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王中秋的心思,我要揭发他,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我看见过他偷偷画没有穿衣服的女人,那个女人的奶子翘翘的,屁股圆圆的,烫着爆炸头,一看就是何丽娟。我一直不明白像我哥哥这样的才子,怎么会喜欢何丽娟。说老实话,何丽娟一点也不好看,不过她长得很白,比我们村里的姑娘们都要白。可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呢?她一天到晚坐在书店里面,日不晒雨不淋的当然就白了,我们村里的姑娘们如果也像她那样,天天坐在书店里,肯定比她还要白。可是我的哥哥居然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她就是喜欢上了何丽娟,喜欢了他又不敢说,因为人家是街上的。街上的人和我们虽然住的不远,但我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街上的人轻易不同我们乡里的人玩,乡里的人也轻易不同街上的人玩。当然,如果村里面出了一个格外出色的人,有幸和街痞子们成为了朋友,那么他在村里的地位是会一下子变得高高在上的,连他们的父母都会觉得脸上有光。
我的哥哥王中秋没有街痞子朋友,可是他野心勃勃,他爱上了街上的何丽娟,他居然还画了何丽娟的“果”体画。我在发现了哥哥画的光屁股何丽娟之后,曾经想过向父亲揭发他的罪行,如果我当时揭发了,也许我的哥哥王中秋就不会犯后来的那些错误了,他的人生也许会因此而改变,但是我当时没有揭发他,而是不失时机地敲诈了他一次。
晚上我是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的,打我记事起,我就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从前是兄弟俩睡在一头,后来哥哥不再和我睡一头了。那天晚上,我又爬到了哥哥的那一头。哥哥有些不高兴地说,小鬼,睡回你那头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叫我小鬼了,好像是看过一部什么电影之后。我喜欢哥哥这样叫我,哥哥叫我小鬼时,我就觉得和哥哥格外得亲,我就觉得我的少年哥哥像一个大首长了。那一刻,我差点就放弃了对哥哥的敲诈。可是我的哥哥在说完那声小鬼之后,就不再理我了,这让我很生气,于是我鼓起了勇气告诉哥哥我偷看了他画的画。我说没想到你这么流氓,画“果”体女人。哥哥一本正经地纠正了我的错误,说不是果体,是裸体。哥哥看上去一点也不惊慌。我说哥哥,我知道你画的是谁,你画的是何丽娟,我要去向父亲揭发你。哥哥这下慌了,哥哥说你可不能乱说。看着哥哥慌张的样子,我的心里又有些不忍了,他可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偶像,是我心目中的神。可是我嘴上却说我不仅要向父亲揭发他,我还要向孙立文揭发他。哥哥开始是威胁我,说如果我胆敢不自量力去揭发他,他会给我好看的。可是我并没有屈服于哥哥的淫威,后来哥哥主动提出帮我买一本小人书,我提出要买三本,哥哥说他只有买一本的钱,最后我们兄弟俩以一本小人书外加一根麻花达成了交易。
哥哥是我的偶像。这话一点也不错,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学习成绩很好。周围的人都相信我的哥哥迟早会成为一个城里的人。父亲在教训我的时候用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你也不学学你哥,你要是有你哥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父亲还不止一次地断言我将来的命运是上农业大学。所谓的农业大学就是在家种田,我的哥哥那就不一样了,他将来是要进城里去的,是要吃国家粮的。
父亲有时也教育哥哥,父亲在教育我哥哥的时候,总是会拿街上的街痞子们说事,父亲说你看人家朱卫国,你再看看人家刘爱民……哥哥那时就低下了头,一声不吭。父亲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一天到晚一声不吭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你将来要考中专的,考上中专了要吃国家饭的,怎么能不说话呢,你要多说话。
我在一旁插嘴,我说我就爱说话。
这一点我和哥哥恰恰相反,我的话很多。可是父亲好像很讨厌我的话多。连周围的邻居也都讨厌我,嫌我多嘴多舌。果然,父亲瞪了我一眼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在父亲的眼中,哥哥是一家人未来的希望,他读书用功,他品行端正,除了不爱说话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缺点。其实父亲是被哥哥蒙蔽了,通过上面的事实,现在你们知道了,我的哥哥是一个隐藏极深的流氓。我一直担心哥哥有一天会被孙立文带走。可是孙立文似乎也没有发现我哥哥的问题,我哥哥的问题只有我知道,而我打死也不会去向孙立文告发哥哥的。
关于孙立文的身份我后面再对你说。我现在还是想说说我的哥哥,我的哥哥王中秋还是一个才子,他会写毛笔字,从他上初中时起,过年时贴在门口的对子就是归他写了。初中二年级时,我的哥哥就给邻居们写对子了。我的哥哥练过书法,他的字很好看,我说好看,村里人也说好看,连街上的街痞子们都知道我哥哥的字写得好看。有一次我还听见何丽娟和另外一个胖胖的营业员在聊天时就聊到过我哥哥,他们称我哥哥为书法家。我把何丽娟的话添油加醋告诉了哥哥,哥哥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要练两个小时的书法。我知道,哥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何丽娟,包括他用功地读书,他是想变成一个城里人,这样的话,他就可是大胆地追求何丽娟了,最起码向接近何丽娟的路上迈出了一大步。我的少年哥哥就这样在通往何丽娟的大道上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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