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老婆故事-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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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对巨大的折磨往往比每天琐碎的烦恼更容易忍受。

    李家阿嫂

    住在西厢房的李家阿嫂,是个出了名的“雌老虎”,她的丈夫小李见了她,就像李莲英见了“老佛爷”,所以人们都叫他“小李子”。由于雌老虎的霸道,东厢房的房客气得搬走了,雌老虎心里好不高兴,然而没高兴几天,东厢房又搬来了新房客。

    新房客只有母子两人。雌老虎想:得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于是,她朝里面吼了一声:“死鬼,滚出来!”

    这“死鬼”就是她的丈夫小李子。小李子听到妻子一声吼,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面前,低声下气问:“夫人,有何吩咐?”

    雌老虎指指天井,小李子一抬头,见新房客搬沙发碍事,要搬动他家堆放在天井里的煤饼。他立刻明白了夫人的心意,于是大步跨出门,来到新房客面前,装出一副斯文的样子问:“朋友,这煤饼是你家带来的?”新房客叫阿三,他摇摇头。小李子又问:“不是你家的,怎好随便动呢?给我搬回去!”

    阿三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只见小李子掮起他的自行车朝大门外走去。阿三拦住他说:“喂,这车子是我的,你不许我碰你家煤饼,干吗要掮我的自行车?”

    “为啥?这位置是我老婆放自行车的,你的车不能放在天井里,放到弄堂里去!”

    阿三朝天井里看看,乖乖,整个天井就像他家的仓库,样样东西都有,公用的地方被他们尽占去了。阿三想与他大吵一场,但又觉得初来乍到,冤家宜解不宜结,于是忍气吞声地请几位朋友将沙发托在半空中搬进了房间。

    这儿的客堂间是东、西两厢房公用的厨房间,雌老虎见阿三家煤炉与他家碗橱之间留有五十公分空档,她决定把这五十公分空当抢过来!于是,她又大吼一声:“死鬼!”

    小李子赶紧奔来:“是,夫人!”

    “跟我来!”说着,雌老虎拿了只袖珍录音机,朝东厢房走去。这时阿三已去上班了,他老娘是位患有心脏病的老人,她见雌老虎身子像个柏油桶,一脸横肉,像凶神恶煞,往面前一站,还没开口,阿三娘早吓得心像擂鼓似地猛跳起来。

    这时,小李子开口了:“喂,老太婆,你家煤炉怎么放在我家碗橱背后?天长日久,我家碗橱着了火谁负责?”

    阿三娘听了心里很急:“那怎么办?”

    雌老虎阴阳怪气地说:“那就搬过去点。”

    “好,好,我马上就搬。”

    “你同意搬啦?”

    “同意搬,同意搬。”

    阿三娘话音刚落,雌老虎朝小李子一努嘴,小李子心领神会,三步跨到碗橱边。“嗨”一用力,碗橱就移到了阿三家煤炉边上。阿三娘一见忙说:“靠得这么紧,不更危险啊?”

    小李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你再往里面搬啊!”雌老虎没说话,从袋里摸出录音机,打开,立刻传出阿三娘的声音“同意搬,同意搬”。

    “老太婆,这是你亲口答应的,你同意搬了我们才搬碗橱的!”说着,他们夫妻俩扬长而去。

    阿三娘气得脸色发白,躺在床上直喘气。到了黄昏时分,阿三下班回家,见雌老虎欺侮他娘,找上门来,说:“这客堂是公用的,也有我们的一半,你们不讲道理,我建议画根三八线,从此各归各。”

    “好、好!”雌老虎嘴上连说两个“好”字,然后转过身吼一声:“死鬼,把油漆拿来。”

    “是,夫人!”小李子赶紧提了漆桶,举起漆刷,顺着搬过来的碗橱底脚,在客堂的地上画了条醒目的白线。阿三见线不是画在当中,问:“你们这算什么线?”

    雌老虎说:“你刚才要画什么线?”

    “三八线!”“对啊,这客堂总共十一平方,线的西边归我,正好八平方,线的东边归你,正好三平方,这不是名副其实的三八线?”

    小李子忙附和:“是啊,是啊!三加八不是三八线吗!”

    阿三见这对夫妇蛮横无理,气得调头就走,三八线就这样定了下来。雌老虎还指示小李子写了三条规矩:(1)为共创文明居民楼,我们两家自愿画上三八线,互不侵犯。(2)任何人超越三八线,每人每次罚款二元。(3)本协议一经签字,立即生效。

    这三条规矩阿三当然不肯签字,可雌老虎等阿三去上班了,就半哄半吓,逼着阿三娘签了字。这条三八线成了合法的,而且很快就在弄堂里传开了。

    这一天,是阿三厂休,到了下午两点左右,他突然听到对面西厢房传出“哐”一声响。他想:雌老虎夫妻俩一早就出去了,怎么会有声响?他走出房门,只见从西厢房里走出一个陌生男子,这男子出来后随手将房门关上,还像老熟人似地朝阿三点点头。阿三问:“你是谁?”

    “小李子的表哥。”

    阿三想:人家夫妻俩都不在家,他怎么进屋子的?再朝那男子扫了一眼,发现他的两只裤袋涨鼓鼓的,袋口边上还露出半截金项链,这更引起了阿三的怀疑。他正欲上前盘问,不料,那陌生人突然大喝一声:“别过来,超越三八线要罚款的!”他边说,边快步朝放煤饼的天井走去。

    阿三断定他不是好人,哪能容他逃走,他顾不上三八线,一步跨到堆煤饼的地方。那人见了随手将煤饼推倒,阿三被煤饼绊了一下跌倒在地。那人夺门而逃,阿三倒在地上,顺手抓起两只煤饼,狠命朝大门口砸去。

    说来也巧,这时雌老虎和小李子正好走进门来,煤饼砸在了雌老虎的身上。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她顿时大发虎威,眼珠弹出:“你算什么意思?趁我们不在家,超越三八线,弄坏我家煤饼,还用煤饼砸我!你是泄私愤、图报复是?”

    阿三一心想追逃犯,对他们说:“刚才那家伙到你们家偷东西了。”小李子先是一惊,回头见房门关得好好的,便没好气地说:“你存心触我家霉头是不是?放心,我家门关得好好的,贼伯伯进不去。你少废话,赔我家煤饼。”

    雌老虎此时倒有些不放心了,她想:假如真有贼伯伯光临,那损失就不是那几块煤饼啦。于是,弹起眼睛又训起她男人来了:“死鬼,快进屋去看看!”

    “是,夫人!”小李子奉老婆之命为最高指示,他掏出钥匙,将门打开,人未进屋,便大声叫了起来:“夫人,贼伯伯来过啦!”

    此时,阿三跨过天井,奔出弄堂,去追那小偷了。

    再说小偷,他急急似漏网之鱼,拼命朝弄堂口奔去。不料当他冲出弄堂时,被一辆横向驶来的自行车撞了个四脚朝天,没待他爬起来,阿三已从后面追到,将他扭送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马上组织人员进行审讯。此时,小李子和雌老虎也哭哭啼啼赶来报案,就在审讯室门口,他们碰到了阿三,还听到这么几句审讯的问答。

    “你为啥要偷李家的东西?”民警问。

    小偷答:“上次我去弄堂里收药品,听说他们两家画上了三八线,河水不犯井水。我想,他们两家互不往来,对我下手有好处,今天他家没人,我便下了手……”

    雌老虎听了小偷的交代,见阿三站在一旁,她脸上一阵阵发烧,猛地对着小李子骂道:“死鬼,都是你不好,画上这条要命的三八线……”

    小李子先是一愣,马上堆着笑脸说:“是我混账,不该去画三八线,可是夫人,我一切行动听指挥,都是听你的呀!”

    雌老虎说:“倒霉就倒霉在你全听我的!人家男人帮女人拿个主意,你样样都听我的。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何况我一个女人,以后你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不要听!回家把那条三八线铲掉!”

    “是,夫人。”小李子习惯性地答了一声,猛地想起刚才的最新指示,问道,“这条三八线真的铲掉吗?”

    “当然啦,死鬼!”

    (黄宣林)

    酒鬼戒酒

    周阿三是有名的“酒葫芦”,因此别人都叫他酒阿三。

    酒阿三在飞达贸易公司当供销员,他神通广大,这几年跑生意很红火,腰包越缠越鼓,喉咙越叫越响,走在别人面前,连屁股都跷得半天高了。可是,别看他在外面趾高气扬、神气活现,只要回到家,一见到妻子左凤珍,就像霜打的秋叶萎了。为啥?原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妻子不准他喝酒。为了能多喝酒,他对凤珍俯首帖耳、百依百顺,洗尿布,倒痰盂,样样干,妻子指东不朝西,是个十十足足的“妻管严”。

    这一天,酒阿三从南京出差回来,已是晚上八点多了,他下了车急匆匆赶回家。进门一看,只见房门紧闭、漆黑一团,知道妻子不在家中,不由暗喜,立即从包里取出一瓶洋河大曲,抖开一包花生米,喝起酒来。

    酒阿三自斟自酌,喝得有滋有味,一会工夫,一瓶酒就下去了半截。这时,他忽然听到房内传出一阵响声,而且像有人在咳嗽。他暗暗吃了一惊,想:难道妻子在里面?她为啥不亮灯呢?忙起身去敲房门,喊道:“凤珍,凤珍,你开门呀!”可是连叫几声,无人回答。他心中犯疑了,就摸出钥匙开门,哪知房门从里面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酒阿三感到很奇怪,他细一捉摸,心头忽地亮堂了。

    原来,近半年来,关于妻子的风流闲话酒阿三听得很多,说她趁自己不在家,经常丢下儿子不管,去舞厅跳舞,还把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带到家里来过夜。为这件事,酒阿三很伤心,甚至夜不成眠,他多次想跟妻子摊一摊底,可是壮了几次胆都不敢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怕得罪妻子,回到家没有酒喝。

    此刻,“好事”做到自己眼皮底下了,酒阿三紧握双拳,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想冲进门去,揪出那个王八蛋,然后审问妻子,自己也好趁机挺一挺腰杆。但他不敢贸然行事,特别是一想到喝酒,一丈水立时退了八尺三。

    这时,房内的灯忽地亮堂起来了,酒阿三呆呆地愣了两分钟,叹出一口气,拳头松开了。他转回身,拖着沉重的双腿,重新回到餐桌上,斟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多一会,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酒阿三抬头一看,只见妻子身穿新买的一件乳白色长风衣,竖着领子,头上还戴了那顶今年最时兴的深红色翻边小礼帽,更加显得时髦、典雅,一副十足的贵妇人气派。

    酒阿三醉眼迷糊,看到自己的妻子漂亮得就像年历画上的大美人,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激动地喊道:“啊呀,凤珍,我的妻啊,你真是太美了!”边说边伸开双臂扑了过去。哪知妻子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身子一闪,屁股一扭,“咯咯咯咯”出门而去。

    酒阿三见妻子根本不理睬自己,心头一凉,脑袋也清醒多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立即冲进房内,一看,空荡荡的。他又往床底下、大橱内搜了一遍,也没见到人,不由纳闷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都快半夜了,妻子打扮得漂亮妖媚,会不会……想到这里,酒阿三心里直冒火,他拿定主意,立即追上妻子,去把她拦回来。

    酒阿三追出家门,远远看见黑夜中有个白影一晃,他断定是妻子骑着自行车飞驰而去,随即拖出自己那辆崭新的轻骑,紧跟着白影追去,一边追,一边喊着:“凤珍,你等等,等一等我啊!”

    酒阿三盯着目标眼看已经快要追上了,突然他又放慢了速度。为啥?他又害怕了,他了解妻子的脾气,自己这样追上去拦下她,后果可想而知。他这么一犹豫,妻子的自行车又飞远了。酒阿三眼巴巴看着妻子飞去又不甘心,就尾随在后,悄悄地盯着。

    一会儿,到了金都舞厅,酒阿三见妻子跳下车,急匆匆买了一张舞票,扭着腰肢走了进去。酒阿三见妻子果然又去舞厅跳舞,一股悲哀情绪涌上心头,他感到自己的婚姻、家庭一切都完了,顿时又后悔刚才没有拦下妻子逼她回家。

    他站在舞厅前愣了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他飞快地也买了一张舞票,进了金都舞厅。

    舞厅里暗洞洞的,悠悠的音乐声中夹杂着一片喁喁细语,汇成一支混合交响曲。酒阿三在服务小姐的带领下,坐进了舞池左侧的3号包厢。他定了定神向四周望去,舞厅里挤满了人,灯光又暗,很难看清舞客的真面目。他正感到焦急时,乐曲又响了,随着缓慢悠扬的慢四步乐曲,一对对男女牵扯着下到舞池跳了起来。

    酒阿三瞪大眼睛向四周搜寻着。倏然,随着一路追灯光束的扫射,他发现了目标,只见妻子正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悠悠地摇摆着,他气得浑身血管都要爆炸了,一下像弹簧似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想大骂一声冲进舞池,把妻子拖出来当众臭骂她一顿。但他使足了劲,喉咙却发不出声来,双腿也像被什么绊住似地怎么也挪不开,一时急得手脚冰凉,头上直冒汗……

    酒阿三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冲进舞池把妻子拖出来,他像只瘟鸡东倒西歪地走出舞厅,走进一家个体酒店,喝得酩酊大醉。

    酒醒了,酒阿三发觉自己躺在酒店老板的家里,很不好意思,一看时间已是三更天了,连忙告辞,推着轻骑车往家中走去。

    快到家时,他看见自己家中的门敞开着,屋里灯火通明,还传来阵阵“嘤嘤”的哭声。他不由心中一惊,酒也醒了大半,忙三脚两步跨进门,见妻子正半躺在沙发里,哭得像个泪人。他忙上前问道:“凤珍,出了什么事啦?你快说啊!”

    左凤珍见是丈夫回家,哭得更凶了,边哭边骂:“你、你这死鬼呀!家里贼偷了,黄货现钞都、都偷走啦,天啊……”“啊,贼偷?”酒阿三如遭雷劈,忙问:“什么时候偷的?”“就今天晚上。都怪你,整天死在外面不回家,我,我离开一会儿啊,啊呀,我怎么办呀……”

    酒阿三越听越恼火,他知道家中除了有五千元现金外,妻子的金首饰起码价值几万元,一时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吼道:“你哭个魂,只想跳舞跳得舒服,还管什么家里贼偷呀!”

    “啊,你——”左凤珍听丈夫说这样的话,气得从沙发里跳起来,冲上前“啪”扇了酒阿三一记耳光,骂道,“你这死鬼,我跳舞犯什么法啦?杀千刀,是我叫贼来偷的?你为啥不死在家里呀?”边骂边扭住酒阿三又是抓又是踢。

    俗话说“兔子憋急了也要咬人”,酒阿三被惹怒了,使劲一搡,揪住妻子厮打起来。

    夫妻俩正打得不可开交时,公安局的老杨接到电话报警后带着助手赶来了。左凤珍立即停下厮打,把案发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傍晚前他们的儿子小宝被自行车撞了一跤,她送儿子到医院急救,并一直陪伴在医院里,直到半夜过后她见小宝睡着了,回家拿衣服时才发现家中被贼偷了。

    “啊——”酒阿三听妻子这一说,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说,“我该死,是我该死,我没有追她,她是小偷,我没有追她啊!”

    听酒阿三讲完事情的经过,老杨心里亮堂了,知道这是小偷在无法脱身时装扮成左凤珍,在酒阿三的眼皮底下混了出去。他沉吟一下,好奇地问:“既然你认为小偷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不把她追回来呢?”酒阿三懊丧万分,他沉下头不吱声。过了一会,他突然走到妻子面前,闷雷似地大吼一声:“从今天起,我戒酒。”

    “啊,戒酒?”左凤珍呆了。

    (陈桂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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