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本文是顾炎武对朋友曾庭闻的回信，文章首先谦虚地回谢曾庭闻的夸赞，同时表明自己心迹，“弟白首穷经，使天假之年，不过一伏生而已”；其次批评世人“不问杏坛之字”；最后介绍自己的著作和治学状况，“尚未惬意”、“启后王而垂来学者”等表达了自己积极、乐观的治学态度。虽然顾炎武对王阳明言心言性之学不以为意，但我们应该看到真心诚意的态度对个人为人治学的基础性作用，尤其本文批评的世人“不问杏坛之字”态度一定程度上可能是正心不足的结果。

    【选文】

    南徐州别，三十六年，足下①高论王霸，屈迹泥涂，读严武、隗嚣②之句，未尝不为之三叹。弟白首穷经，使天假之年，不过一伏生③而已，何敢望骐骥之后尘，而希千里之步？然以用世之才如君者，而犹沦落不偶，况硁鄙如弟，率彼旷野，死于道涂，固其宜也。奚足辱君子勤而之问乎？宣尼有言：“自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④今之人情则异乎是。即有敬叔之车，而季、孟⑤之流，不问杏坛之字。

    然一生所著之书，颇有足以启后王而垂来学者。《日知录》三十卷已行其八，而尚未惬意。《音学五书》四十卷，今方付之剞劂⑥，其梨枣⑦之工，悉出于先人之所遗，故国之余泽，而未尝取诸人也。“君子之道，或出或处”⑧，君年未老，努力加餐。（《亭林文集·卷之三》）

    【注释】

    ①曾庭闻：曾畹，字庭闻。②严武：字季鹰，唐臣、诗人。隗嚣：字季孟，汉臣。③伏生：字子贱，秦汉时期经学家。④宣尼：孔子。南宫敬叔：孔子门人，陪同孔子问学老子。“自南宫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语出自《孔子家语·致思》。⑤季、孟：春秋鲁国贵族季孙氏和孟孙氏，相传不读孔墨书籍。⑥剞劂：刻印。⑦梨枣：雕版印刷。⑧“君子之道，或出或处”：语出自《周易·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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