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国际大劫案-运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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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城劫车大案发生以后,消息通过电报迅速传遍全国,各地报纸迅速于第二日在头版头条用大字标题报道了这一消息。南边的记者北上,北边的记者南下,纷纷拥到临城、枣庄,向当地驻军和居民采访。北京、上海、济南等地的各大报纸,每天均在显著位置刊登相关新闻,一时间,舆论纷纷,震惊国际。

    交通总长吴毓麟在事发当天中午便急电直、鲁、豫巡阅使曹锟和山东当地官员,要求他们火速发兵会剿,并要求山东督军田中玉戴罪立功。吴佩孚亲自下令,由山东都督田中玉立即指派军务帮办郑士琦为剿匪总司令,会同第六旅旅长何锋钰、陆军第二十混成旅旅长吴长植,负责安排兵力,加强对土匪的攻势。交通部则连日开会讨论,主张火速进剿。

    案发第二天,即5月7日,英、美、法、意、比等国驻华公使联合向北京外交部提出抗议,随后又要求三天之内使外国人质获释,并坚决反对武力进剿,以保证人质安全。美国驻华公使舒尔曼博士接到有关绑架案的报告后,当即照会北京政府,说明这一事件的重要性,要求北京政府采取各种可能的步骤,确保人质的安全,并争取早日获释。而在山东,由于围山的官军有一年半没有领到军饷,只好经常把军火卖给土匪。山东督军田中玉了解这种情势,怕官军靠不住,又特意从济南调来自己可以信赖的军队1500人,加强围山力量。

    案发第三天,北京十六国外交使团借机提出要求,要对中国铁路实行“共管”。他们威胁:如果不立即照办,将重演“八国联军”攻进北京的历史壮举。日本虽无侨民被劫,但也鼓吹各国组织护路队,直接开往津浦铁路。上海的美国侨民电请美国总统迅速营救人质,北京的美国驻军也要求采取直接行动,美国国防部长甚至向国务卿建议立即出兵中国。

    案发第四天,公使们又提出要求,外国使团要组成军事委员会调查中国铁路沿线的防务;他们还规定,北京政府如果不能在三日内将全体外国人质救出,则每隔二十四小时需赔款若干。各国虽然一天几次催促民国总统黎元洪想办法,但又坚决反对动用武力,以保证外国侨民安全。这样北京政府迅速陷入了剿抚两难的境地。

    投鼠忌器的北京政府把一切政务都停了下来,集中全力讨论营救外侨问题。曹锟首先敦请山东当局和平解决,经费可由交通部帮助,当时的决定为:“无论匪等有何要求,不妨尽量允许,此时当以救出人质为第一要务。”

    这一决定立刻电传山东,与此同时北洋政府特派交通总长吴毓麟亲自南下山东,与山东省督军田中玉、省长熊炳琦同赴枣庄,与匪方谈判。各外国领事也纷纷赶往山东,既对当地官兵施加压力,同时打算相机行事,救出本国被绑架的人质。更有甚者,各国驻沪军舰也相继出驶,前往南京,一旦必要,便将马上登陆。这也给北洋政府以巨大的压力。

    先是交通部和外交部派员来此,随后江苏督军齐燮元的代表温世珍,徐海镇守使陈调元,直鲁豫巡阅使曹馄的代表、美国人安特生到达。几个熟悉黑社会的人物,如北方帮会首领、天津警察厅长杨以德,被招安的匪首郭泰胜、了宏荃等人,也奉召而来。外国领事和驻华武官也开来专列,停在车站办公。

    小小的临城,这个在中国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地方。此时各方军政要员、各国公使代表、直系军队、各报记者、人质亲属等纷至沓来,甚至一些被招安的土匪,与土匪有联系的黑社会人物也被请来。这些人又使得提供各类生活品的商贩跟踪而来,没几天的工夫,以往安静的临城就变得异常的热闹,显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

    小小的临城,一时成为全世界的关注焦点。

    抱犊崮方面已经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但只是围而不攻,不敢采取贸然行动。虽然当时控制北京政权的直系当局派遣越来越多的部队来到抱犊崮。可是政府的主要任务却不是剿匪,而是与劫匪头子孙美瑶谈判,尽快安全地解救出中外人质。

    督军田中玉和军务帮办剿抚总司令郑士琦,先是邀请滕、峄二县有名望的士绅,出面与土匪交涉。当时军阀是严令百姓和土匪交涉的,别说是交涉,就是赎票也被叫做“通匪”、“资匪”,与土匪同罪。乡绅们一开始本能地立刻拒绝,郑士琦向他们保证此次是官方行为,是为国家出力,与通匪、资匪没有任何关系。乡绅们见事情果然闹得很大,再不敢推辞,遂推举两名在鲁南最有威望的人士出头。

    一名党金元,滕县人,青帮“大”字辈,为各县士绅领袖;另一名李炳章,峄县人,也是青帮“大”字辈,书香门第,官宦世家,人称“李太少爷”。

    二人遂于11日早晨来到山上,一见孙美瑶便道:“孙司令,你这案子可是给闹大了。不仅把总统黎元洪和执政曹锟惊动了,就是外国人都派了军舰过来。听说已经来到南京下关,洋人也要派兵来攻打这里。你这不光是为咱山东惹了祸,简直就是给国家捅了大娄子。你想想,洋人一来,你们还能守得住这里么?”

    孙美瑶毕竟年轻,当时还不到二十五岁,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情立刻紧张起来。

    党金元看在眼里,趁机道:“这事其实也容易了结,现在官府愿意和你们交涉,不如趁此机会接受招安,图个功名,官方也有台阶可下。你们看如何?”

    孙美瑶不知该如何回答,孙桂枝冷笑道:“招安当然是最后的结果,但招安之前,必须答应我们提出的所有条件。既然我们捉了人质,就不怕他来报复!”

    李炳章道:“孙总管误会了,我并不是来说票的。只是见你们把事闹大了,怕给咱乡亲们惹下大祸,才冒险上山给你们出主意。你们如果愿意谈判,就派代表跟官府去谈;或者让官府派人进山来谈。我们可以做中人。”

    孙桂枝道:“行,要谈判可以,你去告诉他们必须有两个条件:第一、抱犊崮撤围,第二、谈判的中人要有洋人与本地士绅。不答应这两个条件,无话可谈。”

    党、李二人当晚到枣庄向郑士琦报告。郑士琦又向田中玉报告,田中玉和吴毓麟、熊炳琦商量之后,遂命令最前沿的二十旅从抱犊崮撤退到峨山口。谈判中人为直鲁豫巡阅使曹馄的代表美国人安特生、山东士绅李炳章、江苏交涉员温世珍。三个人入山请孙美瑶出山,与田中玉、吴毓麟直接谈判。

    5月13日下午,孙美瑶带着副司令郭其才来到枣庄车站,与田中玉等人在督军专列上正式谈判。

    一个是执掌山东军权在督军,一个是鲁南最大的土匪,这一对冤家还是头一回见面。田中玉没想到这个号称有五千匪众的土匪头子竟然是这么年轻,看样子只有二十出头,但目光凶狠,说话很是沉稳。

    孙美瑶并不见外,一屁股坐在软席之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吃,一边吃一边道:“好久没吃到新鲜水果了,我们山上的日子可不如你们底下好过啊。”

    田中玉等人并不介意,与孙美瑶互通姓名之后,立刻直奔主题,要求放人。孙美瑶提出,命所有包围抱犊崮的官兵再退后三十里地,送一批食物、饮料和生活用品上山,收编所有人员。

    田中玉见对方所提要求并不苛刻,当即答应道:“我现在就可以下命令,让所有部队于今日撤退,解除对豹子谷的围困。但是你们必须全数释放中外旅客,同时切实说明受抚改编或遣散之真意。只要你们答应这两个条件,我可以保证你们不会有任何危险,地方当局也有容纳你们请求的诚意。”

    “我孙美瑶是痛快人!说到做到,但你需再请滕、峄、费三县绅商担保,所有人质方可一律释放。”

    “没有问题,保人的事情,我们会后立刻去办。”

    双方此次谈判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三言两语便结束谈判。田中玉以为大功告成,高兴地拍着孙美瑶的肩头道:“各位有弃暗投明之意,甚好!甚好!本督必向大总统和总理美言,数日之后,便有结果。”会后,田中玉、吴毓麟和中、美红十字会马上组织大批物品,雇民工运上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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