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兴华
病人家属的对答：精短到了一口气与另一口气之间。
单音节，只谈关于谁，关于什么病。
走廊里挤满了病人家属。只关心：是否有一个关心亲人的医生。
门诊的编号最重要。
不是按官位，也不是按钱袋。只是按排队的迟早。
咳嗽声，已经击痛了几代人的肺？
即使坐上了轮椅，都不愿意死神等在前面。
都忙着向能够吼的嗓、能够笑的脸、能够跑的腿，靠拢。
也许有一天——病危通知单上的名字，会换上自己。
趁此刻，我们还是静静地陪伴。
不知道：最终是谁陪伴着谁？
《诗潮》2016年1月号
作者
桂兴华，国家一级编剧。2010年上海世博会志愿者标志、口号评选委员会委员。1987年主编了《散文诗的新生代》，并发表了许多城市散文诗。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黄河诗报》主编。
评鉴与感悟
桂兴华的这首散文诗是由一次急诊经历引出的关于生死与伦理亲情的思考。诗人没有将这种思考上升为抽象和理性的说教，也没有无病呻吟地自我情感抒发，而是将疾病、伦常以及生死等相对抽象的事物具体化为一系列动作、细节和场景，比如挤满病人家属的走廊、咳嗽声，比如“一口气”“能够吼的嗓”“能够笑的脸”“能够跑的腿”等，丝毫没有违和感，让读者易于理解和思索。就是在一个个鲜活具体的场景、动作的描述中，桂兴华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思考和延展。散文诗中题目以及结尾部分的疑问，或可称得上反问“谁陪伴着谁”一句，在连续两个双重疑问（两个谁）的背后，表达了诗人对生与死的理解，也借此完成了对人性的考问，饶有深意。（范云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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