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忘记谭氏曾经做过的事情，当初可以放过她，可是如今他却不能忍，更遑论谭氏跟乱党扯上了关系。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帝突然换了个话题，高德却识趣的不再问，转而传递皇帝的命令去了。
顾宁昭一路回了昭阳宫，苏柠仍是安静的熟睡着，对外界一无所知。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平静的容颜，心中再次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产生不满。
这时，高德走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可要传膳？”
顾宁昭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午时了，他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用了。”
高德想劝，却又住了口，只是默默的站到一旁不再说话，只等待着帝王的传唤。
顾宁昭在她床边守了一个时辰，窗外阳光更烈，此处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静静的注视着她，脑海中回放着一幕幕往事。
从她还在襁褓之中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再到嫁为人妇。他人生中的大半时光，都有她一同度过。
他们经历过误会，也经历过和解，经历过欢愉，也经历过痛苦。他曾经认为最黑暗的时期，因为有她相伴所以也有了光明。
可是如今她昏迷不醒，那扇光明的窗仿佛是被人残忍冷酷的关上。
找不到一丝光亮。
他只能守着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刘公公踏进房间，见到背脊挺直脸色沉肃的帝王，有些心惊，却还是上前一步，道：“启禀皇上，老夫人那里有了关于柠妃娘娘的消息。”
久未有动作的顾宁昭回头看向他，目光冷厉：“你在说什么？”
刘公公被他的眼神看得胆寒，忙道：“老夫人说她知道娘娘昏迷的缘故，但是要等见到皇上才说。”
顾宁昭闭了闭眼，狠狠吐出一口气。“你将她带来。记住，只带她一个人。”至于谭玫，还是在牢里待着吧。
老夫人很快就被带了来，她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心中暗恨，却也知道在皇帝面前不得放肆，只能默默忍了。
顾宁昭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冷冽：“你说，你知道柠妃昏迷的原因？”
不等老夫人回话，他又继续冷冷道：“若是你敢在朕面前撒谎，朕就扒了你的皮！”
听出他话中的狠厉，老夫人不自觉的抖了抖。她匍匐在地，忙道：“臣妇不敢撒谎，请皇上放心。”
放心？
呵！
顾宁昭冷笑一声，在承恩公府搅风搅雨闹得不安宁的人是她，处处维护陷害欺负苏柠的凶手的是她，如今跟苏柠昏迷之事扯上关系的也是她。
他要怎么放心？
他坐回椅子上，目光冷淡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后言。
老夫人人虽然不甚聪明，但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她目光看着地面，道：“臣妇可以将原因说出来，但是，臣妇有条件。”
顾宁昭丝毫不意外，毕竟老夫人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没有丝毫目的，她是不会来找他的。
他的眼神阴森的可怕，嘴角却是扬起了笑。“你的条件是什么？你的命，谭玫的命，或是谭家的命？”
老夫人被他的话吓得一抖，可是谭玫跟乱党有牵连的事被发现，皇帝肯定不会放过她们。她之前又在谭玫的撺掇下陷害承恩公，承恩公是绝对不会出手救她的。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自救了。
本来当初齐贵妃找她做这事的时候她是不愿意的，却没想到，这事到最后，反倒是救了她的命。
“若是都要呢？”
顾宁昭板着脸，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老夫人一向看重谭家，敢如此跟他谈条件，想必手中握着的消息不会是无用的。
她没那个胆子拿谭家去赌。
顾宁昭道：“可以。”
听到他如此爽快的回答，老夫人暗悔自己没提出些别的要求来。万一他答应了呢？再说，就算是不答应，也可以讨价还价不是？
只是他都已经爽快答应了，若是自己再提出别的条件来，只怕会激怒他，反而得不偿失。
她没敢再得寸进尺，直接道：“娘娘这是中了魇镇之术。”
魇镇之术？
顾宁昭心中一惊，问道：“你确定？”
老夫人心中嘀咕，她当然确定，毕竟这事当初也有她的参与，还是重要的一环。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说，说了便是死路一条。“臣妇不敢拿娘娘安危开玩笑。”
顾宁昭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怪他疑惑，只是连齐家众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齐贵妃不可能告诉她一个陌生人。
老夫人一时语塞，眼见着皇帝的眼神不太对，忙道：“臣妇也只是不小心听到的。”
顾宁昭冷笑：“偷听到的？你一直待在承恩公府鲜少出门，又是从哪儿偷听到的？在朕的面前还敢撒谎，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
老夫人急了：“你说了会放过我们的。”
顾宁昭淡淡道：“你与前朝勾结之事朕饶过你们了，但是这欺君之罪，没道理还得让朕再饶恕一遍！”
老夫人气得身体直抖：“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顾宁昭冷笑。“这不是你做惯了的事情？”
眼看着顾宁昭这是得到了消息便要将她一脚踢开，老夫人忙道：“臣妇好歹也算是娘娘娘家人，若是娘家出了一个参与谋逆的祖母，这名声得多难听呢？”
顾宁昭冷笑：“你倒是提醒我了，有你这么一个人在，承恩公府的名声得多难听呢？得让族老先将你休出门才是！”
老夫人这是真的萎了，她在承恩公府猖狂了一辈子，从前有老承恩公纵着她，如今的承恩公也不管她，日子多潇洒自在。如今却被皇上亲口言及要休她出门，她心里的落差得多大？“皇上，你不能这样。”
顾宁昭的眼神有些泛冷：“你告诉朕，苏柠会昏迷，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否则，你又怎会知道她是中了魇镇之术？”
“若敢说一句谎话，朕割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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