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如小树天天长,眨眼间皮森已长成五官端正、面容清秀、一米七八个头的小伙子,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了。可他从小一碰见个女同学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所以,给皮森张罗对象的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嫂子林茵的肩上。
皮森人虽蔫点儿,可条件不赖。林茵刚一放出话儿,就有许多人来登门求亲,林茵左挑右选,直到这一年九月,才看中一个叫肖芳芳的姑娘。
肖芳芳二十二岁,长得大眼睛、高鼻梁、身材匀称,让人看上一眼,就跟喝了一杯醇香浓郁的桂花陈酒一样美唧唧、甜丝丝的。她跟皮森接触了几次,就定下了国庆节那天结婚。
说着话,国庆节已到。这天皮森起得特别早,小脸洗了个净又净,胡子刮了三遍,一条领带系了七八次,又挖了一大块发蜡对着镜子在头上抹了又抹,打扮好后,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美滋滋地朝林茵的屋子喊道:“嫂子,你出来呀!”
他喊了好几声,林茵才推门出来,她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见了皮森只是笑了笑,问:“啥事呀?兄弟。”
皮森一眼看出嫂子笑得很勉强,是不是不舒服啦?他正愣神呢,林茵转身又进了屋,跟着拿出一叠洗好的衣服,对皮森说:“兄弟,往后有了媳妇,嫂子再给你洗衣服,就惹人家笑话了。”
“嗯。”皮森接过衣服,不大好意思地说,“往后让芳芳洗。”
林茵没说什么,望望皮森喜滋滋的神色,说:“兄弟,来,我再给你理理发。”
皮森摸了摸后脑勺说:“不是前天才理了吗?”
“今天不比往日,当新郎官了,总得有……有……”林茵的话说了半截,皮森就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林茵取来工具,给皮森围上布单,可她拿起剪子“咔咔”试了两下,却不下手理,只是看着镜子里的小叔发愣。
皮森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从镜子里发现嫂子的脸红扑扑的,嘴角似乎在颤动,就问:“嫂子,你要不舒服就别理了。”
林茵一颤,说声“没什么”,就理了起来。其实,她只略略修剪一下,就开始给皮森洗头、吹风。皮森正美着呢,忽然觉得脖梗上有水珠儿滴在上面,定睛一看,原来是嫂子落的泪。他弄不清嫂子今天为啥这模样,也不好问,只好默不作声。
林茵关了吹风机,拿过一条毛巾给皮森脖子上擦干了泪水,掸净了头发茬,说声:“好了。”就低头收拾好工具回屋去了。
见林茵这神态,皮森心里画了一大堆问号:嫂子这是咋地啦?
这天晚上,婚礼隆重举行,亲友来了不少,肖芳芳由爸爸肖景元陪着按时到达;哥哥只来了一封信,说工作太忙,不来了。大家在堂屋一张圆桌上团团坐定,说说笑笑,把盏斟酒,你敬我让,热闹非常。
正吃到热闹当口,肖芳芳忽然觉着一阵头晕,眼皮直往一处凑。林茵一见忙说:“哟,忙活了一晚上,芳芳这是累了。这样吧,你先进屋歇歇去。”
皮森听了,有点儿不高兴,要说什么,林茵朝他努努嘴,使个眼色,随即站起身,扶着肖芳芳走进新房。一会儿,林茵回到外间,笑着对大伙说:“来,咱们接着喝。”
喜宴直热闹到深夜,客人们才告辞而去。叔嫂俩把大伙送走后,林茵站到窗前,望着悬在空中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皮森赶紧问道:“嫂子,累了吧?”
林茵摇摇头说:“不,不累。”
皮森说了一句:“那你就早点儿歇着吧!”说着转身要进新房。
“等一等……”林茵叫住他,可什么也没说,眼眶里隐隐闪着泪花。皮森想起她白天反常的举动,眼下又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下子明白了她的心思。往常家里只有自己和嫂子,如今自己成亲了,多了一个人,可嫂子反而显得孤单了。
这么一想,他面对林茵,安慰说:“嫂子,哥哥长年不在家,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成了家,也忘不了你……”
林茵惨然一笑:“傻兄弟……”然后用牙咬住下唇,一扭头进了自己的屋子。皮森见了,心里一阵难受,低着头进了新房。
皮森进了新房,见肖芳芳早已进入了梦乡。他走到床边,推了推肖芳芳说:“起来,躺好了睡。”可肖芳芳只是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皮森见肖芳芳贪睡的劲儿,又想起刚才在客人面前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儿生气,走过去,猛地掀开了她身上的毛毯。不料这一掀,可把皮森给吓呆了。只见肖芳芳赤裸着下身,裤子丢在一边,身旁还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皮森用手一摸,黏糊糊的,一股腥味儿直往鼻孔里钻。他吓得心咚咚直跳,忙一步跳到堂屋,变声变调地叫着:“嫂、嫂子……”
听到皮森的喊声,刚钻进被窝的林茵身上只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条裤衩,跳下床,趿了拖鞋,奔了出来,抱着肩问皮森:“怎、怎么啦?哎呀,你手上有血!”
皮森这才看清自己手上那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血,他忙拉着林茵进了新房,用手指了指床上的肖芳芳。林茵一看,也吓了一跳,她壮着胆子上前看了看,把皮森拉到一边,皱着眉头问:“她……她这是流产了。”
皮森一听这话,急得话都说不利落了:“什么、什么……她流产了?”
林茵赶紧捂住他的嘴说:“我的小祖宗呀,你喊什么,这是光彩的事?”
皮森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林茵压低了嗓门问:“我问你,是不是你不老实,早跟她有过那事啦?说实话!”
皮森大嘴一咧,差点儿哭出声来:“冤枉死人,甭说睡了,我要亲过她……要是动过她一指头,我就是小狗变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茵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她沉吟了一下说:“兄弟,要是这样,问题可就复杂了。就是说她早就有了那种事,而且带着肚子进了咱们家的门……唉,谁知道她跟那个野男人断了没有啊。”
皮森恨恨地说:“不管断了没有,这样的媳妇我是说什么也不要了!”
说着,就要动手去拉肖芳芳。
林茵赶紧把他拉到自己屋里,披上一件衣服,说:“兄弟,我看今儿晚上就别闹腾了,明天天一亮,咱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然后让她先回去,说个日子去离婚。”
皮森抓着头发,直在堂屋里打圈儿。林茵在一旁劝说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到新房。林茵看看床上的肖芳芳,摇摇头,找来一块塑料布包上那块血糊糊的东西,丢在床边,又给肖芳芳盖上毯子,然后出了新房。
皮森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坐一会儿,拼命地抽着烟,他觉着这一夜特别长,好容易才盼到天亮。肖芳芳醒过来,一掀毛毯见自己赤着下身,脸唰的一下红了,朝着正在沙发上闷头抽烟的皮森噘着小嘴说:“你倒穿得人似的了,把我……你真坏!”
皮森冷笑一声,把烟头往地上使劲儿一摔,说:“我坏?你是好人堆里挑出来的!”
肖芳芳以为他是开玩笑,穿好衣服,挨着他坐下。皮森往一边挪了挪,指着地上的那个塑料包说:“看看你的宝贝儿吧!”
肖芳芳不知包里是什么,打开一看,不由惊得“哎呀”一声怪叫。皮森站起来,斜了肖芳芳一眼,冷冷地说:“怕什么,那是你的亲骨肉呀!”
“你……”肖芳芳这才明白皮森是翻了脸了,气得她脸色煞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皮森拎过早为肖芳芳收拾好的东西说:“我皮森不愿当第三者,破坏你美好的姻缘。你怎么来的,还请你怎么走,对不起了!”
肖芳芳一肚子委屈,一听皮森轰她走,火也上来了,她“咚咚咚”来到林茵的床前喊着:“嫂子,嫂子,你醒醒呀!”林茵却似乎睡得很死,连眼也没睁一睁。
皮森追过来说道:“你喊嫂子干什么?这是咱俩的事,你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是不乐意了,死皮赖脸地呆在这儿干什么?”
“什么?”肖芳芳真急了,“我赖着不走?告诉你,皮森,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后悔?笑话,”皮森哼了一声说,“幸亏发现得早,要是真跟你这样的破烂货结了婚,那才叫后悔呢!”
肖芳芳知道自己这会儿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个理儿了,再一看皮森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她一咬牙,一跺脚,拎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等肖芳芳一走,皮森用水冲洗了地上的血,然后往床上一倒,老半天没动地儿。大约十点来钟,老丈人肖景元推门进来了,他四下看看问道:“咦,芳芳呢?”
皮森认定丈人是来打架的,“噌”地一下由床上坐了起来,冷冷地望着老丈人。其实肖景元是来给肖芳芳送药的。芳芳这阵子胃不大好,每天得吃几片“胃特灵”,昨天离家时一忙没顾上带,爸爸心疼闺女,大老远的又给送来了,没想到女婿会给他个冷面孔。
林茵见肖景元来了,忙走过来喊了一声:“哟,是伯父来了!”接着就把昨儿晚上到今儿个早晨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肖景元听了,气得指着皮森哆哆嗦嗦地说:“你……小子听着,别的我不敢保……保证,可我闺女的人品我最……清楚,你凭什么说她……”
皮森打断丈人的话说:“不管你怎么说,这媳妇我不要了!”
肖景元气得用手指着皮森警告说:“我闺女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上法院告你去!”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肖景元刚走,邻居三大娘慌慌张张走进门儿就问:“森儿,你们小两口刚结婚就闹翻了?”她见皮森倒在床上不吭声,忙坐到床沿上,推推皮森说,“出去找找吧,今儿个一大早我看见她眼泪汪汪地直在河边转悠,这会儿不见了,是不是跳河啦!”
皮森气呼呼地冲口而出:“活该,我又没往下推她!”
可林茵一听,脸色一下变了,丢下三大娘和皮森,神情紧张地朝河边跑去。跑到河边,不见肖芳芳的人影儿,她慌得直在河沿边来回走着。突然脚下踩着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呀,是皮森送给肖芳芳的小挎包,拾起来拉开一看,粉饼、口红、眉笔的什么都在。她自言自语地说:“坏了,她一定是跳河了!”嘴里说着,拔脚就往下游奔去,边奔边喊,“芳芳,芳芳!”
直奔得汗流浃背,披头散发,仍不见肖芳芳的人影儿。
这时候,皮森也来了,他走到林茵身边,慢吞吞地说道:“回去吧,嫂子,肖芳芳保险没死。”
“你、你……怎么知道?”
“你也不看看那河水,浅得刚刚没过脚面,甭说人了,连只兔子也淹不死。”
林茵听了,再看看河水,觉得皮森的话有理,就没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跟着皮森回家了。
叔嫂二人到了家,皮森仍倒在床上生闷气,林茵则不停地唉声叹气。
两人午饭也没吃,一直呆到六点多,林茵这才想起烧晚饭。她刚起身去厨房,谁知三大娘又气喘吁吁推门进来了,一见林茵就问:“侄媳妇,芳芳穿的什么衣服?”
“红毛衣。”
“什么鞋?”
“白皮鞋。”
“哎呀,刚才在中华路上有个穿红毛衣、白皮鞋的姑娘钻到汽车底下去了,会不会是……”
“现在在哪儿?”
“送到第一医院去了……”
没等三大娘说完,林茵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血淋淋的场景:肖芳芳披头散发地在街上奔跑,突然迎面开来一辆大汽车,她一咬牙,扑向车轮……“啊!”林茵想到这儿,不由得惊叫失声。
这声惊叫,把在一旁生闷气的皮森吓得跳起来,惊问:“嫂子,你怎么啦?”林茵不理他,冲进房内,从抽屉里取出二百元钱,急匆匆奔出门。她一口气奔到医院,一阵风奔进急诊室,猛地一推门,把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
林茵不待人家开口,就急急地问:“穿红毛衣、白皮鞋的姑娘在哪儿?”
医生说:“你是她的家属吧?在3号床。”说着朝一个正在输液的伤号指指。
林茵往那一看,只见那姑娘头上裹着纱布,身上穿着红毛衣,床前放着一双白皮鞋。林茵一下扑到床前,轻轻拉起姑娘的手,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那姑娘呻吟着,缓缓睁开了双眼,林茵一看,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起来,人直朝后退着,原来病床上的姑娘不是肖芳芳。林茵赶忙往后退着,脸上尴尬地苦笑着,朝医生、护士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见院门、屋门大开着。正在惊疑时,见皮森垂头丧气地跑了回来,原来他去扔那血糊糊的东西了。叔嫂俩谁也没说话,各自回房了。
皮森回房后倒了一杯开水,刚端到嘴边,忽然听见嫂子在屋里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听到嫂子“呜呜”的哭泣声。这一笑一哭,把皮森弄得好纳闷,他原本就感到今天嫂子有些反常,总是一惊一乍的。他呆不住了,径直走进了嫂子的屋里,只见林茵趴在桌上,手里捧着一本相册,哭得都快上不来气了。皮森从嫂子手里拿过相册,翻开一看,怔住了:相册里净是他的照片。除了生日照外,还有嫂子带他上公园照的,骑马的,坐小汽车的……平时自己东丢西放的,没想到嫂子全给拾掇到一块儿了。
相册里还有嫂子的,有上中学梳大辫的,有技术表演夺得第一名时记者给拍的。嫂子笑得多甜呀。还有一张照片,很明显是从大照片上剪下来的,原来她身边一定还有哥哥。看,那会儿嫂子真年轻呀!皮森望着这些照片,心里直翻个儿:这个家没嫂子哪点儿行呀,可嫂子在这个家里又得到了什么?
只是成年累月地守着空房,操持着家务。哎,命运太不公平了!
皮森正要安慰林茵几句,她已止住了哭声坐了起来,两眼红通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开口问道:“兄弟,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皮森一听蹦了起来:“怎么啦?你是我嫂子呀,这谁不知道。”
林茵听了这话,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声音颤抖地说:“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不……是。”
“你是不是让肖芳芳给气糊涂了?”
林茵没立即回答,她像一尊石像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从嘴里硬挤出一句话:“我问你,你哥哥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两年了。”
林茵抿了抿嘴唇,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说:“你哥嫌我不生养,两年前那次回家逼着我和他离了婚……”
“不可能,这不可能!”皮森摇晃着嫂子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啦?”
“你看。”林茵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塞在皮森手里。皮森一看,是一张离婚证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林茵和皮兴的名字,还盖着公章和两个人的手印。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双手紧紧地抓住林茵的双臂,声泪俱下地说:“嫂子,我的好嫂子呀……”
林茵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好兄弟,别哭了,这也没有什么。”
“嫂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这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林茵掏出一块手绢,给皮森擦着眼泪说,“我觉得我就是这个家里的人,离了婚只不过是皮兴不再回来了,我怎么能丢下你呢。”
“你后悔进这个家吗?”
“一点儿也不后悔,只是难过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我早生了十年……”
皮森听嫂子说出这话,他怔了怔,又马上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心里就像让热油烫了一样,火烧火燎的。他松开手倒退了几步,愣了愣,又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林茵,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激动地说:“早十年晚十年怕什么,正好肖芳芳是个……”
“别说了!”林茵猛地推开皮森,连连摇头,伤感地说,“这件事都怨我,我一直很喜欢你,可我也一直认为我是个嫂子,不能有非分之想。帮你找对象,才是我应该做的。可到了你结婚那天,我忽然像从大梦中醒来一样,一下子明白了,我们之间早已经不是叔嫂之间的感情了。我已经失去了许多,不能再失去你,离开了你,我就无法活下去。我后悔了,为什么要帮你找对象呀,我太傻了!于是我就……”
“怎么样?你说呀!”
林茵十分懊悔地说:“我……我就偷偷在芳芳的酒里放了安眠药,等药力发作扶她上床时,又制造了那流产的假象……”
“那死孩子从哪儿来的?”
“是我从肉联厂买来的一块生猪肺。”
“啊……”
“我是想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可我又错了,而且害了一个好姑娘!”
皮森也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个啥滋味儿,他对林茵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了,既真挚又有几分玄妙。他曾想过自己不结婚,一辈子陪着嫂子,可没敢说,怕嫂子骂他。哪知道无情的哥哥早已抛下了嫂子,而嫂子对自己又是这般的痴情呀!要是早点儿捅开这层窗户纸,那该有多好呀,可如今……他手足无措地问:“嫂子,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林茵站了起来,抹去泪水,轻声地、凄楚地说:“我犯了法,我去自首,这是自作自受。你一定要得到肖芳芳的谅解,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过去的一切,忘掉我。知道了吗?”林茵说罢,走到镜台前慢慢地梳着头。从镜子里正好看到窗户,这一看,林茵突然大叫一声,扔掉梳子,“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皮森不敢怠慢,赶紧过来扶嫂子,顺便看了窗户一眼,也是大惊失色。
原来此刻月挂中天,肖芳芳的身影正好映在窗帘上。
原来,肖芳芳上午一怒之下离开皮家之后,在外边转悠了大半天,就回娘家去了。谁知一进门就让老父亲骂了个狗血喷头。
经父亲这么一骂,肖芳芳知道皮森是为啥跟她翻脸了。女儿家清白不可辱,她明白这事用不了三天,整个古兆都会知道她的“风流韵事”,她越想越气,胡乱吃了几口冷饭,就来找皮森干架,她磨拳擦掌准备大闹一场。
她见门没拴,就径直走了进来,叔嫂俩的话,她在窗下听了个一清二楚。
皮森抱着昏迷不醒的林茵,撕心裂肺地喊着:“嫂子、嫂子,你……醒醒呀!”
这时,肖芳芳也走进屋来,她见林茵双手抽搐,脸色苍白,就对皮森说:“等着,我去叫人……”
一听这话,皮森放下林茵,猛地跪爬过去,抱住肖芳芳的双腿说:“芳芳,我求求你了。刚才嫂子的话,你一定都听到了。她够苦的了,她这样做,全是为了我,你要告,就告我吧,千万千万别告嫂子……”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肖芳芳眼里也噙满了泪水,她轻轻掰开皮森的手说:“你误会了,我是叫人赶快送嫂子上医院,不是去告状。”
皮森听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林茵已缓过气来,她挣扎着爬起来,泪人似的叫着:“芳芳妹妹,嫂子不是人,嫂子对不起你!嫂子有罪!”边说边朝芳芳跪了下来。
肖芳芳赶紧上前,和皮森把林茵扶到床上,也泣不成声地说:“嫂子,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去告状,也不生气,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个家少不了你!”说完,拉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林茵和皮森都呆住了。月光下,肖芳芳的身影渐行渐远……
(崔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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