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徐霞客由黔入滇后,由曲靖经陆凉(今陆良),或由罗平经师宗、陆凉,到过有名的石林,考察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面对巨大的、无与伦比的石笋、石柱和石峰比肩并列,排空而立,他观赏着,抚摸着,赞叹着,思考着。或许,当地的撒尼人(彝族支系)还给他讲过石林阿诗玛的传说。
从前,阿诗玛爱上了阿黑哥。可是头人的儿子热布巴拉抢走了阿诗玛。阿黑哥救出了阿诗玛。热布巴拉不死心,打开了镇龙堵水的石门,滔天洪水冲散了阿诗玛和阿黑哥。洪水退去了,大地上从此站起一片怒拳高举的石林,变成石头的阿诗玛,就在石林中间。石林,就是为保护阿诗玛而诞生的!可惜霞客游石林的日记散失了,也不知他是不是也向石林深处喊了声:“阿诗玛,你在哪里?”
探游滇池边的石城,是在崇祯十一年(1638年)的十月间。当时,霞客与唐大来相聚在晋宁,寒冬已至,霞客决意考察滇池沿岸,然后西行去鸡足山,唐大来为他准备了棉袄、夹裤等物,并以“青蚨”相赠。
与唐大来举杯握别后,霞客便轻装上路,领略滇池风物。在山岩刻凿的“石将军”,高6.5米,宽2.5米,那左手扶腰、右手持三尖又;左脚踏龙、右脚踏虎的形象甚是雄伟,左上方还刻着飘浮于云端的宝塔。
牛恋石则是一个民间传说:一群天庭里的神牛,看见滇池水草丰荚,就偷偷地像云彩一样飘落下来,在滇池边吃草、嬉闹。因为玩得太高兴了,大家都忘了时间,也忘了天规,雄鸡一叫,太阳的金光一闪,神牛们都变成了石头——有的低头吃草,有的浸泡在湖水里,只露出乌青的背脊……
经海口丈过螳螂川。本来,唐大来曾告诉霞客,海口无宿处,可往柴厂莫土官的盐店投宿。一打听,到莫家还有六七里路,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而且霞客在昆明就听阮玉湾说这一带有“石城之胜”,于是,他干脆就在海门龙王庙借投一宿。次日,即十月二十五日,霞客一早就寻“石城之胜”而去。
起初,问了许多当地人,都说不知道有“石城”之名,这让霞客深感遗憾。不过以他的经验判断,神奇的地方多在人所不知、足迹难达之处。几经周折、打听,才知道彝族村寨里仁村后面那一片石头山,原来就是石城。穿过桃树万株的山寨时,霞客似乎看到那一袭春风拂来,蒸霞焕彩的景象了。而当他终于看到石城时,他又是何等兴奋啊!他写道:
由龙潭西上到山岭,半里,只见岭上石峰涌起,有的像卓然而立的锥子,有的只有门一样的夹缝,有的好似灵芝层叠为台,那城郭有如浮云连结而成。在石缝间找路,时而盘坡而上,时而坠地而下。
在这千奇百怪的石林中穿梭,霞客时上时下,几乎要迷路了。
这时,有两个放羊的小孩,帮了霞客的忙。他们引领霞客顺着崖壁东转,居然进入了一座城中城的“小石城”。这里只有东面,也就是他们进来的那里,有门迎客。其中有供人歇息之凳,有架板之床,这些都是鬼斧神工的自然之作。
一位身披兽皮的彝族老汉,友好地出现在霞客面前,带着霞客一块儿攀崖。
下山途中,他又见石城中耸立着一块巨石,上面覆盖着平板似的石块。
有趣的是,石壁上竟有两个像鼻孔一样的小洞,蜜蜂飞出飞进,蜜汁从小孔里流溢而下,原来是崖蜂在那里筑了蜂巢。两个牧童说:“三个月前,村里人用火熏蜂取蜜,蜜蜂都飞走了,现在又飞回来筑巢了。”说着,竟用茅草塞住洞孔,那洞中的蜜蜂就嗡嗡嗡地像敲铜鼓一样响起来。霞客靠着石壁看了很久,才与彝族老汉和牧童慢慢地顺着崖壁而下。
从东石门出来,他还恋恋不舍,一步一回首,不断地赞叹这深藏不露的石城,真是幻化莫测,钟秀独异,而且更加坚信“灵境之不可以外象求也”。
彝族老汉见霞客对这片石城如此喜欢,说道:“这里石缝间的土质,最适合种茶,那茶味之香醇,其他地方都比不上。而今有一位姓阮的先生已买下这山石之地,准备建屋居住,开垦沃土种茶。您莫不就是阮先生吧?”霞客笑笑,不作应答。
谢别老汉和牧童,下山之后,霞客在海口一茅屋小憩。放眼看去,村舍缭绕,烟树堤花,有若献影镜中;螳螂川上,形似野鸭的小船张帆浮游,“橹声摇半壁,恍然如坐画屏之上”,回望石城,霞客感慨道:“买山而居,不过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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