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来了又走了-有原则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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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卓似笑非笑一眼就扫到了副驾驶座的杨沐溪,她说:“不是巧,是乔乾送我回家。”

    乔乾插话道:“你这是在吃醋吗?”他目光灼灼,盯着蒋齐。

    “吃醋?哈——”蒋齐笑呵呵道,“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好吗,开什么玩笑?我是那种小气的男人吗?你们只是过去式,你送她回家,我谢谢你啊。是啊,我应该去接她的,不过呢,我这边有朋友一起吃饭所以耽误了……总之,谢谢你啊。”他对乔乾说。

    乔乾没有揭穿他,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看出来面前的人对自己的前女友有点儿意思,但揭穿了他,说不定还是帮了他们,他可不是那种热心帮忙的人。

    他说:“那不耽误你,你陪你的朋友去吃饭吧。”

    真!气!人!

    蒋齐张口就来:“其实我朋友刚才接到电话她晚上有点儿事,所以我们改期了。”

    他老实不客气地走到副驾驶座,把杨沐溪从里面拖了出来,保持着笑容,声音却毫无感情:“对不起呢杨小姐,我啊,有点儿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你的赔罪,我心领了,这里离你学校也不远,我就不送你了,就此别过。”

    他从乔乾手中接过童卓,塞进副驾驶,一字一句地说:“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然后,在几个当事人都还没回过神之际,蒋少爷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第四个晴天霹雳啊……杨沐溪彻底傻眼了。

    只留下乔乾和杨沐溪,站在宽阔的街道上。太阳彻底下山了,因为绿化做得太好,这里清静幽深,反而显得有点儿吓人,一阵风吹过,杨沐溪竟然感到身上有点儿冷。

    乔乾开了口:“你喜欢他,对吧?”

    “哎?”

    “其实你也不是喜欢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条件太好,所以就想着,交往着对自己一点儿坏处都没有,说不定哪一天他真的喜欢你了,自己就不用奋斗了呢,是不是啊?”

    “你说什么啊?”

    乔乾自嘲地笑了笑:“我啊,一见到你,就知道我们是同类。目标明确,做事只求结果,不问手段。作为一个前辈,我只想和你说,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他们啊……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别最后,让自己成为一个玩意儿。”

    他也不管对方回答了什么,自顾自就先走了,因为个高腿长,等杨沐溪回过神,乔乾已经走得没影了。

    什么啊。

    说什么啊!

    真是莫名其妙。

    太没礼貌了,怎么就留下了自己一个人。

    突然,真的,有点儿害怕。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潜意识里,也感觉到了蒋齐对刚才那个女孩儿是不一样的。

    他,很紧张她。

    就像一个小孩儿,很紧张属于自己的玩具一样。

    可是,她怎么能认输呢。

    机会之门已经向她打开了,哪怕她进门得比别人晚,她也不会认输。

    让自己回到过去。

    真的比死还要让人难受啊。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杨沐溪才勉强找到回去的路,迎面而来的是各种烟熏火燎,尘土飞扬,烧烤混合啤酒,人们大声喧哗发出的声响,顺着声音,她才找到回学校的方向。

    勉强找了一个路边摊,杨沐溪要了一碗凉皮,又从旁边买了鸡蛋灌饼和烤鱿鱼,片刻后,奶茶老板给她递上了一杯红豆奶茶。

    宿舍的妹子从男生那里打听到了她和富二代出去吃饭的消息,纷纷给她发微信。

    “晚上吃什么呢?”

    她咬了一口灌饼,满口弥漫着油汪汪的鸡蛋味,闭上了眼睛,有眼泪要流出来了,可怎么可能哭?她回道:“去了他家的酒店吃日本料理,刚好今天有才空运来的食材,日本人真奇怪啊,吃东西还要用生鸡蛋蘸着……牛肉真好,还能吃到甜味。”

    “好厉害啊,还吃什么啊?”

    她吸了一口奶茶,用力地咬着鱿鱼:“还有天妇罗啊,最新鲜的大虾,还有鱿鱼,果然好地方做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真羡慕你,长得好看就是好啊。”

    “你们也很好啊……”

    她狼吞虎咽吃完了这简陋的一餐,狼狈地擦干净嘴唇,从手提包里摸出香水往身上喷了喷,站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回了学校。

    这不算什么,被人家从路上扔下,并不算什么,比起要努力嫁进豪门,这些小事,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蒋齐说不上自己的火是从哪里来的。在他的规划中,是带着漂亮妹子回家,同情地看着在家做饭的老处女童卓,冷冷抛下一句“回头带吃的给你啊,所以一个人在家也不要太难过啊”。最好让她看看,正常的软妹子是怎么对自己这个英俊的美男子的,然后,她一个人在家凄凉万分悔不当初,被对比得体无完肤,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错误。等到自己回家了以后,小穷酸应该诚恳地和自己表达她的错误,自己再表示大度原谅了她,然后他们幸福地一起滚床单……(呸怎么可能想到那里去了……)应该是从此以后,他说东,童卓就不敢往西,他说鹿就是马,小穷酸就应该表示他说得对。但他万万没想到啊,这老处女出门见个闺密,怎么就让前男友送她回家了?莫非是前男友深刻地和她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她表示大度原谅了他,然后他们没脸没皮地打算在自己家情难自禁?想想就可怕啊,幸好他提前回家了!

    女人怎么能这么没原则呢?那个男人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以为自己劈得一手好腿,还能覆水重收?啊呸!

    想想真让人更加担心了呢……

    心里怎么还有点儿不痛快呢……

    好像越来越不痛快了呢……

    他扭大了收音机的声音,装作轻描淡写地问:“啊喂,你怎么没见你的好基友啊?”

    童卓说:“你说易敏吗?她喊我出去逛街,我们逛了一会儿,有点儿累,后来她就和我说有一家台湾甜品店,可好吃了,一定要带我去吃吃。”

    “是吗?那和你被前男友送回家有关系吗?”

    “是啊,我们到了那儿叫了吃的,易敏问我,会不会原谅他和他复合,我说我们不可能了,他就出现了。后来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就说,好聚好散,他马上也就要回澳大利亚,今天是最后一次送我回家。”

    蒋齐的心一下放了一半下来。

    童卓把脸转到了车窗边,装作在看外面的路灯。这一切是如此安静,橘黄的路灯下,曾经有个少年,无数次地送她回宿舍,温柔地对她说:晚安,明天见。

    她不知道自己和易敏去吃的甜品店里面的包厢里,藏着乔乾和张易,也想不起来两人怎么不知不觉聊到了乔乾,易敏问她那个问题,她想都没想就说不可能,然后她是怎么说来着?

    “我啊,我很了解自己,现在呢,我觉得我也很了解乔乾。虽然现在我知道,自己对他还旧情难忘,或许这份感情还要持续一段时间,那是因为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时间、空间,让我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我知道,比起感情来说,事业在他心中重要得多,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愿意使出任何手段,包括出卖自己的色相。当然,很多人觉得只要不睡到一张床上,算不上出轨,可是我觉得他差劲极了,这件事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了我的心上,哪怕为了感情,勉强和他在一起,也只不过徒增我对他的怨恨,最后我们也只是一对怨偶啊。”

    “但那个刘茹晴不是和你们家裴意儒订婚了吗?他们现在没关系了啊……男人犯错了,只要认识到了,以后不再犯,不就好了……”易敏硬着头皮说完了张易教的话。

    “不可能呢。”童卓摇了摇头,“这个口子已经开了,尽管刘茹晴和裴意儒好了,那也只是因为刘茹晴一直喜欢裴意儒啊。但若是刘茹晴像对待裴意儒那么重视乔乾的话,他不会和我好的呢,最多,他会说,我喜欢你啊,可是真的没办法和你明面上在一起,我们转入地下好不好?那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所以真的没可能了?”

    “嗯。”童卓吃了一大口芋圆,满足地眯着眼睛,“虽然断然地分手,心里难免会难过,但人生还有更多可能性,伤口这种事,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总好过牵牵扯扯。虽然那句话说起来很好笑,可是我知道,穷人也是有穷人的尊严的。”

    然后,她就看到乔乾推开了身边包厢的门,他流着眼泪,直直地看着自己。好久好久,他才哑着嗓子说:“我买了明天的机票,今天让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深深看了易敏一眼,轻轻地说:“好。”

    这条陌生的路,就好像从前千百次走过一样,呼吸节奏,步伐大小,还有那太阳渐渐西沉,月亮渐渐升起,他们并排走在一起,就好像把曾经许诺要走完一生的路,在这里,一次性走掉。

    “以后你要好好的,那个蒋齐我看着总觉得他不大可靠,你不要太冲动随便找个有钱人就……”

    童卓笑眯眯道:“他啊,其实他是同情我,所以假装是我男朋友,小男孩儿嘛,总觉得自己打抱不平,行侠江湖……”

    “原来是这样……那个裴意儒,我看着觉得他心机很深,不过他对你真的不错,只要你们不往那条路走,以后他应该能护着你……”

    “嗯,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兄妹一样。”

    “也不要太相信,男人啊,一旦看到好看的姑娘,总是容易想入非非……”

    “我和裴意儒不会的……”

    “我是说那个蒋齐……”

    “他不会喜欢我的,他们这种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和我这种底层长大的人,就好像两个星球一样啊,各个方面都不可能吸引得了他啊,而且我岁数比他大……”

    “姐弟恋是不太靠谱……”乔乾站住了,转头看着她,“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

    “还有……”乔乾欲言又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希望你以后的人生,都可以顺利一点儿。”

    然后,他们听到了汽车喇叭尖锐的声音,和汽车直直的前灯,照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蒋齐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粉面含怒,出现了。

    蒋齐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打量着童卓,发现她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他更加不好了……

    突然觉得时间好漫长啊……

    好半天才开车回了地下车库,他把车随便一停,气冲冲看着童卓:“你怎么还和前男友见面呢,这样是不对的。”

    “他明天就走了,再说我们也没什么啊。”童卓说,“你吃了枪子了?非要和我吵架?”

    “我……我是提醒你,做女人要守妇道,藕断丝连是可耻的,知道不知道?”蒋齐硬着脖子。

    “我怎么做我开心,关你屁事?”童卓莫名其妙。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都亲过我了,怎么不对我负责?还和别的人拉拉扯扯?”

    童卓心里生出一种微妙的情绪,难道?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她缓和了语气,说:“咱们那是意外,意外。再说了,你要我负责什么啊,我是老处女,还是小穷酸,那件事,咱们就当是锻炼技术,忘了吧……”

    看看,小穷酸吃干抹净,就要赖账,多么可恶啊。

    蒋齐脑子一热,直接把她往座位上一按,他本来个子就高,身材又壮,这么一压过来,童卓就完全没有转换的空间了,他湿润的瞳孔看向了童卓眼里,哑着嗓子说:“那再来一次,你就对我负责了对吗?”

    然后,他带着灼热的温度,朝着童卓嫣红的嘴唇,坚定用力地亲了下去。

    仿佛时间就此静止了一样……

    体温的骤然升高,突然变红的脸颊,还有那寂静夜晚里,明显加快的心跳,在这时,都好像不复存在了。

    蒋齐亲了很久,他还在想,我明明技术这么好,没理由小穷酸会对我挑剔啊。

    嘴唇真软……还想再亲一会儿啊……

    但他还没能继续深入,童卓已经气喘吁吁地推开了他。

    暧昧的气氛一旦被打破,人就再也鼓不起勇气,最后只剩下了尴尬。

    她脸上泛起了大片红晕,显得皮肤更白了,有点儿迟疑地开了口:“你……”

    蒋齐往后缩了缩,然后发现童卓动都没动,他小声说:“还以为你要扇我一个耳光呢,原来不会啊。”

    童卓:“……”

    蒋齐正色道:“我喜欢你,想让你务必、必须、一定要做我的女朋友,我是认真的。”

    童卓:“……”

    被一个高富帅表白,应该很开心才对,但自己现在这种复杂的心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脸色变了又变,她还是说:“被你这么说,我还有点儿小激动呢,但是蒋少爷,你爸爸也说过,你每次说喜欢的时候都说自己是认真的,我估计吧,你不太清楚认真这两个字的意义。好了好了,我不会对你冲动的行为认真的,早点儿回去洗洗睡吧。”

    她按了按加快跳动的心脏,心想,虽然觉得他不靠谱,但这样一来,自己还是兴奋了啊。

    认真想想,他长得的确很好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不也是冲着他的长相去搭讪的吗?

    但这事,不可能认真的啊。

    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啊。

    尽量保持着不在意的表情,她先开了车门,走到电梯门口。

    这……这算是被变相拒绝了吗?

    摔!

    蒋齐跟在她身后,锲而不舍:“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你见到每一个姑娘,都会很喜欢她吧。”

    “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你不能误会我。”

    “哦?那坐你副驾驶座的人性别为女,难道是我看错了?”

    蒋少爷突然开心了一会儿,这说明童卓还是很在意自己品行的嘛,他说:“那只是我的追求者之一……哎呀人长得太好了,就是受欢迎。”

    童卓:“……”

    电梯到了,她按了楼数,蒋齐又跟着她进了电梯,眼巴巴看着她:“只要你做我女朋友,以后我一个女的都不见。”他一副指天发誓的样子。

    童卓说:“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看你说得多么流利,以前排练过多少次了?”

    “什么啊……”蒋少爷很委屈,“我从来没和别人表白过啊,以前都是别人和我表白好不好,我长得这么好,只有你这么没眼光的人,才拒绝我,我好伤心啊……”

    童卓犹豫了一下,不可否认的是,蒋齐有很多优点,性格上也有可爱的地方,但若是说和他在一起,那真的是完全无法想象啊……

    她开了家门,驾轻就熟地换了鞋子,说:“我先去洗澡了。”

    “好的你去吧。”蒋齐随口说,过了几秒他反应了过来,大喊道,“你还没说同意不同意呢!”

    一片安静……

    “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完全安静……

    “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彻底的安静中,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音。

    “我是不是还不够英俊呢……”人生中再一次对自己的长相产生了怀疑……

    蒋齐忧伤地上楼进了自己房间,在洗手间照了半天镜子:“还是很英俊啊,这个女人什么眼光哪。”

    他心酸地给裴意儒打电话:“如意,我们出来喝一杯,好吗?我失恋了呜呜我不想活了。”

    两人一拍即合,约好了时间、地点。

    果然女人都是靠不住的,关键时候,只有朋友才会陪着自己啊。

    蒋齐默默地在心里发誓,我再主动去找她,我就不是个汉子!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好吗。

    临近午夜。雾霾散去,漆黑的天空上,难得地浮现出了点点繁星。

    正出门,就收到刘茹晴的微信:“裴哥哥,你在做什么,我很想你。”

    裴意儒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白天不是才见的吗?”

    “那怎么一样?”刘茹晴软着嗓音娇滴滴道,“人家只要不在你身边,就很想你,你来找我好不好?要不然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吃夜宵?”

    “不用了,给我留点儿空间。”

    “好好好,裴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只是在乎你啊。”

    “嗯,我知道,早点儿睡吧,睡晚了,对皮肤不好。”

    裴意儒温柔地发过去这段话,有点烦闷地拉了拉领带。从十楼眺望办公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这城市有那么多的灯红酒绿,可是啊,他的妈妈是再也看不到了。在他跟着自己爸爸回来以后,就听说那个一直哭泣自己命运的女人——自杀了。

    还真是软弱啊。

    连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勇气都没有。

    却因为失去而放弃自己生存的权利。

    他还记得从小到大,她一遍又一遍地和自己讲述她和爸爸的爱情,眼里满满都是怀念。等了那么多年,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死了儿子,没了继承人,才来接了自己。见面的时候,也只是冷静地说:“儿子我带走了,我会留给你足够的钱的。”

    男人就是这么冷酷啊,为什么非要相信什么爱情呢。

    那一瞬间,她眼里明亮的光,全然消失。

    她对自己伸出手,说:“不要走,不要离开妈妈。”

    怎么可能呢。

    能改变他们母子命运的人,只有自己了,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唯一的机会呢。

    这个世界,冰冷又残酷,有才华的人如过江之鲫,真正实现自己才华的人又有几个?一个人一生中可以遇到的机会,可能就只有那么一次,让他跟着她重新回到那困苦不堪的悔恨之中,就算他变成傻子,也做不到呢。

    他放开了她的手,微笑着说:“妈妈,你一个人好好过着,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谁知道她会选择一个人静静去死呢。

    真是可笑啊。

    裴意儒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的夜晚,会想起他那个早就连灰都不剩的母亲。大概是曾经年少时,拥有过无数次这样的星空,那时候他和童卓,总是熟门熟路地跑过无数漆黑的小巷,爬到最高的那层要拆迁的楼的楼顶上,那上面有两个废弃掉的滑梯,两人总是并排到滑梯最顶上,就好像已经爬到了世界的最高处一样。

    最早,还是童卓带他一起来这里玩,就好像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一样。他问童卓,为什么来这里啊?

    童卓总是开心地对他说,小明同学,不要心情不好啊,你看看这天空,好多星星。我啊,每次不高兴,就抬头看看,银河这么宽阔,地球这么渺小,时间那么漫长,人的一生又是这么短暂,比起那些存在亿万光年的星球,默默无闻地诞生,又默默无闻彻底地消失在星空之中,我们那一点点的难过,又算得了什么啊。

    她啊,就是那种很容易找到满足的点的人吧。

    也只有那时候,自己才是真正开心的啊。

    虽然,也只是,那么短暂。

    但人生之中,好歹有过,如此温暖的回忆,也就够了。

    他还记得自己问过童卓以后的梦想是什么。

    童卓说,希望可以开一家甜品店,里面卖好多好吃的蛋糕、点心、甜品,因为吃了甜的,就会很开心。

    多么幼稚的梦想啊。

    但当时说话的两个人,是那么认真地在考虑未来呢。

    如果没有梦想,又怎么在日复一日的平庸和烦琐生活中,艰难过活?

    但现在的自己,其实早就没有了当初那颗追求梦想、一直期待的心了啊。

    裴意儒本来无奈的心情,在见到蒋齐哭丧着的脸以后,顿时好转了不少。果然在去了澳大利亚后交了蒋齐这么幽默(逗比)的朋友后,再也不会抑郁了……

    裴意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你又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

    蒋齐一把扑上来,手疾眼快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幽怨地哭诉:“我失恋了呜呜呜,我竟然会失恋呜呜呜,我长得这么好的人竟然也能失恋,呜呜呜……”

    裴意儒拽了一下他的手,哪里拽得动?

    在公司加班的女员工诧异的眼神中,他拖着蒋齐一路去了百货公司旗下的KTV,进了早就订好的大包厢,然后招呼那个看得目不转睛的女员工:“上两打喜力过来。”

    女员工毕恭毕敬:“老板,还要威士忌吗?”

    “先上喜力,你出去吧。”

    他拖着蒋齐坐到了沙发上,好不容易大喘了一口气,继续问:“你到底怎么了?”

    蒋齐哼哼:“我是万念俱灰,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裴意儒给了他一巴掌:“说重点。”

    蒋齐被一巴掌打得稍微正常了一点儿,放开了他的手,开始抹眼泪,头都不敢抬:“我和童卓表白了,她拒绝了我,还说我不认真。我哪里不认真了?”

    “你哪里认真了?”裴意儒诚心诚意地回答他。

    “我哪里都认真!”蒋齐就像是被炸了尾巴的兔子,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你和别的姑娘谈天谈地谈诗词歌赋谈人生理想,就是没认真过。”

    “我和她们谈心的时候,也对她们是真心的啊。”

    “所以这就是童卓不信任你的原因啊。”裴意儒说,“她不是那种随便玩玩的姑娘,你别逗她了,她要是认真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你啊,就是没接触过她那种类型的,一时新鲜罢了。”

    蒋齐认真地想了三秒钟,然后说:“我现在确定,我对她很认真啊,我们都是亲过的人了……现在明明就是她对我不负责任……这个老处女,占了我的便宜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个世界怎么会让这种人活得那么如意?”

    裴意儒听他语气哀怨,越说越不像话。

    他同情地说:“看样子她拒绝你了,让你很伤心。”

    “那当然,人生第一次被女人拒绝,完全就是否定我的魅力。”蒋齐垮着一张脸,“你说你说,我还英俊吗?”

    裴意儒真是看不下去了,又给了蒋齐一巴掌:“你离老子远一点儿。”

    “你说嘛你说嘛,哎哟,如意,不要这样,难道你也要拒绝我?”

    “老子警告过你,你给老子离远一点儿。”

    “人家偏不要……”一晚上怎么可能被人拒绝两次?蒋齐一把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裴意儒的脖子,然后裴意儒拼死反抗未果,被蒋齐压在了沙发上,两人面贴着面……

    真是前所未有的亲近啊。

    就在这时,KTV包厢的门被打开了,刚才的女员工手里抱着一大箱子酒挤开门,口里说:“老板,有个美女来找你。”

    然后,就是一声发自肺腑、不可思议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声音里,充满了对社会的控诉和对人性的质疑,还有对命运的绝望。

    刘茹晴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本来步态优雅地跟在服务员身后,想给裴意儒一个惊喜,但眼前的这一切,实在让她太惊喜了!这两个人趴在沙发上黏在一起,是几个意思啊?

    啊?啊?啊?啊!啊!啊!

    她眼睛都要瞎了好吗!

    她就说嘛,为什么裴意儒在澳洲读书的时候,就那么守身如玉,有天晚上她都脱光了跑到他的房间,结果呢,他温柔地给她盖好了被子,嘱咐她裸睡要注意,不要着凉,大半夜的就出了门,跑到别人家去寄住了。当时她的玻璃心就碎了一地,难道她这么送货上门了,是贪图他的床质量好睡得香吗?当天晚上她就含恨吟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茹晴脱光光,举头望裴郎,低头人跑光。

    回忆真是太心酸了。

    那时候年幼无知的她,还特别欣赏裴意儒这种品质,觉得他连自己这么厉害的美色都拒绝得了,以后哪个小娘皮都不可能爬上他的床了,只要拿下他,这辈子就安心无忧,她也就可以放心地上岸了……

    但万万没想到,紧跟着的,是无数次地被拒绝啊!

    最后她就发狠了,除了老娘以外,谁都别想泡到他!死也要死在他的床上,送进他裴家的祖坟里。

    好不容易熬到如今,总算是圆梦一场,但现在眼前这一幕……

    完全不想活了啊!

    刘茹晴把手里的香奈儿2.55限量版往旁边一扔,由于太气愤地抓着胸口的毛衣链,毛衣链顿时碎了,滚了一地的珍珠。她连林志玲的娃娃音都来不及学了,恢复了她本来的张柏芝声音:“裴意儒,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蒋齐,你从我男人身上爬起来!他是我的,小心老娘撕烂你的脸。”

    “你们这两个贱人,给老娘说清楚。”

    她把套装的裙子往上面提了提,踩着高跟鞋一只脚踏在了沙发上,操起一只烟灰缸逼近了蒋齐:“不说清楚,现在就废了你。”

    ……

    蒋齐手足并用地从裴意儒身上爬了起来,还飞了一个媚眼给刘茹晴:“多大的事儿啊,看你那个激动的样儿……”

    “你给老娘去死。”刘茹晴拿着烟灰缸就往蒋齐脸上和身上招呼。

    蒋齐连忙躲开她:“打人不打脸啊,你还真动手啊,姓刘的,你这个泼妇,老子反抗了啊,老子真的反抗了啊。”

    “你反抗啊,反抗啊,老娘不想活了,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刘茹晴整个人都爬到了沙发上,手足并用,蒋齐一时间完全招架不住啊……

    “你想哪儿去了?”整个战场上只有裴意儒一个人安然无恙。

    要知道女人啊,就算发现自己的男人有了点儿什么,也只会怪另外那个勾引自己男人的人不好,更何况刘茹晴一直暗恋裴意儒,也只敢把气往蒋齐身上撒。

    裴意儒淡淡地说:“我和他就是个意外,刘茹晴你成天看些什么呢,我和蒋齐怎么了?说得好像我俩有什么似的。”

    站在角落的女员工脑补了一句:“裴总,不是她以为你俩有什么啊,是全市的人民都觉得你俩应该有一腿啊。”但她打死也不敢说出来。

    “真是意外?”刘茹晴立马就收了手。

    “真的是,我说的你不相信?”裴意儒面露一丝伤心。

    “哎呀你看,我就是容易冲动,不拘小节,哈哈哈哈哈,原来都是误会呢。”刘茹晴冷静下来了以后,果断切换成了林志玲的声音,娇滴滴地说,“裴哥哥,人家也是在意你,你不会生人家的气吧?”

    “怎么会呢。”

    “裴哥哥,你说有约了,是和蒋齐有约啊?叫上我也没什么啊,我们都是老相识啊,旧朋友,多难得。”

    蒋齐刚挨了打,万分不称心,没好气地说:“刘茹晴,你别捏着嗓子说话好不好,太恶心了,小心我吐你一脸。”

    刘茹晴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如刀地扫了他的脸一遍。

    裴意儒微笑着说:“蒋齐失恋了,叫你看他的笑话吗?”

    这小子真没骨气,这么快就把朋友出卖了,蒋齐立马操着刘茹晴版的眼神看了裴意儒一眼。

    刘茹晴顿时高兴了不少,赞道:“不知道是哪位英雄,行侠仗义了一番,这浑蛋也有今天,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听到这个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好消息,实在是太让人开心了,接下来的半个月,我都要靠这个消息精彩地活着了。”

    蒋齐顶着一脸的伤,站了起来:“刘茹晴你说句好听的话会死吗?小心我勾引你未婚夫,你长得还没我好呢。”

    “你给老娘试!试!看!”这一瞬间,穿着香奈儿最淑女套装的刘茹晴,脸黑地化身成地狱里刚爬出来的贞子大姐。

    “别这样。”

    说话的人,声音很轻,但很奇怪的是,他说话那一刹那,KTV包厢本来作为背景音乐存在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了,显得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字字入耳。

    哎?

    刘茹晴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裴意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整洁的白衬衫,连最上面的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他啊,无论何时何地,看着就透着这么一股禁欲的气息,让她打第一眼开始,就想直接把他按倒。

    刘茹晴先收了手,啊!不是,是手腿并收,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把手脚往哪里放了,口齿不清地慌忙说:“我……我就是和蒋齐闹着玩,你你……你不要生气。”

    他啊,虽然笑眯眯的,总是说不出来的温柔,但刘茹晴总是说不出来自己发自内心地对他那种畏惧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大概就是某一天种下了这种心情,日积月累,不但没有挥散开去,反而在他面前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生怕他不喜欢了,生怕他,不要她、不和她说话,生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终归是她的心上人啊。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呢,真的是因为一见钟情吗?

    那时候,她的朋友还会嘲笑她: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只因为那血管里流着上流社会的血,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下等人。你看他言行举止那么注意,行为处事,生怕流露出什么破绽,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好像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一起,哪怕他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她非常骄傲地说:我看中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他比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我喜欢他,就喜欢他的全部,他既然能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这么隐忍,以后他肯定比谁都过得更好,这么强大的男人,只有我才配得上。

    因为她“高赞”他,所以被不少人嘲笑过吧……

    谁会相信那样一个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的穷小子,打牌打一晚都在输的笨小子,葡萄酒好坏都喝不出来的差劲小子,能真的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呢。

    人的阶级差别,是漫长的时间带来的改变,不是拥有了金钱,就能完全改变的。

    可是,她愿意等。

    等他越来越好的那天。

    事实上,他也渐渐做到了。一步又一步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看着裴意儒,刘茹晴无数次地肯定自己,眼光那么好。

    朋友这种东西啊,是用来炫耀、互相攀比的,和敌人也就只是一纸之隔。她刘茹晴一点儿都不在意交错朋友,反正人生那么漫长,有很多多余的时间总是要打发的,她可不是那些文艺女青年,在家多待五分钟,她都会觉得自己身上要发霉了。但男人这种东西啊,第一开始,就要看准了。

    恋爱和结婚,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啊。

    啊,他又开始和我说话了,还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哪怕他怎么责备我,我心里都好快活啊。她此时此刻这般想,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谄媚,就恨不得化身一只猫咪,趴到他大腿上“喵喵”地叫。

    蒋齐在一旁看着心里满不是滋味,凭什么每个女人一看到裴意儒,就摆出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自己家里那个小穷酸也是,说到裴意儒,就是百般的好,成天只知道嘲笑自己,半句好话都换不到。想想就心酸,他忍不住又灌了一大口酒。

    裴意儒含着笑,拍了拍身边沙发空余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说:“来,坐我身边来。”

    刘茹晴有点儿不敢相信,也有点儿迟疑。

    “坐我身边来,不好吗?”他轻轻地说,“你,怕我,是吗?”

    “不……不是。”她越说越脸红,急匆匆坐到裴意儒身边,差点儿摔进他的怀里,如此近距离,仿佛,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裴意儒说。

    刘茹晴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睛眨啊眨,眨啊眨,显然,她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裴意儒叹了一口气:“你不需要这样。”

    “不需要哪样?”她下意识地问。

    “不需要这么刻意,不需要这样对我说话,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也不需要掩盖自己的脾气,你刚才那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刘茹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住了嘴,又有点儿难以置信地偷偷瞟了裴意儒一眼。幸好,这时候喝得醉醺醺的蒋齐敲着桌子站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够了,今天明明是我心情不好出来喝酒,你俩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存心刺激我是吧?”他打了个酒嗝,看手里那瓶威士忌已经喝完了,又摸了一瓶啤酒开了,喝了一口,气愤地说,“我真是交友不慎……”

    一句话说完,他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就倒在了沙发上。

    刘茹晴:“……”

    这个人醉得也太快了吧。

    她有点儿同情地说:“蒋齐是醉了吧?”

    “嗯,是真的醉了,看样子受打击不小啊。”裴意儒说。他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蒋齐喝多了,你把他带回去。”

    “他喝多了关我什么事?你收留他不一样?”童卓感觉自己就是救火员,哪里需要救火,自己就要出现在哪里。

    “做人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他是因为你喝多的。”裴意儒说,“他要住在我这里,明天媒体就能把我家炸开来拍照片。”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送他回来行吗?我下去接他。”

    “这样才对嘛,我快到了再给你电话。”裴意儒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裴意儒打这个电话时,刘茹晴心里非常不高兴,她总是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打给那个她了?他们联系上了?他们会不会……每次这样一想,她总是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嫉妒,还有那浓厚的、散不开的伤心。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她呢?

    但为什么,他喜欢她,却不联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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