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绍琴医案
梁某,女,62岁。患胰岛素依赖性糖尿病10年余,每日用胰岛素针剂,血糖得以控制。1年前发现尿中蛋白阳性,持续不降。诊断为糖尿病继发肾炎。半年前查出肌酐、尿素氮明显增高。近1个月来逐渐出现颜面及下肢浮肿,乏力殊甚,皮肤瘙痒,恶心欲吐,脘腹胀满,不欲饮食等症。近查肌酐442μmol/L,尿素氮19.28mmol/L,二氧化碳结合力17.07mmol/L。现症见:患者面色苍白浮肿,下肢水肿,按之凹陷不起,小便量少色白,大便不畅,夜寐梦多,心烦急躁,舌胖苔白腻,脉象濡软,按之有力。证属中阳不足,又兼血分郁热。治宜益气行水,凉血化淤,两兼顾之。药用:生黄芪30g,荆芥6g,苏叶10g,防风6g,白芷6g,生地榆10g,炒槐花10g,丹参10g,茜草10g,茅芦根各10g,冬瓜皮30g,茯苓皮30g,大腹皮15g,槟榔10g,大黄2g。水煎服,每天1剂,7剂。
二诊:服药后小便增多,大便畅行,面肿已消,下肢肿消大半,呕恶减轻,瘙痒尚存。脉仍濡软沉滑,舌苔白腻,继用前法进退。药用:黄芪30g,荆芥6g,苏叶10g,防风6g,白芷6g,生地榆10g,炒槐花10g,丹参10g,茜草10g,地肤子10g,白鲜皮10g,草河车10g,冬瓜皮10g,大腹皮10g,大黄2g。水煎服,每天1剂,7剂。
三诊:下肢浮肿全消,皮肤瘙痒大减,微觉呕恶,脘腹稍胀,舌白苔润,脉象濡滑。再以疏调三焦方法。药用:黄芪30g,荆芥6g,苏叶10g,生地榆10g,炒槐花10g,丹参10g,茜草10g,青陈皮各10g,木香6g,焦三仙各10g,水红花子10g,大腹皮10g,槟榔10g,大黄3g。水煎服,每天1剂,7剂。
四诊:胀消纳增,夜寐梦多,时觉心烦,舌白苔腻,脉象濡滑,按之弦数。证属肝经郁热未清,再以前法,参以清肝方法。药用:柴胡6g,黄芩6g,川楝子6g,荆芥6g,防风6g,生地榆10g,炒槐花10g,丹参10g,茜草10g,炒枳壳6g,竹茹10g,竹叶10g,焦三仙各10g,大腹皮10g,槟榔10g,大黄3g。水煎服,每天1剂,7剂。
五诊:药后眠安梦减,大便日2~3行,小便如常,唯觉疲乏,余全平安。近查血肌酐282.9μmol/L,尿素氮10mmol/L,尿蛋白(±)。舌白苔润,脉象濡软,继用前法进退。药用:荆芥6g,防风6g,苏叶10g,白芷6g,生地榆10g,炒槐花10g,丹参10g,茜草10g,茅芦根各10g,焦三仙各10g,大腹皮10g,槟榔10g,大黄3g。水煎服,每天1剂,7剂。
六诊:后以上方药加减,继服3个月,并以控制饮食,每日运动配合,肌酐、尿素氮恢复到正常水平,尿蛋白保持在(±~+)之间。
〔按语〕糖尿病继发性肾炎肾衰,治疗较为困难。因为糖尿病属气虚者多,肾炎肾衰则为郁热。补气则增热,清热则耗气,故为两难,本案即是其例。其水肿的发生,既有气虚不运的一面,又有湿热蕴郁的一面。赵氏在治疗中采用两顾之法,一方面重用黄芪补气,另一方面群集疏风化湿、凉血化淤、利水消肿之品,使补气不碍邪,祛邪不伤正。故投之即收消肿之效。其后数诊,在大法不变的前提下,随症治之,如搔痒加地肤子、白鲜皮、草河车;腹胀满加青陈皮、木香、焦三仙:夜寐梦多加柴胡、黄芩、川楝子、竹叶、竹茹等,药随症变,症随药消,既以不变就万变——其基本治法始终如一;又有应变之变——有是症用是药。体现了在把握病机的前提下的辨证论治精神。
(选自《赵绍琴临证验案精选》)
叶景华医案
沈某,男,64岁。1991年9月19日初诊:患者近半月来口渴多饮,尿多,纳多,消瘦,神疲乏力。近3天来纳差,大便秘结5天未解,头晕汗出,脘腹作胀,舌质暗红,苔黄腻中灰,脉细数;素有高血压病史。尿化验:尿糖(++++),红细胞0~1个/HP;血糖24.4mmol/L;血尿素氮17.8mmol/L,肌酐406μmol/L。确诊为糖尿病并发肾功能衰竭。证属阳明腑实,治宜通腑泄热。药用:生大黄10g,枳实10g,厚朴6g,黄连3g,山栀10g,生石膏30g,知母10g,陈皮10g,制半夏10g,甘草4g。水煎服,每天1剂。同时以生大黄15g,生牡蛎30g,煎汤保留灌肠。另以消炎丸吞服,并用胰岛素。
二诊:服药2剂,大便通,其他情况如前,再进原方案5剂,情况好转,大便通畅,日行3次,小便量多,但舌苔仍黄腻。复查血尿素氮、肌酐、血糖均下降。前方去石膏,加制茅术15g,天花粉30g;并静滴川芎嗪,继续灌肠1周。
三诊:服药后口渴引饮减,纳可,小便爽利,舌质红转淡。苔黄腻化薄,脉搏52次/分,血压105/75mmHg;血糖降至8.1mmol/L,停用胰岛素,改服D860,再复查肌酐106μmol/L,尿素氮3.9mmol/L。
四诊(10月16日):口渴引饮、多尿等情况改善,头晕乏力好转,纳可,舌质红,苔腻化,脉细。血糖6.7mmol/L。改进扶正调理之剂。药用:太子参15g,黄芪15g,天花粉30g,生大黄10g,枳实10g,苍白术各15g,丹参30g,陈皮10g,制半夏10g。于1991年9月14日出院,门诊随访,至1992年7月来院复查,肾功能、血糖均正常,一般情况好。
〔按语〕该病例糖尿病肾病,肾功能衰竭,病情非轻,用胰岛素控制糖尿病,并重用大黄为主以通腑泄热化浊,治疗肾功能衰竭取得了缓解,中西药配合得当,故能奏效。
(选自《叶景华医技精选》)
湿热蕴结证
赵绍琴医案
李某,女,34岁。1989年10月29日初诊:患慢性间质性肾炎已10年余,近半年来恶心呕吐,烦燥不安,小便增多,后赴县医院医治,诊断为糖尿病肾病尿毒症,肾性尿崩症。经中西医结合治疗效果不明显,专程从外地来京求赵氏医治。现症见:面色暗滞,口干且渴,时恶心呕吐,腰酸乏力且痛,小便频数而量较多,大便于结,舌苔黄白且干,脉濡滑且数。化验血:尿素氮37.84mmol/L,肌酐884μmol/L,空腹血糖13.9mmol/L;尿化验:蛋白(+++),尿糖(++++)。血压180/110mmHg。证属湿热蕴结,蓄久化热,深入血分,气阴受损。治应先以清利湿热,凉血化淤方法。饮食当慎,防其恶化。药用:荆芥6g,防风6g,生地榆10g,赤芍10g,丹参10g,茜草10g,白芷6g,茅芦根各10g,大黄2g。水煎服,每天1剂,10剂。
二诊:服上方药后,症状减轻,又服上方10剂,化验检查尿素氮18.2mmol/L,肌酐451μmol/L;尿蛋白(+++),尿糖(+++)。恶心呕吐未作,腰痛乏力消失,仍心烦梦多,头晕目眩,血压偏高,舌红苔黄且干,脉弦滑且数,再以原方加赭石10g,竹茹10g。
三诊:服上方20余剂,查血尿素氮13.64mmol/L,肌酐318.2μmol/L,空腹血糖10mmol/L,尿蛋白(+),尿糖(+++),且口干渴,尿量仍多,脉舌如前。改用益气养阴,凉血化淤方法。药用:黄芪30g,沙参10g,五味子10g,茯苓10g,山药10g,荆芥炭10g,防风6g,白芷6g,生地榆10g,茜草10g,茅芦根各10g,半夏10g,大黄2g。水煎服,每天1剂。
四诊:服药30余剂。原有症状基本消失,饮食二便正常,精神较佳,面色红润,每日早晨1磅牛奶,清淡饮食,仍每日坚持慢步行走2小时,并已半日工作。查尿素氮10.7mmol/L,肌酐327.1μmol/L;尿蛋白(±),尿糖(±);血糖5.6mmol/L,血红蛋白100g/L。仍用前法,改上方黄芪为50g,加补骨脂10g,继续服用。
五诊(1990年5月30日):来京复诊,查血尿素氮11.1mmol/L,肌酐327.8μmol/L;尿蛋白(-),尿糖(-);空腹血糖4.4mmol/L;血红蛋白95g/L;血压120/80mmHg。又观察治疗半年余,病情稳定,恢复全日工作,无其他不适,以后定期来京复查取药。
〔按语〕此例患者糖尿病肾病合并尿毒症,二者在治疗上互为矛盾,颇难下手,尿毒症当以清化湿热、凉血化淤为主:而糖尿病则应以益气养阴,扶正补虚为主。赵氏根据患者的舌、脉、色、症以及化验指标,综合分析认为:邪气实为主要矛盾,因此先以清化湿热、凉血化淤去除邪气。待病情稳定后,又以益气养阴、凉血化淤、分途调理为大法,相互兼顾,取效甚佳,使尿毒症、糖尿病这两个顽症均获得比较满意的疗效。
(选自《赵绍琴临证验案精选》)
气阴两虚证
叶景华医案
倪某,男,65岁。1999年5月21日初诊:患者糖尿病8年,诊断为Ⅱ型糖尿病,曾用二甲双胍、达美康等。由于用药、饮食不规律,近3年来血糖控制不理想。常感胸闷,口干,不思饮食,大便于结。现症见:精神萎靡不振,面色萎黄,下肢浮肿,舌质暗,有淤斑,苔白腻,脉沉细。血压165/83mmHg。尿化验:蛋白(+++),24小时尿蛋白定量1.97g;血红蛋白100g/L;血糖10.2mmol/L;尿素氮9.9mmol/L,肌酐115μmol/L。诊断为糖尿病肾病。证属脾肾气阴两虚,淤血阻滞。治宜健脾益肾活血。药用:何首乌15g,制黄精15g,山药12g,山茱萸10g,玄参30g,生地黄15g,黄芪30g,党参9g,赤芍9g,丹参30g,桃仁10g,葛根15g。水煎服,每天1剂。同时服用糖适平、科素亚。
二诊:服药60天后,症状明显减轻,纳食好转,二便正常,血压稳定,尿化验:蛋白(+),尿蛋白定量24小时0.61g。血糖6.9mmol/L。尿素氮、肌酐恢复正常。自我感觉良好。随访2年,症情稳定。
〔按语〕叶氏认为,糖尿病肾病是糖尿病的后期,脾肾亏虚则侧重于气阴两亏,在治疗上叶氏常遵循慢性病的治疗原则,以平为上,多选用平补气阴之品。在扶正的同时,叶氏还认识到淤毒是糖尿病肾病的诱发及加重因素,治疗上始终用活血化淤之法,可提高临床疗效。
(选自《中医杂志》)
万铭医案
某女,53岁。2000年9月23日初诊:因眼险、双下肢浮肿16个月而入院,患者有糖尿病史4年余,曾应用降糖药物及胰岛素等措施效果不理想。现症见:眼睑、双下肢水肿,头昏,视物不清,咽干口燥,纳差,舌体适中,运动自如,舌底脉络无异常,脉细弦,沉取无力。血压206/105mmHg。眼底检查:视神经乳头水肿,眼底血管迂曲,有火焰状出血。实验室检查:尿蛋白定量5896mg/24小时,尿糖(++),红细胞(+);血浆总蛋白45.5g/L,白蛋白26.9g/L,球蛋白18.5g/L;空腹血糖6.0mmol/L,餐后血糖7.3mmol/L;血肌酐254.7μmol/L,尿素氮12.7mmol/L。经治疗4天,情况未见显著改善,请万氏会诊。症状同上,证属水浊内停,阴虚阴亢。治宜益气养阴,解毒活血,佐以利水。药用:天花粉15g,黄芪30g,黄精20g,丹参10g,怀山药20g,杜仲15g,山萸肉10g,泽泻30g,车前草20g,茯苓皮15g,牡丹皮10g,红花10g,六月雪30g,熟大黄3g,芡实30,五味子10g,怀牛膝20g,石决明20g(先煎);水煎服,每天1剂。知柏地黄丸8g,每日3次。同时应用胰岛素、洛汀新、尼莫地平等措施。
二诊:1周后水肿减轻,查血压190/105mmHg,空腹血糖、肌酐、24小时尿蛋白定量变化不大。于原方加益母草20g,代赭石20g(先煎),生龙骨20g(先煎)。水煎服,每天1剂。
二诊:半月后,见轻度水肿,查血压182/90mmHg,尿蛋白定量24小时为5047mg。标实转以阳亢为主,水肿为次。前方增怀牛膝为30g,代赭石为30g,熟大黄为6g。水煎服,每天1剂。
三诊:20天后,水肿消退,查血压173/85mmHg,血肌酐248.8μmol/L,24小时尿蛋白定量4139mg。其水湿已去,证属浊毒内蕴,肝阳上亢。于前方去车前草、茯苓皮,加土茯苓15g;水煎服,每天1剂。并配合灌肠方(黄芪30g,生大黄16g,六月雪30g,蒲公英30g,生牡蛎30g)灌肠。
四诊:1个月后,查血压159/751/llnHg,空腹血糖6.0mmol/L,血肌酐238.4μmol/L,24小时蛋白尿定量3980mg。守方用药1周,转入门诊治疗。
〔按语〕万氏认为,糖尿病肾病,中医应称为“消渴病肾病水肿”,或简称“消渴病水肿”。论其病机,本病是在消渴病气阴两虚基础上发展而来,气阴两虚贯穿本病始终,且久病必淤。但临床上又常见脾气亏虚、水湿内停症状,所以气虚血淤、水湿内停是本病的基本病机。如病情进一步发展,气血俱伤,脾肾失养,浊毒内停,终可使肾元衰败,五脏受损,三焦受阻,升降失常,水湿泛滥,而转为肾衰、关格之危证。万氏认为:本例患者消渴病水肿的发生主要为消渴病治不得法,阴津持续耗伤,加之肾元禀赋有亏,终致真元虚损。肾水不足,肝木失养,肝肾阴虚,阴虚阳亢,则见头晕目花;阴虚耗气,气阴两伤,肾体劳衰,肾气不固,精微外泄,故而尿浊浮肿。本例患者虽证属阴虚阳亢,水浊内停,但其治则应益气养阴固其本,结合证情用药,才是用兵取效之道也。
(选自《国医论坛》)
阴阳两虚证
祝谌予医案
庞某,女,52岁。1992年5月15日初诊:患者患糖尿病15年,高血压5年,蛋白尿伴双下肢水肿3年。患者自诊断为糖尿病以来一直未经系统治疗,血糖、尿糖控制不满意。1987年发现高血压,血压波动在159~179/100mmHg。1989年因急性左心衰伴双下肢水肿住院,查尿蛋白(++~++++),确诊为充血性心力衰竭,糖尿病肾病。自1991年8月始,因反复感染诱发心衰加重、脑梗塞右侧偏瘫,先后3次住院,经多种西药治疗,血糖、血压极不稳定,血糖波动在3.5~14.5mmol/L,曾发生过3次低血糖昏迷。因全身高度水肿伴有低蛋白血症,虽每周输自蛋白20~40g,亦未能纠正。此时求治于祝氏。现症见:面色苍白,全身浮肿,尤以双下肢为甚。乏力神疲,右半身不遂,需人扶持,有手握力差,口干思饮,食欲极差,畏寒肢冷,尿频便糖。舌淡黯,舌下络脉淤胀,脉细弱。现服用糖适平、开搏通、心痛定、速尿等多种西药。化验:尿糖(++++),尿蛋白(++++)。证属阴阳两虚,淤血阻络,脾肾不足,水湿泛滥。治宜益气养阴,活血化淤,通阳利水。药用:黄芪50g,生地黄30g,白术10g,苍术10g,丹参30g,葛根15g,山药10g,续断15g,枸杞子10g,桂枝10g,茯苓20g,益母草30g。每天1剂,水煎服。
二诊:服上方药40余剂,1992年7月来信述血糖、血压均较前稳定,血糖5.1~7mmol/L,血压150/90mmHg。体力增加,纳食好转,未再输白蛋白,尿蛋白(++)。以上方加减连续服8个月,1993年2月来信述,疗效显著,食欲极佳,体力精神恢复,可在室内活动,一直未发生急性心衰。近查空腹血糖5mmol/L,尿素氮26.8mmol/L,肌酐186μmol/L,尿蛋白(+)。目前除全身性水肿之外,余症均不明显,考虑脾肾阳虚,水湿不化为上,易桂附地黄汤合防己黄芪汤培补脾肾,温化水湿。药用:防己10g,黄芪50g,白术10g,桂枝10g,熟附子10g(先煎),生、熟地黄各15g,山茱萸10g,山药10g,牡丹皮12g,茯苓20g,泽泻15g,车前草30g,旱莲草15g,石韦15g。每天1剂,水煎服。
三诊:服上方药1个月,全身水肿明显消退,但又有食欲下降。仍用初诊方加减治疗。1993年6月通信追访,化验空腹血糖6mmol/L,尿素氮17.9mmol/L,肌酐177μmol/L,血清白蛋白34g/L。尿糖(+),尿蛋白(±~+)。病情基本稳定。
〔按语〕本病中医病机较为复杂,早期多为气阴两虚,淤血阻络,日久则脾肾不足,虚阳上亢,夹有淤血,水湿潴留,泛滥肌肤。若进一步发展可成为肾阳衰败,浊毒内停,耗伤气血;水饮不化,上凌心肺之证。本案由于病久失治,发生高血压、急性左心衰、脑梗塞、低蛋白血症、氮质血症等多种合并症,虽经多种西药救治,均未能满意控制。祝氏根据久病及肾、气血虚衰、阴阳俱虚、水湿泛滥之病机特点。始终以培补脾肾、活血利水为主治疗而达血糖、血压稳定,尿蛋白下降,低蛋白血症纠正,疗效较为满意。
(选自《祝谌予临证验案精选》)
朱进忠医案
张某,女,67岁。患糖尿病15年,经中、西药物治疗曾一度好转,但近6年来,不但不再好转,且在尿中出现了大量的蛋白尿。2个多月前,又突然出现头晕头胀,心烦心悸,恶心呕吐,食纳其差,某医始作急性胃炎论治,不效,又改请中医以柴平汤2剂,诸症均减,停药10天后,诸症又剧,再用柴平汤4剂,不效。乃住某医院进行治疗,住院10天后,血压、血糖、尿糖等明显好转,饮食亦稍增加。但至14天时,突然感到咳喘气短不能平卧,发热,微恶风寒。经过详细检查确诊为肺炎。经过用大量抗生素与清热解毒、宣肺定喘中药治疗10天,诸证不减,反而更加严重,且出现浮肿尿少,腹水,恶心呕吐。再次确诊为糖尿病性酸中毒、高血压、糖尿病肾病、急性肾衰、心肌炎、肺炎、心力衰竭。医院除继续采用西药抢救外,并配合清热解毒、大黄灌肠等中药治疗5天,求治于朱氏。现症见:高热达39.5℃,咳喘,不得平卧,浮肿尿少,腹大发胀,频频恶心呕吐,口唇厥冷,心烦失眠,舌苔黄白而腻,脉浮紧促数。证属气阴大衰,痰湿阻滞,今复外感风寒,阳虚阴凝之证。攻之泻之,均所不宜;补之散之,均有所难。思小剂量祛邪多不伤正,小剂量扶正多不留邪,故用小剂量桂枝去芍加麻辛附子汤治之。药用:附子1g,桂枝1g,甘草1g,生姜1片,大枣3枚,麻黄1g,细辛0.5g,生石膏2g,防己1g。水煎服,每天1剂。
二诊:服药1剂,喘咳稍减,腹胀稍轻,继用1剂,喘咳大减,稍能平卧,尿量增多,恶心呕吐基本消失,体温降至38℃;又服3剂,体温降至37.5℃,咳喘大部消失,水肿腹水几近消退。某医认为药量太轻,故而10倍于量加大,且服2天后病情又加剧。再次诊治,症见:腹大浮肿,发热咳喘,恶心呕吐,心烦失眠,指趾微厥,舌质淡黯,苔黄白,脉浮紧数促。证属表里合邪,外寒内饮,心肾阳虚,水饮射肺,郁而化热。治宜温阳散寒,通彻表里,通利气机。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药用:附子1.5g,桂枝3g,生姜3片,甘草3g,大枣5个,细辛1g,麻黄1.5g,生石膏5g,防己3g,大腹皮3g。水煎服,每天1剂。
三诊:服药2剂,诸症又减,继服6剂,诸症消失。尿素氮、二氧化碳结合力等也恢复正常,临床病情缓解。
〔按语〕此例患者病情复杂,证属阳虚阴凝,饮留心下,表里合邪,反以苦寒攻下,病势更甚。《内经》谓:“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朱氏认为该例患者病情危重,攻补两难。而只有“少火生气”,剂量轻微,缓慢才能达到其攻补兼施之目的,故用药量轻微,3天后疗效显著:后医不知其理,10倍于量用后,病情又剧,表明确是“壮火散气”,后复用小量用药,循序渐进,疗效显著,病情得以缓解。
(选自《中医临证经验与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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