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福搀扶着满头白发的张太医赶到。
张太医不停地用小方帕擦汗,气喘吁吁,他身后还有一个小药童,提着药箱碎步跟着。
“小心些,张太医,小心脚下有台阶。”吴福细心交代。
那张太医哪里还管台阶,他一进来,便看到李嫣在施针,早已是气得浑身发抖。
“不行啊!怎么能叫一个女娃给胡乱施针!快停下,快停下。”他喊道。
喊完,这才跌跌撞撞地走近了。
见他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李嫣并不管他。
他见李嫣如此气定神闲,心中似乎有十足把握。
“女娃,你且告诉我,他得了何病症?”张太医问道。
“你不会看吗?”李嫣说道。
张太医气得瞪圆了眼睛,好狂妄的小娃娃。
他喘不上气说话,他身边的小药童出声呵斥道:“你师承何处?竟敢如此对我师傅讲话,你可知我师傅原是那宫里的御医,如今告老归家,不许你这等下三滥的医婆随意辱骂!”
“闭嘴!”李嫣不耐烦道。
愿意看就看,不愿意滚出去!
“你!”小药童怒而上前。
这人狂妄到如此地步,师傅告老回家,就连蔡知州跟逸王都礼敬三分。
“小童,不得无礼,无须多言。”张太医说。
小药童再看,师傅脸上哪里还有怒气,他看着李嫣施针的手法已是入神,脸上全是惊叹。
张太医弯着身子,想要看得更近些。
丝毫不管眼前这个是不是年轻的女娃。
这样的针法,他从未见过。
从医以来,从未见过这等奇特的针法。
“妙啊,果真玄妙。”张太医目瞪口呆,赞道:“果真是精妙。”
段泓在旁看着,一连听着太医讲了几个妙,心里也稍微定了些。
看来这丫头没骗人,果真是有七成把握。
“姑娘,可否介意老身再近些看?”张太医恭敬地作揖。
这模样可太滑稽了。
“看吧,医技本就是救人所用,你若学会了,岂不是可以救更多的人吗。”李嫣不以为然。
“姑娘医德高尚,老朽佩服。”张太医又是一拜。
不多时,那蔡知州蜡黄的脸渐渐恢复了,他头上冒出细汗,呼吸也平稳下来。
“好了。”李嫣松了一口气,拔下知州头顶与后背各处的金针。
张太医赶紧上去搭脉,激动道:“神技!果真神技,姑娘啊,老夫今日大开眼界。”
“我学艺未精,只是皮毛功夫。”李嫣对张太医说:“你看着给他开些药吧。”
才皮毛功夫,便有如此神效。
不禁想,这姑娘小小年纪,便能轻松将阳亢之症治好,她的师傅岂不是神人……
“这怎么能行,既是姑娘医治的病人,我岂能随意插手。”张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想看看是开得什么药方,再学习一下。
“我不会。”李嫣认真说道。
旁边的药童也是睁大了双眼,说:“医者不会开方子?你肯定是怕我们学了你的方子去吧!”
李嫣收起金针,坦言:“我真不会,况且,谁跟你说我是医者了。”
“小童!不得无礼!”张太医往药童头上拍了一下,转身对李嫣说:“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医技,老夫佩服,不知是师承何处?”
“这都是我爹教我的,小技罢了。”李嫣坐下喝茶,只等蔡知州醒来。
听她如此一说,张太医更是敬佩。
“不知令尊是……”他问道。
李嫣看他一把年纪,不停地作揖,这模样好笑得很,她放下手中的茶碗,认真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不过见你虔诚,便告诉你吧,你可知那荒北远地,在那十万雪山之巅,有一峰唤作崂耳峰,我爹便是那山上不出世的高人。”
“果真?”张太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果真是高人,老夫闻所未闻。”
段泓轻笑出声。
这等老学究,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崂耳峰,老儿疯。
这丫头不是在嘲笑这张太医老了脑子不清楚吗。
“什么劳什子峰,听名字便怪怪的。”罗英莲也捂嘴笑。
“好了,醒了,我家老爷醒了。”扶着蔡知州的小厮大喜过望,喊了起来。
众人过去看,只见蔡知州睁开了眼。
原本歪斜的口眼也好了,只是脸色还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张太医,是你救了我啊。”他说道。
“不敢不敢,老夫不敢居功。”张太医侧过身,指着李嫣道:“是这位姑娘将你救回来的,老夫只是开些滋阴清火的方子,没什么功劳。”
“你?你是何人?真是你救的我?”蔡知州望向李嫣,只见她年纪不过十五,身上衣物素淡,头上并没过多饰品,怎么看打扮倒像是个丫头。
“这位姑娘,可是荒北雪山崂耳峰上的高人亲传弟子。”张太医一本正经地说。
真是好不容易才将这地方记下。
“我叫李嫣。”
李嫣自报家门,只求这蔡知州能记着,什么命案之类的,求他公正些,别再吵着要抓人见官。
这可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多少的也给些面子吧。
“就是你?”蔡知州眉头紧皱着,气血上涌,脸色成了猪肝色,“就是你?”
“老爷!老爷别急!”旁边的小厮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急得掉眼泪。
李嫣走过去,让他看得更清楚些,只说:“就是我!你若是再激动,再犯病,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这太医老头,只看了我一半的行针,你休想他能救你,我这人有个规矩,不管什么人,我只救一次。”
蔡知州原本气上了头,听她这样一说,还是更怕死些,瞬间蔫了气。
“拿来吧。”李嫣伸手问道。
“姑娘要什么?”小厮摸不着头脑。
李嫣盯着蔡知州的眼睛。
“堂堂知州,哪有看病不付诊金的道理,拿来吧。”她说。
原来是要钱啊。
头一回见有医者如此直接问要诊金的。
张太医也面露惊讶之色。
“你方才还说,你不是医者呢!”药童不屑道。
这一回头,便直接问要钱,果然如同那装神弄鬼的医婆一般。
“你想要多少?”蔡知州问。
李嫣伸出了一根手指。
“给她一两银子!”蔡知州对小厮说。
李嫣摇头,说:“一千两!”
“什么?”小厮惊讶得尖叫起来,“哪有那么贵的诊金。”
“堂堂知州,连一千两诊金都付不起?”李嫣有些失望,“我在这逸王府里,逸王随意赏我一个玉佩,都值几百两。”
被一个小小女子鄙视了。
蔡知州沉声道:“我说了付不起吗?”
“无妨,若是嫌贵,不付诊金。那我就把你恢复原样,换张太医来治。”李嫣甩开衣袖,笑着说。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蔡知州气得大喘气。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事,已经治好的人,还能恢复原样?
“真能恢复原样吗?”张太医恭敬地问。
“自然可以,那要看蔡知州的了。”李嫣冷眼望着知州,脸上再也没了娇俏调皮的模样。
她说的是真的,不是小儿的玩笑。
蔡知州怕了。
一刻也不敢再呆下去,立刻起身告辞。
“放心吧,你的诊金,我回去叫府上的人送来。”他说。
小厮也吓得扶着自家老爷,一溜烟走了。
方才说是什么高人弟子,只凭着几根金针就能将昏死的人救活,惹怒了她,保不齐弄出人命来呢。
不是说刘姨娘就是被她搞疯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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