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来了又走了-渣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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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停在了深夜十二点,在车上听完收音机的十二点准点报时后,新的午夜音乐节目开始直播,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在收音机的那头温柔地说:“十年之后,你会不会遇到当初那个最爱的人呢,此时的你,还记得从前自己埋在心底,深深喜欢过的那个人吗?下面这首歌,是来自陈奕迅的《十年》……”

    午夜的歌声,就好像月光一般,弥漫在整个密封的空间里,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刘茹晴坐在副驾驶座上,总是忍不住偷偷看裴意儒,事到如今,她还总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裴意儒在一起了。她看着裴意儒认真听广播的样子,是自己很少见过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很喜欢听电台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三秒钟的安静。

    裴意儒像是突然才回过神,嘴角还带着一丝回忆的笑容,说:“是啊,这是我以前最喜欢的电台节目了,没想到现在还在……”

    “哎?”

    “那时候我家里没钱,电视、电脑,什么都没有,每天晚上我妈妈总是哭,我总是睡不着。后来我朋友送了我一个小MP4,可以收到几个本地电台,她对我说,晚上听着电台睡觉,就好像睡在明亮的世界里,又安逸又温暖,就不会太考虑白天的焦虑了……”他摇了摇头,“不过出国以后,我就没听过了,没想到这个节目现在还活着啊……”

    刘茹晴张了张口,她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也很想问他,那个朋友是谁?是女孩子吗?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还牵挂着她吗?

    可是,她什么都不敢问,不敢说。

    她害怕失去他。

    一路安静,只是偶尔有蒋齐说话和抱怨的声音传来,路程不远,可是刘茹晴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

    快进车库时裴意儒给童卓打了电话,等他停好了车,就看到童卓穿着一件皮卡丘的睡衣站在那里了。她帮忙扶着蒋齐,问裴意儒:“上去坐坐?”

    裴意儒说:“你把他弄回去吧,我知道你可以的。”

    童卓捶了他一下,说:“你又嘲笑我力气大。”

    裴意儒笑哈哈道:“事实嘛。”

    童卓看到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小声问:“你女朋友啊?”

    “嗯。”

    是那个勾搭了自己前男友的女人!

    要告诉他吗?

    算了吧,既然他们都订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转而又说:“那你路上当心。”

    裴意儒靠在车头,一动也不动,只是保持着笑容:“我知道,你快带着这个酒鬼走吧。”他一直看着童卓走远,童卓都不知道,裴意儒会一直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背影,就好像曾经的多少年里,他一直对自己做的一样。

    就好像从前,他回来找到了童卓的联系方式,兴冲冲找去了她的学校,却看到一个男孩儿搂着她的肩膀,帮她撑着伞,送她回了宿舍。那天雨下得那么大,以至于他眼前开始模糊,都快要看不清她的脸了。

    心里还有许多许多话。

    不要难过,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就好像以前你一直陪着我一样。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会保护你的。

    在心里排练过千百次的话,在这瞬间,化成了碎片,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大雨,流出了心里,流到了地上,再也找不回来了。

    童卓,我也喜欢你啊。

    就好像现在,差不多的场景里,也是他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声说:“你要好好地过下去,好好活着,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就好像以前我做的那些一样。”

    童卓此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这么心软来接蒋齐。要说他喝醉了,和他说话他应答自如,完全不存在任何没有逻辑的时候,比如她现在在问:“蒋齐,你喝醉了,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吗?”

    “不可能。”蒋齐把脑袋又往她胸口蹭了蹭,满意地笑了,“我这么英俊,无论何时都很英俊。”

    摔!他是故意的吧。

    她用力推了一把蒋齐的头,蒋齐纹丝不动,然后怒斥他:“把你的头从我的胸上拿走。”

    “不要!”蒋齐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软软的,我才不要,啊,你好香。”

    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臭流氓!

    童卓费了天大的力气,也没摆脱蒋齐,他不依不饶,一定要把头靠在她的胸上。这也就算了,酒醉的人,占了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他们回到家了,蒋齐还蹭了好几遍,嘴里嘟囔着:“好是挺好,就是有点儿小,我是不是看错了,你其实不是D罩杯……”

    ……

    童卓气愤得鞋子都没换,直接把他扔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

    让他自生自灭吧!

    反正年轻人,睡睡沙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可没力气,也没那个心情把他扶回他的房间了。

    她脱了自己的鞋子,滚回自己的床上,空调被里还有之前留下的温度,打了个哈欠,很快,她就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地,她就做起了梦。

    梦里面蒋齐一直追在她身后,她拼命地跑,蒋齐就拼命地追,最后,蒋齐一把抱住了她,两人在草地上滚了好几滚,她气喘吁吁地在梦里问蒋齐:“你想做什么?”

    “想亲你。”他深情地看着自己,然后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心跳骤然加速,呼吸越来越困难……

    童卓一下惊醒了。

    天哪,自己怎么做了这么淫荡的梦。

    但,哪里不对?为什么醒了以后,自己还是感觉呼吸困难?不对不对,啊,自己胸口上,谁架了胳膊在上面?

    她下意识就叫出了声:“啊!”

    有人迷迷糊糊回答她:“吵死了,是我呢。”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但那犯贱的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那么熟悉……

    心跳更加快了。

    童卓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蒋齐?”她试探性地问。

    “你是不是梦见我了?猜得这么快?”蒋齐哼道。他还老实不客气地把腿架到了童卓的腰上……

    虽然梦到了他,但他深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和床上,好像不对吧。

    童卓拼命地推他,但她细胳膊细腿的,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她有点儿气愤,又有点儿害羞,压低了嗓门说:“蒋齐,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快回你房间去。”

    “不要!”蒋齐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撒娇的意思。

    “男女授受不亲,你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

    “我们亲都亲过了,睡在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回去。你答应我吧,做我女朋友,嗯?嗯?嗯?嗯?这样我们就完全名正言顺了。”他还不忘记那件事。

    “你这什么逻辑?就算是男女朋友,睡在一起也不对啊,那是结婚的人才能做的事情,你从我身上滚下去!往哪儿摸呢?”童卓咬牙切齿。

    因为她坐了起来,蒋齐本来压在她胸口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他老实不客气地正在摸她的小肚子,还说:“童卓,你这是什么?啊!你身材这么差?”

    臭!流!氓!

    “你啊,一点儿都不漂亮,身材也不是特别好,还老是凶巴巴的,做饭还没我做得好吃,哪里看都比我差得远,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你了。”蒋齐说话的声音像是在远方飘着,有时很近,有时听起来又很远,“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身边只有你,我老是梦见你,你看,我又梦见你了,哈,真好,我会对你好的,真的。来让我抱抱,我身材这么好,你占了天大的便宜了,知道吗?”说完这一句,他好半天没说话,只是把童卓紧紧搂在怀里。

    童卓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情来,好半天,蒋齐什么都没说,她张了张嘴,准备说点儿什么,但耳边竟然传来对方清晰的呼噜声……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童卓欲哭无泪,挣扎了半天也没从蒋齐怀里挣开,嚷嚷了两句让他回去,对方回答了她一串响亮的呼噜声。她好不容易才挣出自己的一只……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泪水。

    绝对,绝对不是被他感动了。

    不可以喜欢他的啊。

    但为什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有力了,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逐渐变高了,更加知道,自己竟然相信了,相信了他说的那句会对自己好,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

    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放松,逐渐变软,然后,带着眼泪,在他怀里,温暖而幸福地睡着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操心吧。

    睡着之前,她终于忍不住摸了摸蒋齐光着的上半身(这小子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硬邦邦的,带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心满意足地捏了几把,在睡梦里,她都忍不住一直想着,这小子的身材的确很好……

    蒋齐从未觉得自己睡得如此香甜过。

    从小他就睡得不好,父母总是会在深夜时候争吵,那时候他们都以为他睡着了,会毫不顾忌地大声对骂,说着天下最恶毒的语言,像是毒蛇把自己最毒的毒液分毫不差地喷向对方。

    但他其实早就醒了。

    可是他必须装作自己睡着了,因为妈妈总是会来看他睡得好不好,帮他盖被子,摸着他的脸喃喃地说:“妈妈都是为了你啊。”他其实很想说,妈妈,离婚吧,离婚好不好。

    但这件事,最终和其他秘密一样,都被深深埋在了心底。

    哪怕后面的很多年,他都住在安静的南半球,没有多少人,没有多少繁杂的事,安静得连树木呼吸的声音仿佛都可以听到,但他还是会时不时惊醒,恍惚觉得,不远处总有人在争吵。

    乃至最近,不整晚开着灯,他都无法睡着。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可能就要跌入谷底,此生再也翻不了身了。

    人啊,处于自己身处的阶层,就应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啊。

    就好像洗了一个暖洋洋的澡一样,浑身从未有过的舒坦,蒋齐睁开了眼,然后发现自己怀里还搂着一个人……

    哎哟,我去,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松手。童卓被他一推,也醒了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天。

    蒋齐伸手到她面前:“你睡着了,你睡着了,你现在是做梦,是在做梦。”他看童卓半天没有反应,大气不敢喘一声,蹑手蹑脚从她的床上爬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有点儿不放心地回了头……

    童卓似笑非笑正看着他。

    蒋齐立马站直了身子,回头道:“哈哈,好巧,我们竟然在一张床上醒过来呢呵呵呵呵呵……”

    “不是巧,是你昨晚跑到我床上赖着不走。”童卓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

    “是吗,我对你感情真这么深啊,哈哈哈哈我不是都被你拒绝了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要放在心上……”蒋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童卓的表情,可惜她沉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要放在心上什么?”童卓反问他。

    “就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这件事。”蒋齐手心开始冒汗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童卓说。

    哎?

    哎哎哎?

    蒋齐眨了眨眼,她在说什么?

    哎!

    他扑了上来:“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童卓一脚拦住了他:“你别过来,昨晚死拉着我不放,我这把老骨头,哎哟……”

    “好好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蒋齐满脸堆笑,“所以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我可没这么说。”童卓说。

    “你!你在玩弄少年的感情,你知道吗?”蒋齐气愤地睁大了眼睛。

    “我说,我们可以先处处试试,看适合不适合在一起。”童卓说。

    蒋少爷本来提起来的心,又放下来了,他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说:“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后我一定好好表现。怎么,你是被我的好身材打动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儿搬下来,和你睡一起……”

    这小子怎么没个正经的?

    他靠谱吗?

    童卓有点儿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光是浑身骨头痛,现在头都开始痛了,她摸着额头,说:“现在你给我滚出去把澡洗了,一身酒味,臭死了。”

    “好嘞!”蒋少爷欢天喜地地蹦着出了门,嘴里还哼着歌,“今儿个我真高兴,高兴,嘿,真呀嘛真高兴,嘿啊,嘿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旁,是我,我来到你的城市……”

    这小子还能更傻一点儿吗……

    童卓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了,她看了半天房门,确定蒋齐已经离开了,感觉到脸越来越烫,她伸出双手捂住了脸,扑倒在床上。这种开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拉过身边的被子盖住了整个脑袋,突然想大声尖叫,还想在床上打滚。喜欢一个人,果然让自己的人生都感觉不一样了啊。

    这世界虽然有那么多被控制、被利用、被伤害、无奈的人和事,但唯独爱,是无法被操纵的啊。

    喜欢一个人,说出来了,是这么让人愉快的啊。

    刘茹晴一夜没睡着。

    就算那个女人化成灰,飘散在空气里,她都能分辨出她到底是谁。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份嫉妒之心深深埋在她的心里,让她曾经一夜一夜睡不着,让她一遍一遍将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记在了心底里。

    童卓。

    这个噩梦一般存在的女人。

    她是裴意儒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见证过他最失败人生时的人,也是他一直努力维护,不想让她知道,却拼命要保护的人。

    是她刘茹晴这辈子,恨不得让她早点儿死掉的人。

    这世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灰姑娘,百分之九十九到死也最多就是个灰姑娘的外婆而已,偏偏怎么就她命这么好呢。

    她不想看到童卓过得好,一点儿都不想。

    哪怕裴意儒一直竭力隐藏着、保护着她,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若是一个女人喜欢了一个男人,那么,有关于他的一切,她都会弄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对情敌这种事,这大概就是女人的本能吧。

    她看着手机里那张裴意儒和童卓少年时的合影,轻轻地说:“你很好,可惜,你是我永远的敌人啊。”

    然后,她删掉了那张照片。

    既然早已狭路相逢,已然没有留着这张照片的必要了。

    而洗完澡的蒋少爷回头去找童卓秀身材,发现对方并不在房间,大概是去厨房做早饭去了,本来还想去厨房继续找童卓,但看到书柜上那一排相片簿整整齐齐放在那里以后,他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手……

    然后,恰好翻到了那张童卓和裴意儒的合影。

    蒋齐觉得自己从未见过那样的裴意儒,他笑得特别开心,以至于原本大大圆圆的眼睛显得就像是两条缝一样。他看起来是那么用心,微微偏着头看着身边的童卓,童卓傻乎乎地看着镜头,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被人拍下来了一样……

    “关系是这么好呢。”蒋齐泛着酸气说出了声。

    他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童卓那照片上十几岁的脸。

    “傻乎乎的,被人家男人这么看着,都不知道,以后要离他远一点儿才对。”

    越来越不痛快了。

    他还是做了一回小偷,把照片从相册里取了出来,本来想撕碎,但想想又舍不得,最后拿着童卓书桌上的圆珠笔,给裴意儒脸上画上胡子和大痣,痣上面还加了三根毛……

    “这样才对啊。”一代画家蒋少爷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揣着自己的战利品,回了客厅。

    童卓穿着小碎花围裙,正好把白瓷盘里装着的吃的端到饭桌上。

    “你洗完了?”她抬头看了一眼蒋齐,又有点儿不好意思,故意撑着说,“我给你煎了香肠火腿和鸡蛋,这边有你爱吃的鹰嘴豆……”

    蒋齐笑了,柔声说:“你想看,就看啊,不看你很吃亏呢。”

    “我才没有那么色……”

    “那是我这么色,好不好?”他发觉童卓的头低得越来越厉害了,说道,“地上有钱吗,你看得那么聚精会神?”

    “哈?”童卓反应了三秒钟,才体会出蒋齐是在嘲笑自己,她转身就逃到厨房,匆匆抛下一句话,“我去拿我的吃的,你先吃吧。”

    “哈哈哈——”蒋齐在她身后,故意笑得很大声。

    她背对着客厅,哆嗦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还是和从前,全然不一样啊。

    从未想到会和这个人真的暧昧上,就好像从未想过,会和喜欢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想起乔乾。

    他们在一起恋爱的时候,经常为了一块牛肉互相推来推去,只希望对方能多吃一点儿,就好像谁吃了那块肉,身体就能更棒一样。

    很穷,也很开心。

    曾经他们也商量过以后的打算,毕业以后先租好房子,工作两年然后结婚,甚至,乔乾开始和她说起自己父母的喜好,她也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他爸爸爱喝点儿白酒,喝不多,但很贪杯,所以经常喝醉。他妈妈一直努力培养他,希望他能成材,为了供养他,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每次路过农贸市场卖牛肉的摊位,总是两眼放光,但一个月也吃不到一次牛肉,半年买一次,还是买的牛骨头上刮下来的筋头巴脑,她说这样的吃起来才香,却拼命地把里面少有的牛肉都捡给儿子吃……

    那时候她还很感动地说,毕业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赚钱,以后,日子都会好起来的……但实际上,她心里并没有底,也许只有打工才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儿,不断地兼职,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让她的生活,并没有从头到尾被看不见的未来所笼罩。

    虽然会抬头看看星空,但那个陪着自己一起看、一起说着家长里短的人,已不在自己身边了啊。

    不是我们在改变,是时间一直推着我们在前进,在改变。

    过去的,就过去吧。

    她解开自己的围裙,衣服早已经换完了,鸡蛋也煮过了,拿着自己早饭的两个水煮蛋,她急急忙忙就往门外走。

    “去哪儿?”蒋齐有点儿不满,目光追着她。

    “上班。”

    “嗯,哦,早去早回。”他说。

    童卓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蒋齐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换成了一种若有所思。他吃完了东西,把盘子放进了洗碗机里,上楼有条不紊地换好衣服,下楼进车库开出了车,沿着那条熟悉的路,一路回去。

    然后,他看到一排人站在酒店门口,领头的那位是一直跟着他爸爸打拼的江叔叔。他迎了上来,帮他开了驾驶座门,小声说:“你来了啊,董事长和我说过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会让我来接管度假村。”蒋齐每一步走得非常稳,脸上带着镇定的笑容,“以后还要江叔叔多教教我。”

    “你妈妈……”江叔叔欲言又止。

    “她会醒过来的。”蒋齐打断了他,“我还没结婚,她怎么舍得死。”

    他站在人群前,看着两排穿着白衬衫黑工作服的员工一起冲他弯下腰,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回来了。

    自己是绝对不会走了。

    这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分一毫,他都不会留给那个女人的。

    这是自己父母打拼下来的江山,他凭什么不继承?还要重新再来?放到碗里的东西,让给别人吃,还非要自己从种粮食阶段重新做起,这才是最可笑的。

    太阳升起,照着他微微泛浅的发色,他稍微眯了眯眼睛,客气又一字一句地说:“我叫蒋齐,希望大家以后合作愉快。”

    虽然不喜欢裴意儒,但这家伙平时对自己灌输的那些理念,还真的是很有用啊。

    而另一边,从机场出来的乔乾收到了刘茹晴的短信,内容很简单。

    “去追回你的前女友吧。”

    还有第二条补充:“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妈妈也很赞同我。”

    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伴着力气,一起都被人抽走了。气愤、不安、羞辱,种种情绪,一下涌上了心头。

    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

    他还记得自己看到了刘茹晴订婚的消息后,完全难以置信,他上门去找刘茹晴,却被隔在那铁门外,刘茹晴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里曾经有的爱意,全然化作了冰冷。

    她嗤笑着说:“喜欢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别忘了你的出身,你啊,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玩意儿而已。”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上进心吗?”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泡进了冰水里,血液里都透着寒意。

    “哎呀,你还真信?男人骗女人的时候,不也经常说喜欢她的单纯善良和可爱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的上进心呢?嗯?看着你野心勃勃却无能无力的样子,真的很有趣啊……”她歪着头,手里还抱着毛茸茸的大维尼熊,因为没化妆,看起来比她平时的样子要小一些,显得更可爱了,但她说的每字每句,都像利刃一般,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是啊,他凭什么那么自信。

    认定别人就一定非自己不可呢。

    “你……你……你是在玩我?”

    “为什么不呢?你很好玩啊。”她笑眯眯道,目光却变得凶狠,“以后别随便来找我,我不想让裴意儒知道,不然……”

    乔乾低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别这样。”刘茹晴淡淡地说,“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我,只不过想借我上位,得到机会罢了,玩游戏的人,守住规则就好。”

    现在对那些话还是历历在目啊。

    还没来得及等他想好怎么回,电话已经响了,他接通了电话,果然是刘茹晴熟悉而又陌生的软软说话的声音,在那时见识过她原本说话的真实样子后,此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哎?

    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向了他。

    那些曾经口口声声说着关心他、帮助他,乃至喜欢他的话,让他难以置信、让他产生信心、让他自我膨胀起来的言语,逐渐暴露出了内在的漏洞。

    虚拟的城市,终于坍塌。

    他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童卓呢?”

    刘茹晴带着自己常见的温柔表情,她软软的、有点儿可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因为,我讨厌她啊,怎么办呢。”

    “别拒绝。”她说,“你还不知道一件事呢,你爸爸啊,在你走了以后,就住进医院了,他好像身体有了一点儿问题哦。你看你们家人对你的期望多大,生病住院,下一分钟说不定就会因为没钱死掉,这么大的事,却偏偏要瞒着你呢……”

    乔乾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时间在他眼里变得具象了,一分一秒,都是如此艰难。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重重的呼吸声,和着自己迅速加大的心跳声,空气重重击打在肺腑之间的声音,就像钝刀逐渐擦过磨刀器发出的嘶哑声。

    他闭上了眼睛,说话的声音已经不像自己说出的:“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才懂事嘛。”刘茹晴说话的声音仍然带着笑意,“我啊,只要你追回她,就算不行,也要破坏掉她和蒋齐的关系才行。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过得好呢。”

    乔乾捕捉到她话里传达的意思:“她,和蒋齐,什么关系?”

    心底被深深压住的酸意,逐渐上涌,让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哈?果然还是喜欢吧,但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不可能,她说了,他们不是那样……”

    “年轻人。”刘茹晴笑得特别大声,“让我告诉你,一男一女,住在一个屋檐下,偏偏那个男人还对女人特别好,那就是喜欢。只要一个男人愿意一直追她,她是会动心的,你的童卓啊,和蒋齐就是这种关系。嫉妒吗?生气吗?觉得她欺骗了你吗?心有不甘吗?所以,拆散他们吧。”

    嫉妒吗?是吗?

    生气吗?是吧。

    不甘心吗?其实早就有啊。

    “你真是个恶魔啊。”乔乾皱着眉,“裴意儒知道吗?”

    “裴意儒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反正他就要和我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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