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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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就那么哭着,哭着,雯雯也不劝阻,冷冷地站在那儿任由玛丽发泄着自己,而且我发现后来雯雯还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玛丽,我在心里使劲想着,关于这个玛丽,我跟她还真会有什么瓜葛吗?那天晚上我跟刚子去那家名为美美丝发屋的事儿,还是很清晰的,还记得她跟我说大哥,你就叫我玛丽好了。还有,她总询问我,大哥你还需要别的服务吗?我让她帮我打飞机,没几分钟就完事儿了,付给她一百块钱,不就是这么点事儿吗?

    后来呢,还有什么?再想想,闭上眼睛仔细想,对了,美美丝发屋对面烧烤摊上有羊腰子,烤羊腰子,还有玛丽,她喝酒,还有她的眼泪……

    一幕幕的画面交替出现,我捕捉不住任何一个,没有一个画面肯定格下来,让我仔细看清楚。

    现在伏在我身上的玛丽,也是泪水磅礴。我很无助,不知道该咋办才好。

    小文走了进来,看到她我像是见到了救星,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更别说跟我打招呼了。小文径直过来将玛丽扶起,说玛丽你别哭了,是谁告诉我欧阳老师不能有太大情绪波动来着?你这是干嘛呀!

    听了小文的话玛丽止住了哭泣,狠劲儿地擦了擦眼睛,然后面对我说明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哭的……

    什么话嘛,你不是有意的,难不成是我逼你哭的?我在心里想着。

    明哥,玛丽接着说,小文告诉我你能想起羊腰子了,这就说明你想起了过去一些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对面就有烤羊腰子,咱俩,我和你,总去吃的,记得不?你还总说两个羊腰子一瓶啤酒正正好,你还记得不啊?我就是想不明白,咱俩那么多的故事,你怎么偏偏对那破羊腰子印象深刻呢?我有病你领我去医院,你陪我在医院待了那么多天,我们一起回家看望咱爸,我们去五道口看电影,我们去东来顺涮锅子,我们去新燕都唱歌,我们一起商量开鱼锅,那天房东领着几个屌操的傻逼来了,你看见他们打我,就拿起椅子要砸他们,后来你就挨了一棒子,住进了医院。明哥啊,这些你真都不记得了吗?你还对啥有印象你就告诉我吧明哥……

    泪水线一样顺着玛丽的脸颊流淌下来。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玛丽,她说的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有些东西和场景还真都是在我脑海中闪现过。

    雯雯过来劝玛丽,说玛丽你也别太难为欧阳了,他需要时间,这才几天啊,不是把我跟饭店联系起来了吗?假以时日,他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的。

    玛丽再次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泪水,说明哥,就当你啥都不记得了吧,今天当着雯雯姐和小文姐的面,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她们可以作证的,以前你对我可好了,这辈子长这么大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是我的天我的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都是真话,我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没有我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明哥你就不要赶我走了,我来照顾你,如果你记忆都恢复了以后还是讨厌我,那我就离你远远的看着你……

    说着说着玛丽眼泪又下来了。我平生最看不得女人哭,一哭我就不知咋办才好了。

    我说玛丽,那什么,你别哭啊,你,有话你好好说嘛,我们,我和你,不急的……

    玛丽破涕为笑,说明哥,以前我一哭你就会这么说的,说玛丽你别哭啊我啥都答应你。真好,明哥你真好,你又能像以前一样对我了……还没吃饭吧?你等着啊,我这就出去给你买回来……雯雯和小文姐,都不许走啊,咱们今天就在病房里聚餐。

    适才病房里凝固的空气转瞬就融化开了,雯雯和小文也开心起来。这样很好,我拿定主意,既然我左右不了什么,那就顺其自然吧,省得所有人都冲我解释这个申明那个的,真的很恼人。

    我问小文,说你咋才来啊?

    小文说我早就到了,一直在外面陪玛丽说话来着。

    玛丽回来后,我让她办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辞了那个护工,看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玛丽应声而起,跟那家伙结算,当日的也算整天给付。

    谁请他来的啊?那人离开后我问。

    是玉珠姐,玛丽说,就这样的还不好找呢,是玉珠姐托人才找到这么一位。

    以后我病好了,也来当护工,我说,这活儿太俏了!

    玛丽笑着说好啊明哥,你的志向很远大,不过你现在得好好养伤,我倒是想过,以后我就来当护工好了。说完这话玛丽冲雯雯挤挤眼睛,雯雯也是会心一笑。

    玛丽说明哥,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喜欢的工作是啥吗?

    我说不知道。

    算了不说了,说出来怕你不高兴,咱们吃饭吧。

    雯雯和小文都催促玛丽快点说。玛丽抿嘴先乐了一会儿,然后又瞧瞧我,说明哥那我可是说了啊,你不许生气。

    我说啥事儿啊我还至于生气,你就说吧。

    我明哥打小就志向远大哈,玛丽说,听他爸也是我干爸说,明哥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一名商店里卖糖果糕点的售货员。

    哈哈后来呢?小文说长大后欧阳老师的理想是啥?

    玛丽说有一天明哥跟我说,他最喜欢的工作是去女浴室当搓澡工,其次是催乳师。

    雯雯和小文都笑弯了腰。

    唉呀妈呀,乐死我了,小文揉着肚子说,欧阳老师,这是真的吗?

    我也被玛丽逗乐了,有没有那事儿我是不记得,但我可以借机再玄乎一点,说这算什么,那天我去公共卫生间,男厕门旁有个老太太收费,女厕门旁是个老头收钱,把我气的啊,这不是浪费资源嘛,当即我就想每月给老头五千块顶替他的职位。我都想好了,遇到美女出恭我一律免费,遇到丑女如厕本该收五毛我就要一块。你们说美女们会不会因为五毛钱而感激我呢?……

    三位美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气氛相当的好,开始吃饭。玛丽买了好多菜,还有一兜子罐装啤酒。雯雯和小文在一个凳子上摆满菜肴,围着吃,玛丽忙着喂我吃饭,但并不耽误她时不时地邀酒,跟凳子旁边的两位说来呀两位姐姐,走一个。说完她一仰脖咚咚咚就会喝光一罐。

    我愣愣地看着她,画面定格了,这个场景我熟悉啊,只是在哪儿发生的我想不起来了。

    玛丽非常开心,笑眯眯地看着我,看不够似的,所有的欢喜和满足都写在她的脸上。

    当玛丽再一次干掉一罐啤酒时,我想起来了,那幅画面终于知道悬挂在啥地方了。我张着嘴望着她,努力想将玛丽推进那个画面中。

    玛丽看到我的样子很是惊诧,说明哥你怎么了?

    我说我想起来了。

    明哥你想起啥了,快点告诉我。

    是不是这样说的,老板,两串羊腰子,十瓶啤酒。

    哎呀对啊对啊明哥,是这么说的,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还有呢?

    我说没有了,我就想起来这么多。

    只那么一点点印象也足以让玛丽欣喜若狂的了,跑到地当间蹦了好几个高。

    在接后的几天,我就像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孩童,每天都会往出蹦几个字,说不上啥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些过往之事。

    病情一天天好转,好多事情我都能自己做了,但还不能出院,大夫说我脑部的血肿还需要几天才能彻底消退,还得每天挂吊瓶。

    玛丽的高兴是她自己的事儿,想起玉珠我还是心里堵挺慌,总觉得是玛丽破坏了我跟玉珠的感情。即使知道了也确认了我跟玛丽的关系,即使我现在不那么烦玛丽了而且还有些依赖她,我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再一个,我真是想不通,当初自己会因为啥而去爱上一个小姐,玛丽是小姐这事儿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过不去那道坎。

    玛丽每天都守着我,小文有时也会来替换一下玛丽,让她回去换换衣服休息一下。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跟小文说了心里话。

    我说小文,你清楚我跟玛丽的过去吗?你知道玛丽是小姐这事儿吗?跟我说说吧,我只相信你。

    小文说我也不太清楚,是你住院后我才知道玛丽原来是做小姐的,不过我听玉珠姐说,谁都比不了玛丽对你的好。

    怎么会呢,我说,我跟玉珠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好多年的感情呢,怎么会比不过一个玛丽?不管咋说她也是个小姐,她会一心一意对我好?我不信!可是我想不明白为啥我抛弃玉珠而非得跟玛丽好。

    小文说玛丽对你真是不错啊,她恨不得把心扒给你。

    我说何以见得?

    小文说玛丽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你,让我跟你好,说她的过去不允许你俩永远在一起,希望你能找个干净的好姑娘结婚生子。住院后你好多次撵她走,她都顺着你,可你知道吗?她每天就站在你病房门口。那天我出去见到她,说玛丽你站在这儿干啥呀,你猜玛丽怎么说?她说只有离明哥近点心里才会踏实……

    我记得玛丽总跟我说世上没人像我对她那样过,或许她在报恩吧。我说。

    欧阳老师,你看到玉珠姐跟她男朋友在一起你难过不?

    我说可不是咋的,老难过了。

    小文说那为什么玛丽那么爱你,还希望我跟你好呢?如果是单纯的报恩,她会这样做吗?单单这一点,欧阳老师你给我解释清楚好不?

    我解释不清,也真是想不通。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跟玛丽相比,我真是渺小得很,虽然她做过小姐,欧阳老师,她的人格并不比你我卑微,相反,通过她的言行,我看到了一个伟大的灵魂,就在我的眼前,像一面旗帜,招展着人性的光辉……

    小文越说越激动,像是在作报告,或是在万人面前演讲。真是学生气太浓了。

    ……

    我后脑勺缝了好多针,本该早就能拆线了,可一直愈合得不理想,所以一直拖延着。那天大夫终于说可以了,打完吊瓶护士过来拆线,还是有些疼。

    护士说我是那什么性皮肤,不宜愈合。

    玛丽关切地问那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呢?

    护士说那是肯定的了,只是大小的问题。

    护士走了,我还摸着那道疤痕傻傻地愣在那里。

    玛丽说没事儿的明哥,以后头发长出来就盖住了,看不清楚这道疤痕的。

    我说玛丽,你,你也有道疤痕对不?

    玛丽瞪大了眼睛,说是啊是啊,我有的,明哥你想起来了吗?

    我说好像那疤痕是十字形的,对吗?

    玛丽当即解开裤带,将里外裤一下子褪了下来,指着腹部底端的那个绛紫色的痕迹说,明哥,你看看,还记得不?

    我不好意思去看,低垂下头。

    玛丽拉过我的手按在那里,说明哥你摸摸,以前你就摸过的。

    我的脑袋轰隆隆作响,仿佛要炸开了一般,忍不住抱着头躺到了床上。

    玛丽还在追问着,说明哥你想起来了吗你快说啊你想起啥来了?

    我说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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