着起身,不理会祝安平,一步一步艰难的向浴室走去。
疼痛入骨,骨节欲裂,昨夜好像一场真实的噩梦,梦醒了,疼痛却更深。
她拧开喷头,热腾腾的水流汩汩流入浴缸,白慕薇闭眼仰头,任热水自头顶倾泻而下,滚热的水流过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让疼痛加剧,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痛减轻一些。
眼角终究淌下咸涩的泪水,混合着热气腾腾的水流,流满了浴缸,她将整个身体都泡入水里,她在水里放了最喜欢的薰衣草精油,祝安平这里也只有这一种精油,柔和的芬芳弥散开来,她贪婪地吸入肌肤、吸入伤口,下巴贴着水,昏昏沉沉的,思维好像渐渐脱离了昨夜的噩梦,回到一片静谧的薰衣草园。
园内,有无边的紫色,浪漫地将自己包围。
她奔跑在花园里,突然有琴声响起来,不知名的柔美音线,不知是谁在哪里拉起这首曲子。
婉转动听,她不断奔跑,循着声音而去,终于在远远的云天相接之处,看到了那个男子,他一身白衣,手中拿着小提琴,微笑地看她,是陆泽磊,曾几何时,校园里,他的琴声,总能让女孩子们驻足倾听,她也一样。
她好开心地朝着他跑过去,微笑:“泽磊……”
突然一道光闪过,陆泽磊的脸变得迷糊,她定睛一看,却大吃一惊,祝安平带着狰狞阴森的笑容,同样拿着小提琴站在了眼前。
她转身就跑,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头,蓦地往旁边一歪,热水窜入口鼻,白慕薇被呛得一阵猛咳,透过氤氲的水汽,白慕薇看到惨白的浴室,没有花园、没有薰衣草、也没有陆泽磊……
原来,她太累了,太疼了,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只听门“砰”的一声响。
祝安平推门而入,白慕薇看向门口,适才梦里的惊并没有出现,她只是那么淡淡冷冷地看着他,透过白蒙蒙的水雾,她看到了祝安平的紧张与恐慌。
他似乎松了口气,白慕薇唇角一动:“你放心,我才不会自杀。”
祝安平微微低头,轻声说:“你洗了一个半小时。”
“可我还是那么脏!”说起这句话,白慕薇的脸上竟会带着笑容。
祝安平一怔,她的笑容那般讽刺,令他不敢直视的讽刺。
他转身出门,白慕薇才缓缓从浴缸中走出来,对着镜子,等雾气散尽,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每一道伤口都是教训,是对她害人害己的教训,这些都是她理应承受的,是她的报应!
她裹上浴巾走出浴室,还是穿了祝安平买来的衣服,不可否认,他是了解自己的,了解她喜欢的颜色和穿衣风格,昨夜之前,她甚至愿意相信他是爱她的,因为爱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可昨夜之后,爱这个字,祝安平已经要不起!
一切都是难逃的劫数,繁华落幕后,剩下的只有丑陋与不堪……
虽然每一寸骨节和肌肤都痛得难忍,但白慕薇还是选择了继续工作,好在她的脸上没有伤痕,祝安平也特意买了高领的衣服,遮掩昨夜的疯狂。
白慕薇精神不济,甚至有一次晃神,这都不像她。
夏晴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你不舒服?”夏晴特意走到她办公桌前问她。
白慕薇闭一闭眼,强忍头疼和身体的疼痛:“没有,没睡好。”
“你脸色很白。”夏晴道,“嘴唇都没有颜色。”
“那是因为我只化了淡妆。”白慕薇平静地回答她。
“不行,你要去医院。”夏晴拉起她要走,白慕薇一把甩开,“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必假惺惺?”
路过的同事侧目看过来,夏晴依然坚持:“展望临走之前叫我照顾你,叫我看着你,你的死活是和我没关系,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去医院,不然我打120。”
“呵,好笑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我?”白慕薇一边说,一边走出办公室,两个女人在办公室里发生争执,实在难看。
夏晴跟着追出来:“你必须去医院,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你一定生病了。”
“我病死也和你、和展望没有关系!”白慕薇一路走到少有人去的小天台。
她突然点燃一根烟。
夏晴疑惑道:“你抽烟?”
白慕薇深深吸一口烟草的淡香,烟雾之中看向她:“不行吗?”
“不是不行,如果你累、如果你不舒服,要去医院。”夏晴固执地劝说,“你可以拒绝别人的帮助,可以不让人关心你,可是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
白慕薇一句话都不说,掐灭了烟要走,突然一阵晕眩,眼前天旋地转,脚下不稳几乎跌倒。
夏晴连忙扶住她,白慕薇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最后的意识,是夏晴的叫喊:“慕薇……”
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向下坠的感觉。
夏晴努力抱稳白慕薇,白慕薇好像一只断翅的白色蝴蝶,苍白地落了下来,带着满身的疲惫……
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梦,梦里混乱得记不清楚。
头还是很疼,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灯光,纯白色的世界,还有淡淡的药水味道。
是医院。
白慕薇想要起身,却发现手上扎着点滴,她想起来了,晕倒之前,她与夏晴在一起,夏晴一直劝说她来医院,她都不肯,后来还是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心里忽然一惊,想到自己的满身伤痕,如果夏晴知道了,一定会告诉陆泽磊!别说是否会因此而影响到她和展望的合作,就是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伤痕,还有……这样的事情,想到会被陆泽磊知道,她就一万个不愿意。
想到这,猛地拔下手背上的针。
跳下床要走,夏晴刚好推门进来,看着她下床,又看到她手背上鲜红的血点,忙道:“你低血糖,加上劳累和忧思才会晕倒,你应该好好休息。”
白慕薇道:“我说了,不需要你管。”
她看看夏晴,夏晴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也并没有想问她身上的伤,她的衣服还是自己来时的,也只是扎了点滴在输液,她也许果真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医院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她还是坚持要走:“别管我!”
“为什么要让关心你的人都担心你?你找存在感吗?”夏晴忽然叫住她,不再是温和的劝说,而是尖刻的疑问。
白慕薇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是在找存在感。”夏晴不退避,眼神亦高高扬起。
面对骄傲的玫瑰,夏晴亦如一朵清傲不羁的莲花,两个人对峙片刻,白慕薇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说?”
夏晴笑道:“不是吗?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担心,让人不断地关心不是吗?你从小缺少爱,所以要用这些来得到更多的爱和关心!慕薇,这样很幼稚,拿自己的幸福和身体开玩笑,真心幼稚!”
“自作聪明!”白慕薇要走,夏晴又道,“你走出去,又要晕倒,最好在一个月后晕倒在泽磊的订婚宴上,那样多好,能博取更多的同情和关心!”
白慕薇脚步一滞,订婚宴!
心头被倏然撕开一道鲜明的伤口。
她回头看夏晴,夏晴脸色平淡看她:“还是……那正是你所希望的,才作践自己?到时候更显得自然?就好像那天闯入香榭丽舍发布会,递上求职信,出其不意才能吸引眼球不是吗?”
“你的想象力不嫌太丰富了吗?”
“这是合理的推测!小妹妹!”夏晴拿出长辈的口吻。
白慕薇有些怔愣,倒是夏晴道:“要走随你,反正我送你来,比不上泽磊送你来,对吧?”
白慕薇明知道她激将计,可却偏偏就是上这个套。
她走回床上,夏晴笑笑,走出门叫医生为她重新输液。
看着输液瓶里的点滴一滴滴滴下来,白慕薇心里百味杂陈,这么多年过去,她、陆泽磊和祝安平,一起走过的纯白岁月,一起经历的学生时代,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陆泽磊不再是陆泽磊,祝安平也不再是祝安平。
而自己,也不再是自己……
一点一滴都在岁月中悄悄流逝了……
夏晴回到陆泽磊的家,庄韵正好在。
庄韵看见夏晴同样没什么好脸色,一副主人的样子:“夏总,是你啊?听说你搬出去了?还有空过来坐?”
夏晴与展望一样,对这个女人毫无好感可言,她淡淡看她一眼:“泽磊呢?”
“泽磊马上就回来,出去买点东西,你先坐,要喝水吗?”庄韵招呼她坐下,夏晴坐了下来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夏总,以后……我们要是结婚了,其实您来也不那么方便了,现在有空多来坐坐,我想泽磊一定很开心。”庄韵故作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保持微笑。
这样的女人实在低俗又惹人厌,夏晴不理她,自己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维他命。
庄韵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夏总,倒是不客气呢,没事,其实是我招待不周,说不喝,我也该拿给夏总的。”
夏晴依然不理会,这时,陆泽磊走了进来,看见夏晴和她手里的维他命道:“冰箱里没有柑橘的了,我刚买了,西柚的你不是不爱喝?”
“没有也没办法。”夏晴道。
陆泽磊递上一瓶柑橘味的:“给。”
然后自然地接过夏晴手里的饮料放在一边,夏晴也没有说什么,走回沙发上坐下。
庄韵却微微凝眉,陆泽磊与夏晴年龄差距不大,之前也曾听过一些若有似无的传闻,她心里介意,走上前说:“这样好浪费呢,真是的。”
拿起那瓶西柚味的要扔掉,陆泽磊道:“浪费就留着我喝。”
庄韵一怔,还没说话,陆泽磊便走到夏晴身边坐下:“怎么有空来?”
夏晴看一眼庄韵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陆泽磊起身:“去书房吧。”
正要上楼,庄韵拿着那喝了一口的饮料走过来:“等等。”
“你干吗?”陆泽磊冷漠看她一眼,“别没事找事。”
庄韵看一眼夏晴:“她一个单身女人,现在在咱们家出出入入的,还要单独和你谈,真是不要脸!”
陆泽磊修眉一蹙,瞪向庄韵,庄韵莫名身子一颤,陆泽磊冷冷道:“你还没嫁给我!少摆主人的架子,即使嫁给我了,夏晴是我继母,出入我陆家名正言顺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一把推开庄韵,庄韵气得脸色发红,看夏晴一眼,夏晴不理她,径直上楼,庄韵却忽然抓住夏晴胳膊,夏晴回身,庄韵突地拿下很松的饮料瓶子,朝着夏晴泼去。
夏晴不及闪躲,西柚淡淡的味道淋湿了整个人。
她稍稍捋了头发,陆泽磊则一怒冲了下来,一巴掌打在庄韵脸上,庄韵“啊……”的一声,差点站不稳。
陆泽磊指着庄韵严肃道:“告诉你,聪明的就别再干自己不该干的事儿,知道点分寸,否则……我随便找个其他女人订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拉着夏晴转身上楼,庄韵哭着道:“难道,你只是为了找一个人和你订婚吗?你一点一点都不曾爱我吗?”
陆泽磊突地停住脚步,回头冷冷说:“一点都不!”
绝情的冷漠,凝冻住了已有的温暖。
夏晴看看陆泽磊,曾经,那个阳光一样的完美少年,那个温润周全,优雅的少年,如今已变了一个人。
是长大了、成熟了吗?
陆泽磊适才第一句话令夏晴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他只是为了找一个人订婚而已。
是谁……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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