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段泓从外面回来,大喝一声打断了丫头的话。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样没规矩?”罗英莲拉着小丫头走,数落道:“王爷是不是说了,府里众人不得再私下讨论此事,否则赶出府去。”
“罗公公,我错了,千万别赶我出去。”小丫头哀求声回荡在小院里。
段泓看到李嫣端正地坐着,脸上如同死水,面无表情。
他坐下,与李嫣面对面。
“吃饭!”他命令道。
李嫣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食物进到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
“刘姨娘她……”她问道,“她怎么了?”
“失心疯。”段泓轻描淡写回答,“蔡知州派来的郎中已经看过了,没救了。”
“她怎么会昏死在后院?”李嫣问。
“不清楚,”段泓看她说,“许是半夜找不到婢女,出来寻了碰到,吓昏了。”
“晚秋是中箭死的?”李嫣问。
“死了活该!”段泓冷哼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那箭……”李嫣不知道该怎么问。
“是你在校场练习时,所用的小木箭,无箭头,却削得尖。”段泓说着,看她。
“你也觉得是我?”李嫣抬眼问道。
“是吗?”他问。
李嫣说:“不是!”
“那便好。”段泓起身,走出去,“记得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这样说。”
李嫣看他离去的背影。
可是,这句是同你说的呀。
她呆坐着,梳理了一下整件事。
肯定是有人,在她扮鬼吓唬晚秋之后,又去了后院,还布置了这所有的一切,分明已经烧了的布偶,再次出现,还有小木箭,有谁能拿到她练箭的小木箭?
还有段泓的态度,这样隐晦不明。
到底是相信她还是不相信。
还有,段泓提到晚秋死的时候,仿佛早就知道似的,好歹也是一个人死了,他怎么能如此冷血说一句活该。
会不会是他?
从一开始的甜汤,会不会整件事都是他布置的?
可是,刘氏疯了,晚秋死了,这件事最大的收益者是谁呢。
布局,不惜杀人,总有目的吧。
还有……
“若有人问,你便说你是皇叔的人,你不是一直想做他的人吗。”
他特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这样糊里糊涂背了杀人的黑锅!”李嫣猛拍大腿,决定去找段泓问清楚。
才走到厅下,便听到前边的会客厅里有谈话声。
有客?
罗英莲先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闪身过来,对她说:“你出来干什么?”
“我有话要问王爷。”李嫣说。
“晚些吧,此时王爷在会客,你先走吧,一会儿没人了,我叫你去。”罗英莲说。
李嫣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想看看是什么人,罗英莲的脸色那么奇怪。
趁着他不注意,李嫣又往前走了几步,想听听里头在讲什么。
“走吧,别看了。”罗英莲伸手推赶她。
“胡闹!这怎么能是你逸王府的家务事?这是死了人了,是命案,按律当上报官府让官府来查!”
听得里边传出拍案而起之声。
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是官家的人?
记得并没人报官啊,才死了人,官家怎么就知道了。
段泓说什么,李嫣一点也没听到,原本他这人说话就小声,每句都很短。
“逸王,你这简直是罔顾法纪!什么叫你自己先查,查出凶手移交官府?这是什么意思!”
厅里又是一声爆吼。
仅听声音,便能想象出一个中年男子暴跳如雷的模样来。
“得了吧,你也听了一耳朵了,该走啦!”罗英莲推她一把,用兰花指往厅里一指,挑眉说:“来抓你的呢。”
“呸!”李嫣用手点一下他额头,“还抓你呢!”
既是官家的人,还是躲躲吧。
李嫣正欲转身离开。
忽地听到段泓喊道:“来人!快来人!蔡知州,你怎么了……罗英莲!快去请张太医来!快!”
“老爷!我家老爷怎么了?逸王,你快救救我家老爷啊!”小厮的哭声传出。
“出事啦。”罗英莲一跺脚,只对李嫣说:“赶紧回去。”
原来厅里的客人,是知州啊。
方才听他说话之时,便知道他急火攻心。
“你来这里干什么?回去!”段泓才扶着蔡知州坐起来,抬眼便看到李嫣往厅里来了,着急地挥手赶她走。
李嫣看那蔡知州已经昏厥过去,口眼歪斜,早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只怕是再晚些,人就完了。
“快将他放平!别动他!”她吩咐道。
她赶紧过去把脉,说:“他这是得了肝阳上亢之症,若是不及时医治,或是以后醒来,也都如此了。”
说完,她定睛看着段泓。
意思在询问段泓,救还是不救。
此人对你可有用处。
段泓朝外喊道:“张太医呢?可让人去请了?”
罗英莲小碎步迈进来,说:“让人去了,没那么快,况且这张太医人老了,腿脚不太灵便。”
“我可以救!”李嫣抓着段泓的衣袖,认真说。
“你休得胡闹。”段泓拿开她的手,只说:“你出去,只当没来过。”
“见死不救,我是会遭天谴的。”李嫣不管他,只说:“等不到什么太医来了。”
若是你还需要这个人,若是不想让他在你的府上出事,我必须救。
“你怎么救?”段泓问。
李嫣说:“我见过我爹用金针之法医治过这样的病症。”
“你只是见过,学艺并不精。”段泓拒绝。
若是救不过来,那这罪可大可小,若是蔡知州有个三长两短,就凭你一个丫头,谋杀朝廷命官,九族不保。
“他等不了了,这是我爹独门的技法,那张太医未必能救,等到他来,一切都晚了。”李嫣指着蔡知州说。
堂堂一个知州,若是在逸王府出了什么事,你不是更麻烦吗。
若是我救过来了,这功劳且不说。
救不过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
岂不干脆?
“你有几分把握?”段泓问。
李嫣看着他,说:“七成。”
“救吧!”段泓说着,对外高喊:“罗英莲,过来帮忙。”
李嫣一抹头上的虚汗。
这是她此生撒的最大的慌,其实只有三成把握,肝阳上亢,谁能敢打包票,就算她爹在,也不过敢说个七成吧。
李嫣从怀里掏出金针。
祖宗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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