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很快来到现场，经过仔细察看，认为毛驴车从西而来，毛驴又往东而去。死者是坐着毛驴车来的，在火葬场门口又留下他和毛驴的许多杂乱的脚印，像是有过搏斗。再检查死者身上，却没有伤。他是怎么死的呢？
根据这样的情况，他们决定：一，立即将死者送医院验尸，查清死因；二，出告示寻找死者的亲属；三，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寻找毛驴的去向，一路朝西，探清毛驴车的来路。
很快，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无外伤和内伤，无疾病，无中毒迹象，可能是受惊吓而死。
往东寻找毛驴去向的回来报告说，他们顺着蹄印一直追到黄河故道的河堤上，不见毛驴，蹄印也消失了。
往西探寻毛驴车来路的人也一无所获，只是在一座破砖瓦窑前发现毛驴车停留过的痕迹，并从窑里一张草苫子上找到一个用铜丝制成的小圆环。
几天过去了，侦查工作毫无进展。正在刑警队一筹莫展的时候，东郊田庄村人牵来了一头毛驴，并且确认了死者就是他们村的村民，名叫郑雨林。
郑雨林是个光棍，以赶毛驴跑运输为生，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转。今天上午，这头毛驴跑回家了，却不见车子，也不见主人，大家猜测那天死了的可能就是郑雨林，所以就把毛驴送来了。
可是这头毛驴也怪，在刑警队里怎么也拴不住，又踢又蹦地极不安分。刑警们以为毛驴饿了，就放它出去吃草，谁知毛驴既不吃草，也不回家，而是往南直奔。看管的同志觉得奇怪，就暗暗地跟着它。
只见小毛驴穿过一村又一村，来到一家小院的大门口，用头去拱大门。屋里的女主人开门一看，愣了好一阵，接着举起扫把边打边骂，将毛驴赶得远远的。哪知毛驴转了个圈又来拱门了。这样反复多次，最后出来个男人，看看四周没人，就将毛驴让进屋里，关上了大门。
不一会，几个刑警来到这家小院，经过审问，这家男主人只好如实交代。
他是个小偷，前几天深夜潜进火葬场，转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后悔自己不该来这晦气的地方，正想离开，只听门外来了辆毛驴车，车上直挺挺躺着个人，他以为是拉来火化的，忽听门外传来鞭子抽打毛驴的声音，并且夹杂着骂声：“他妈的，哪里不好去，偏把我拉火葬场来，你想我死是吗？哼，我也让你活不好！”打着打着，突然没有声响了，他抬头一望，车老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毛驴却“笃笃笃”地往东跑了。小偷急忙跳出窗子，追上毛驴，牵回家里。今天一早，他把毛驴牵到集市上去卖，看见那张招领无名尸体的告示，他怕自己卷进人命案子中去，赶紧咬咬牙把毛驴给放了。哪里知道这毛驴却又找上门来拱他家的大门。
不用说，这对案情的侦查是个意外的突破，但只是证实那天夜里除了毛驴和车老板外确无他人，那么车老板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仍然是个谜。
说来凑巧，就在这天，刑警队刘队长在服装店里碰到了两个人，男的年近五十，女的三十上下，像是夫妻，又不像夫妻。仔细一看，发现那女的左耳朵上戴着一只耳环，和那天在砖瓦窑里捡到的小圆环一模一样，于是刘队长就将他们请进了刑警队。刘队长取出那只小圆环，往女人面前一放，问道：“这玩意儿是你丢的吧，你知道丢在哪里吗？”女的一听，吓得面孔煞白，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了。刘队长说：“你不用害怕，只要把情况如实地讲清楚，我们不会难为你的。我问你，你去过破砖窑吗？你到那里去干什么？又碰到了些什么？”女的双手捂着脸直哭，后来她指指男的说：“这事叫他说吧。”男的知道事关重大，也顾不得隐瞒自己的丑事，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全说了。
男的叫刘宝，做生意发了点财，近年来跟面前这位侄媳妇勾搭上了。那天晚上，他们约好十二点在破砖窑里幽会。刘宝提前半小时来了，只见窑前停着一辆毛驴车，侧耳一听，窑洞里还有厮打的声音。刘宝不敢进洞，急忙爬上窑顶，伸头往下一看，啊！原来有人在强奸妇女。他正想大喊一声，去救那妇女，但又想到自己的事儿，离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侄媳妇就要来了，得赶快到路口去等她。他急忙从窑顶上下来，来到路口，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侄媳妇的人影。这时，那窑里的男人办完了事，驾起他的毛驴车走了。刘宝又来到窑门口，只听那女人还在窑里啼哭不止。他觉得声音好熟，进去一看，天哪，被强奸的却原来就是他的侄媳妇。女的骂他为啥迟到，男的怪她干吗早来，打亮打火机一对表，两只手表正好相差一小时。
这时刘宝真是怒火中烧，他打发侄媳妇先回家，自己撒腿就去追赶那毛驴车。
刘宝一直追到火葬场，才追上那毛驴车。他见赶车的躺在车上睡觉，正想冲上去下手，突然看见那汉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卸下毛驴一边骂一边打。打着打着，那毛驴也急了，飞起一脚，那汉子当即倒地，打了几个滚，就没声响了。刘宝见毛驴为他报了仇，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现在案情清楚了。那天郑雨林在砖窑里强奸了妇女，又稀里糊涂地被毛驴拉到了火葬场，他一气之下，怒打小毛驴，被小毛驴一脚送了命。可那致命的一脚又踢在哪里呢？这个问题不搞清，还是不能结案，于是又对尸体作进一步检查。
通过又一次验尸，才发现上次检查疏忽了一个部位。原来毛驴那一脚正好踢在郑雨林两条大腿当中的要害部位，皮外完好无损，可里面已成肉酱。
刘队长叹了口气，说：“这可真是恶有恶报呀！”接着就通知火化，结案。
（王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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