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掉到脚下的地毯上，心里一遍一遍喊着，妈妈，我学会和他妥协了，妈妈，你知道吗？
今天要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把我当成弃子，可是以后，我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了。
你知道吗。
我呢，也在渐渐长大。
渐渐成为可以保护你的男人了。
你为什么，没有等等我呢。
等我再长大一点儿。
等我开始认错了。
等我，成为最好的儿子。
可是我现在只能流泪，却换不回来你了。
“喂——”童卓站在蒋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蜷在地上，就像一只温驯的猫咪一样，她说，“我又做了咖啡，你还喝吗？”
“喝，给我打点儿奶泡画个心形就最好了。”蒋齐想都没想就接了话。
“哦。”童卓说。临走前还好心地在蒋齐手里塞了一把纸巾……
蒋齐怎么都觉得两人相处的方式哪里不对劲……他站起身擦了擦眼泪，等童卓人再从厨房出来，他看起来已经收拾好自己了。
他忍不住开口：“喂，小穷酸，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童卓回答得漫不经心，她把咖啡杯放在蒋齐面前，继续说，“你虽然嘴巴坏脾气差没心机，但人品真的挺不错的。”
“是吧。”蒋齐就是经不起夸，他开心地说，“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噗……”这次是童卓光荣地把咖啡喷到了地毯上……
“哎哟我的上等地毯啊……算了算了反正早就弄脏了回头就送干洗。小穷酸，你那什么态度啊，找到我这种才貌双全的美男子，你应该睡梦里都会笑自己这天大的运气吧……”话虽这么说，但蒋少爷明显紧张起来，耳朵根变得通红，手指还无意识地绞了起来。
“你别吓人了，入戏太深了，不好不好，我们刚才就是假装了那么一会儿，你干吗摆出这么一副小媳妇脸，我卖艺不卖身的。”童卓拍着胸口。
蒋少爷突然觉得很没面子，他把脸往旁边一扭：“哼，你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
他默默走开在一旁接起了电话：“哦？班长是吧，确定是今天下午三点在学校旁边的猫咪咖啡馆搞联谊吗？来，我当然来了。”
蒋少爷气定神闲地一路走上楼，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好了门，这才气愤地把黑着屏的手机扔到床上，还不怎么解气，又踢了床几脚，结果，自己反而被床的反弹撞得腿一软疼得倒在了床上。
他抓起枕头扔到了地上，又从床上跳下来狠狠踩了枕头几脚。
太过分了！
自己第一次表白，竟然就这样被人拒绝了！
没理由不喜欢自己啊？
难道是自己平时太打击她，让她没自信心了？一定是这样！
但为什么这么想，还是安慰不了自己呢。
啊，真让人生气！
太生气了……
穷人不是应该在被高富帅表白后，高兴得泪流满面吗？自己是不是应该多鼓励鼓励她，做人要有自信、要有野心，给她看看章子怡的电影行吗？
啊不想了！就不相信出去联谊，还认识不到更好的妹子！
那时候的心动，绝对是自己的幻觉。
一定是这样！
蒋少爷认真打扮了半天，把自己从头到尾收拾得焕然一新，就准备出门了，结果看到童卓背着双肩包也跟着一起出门，他忍了很久，还是轻描淡写地问道：“出门啊？”
“是啊。”
多回答一句你去干什么能怎样？
“怎么这么好心情出门呢，去买菜吗？”
童卓看了他一眼：“我去找易敏一起玩。”
“哦？见你的好闺密。”蒋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去见男人就好。哎？我怎么会这么想？
他说：“真可怜，都这个年纪了，周末还只能和女朋友约会，看看，我下午都要应付一大帮妹子，怎么应付得完呢哈哈哈哈好苦恼啊……”
童卓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被我说中了，不要恼羞成怒啊，我是为你好。”蒋齐憋着一口气。
“别担心我。”童卓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出去玩的时候，记得买好套套。”
电梯门这时候开了，她气定神闲，抢先出了门。
剩下蒋齐在原地石化了……
小穷酸是真的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啊！她一个老处女，有什么资格建议自己买好套套啊……
想想怎么还有点儿心酸呢……
三秒钟内，他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追到她，然后再恶狠狠地抛弃她，让她跪在自己的牛仔裤下，流着泪说离不开自己。
他连拒绝时候应该摆什么脸、说什么话都想好了！（少年你是不是想多了）
看谁笑到最后吧，哼！
战争真的要开始了呢。
有人静悄悄地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裴意瑟，你还真是没本事啊，给了你那么多的帮助，还是没动得了裴意儒分毫，我们以后还是不用合作了。我劝你还是死心好好嫁人吧，你是争不过裴意儒的，继承权，一个人就够了。”
她打开面前的电脑，网页显示着她的私人邮箱有人给她发了视频，打开看了几眼，赫然是蒋齐和那个想给他打海洛因的男人之间的对话。
她心烦意乱地把电脑关了，手机上显示来了新的信息，是裴意儒，他淡淡地问：“小阿姨，视频还精彩吧？我也给蒋叔叔看了呢，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别想利用我。我这个人啊，是最下等贫民窟里长大的，我是一点儿都不怕再跌进去，但谁让我下去，我也要拖着对方一起才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该死的裴意儒！
这是树人大学金融系的第一次联谊，在拿到了童卓退掉衣服和首饰的钱后，蒋齐终于有钱给车加油了……虽然蒋老头儿临走前许诺会给他的卡重新开通额度，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好一点儿，大概是人生中也从未感受过那种下一秒都不知道怎么活才好的贫穷感，蒋齐难得好脸色去了联谊现场，和颜悦色地和同学们聊着天，也没因为他们问的一些“愚蠢”问题而开启毒舌模式。
一时之间，相处得其乐融融。
对方大学的同学还迟迟不来，班里的女同学忍不住议论起来：“不愧是新闻系啊，还没出来工作，已经学会耍大牌了。”
“都怪班里的这些男生，非盯着人家系里的美女，要解决个人问题呢，哼，难道我们本系的姑娘长得还不够漂亮吗？”
现场所有的男生齐齐看向了咖啡馆屋顶上的……水晶灯。
沉默，完全的沉默。
班长王嫣然只能来打圆场：“新闻系的美女要化妆嘛，谁像你们一个个，不修边幅。”
她问蒋齐：“还以为今天你女朋友不让你出来呢。”
蒋齐笑眯眯道：“她很大度的，再说了，这也是难得和同学们聚聚的机会啊。”
有人忍不住呛他：“蒋齐同学，既然你这么有钱了，干脆我们这次联谊的钱你出了就好了啊。”
蒋齐慢吞吞地说：“我也是很想出的，但班长都说了，这是帮大家找对象的联谊，我怎么想啊，都觉得，找女朋友的钱，一定要自己出，对不对？”
众人都笑了，唯有同班男同学的眼中个个都闪着刀光。
自己都有对象了，还跑来炫富要和大家抢妹子，这个贱人！成天只知道卖口乖，本人也小气得很，都没请男同袍吃过一顿饭！
难道这年头女人都这么爱慕虚荣吗？都被他的外表和金钱迷惑了，看她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只知道围在他身边聊天，聊什么“哎哟你这件衣服很不错哟，哎哟你这双鞋子很不错哟”，这样的话题还是以后的金融精英们说的话题吗？
新闻系的软妹子就不会像本系这些女生这么容易被金钱迷惑，哼！我们可是有内涵的金融才子！
一个小时后，他们就悲哀地发现，大多数妹子，还是奔着蒋齐去了……他身边简直都快要没缝隙了好吗……
现在的女人怎么就这么肤浅？
蒋齐早已经感受到身边男同胞满满的恶意，不过这种恶意，从他念小学开始，他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和大家谈笑风生什么话题都聊得来。恍惚间，他在想，这才应该是我正常的交际生活嘛，正常审美的姑娘，都应该像现在这样费劲地讨好我啊，谁像那个小穷酸……
不过也终于出来了不同的姑娘……比如现在，有人正在问一个坐在他附近高脚椅上面的软妹子：“同学，我们能换一下位子吗？你坐在这里很久了，也没看你和蒋同学聊天，我很想请教他出国的问题啊……能让让吗？”
蒋齐注意到了对方说话的大声，自然而然就看了过去。先是一袭长发，黑直浓密，再是长长的白色连衣裙，目测身高一米六五的样子，很瘦，背影来看，追求者不少。女孩子偏了偏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真不错，应该追求者很多。
女孩子开口说了话，声音很清脆：“不行。”
“你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对方虽然外表柔弱，说话却毫不留情：“拜托，我一早分到的座位就是在这里，你们愿意犯花痴就去犯好了，干吗让我换位子？”
“这不是举手之劳吗？”
“是吗，勤劳勇敢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乐善好施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愿意。”
蒋齐顿时对她有了点儿兴趣，这姑娘说话“啪啪”的，和小穷酸挺像……呸，我干吗又要想那个老处女啊！
他凑了过去，说：“你好，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蒋齐。”
对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顿了顿，矜持地伸出了手，勉强握了握，说：“我是杨沐溪。”
“啊，这名不错啊。”蒋齐大大咧咧地说，果然，对方也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但蒋少爷从来没按常理出牌过，他马上又说，“改名的吧？这年头不少女孩儿高考前都去改一个洋气的名字。”
晴天霹雳！
杨沐溪脸色一沉，说：“你还真会开玩笑，这就是我本名，从出生起我们家户口本上写的就是这个。”
“是吗？”蒋齐也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反正他只是因为好奇套个近乎，他耸了耸肩，又说，“那你为什么不给刚才这位……姑娘让个座呢？”他扫了一眼刚才和杨沐溪争执的女孩儿，又补了一眼才把她看齐全了，长得……略丰满啊……
此话一出，第二道晴天霹雳又打在了杨沐溪的头上。
她忍住了一肚子的气，言语还是变得冰冷了不少：“我不愿意。”
蒋齐好声好气地说：“但你一直没和我说话，这位……”他又看了好几眼，露出一个自己对着镜子练过千百遍的迷人笑容，果然对方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他正色说，“这位是有正经事要请教我呢，我觉得她说得很对啊，你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身旁的胖女孩儿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恨不得立刻就给他鼓掌。不愧是留洋回来的人，就是有风度，平时那帮男生，都是杨沐溪说得对，杨沐溪说得好，哪里会帮她们这种人说话啊！
杨沐溪说：“我没和你说话，你不是过来和我说话了吗？我这也不算是你说的那种……行为啊。”
“啊！”蒋齐恍然大悟，“我可不是和你搭讪，我是过来拜托你让座的。”他心底还有一丝失望，这个人不是小穷酸，她不找自己，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但现在，她着急了，小穷酸喝醉了就不要脸地贴上来缠着自己，丝毫没有检点之心，清醒了玩过他就不认账，啊呸！他怎么又想起她了！
“那我现在也有问题要请教你，我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坐这里了？”杨沐溪换了一种方式。
蒋齐微微一笑，绅士地说：“你请问。”
杨沐溪得意地扫了胖女孩一眼，缓缓开口：“最近我看了网上一个很火的视频，好像是你和帝国百货的裴意儒搂在一起，你，是喜欢男人的吗？”
“不是呢。”蒋齐说，“只要试过女人的好，又怎么会喜欢男人呢，我就是那种最花心的男人。”
杨沐溪捂着嘴笑了，说：“你可真有意思。”
胖女孩儿气愤地站在原地，心里把杨沐溪骂了千百遍。
“那，视频里那个女孩儿，是谁啊？”杨沐溪又瞬间化身好奇宝宝。
“她啊……”蒋齐说，“她是我准备征服的一个女人，你信不信？”
“不信。”杨沐溪摇摇头，“你不需要去征服女人，女人自然就会身不由己仰慕你了。”
“是吗？”蒋齐笑得更加开心了，只是笑意没有进入眼底，他的声音此刻更加温柔了，“也包括你吗？”
“也包括我。”杨沐溪说，“但我不想去喜欢你啊，你太优秀了，喜欢你啊，会很辛苦，我还是把座位让给别人吧。”
这么好？
蒋齐靠在那高脚凳边，看杨沐溪准备怎么做。
杨沐溪优雅地跳下座来，白色蝴蝶结高跟鞋在地面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没站稳，手里的奶茶热辣辣地朝着蒋齐而来，不偏不倚，浇了他一身。
蒋齐让了让上半身，杨沐溪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勉强才没摔倒在地。
他在心里想着，这算不算是故意摔倒在自己怀里呢……
杨沐溪有点儿狼狈地站直了身，眼见蒋齐毫无表示，也没有安慰她，更加没有说点儿什么话，只是含着笑一直看着自己，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想到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这样吧，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你，你衣服送去干洗吧，干洗费我出。”
她拿过蒋齐手里在玩的手机，认真地输进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抬起头，就看见蒋齐深邃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心跳都免不了漏了那么几秒。
自己的眼光真是好啊……
蒋齐漫不经心地说：“奶茶嘛，回家用洗衣机洗洗就好了。”
“可是你这是爱马仕的衬衫，应该需要干洗……”杨沐溪住了口，只是眨着眼睛看着蒋齐。
蒋齐“哈”了一声，说：“眼光不错啊……”但他又换了一副脸，“既然不准备在这里坐着了，就不要待在这里欲擒故纵了好吗？后面还有人准备坐过来呢。”
第三道晴天霹雳。
直到走远了，杨沐溪也想不明白这位的态度到底是如何，如果是拒绝自己，那为什么喜盈盈地把电话号码留给自己了，还和自己调了情？如果对自己有意思，为什么上一句感觉都被自己迷住了，下一秒就能说出那么冰冷那么伤人的话？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透？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给自己暗暗鼓气，不管怎么说，这对自己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机会。女追男隔层纱，她相信，蒋齐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判若两人，只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自己一定不会输。
绝对不能输。
再也不想过那种一眼望过去都是贫穷的日子了，再也不想，回到那沼泽里了。
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去改变。
她慢慢从咖啡馆里往外走，每一步落在地上，稳稳而坚实，身边的空气从凉爽逐渐变热，等她用力一把拉开咖啡馆的门，迎面的热浪差点儿将她淹没。
伴随着袭来的空气中的热度，还有这街道上的各色混合味：街角的鸡蛋灌饼出摊了，老板敲下了一颗鸡蛋，还放了两片里脊肉，油汪汪地吸引着路过的匆匆忙忙的人；鸡蛋灌饼旁卖凉皮的人正在用力搅拌着辣椒油，芝麻、辣椒、香叶、桂皮，各种香料的味道均匀地混合在一起，红生生的作料配着绿油油的香菜碎，撒上一把炸过的花生碾成的碎末；再过去一点儿，凉皮摊子旁边是新来的卖奶茶的，动作飞快地调配着各色奶精，加入批发来的珍珠或者红豆，从草莓口味、芒果口味到抹茶口味、咖啡口味，一应俱全；和奶茶小妹紧挨着的是卖铁板鱿鱼的，现在他的摊子上来了生意，一把洋葱末撒到热气腾腾的铁板上，混着用力收缩的鱿鱼肉的香气，淹没了整条街。
这活色生香的……下等人的生活。
这让她一直努力……拼命都要摆脱的生活……
路面的温度应该有三十八摄氏度，出了咖啡馆没多久，杨沐溪就感觉到自己从内而外出了一身的白毛汗，这让她的心更加忐忑起来。她摸出手机，给蒋齐发短信。
“我想了想，弄脏你的衣服，我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要不然，晚上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礼道歉吧。”
手机上迅速显示出短信已经到达。
杨沐溪稍微舒了一口气，转身又进了咖啡馆，找到一个靠窗的位子暂时坐了下来。同班的几个男同学正准备出门，看到了她，恭谨地过来打招呼：“杨沐溪，你怎么在这里？”
“挺无聊的，就出来透透气，先走也不太好，毕竟是班里的活动。”她细声细气地说。
男同学的眼里，骤然涌现出欣赏的目光，几个人站在那里，显然舍不得走了，开始谈论起来：
“那些女人的眼睛都要钉死在那些金融民工身上了。”
“就是，真庸俗。学金融的怎么了？难道学金融的就一定有钱吗？这年头，真正有钱的人都是出国读书的好不好，杨沐溪，你和咱们班那些肤浅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也不是，我看那个蒋齐就挺眼熟，最近我看论坛还看到他，好像是一个上市集团的公子哥呢，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回国读书……”
“哎哟，你不知道吗，人家和帝国百货的CEO裴意儒感情好嘛，怎么舍得出国呢……”一个人嘴巴上这么说着，脸上同时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几人附和着哈哈笑了起来。
杨沐溪在座位上扭了几扭，她实在不想参与这些无聊的话题，但又不想破坏自己的形象，只能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有人来问杨沐溪：“杨沐溪，你觉得蒋齐是不是啊？嗯？嗯？”
杨沐溪勉强着说：“咱们背后这么说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这有什么啊，咱们是新闻工作者，发掘真相，才是咱们应该做的啊。你看那个蒋齐，明明就是个……还在那里欺骗女生，那么多女生都去找他聊天，就算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做闺密吗？”说话的男生，语气难免总有点儿酸溜溜的。
原来是因为嫉妒心啊……
杨沐溪这下就为难了，她觉得怎么接话都不太好，幸好这时手机提示她进入了新的短信，她难掩激动之情，点开一看——是蒋齐的。
他回道：“好啊。”
就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的。
杨沐溪差点儿就要哭了。
还有人在她耳边一直问她：“杨沐溪杨沐溪，晚上一起吃饭吧，反正晚上没有什么活动。”
杨沐溪手里回着短信：“那我们现在走吧，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你也好换一件衣服，免得衣服湿了再吹空调会着凉。”
她嘴里应付着同学：“不行呢，我晚上约人了。”
“啊——”对方很失望，又不依不饶，“约谁了？同宿舍的吗？一起吃啊。”
“不是同宿舍的，是大家不认识的人啊。”她发完了短信，心放下了半截，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说，“真不好意思，早就约好了。”
说话间，蒋齐已经从里面的活动现场出来了，他冲着坐在落地窗边的杨沐溪挥了挥手，因为胸口全部湿掉的关系，胸口的肌肉线条显得更加明显了。他一点儿都不在意，龇着一嘴小白牙：“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附近，先回我家。”
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男生，站在了原地。
这空调的温度，真是有点儿冷啊。
不过，比起这现实的温度，还是外在的事物，更感人一些吧。
“先回下我家换件衣服。”
“好啊，我能参观一下你家吗？”
“行啊。”
有的人，永远生活在最下等的食物链里。
有的人，却从出生起，就待在食物链的上方。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两部分人，生活完全不会有交集。
除非，是在学校读书的时候。
但伴随着私立贵族学校的出现，和公立高校的各种限制，还有大部分人群出国的出国，这两块人群，已经越来越难打到交道了。
这样的两部分人，虽然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却好像是活在不同的两颗星球上。
要打破两者之间的距离，难度无异于登月成功。
因此，才会有那么多人，那么那么用力地，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因为。
谁愿意一直活在那泥沼之中。
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
谁愿意悄无声息出生，暗淡无光死去。
成为那万万千千、一代又一代的蝼蚁。
这大概才是人类能爬到食物链最高层所在的原因吧。
因为不服输，还有那竞争之心啊。
上了车以后，杨沐溪仍然是一脸抱歉地一直和蒋齐道歉，就好像那真的真的是她失手，才犯了这样的错误。
蒋齐打着哈哈：“我没怪你啊，你看，你都要请我吃饭呢，能吃美女请的饭，我很光荣啊。”
气氛融融。
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小区附近。
就好像误闯梦境的爱丽丝，杨沐溪看着这一路身边街道的变化，从繁华到安静，从灰尘遍布的街道，再到现在这处处绿植的长街。
闹中取静，闹市里最后一片湿地。
这些，都是靠钱，才能砸出来的享受啊。
她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安静而坚定。
前方出现了行走的几个人，她心想，大概是这附近小区的人出来散步吧。
蒋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重重地按了一下喇叭，踩下了油门，把车停到了两个人面前，堵住了他们的路。
他这才装模作样地开了驾驶座的门，嚣张地走了出来，看着那对“奸夫淫妇”，拖长了声音：“哎哟，真巧啊，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童卓和……乔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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