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大汉,很有影视剧中黑道保镖范儿,戴着墨镜,西装革履,表情严肃,一副不言自威的神态,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根棒球棒……
实话实说,我心里还真是有些发紧,感觉到了害怕。
长这么大我哪见过这阵势呀,小时候别人打架都会把我吓尿裤子,大了以后也没有耍耍男人威风的机会,很少跟别人冲突,玉珠让着我,玛丽也惯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别人去拼命。
玛丽可不在乎那一套,转身抓起桌子上的菜刀骂咧咧地就要往前冲。
那位房东急忙摆手制止了玛丽,说等等这位小妹妹你先等等,我今天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来跟你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君子动口不动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下子平和了许多。是呀,这事儿还得商量着来。当时我还想,只要能退给我们一半的房租我们也认了,这是底线,有问题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嘛。
于是我就搬过一把椅子,想让房东过来坐下来好好谈。我根本就没想到房东是在说谎话,目的只是先稳住我们。
就在这时,情况突变,就见房东身旁一个男人丢了手中的棒子,忽地一下奔到玛丽面前,不由分说双手紧紧抱住了玛丽……另外三个男人也虎视眈眈地一步步向我靠拢过来。
这时房东发话了,说不用管那男的,先把这小丫头控制住,妈了个逼的的别看她岁数小,可邪乎着呢。
我一下子傻住了。玛丽挣扎着叫骂着,终于奋力挣脱出一只手来,狠狠地向抱着她的男人面部抓去。就听那男人哎呀了一声,然后放开玛丽,挥拳向玛丽头部打了过去。玛丽趔趄了一下,最后还是重重扑倒在地上。
看到玛丽被打,我浑身的血液开始激荡起来。即使再怂的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欺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手里只有一把椅子,刚才还想让房东过来坐的椅子。
我怒吼着,抡起椅子就往打玛丽的那个男人头上砸去。
还没等椅子落下,我感到整个人轰地一声,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悠悠醒来的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了四天。
我感到脑袋如针扎般疼痛,而且似有千斤重,一点都动不了。我的耳旁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地叫个不停。
首先看到的是玛丽,她双眼红肿,看到我慢慢睁开眼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惊呼着大夫大夫——,明哥他醒了。
我努力回想着,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来了这里。对玛丽还是有点印象的,那就是我跟刚子去过一个发屋,就是这个叫玛丽的小姐为我做的按摩。对了,后来我还花费一百块钱让她给我打飞机,很丢人的事儿。
是昨天的事儿吧?要不然就是前天,记不起来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奔过来,一身消毒水的味道让我上不来气。他翻开我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抓过我的手号了一会儿脉,对玛丽说没啥大问题,明天再去照个CT,只要血肿能尽快吸收就没啥问题了。
接着医生低头问我,感觉咋样啊?
头疼,恶心。我说。
近段时间都会这样,慢慢就好了。他说。
我问他这是哪儿啊?
这是医院,玛丽抢着说,明哥你都昏迷四天了,谢天谢地可算醒了过来。
我说玉珠呢?我要见玉珠。
玛丽说玉珠姐一会儿就会过来,现在她正上班呢,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她你醒了。
那你快走吧,赶紧离开,一会儿让玉珠看到你在这儿,她该生气了。我焦急地说。
玛丽一脸惊讶,说明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说记得,你叫玛丽,是那个什么什么丝的,我认得你。
玛丽转脸询问大夫,明哥他这是怎么了?咋有的事儿明白有些事糊涂呢?
大夫说这很正常,他是重度脑震荡,会有明显的遗忘症,昏迷时间越长,遗忘症的表现就越明显,不过对过去的旧记忆不会有影响。你们认识多久了?
玛丽说我俩认识有差不多半年时间了。
大夫说那还算不错,他还记得你的名字,说明他的遗忘症并不严重。不要着急,慢慢就会恢复正常的。
大夫说的话我一知半解糊涂着,就想让玛丽离开,赶紧离开,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玉珠看到我跟个小姐在一起。
玛丽很听话,让她离开就不在我眼前晃了。刚离开不一会儿又跑到我跟前,说明哥我就在门口站着啊,有事儿你就喊我,我出去给玉珠姐打电话,也告诉小文姐一声。
我心里很是诧异,怎么这个玛丽管玉珠叫姐呢?她俩是啥时候认识的?玉珠可是说过的,如果有一天我吃着碗里看盆里,一定会让我后悔莫及……我可不敢让玉珠知道我跟玛丽的那点事儿,若不然她轻饶不了我。
她说的小文姐又是谁?我真是糊涂了。
刚才玛丽说啥来着,我跟她认识有半年时间了?真能编瞎话啊她,咋不说前生有缘呢?真是的!
越想脑袋越疼,索性就不去想了,昏沉沉再多睡一会儿。
后来我被一阵嘁嘁喳喳的交谈声吵醒。
这也没醒啊。是玉珠的声音。
刚才明哥醒过来了,还跟我说话了呢。是那个叫玛丽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睛,我太想见玉珠了,心里对她有老大愧疚。
见我醒来,玉珠上前跟我说话,欧阳,你可算醒了,都吓死我们啦。
我向玉珠伸出手,玉珠迟疑了一下抓住了。我说玉珠,我对不起你,我不该……
一阵阵恶心袭上喉咙,我忍不住呕吐起来,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干呕得鼻涕眼泪都下来了。
玛丽拿着毛巾来给我擦拭,被我厌烦地挡开了。我不用你,我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玉珠疑惑地看着玛丽。
大夫说他有遗忘症了,只记得半年前的事情。玛丽说。
玉珠似乎明白了。她坐到我床前凳子上,一边用湿毛巾为我擦拭一边说,欧阳,你不要多说话,大夫说了,你这病需要静养,慢慢恢复。有些事你都不记得了,没事的,我们帮你一点点回忆,都会好的,但是你得听话,不能耍孩子脾气。
我抓住玉珠的手说,玉珠,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那天刚子领我去按摩,后来……
玉珠说欧阳你不要说了,我都知道这事儿早就过去了啊……
哎呀你不知道,我打断玉珠的话,你只知道我跟刚子去按摩了,不是的,我还花了一百块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我错了玉珠,你不生我气好不好?
玛丽过来拍了下玉珠的肩膀,说玉珠姐你跟明哥先聊着,我去问问大夫明哥吃点啥好。
我看到玛丽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心里好生奇怪。
玉珠说欧阳我不生气,那事儿已经过去半年了,真的,你不要再多说话,好好歇着,听话啊。
你骗人!我有点急了,玉珠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啊,明明是前两天的事情,你干嘛非得说是半年前?不信你把刚子叫来,问问他就清楚了。
是是是,好好好,你说啥是啥行了吧。玉珠替我掖掖被角,欧阳你啥时候能长大不像个孩子啊。告诉我你想吃点啥不?
我说玉珠,我想吃你。
不许淘气!玉珠虎着脸嗔怪道。
我问今天是周几?
周三,怎么了?
要是周末就好了,我说,周末你就可以来地下室了。
玉珠脸红了,说那你就快点好吧,等养好了身体啥都恢复正常了再说。
我说玉珠你亲亲我呗,你都好久没有亲过我了。
玉珠呵呵乐了,说你这个坏蛋,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我哽叽着跟玉珠耍赖。别人处对象一般都是女孩子跟男的耍娇,我跟玉珠正好相反,很多时候都是我跟她耍乖卖巧,逼着她做最后的让步,像大姐姐惯着小弟弟一般。
正纠缠着,小文来了。
见了我小文喊我欧阳老师,我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疑惑地看着她。
小文说欧阳老师我现在接手你那个选题做呢,主任批评我好几次了,说我做的书没有你的高度和深度,你快点好起来吧,多指点指点我。
做书?我记得我跟刚子在一个工作室,那里也没有这么个女孩子啊。
啥都变得稀里糊涂的了,索性我就不吭声,任由她们说去吧。
玛丽回到病房,她是来取保温饭盒的。跟小文打招呼,好像她俩很熟,然后跟玉珠说,我问过大夫了,说最好给明哥多吃些低脂肪、低胆固醇奶类食物,还要多供给含磷和卵磷脂的东西,我也不懂这些,大夫建议喝小米粥,还有鱼和鸡蛋,我这就出去上饭店买,你和小文姐也在这儿吃吧,我多买几份。
玉珠和小文谁都没客气,点头答应。玉珠还特意嘱咐玛丽,告诉她菜里要少放盐。
我心里真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她们咋那么熟悉啊,难道玉珠所说是真的?我真患上了遗忘症?
不管咋说吧,我不想跟那个玛丽再有来往,玉珠即使不原谅我也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我拉着玉珠的手说,玉珠,你让那个玛丽走吧,我不想见到她。
小文惊得瞪大了眼睛。
玉珠笑着说你想什么呢欧阳,玛丽现在是你的女朋友。
啊?怎么会呢?我说你可别胡说啊玉珠,我怎么会要她当女朋友,她是个小姐。
小文刚要闭上的嘴巴又张大了。
玉珠说我没骗你欧阳,玛丽真是你的女朋友。
那你呢?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以前是,玉珠说,现在我不是了,如今我只是你的同学加老乡,记住没?
我是怎么使劲也想不明白了,气哼哼地扭头谁都不搭理。我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我深爱的玉珠会变成前女友,而那个跟我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姐玛丽,却成了我女朋友。
不干,坚决不干,打死了也不干!
小文说玉珠姐,欧阳老师这是咋的了啊?他说的是真的吗?玛丽以前是——?
玉珠把小文领到病房外,说了好一阵子话。再回来时,我发现俩人眼圈都红了,显然是刚哭过。
小文拉着我的手说,欧阳老师,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呆呆地看着她没有作声。我不想说不认识了,要不然又得听一通解释。
小文说没关系的,你就从现在认识我吧,我叫小文,跟你在同一个图书文化公司工作。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恶心,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玉珠说小文不要跟他说话了,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没过多久,玛丽风风火火回来了,买了好多吃食。她放下手里的其它东西只拿着饭盒来到我跟前。
玛丽说明哥你喜欢吃点啥?
我扭过脸不吭声。
明哥我喂你吃鱼吧,大夫说吃鱼对大脑好,我给你挑刺……
我转过脸,说玉珠,你让她走,你喂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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