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婚恋作家妩冰虐爱言情-心存芥蒂,恃宠难骄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苏以年的话,字字如晴天霹雳。

    该信吗?似乎是不该信。可是若是不信,他说得那样笃定,又没有不信的理由。

    “鱼晚,千万别喝了。”自从与苏以年见面之后,鱼晚便招来他要她去拿酒,想到还要回宫,申衣丛不大愿意,“你还要回宫,这样一味耽误下去,误了事情怎么办?”

    “怕什么?哥哥你还怕我醉呀?”她笑着,伸手推他,“你该知道,从小到大,不论喝多少,我是没醉过的。”说罢又顿了顿,“哥哥,你信不信苏以年的话?”

    “我……”

    “你别我不我的,我知道,你就在外面偷听呢,所有的事情都听到了。”她勾勾唇,突然专注地看着他,“说,你信不信?”

    “我……我也拿不准。”申衣丛有些无奈,“妹夫这样宠你,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了,你想上次咱爹爹祭日,他这不还……不过这苏以年嘛,倒也不像乱说。”

    就知道问申衣丛会问出这样的结果,他这说了半天相当于没说。

    鱼晚扯起唇角,扶着桌子站起来,“哥哥,你就给我喝一杯,喝完一杯我就回去。”

    “鱼晚……”申衣丛不放心地扯住她袖子,咬唇,“咱们虽然被人骗过,但也不能成惊弓之鸟,再也不信人对不对?我想了想,就凭我妹夫那最近的作为,我还是信我那妹夫的……怀孕生子是女人最大的难事,也许他真是怕你这么早就难为着,所以才憋着没说……”

    “事先有准备总不是坏事,”鱼晚又开始催酒,“哥哥,我知道了。”

    衣丛说得对,再不回去,宫里又得闹翻天。

    何止是她宫里闹翻天,马车刚踏进皇宫,她脚还没彻底落下来,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妹妹你还知道回来啊!”宝妃猛地将她一推,“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回来?”

    虽然是没醉,但酒还是让肚子有些发胀,鱼晚定了定身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皇上先是到你宫里看你没回来,又跑去我宫里找人。同时,把皇宫其他地方差不多翻了个个。”宝妃一激动便有些聒噪,叽里呱啦地吵个不停,“这不,我想现在北华门门口候着,只要你一有消息,便回宫禀皇上。他大概也快来了,说你再……”

    还没说完,只听她一声尖叫,“啊,你快看快看,皇上真来找你了。”

    鱼晚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那匆匆快步的,不是温承晔是谁?

    自从入宫,她很少见到他着微服,可是今天他穿着一件普通的袍子,收敛了那太过张扬的明黄之色,转而以青色点缀,再加之样式也是市上的流行,一眼看上去,竟像是长宁家境富饶的公子少爷。见他走来,随侍的人纷纷跪下,齐呼皇上万岁,而鱼晚则像呆了似的,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手被他紧紧拽住。而温承晔眉头紧皱,二话没说,拖着她便往前走。

    即便穿便服也是帝王,这一路,有无数巡行的,游园的,办事的人们向他行礼,大概每行十步,便会有三五个人在一旁跪下,随即便又是底气十足的皇上万岁,娘娘千岁。鱼晚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承烨闻声,握着她手的手微微一松,狭长目光迅速向这边看过,鱼晚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些跪地的宫女内监,示意他喊起。

    谁料得温承晔竟看也不看那里,盯着她的眼睛却更加分明深邃,正当鱼晚琢磨着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痛,他猛一用力,又抓着她快走。

    鱼晚便一路笑到寝宫。

    穿得低调,可做派却丝毫没有低调的韵味。两个人穿着放在长宁街头也不会显得个性的衣服,招摇地穿梭于宫廷宽道中,以这样像是拽着死猪一样引人注目的姿态,一直纠缠到莞憬宫门口。

    待进了莞憬宫门,温承晔总算是放开了她的手,他微一抬手,周围侍者便像是得了命令,不过眨眼的工夫,便尽数退散。

    这便是可怕的习惯。在莞憬宫中,只要温承晔一抬手,他们便知道要到门口守着;只要他一斜眼,便知道在莞贵妃和皇上有分歧的时候,要遵从莞贵妃的旨意行事;只要他一咳嗽,便知道要立时噤声,最好大气都不要再喘。

    鱼晚虽然脑子清醒,但喝多了酒却有些脑子疼,鱼晚给自己倒了些茶,低头狼饮一大口。抬头时,正看到温承晔沉静若潭的目光,便微微一笑,递过茶杯,“你喝不喝?”

    温承晔摇了摇头,眼睛却轻眨了一下,她灌得太急,正有水细细地顺着唇角流了下来。温承烨伸手刚要把她唇边的茶水抹去,却被鱼晚轻轻一躲,她低下头,自己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擦。

    温承晔抬在半空的手只能放下,语气淡然,“在路上,你一直在笑什么?”

    “你领着我走了一路,周边便有那些人跪了一路,隔两步便扑通一声,隔两步便再扑通一声,听起来和很多青蛙在跳水似的,你难道不觉得很好玩?”她摇头晃脑,眼睛喜盈盈的,“只可惜人家跪得那样辛苦,你却连理都不理,手也没抬一下。”

    “是这样吗?”

    鱼晚歪头,“不然你以为是怎样?”

    “很大的酒气,”顿了顿,温承晔眯了眯眼睛,“你今天喝酒了?”

    “喝了,哥哥今天心情好,便陪着喝了点。”

    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幽黑闪亮,温承晔眉峰一挑,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抿唇,目光黯然,声音轻的仿若叹气:“在外面了一天,肯定累了,”他起身,转身欲走,“喝点醒酒汤,早睡吧。”

    温承烨得手刚触及那镀银的门环,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没来得及转头,便觉得腰间蓦然一阵温热,鱼晚伸展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衣服里,声音低沉闷钝,“我不让你走。”

    之前的鱼晚可能任意妄为,可是册妃之后,她反而很少做这样的动作,温承晔身子一颤,竟有些无措。

    大概是看他没有反应,鱼晚掐了掐他腰上的软肉,听到他“嘶”的一声吸气,满意地勾起唇角,“你今天走得那样急,是害怕我走掉吗?”

    温承晔一怔,“你觉得呢?”

    她叹气:“我觉不到。”

    “是害怕你走了,你又不是没有走过。之前申老爷将你关在仓房里,你都可以想出各种各样奇怪的方式逃走,尽管这宫墙深深,但是朕觉得,你如果真想走,根本就拦不到你。”

    他回答得如此坦白,尾音处似乎还有些担忧的滋味,这让鱼晚心里一软,不由转过身去,正面看着他,“为什么会担心我会走?”她踮起脚尖,伸手去摸他微皱的眉头,“你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还要担心我走?”

    她的眼睛亮如琉璃,流淌的是最透明干净的颜色。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担忧?温承晔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傍晚该回来的时候她仍未回来,他便在这莞憬宫里一杯又一杯的饮着茶,每次都想下一杯她便会回来了。可是下下……下下下……直到他肚子胀得难受,那廖远的天际升起了微白的月亮,她还是没有回来。他的脑海里便不断浮现出她拿着司寝局那药册时的失神落魄画面,再与这傍晚不归的场景凑在一起他一时间心尖像是被火烘烤一般,无从逃脱却又难以忍受。温承晔知道自己的焦躁来自于哪里,可是面对她,他又该怎样解释,他心里突然生出的焦虑和烦心?

    “你成天说我傻子,你才真是傻,”看着他沉默的模样,鱼晚紧贴着他的胸膛,“放心吧,你对我这样好,赶我我都不会走。”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伸手狠狠戳他左胸,嘴上语气狠辣,可目光含笑,又因喝了酒,别有一种醉态的妩媚动人,“不过你要是再骗我一次,我就会走!”

    温承晔一怔,被她突兀的情绪变化弄得有些蒙。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见她贼贼一笑,逼问似的将手指抵着他的下巴,“所以啊,你没有什么瞒我的,骗我的,对不住我的地方吧?”

    温承晔眯起眼睛,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鱼晚,你想说些什么?”

    “我想……”鱼晚拉长声音,趁他眼神有些迷茫之时,用力拉下他的脖颈,唇软软地擦过他的耳侧,一字一字道,“我想——酒后乱性。”

    温热醇香的喘息声在耳边盘旋缭绕,像是最春意连绵的风,悠悠地吹拂着他的身体,却又像是带着最狠辣的腐蚀功能,一点点让温承烨绷紧的肌骨绵软无力起来,“承晔啊承晔……”鱼晚边吻着,边细细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小小的,像是猫儿渴求主人抚触的诱人呻吟。手却大胆的四处游走,仿佛在蓄意报复他一样,每当他的精神稍微有些清醒,她便又贴上来,柔腻的舌头轻轻软软,吸吮啃噬着他的每一处不安。

    这世间说起来是奇妙的,正如水于火,鱼于猫一样,她于他而言,是最危险的克星与死敌。只是稍一沾染,便如同吸食了最醇厚的毒药,只有由其控制,根本无从逃脱。

    行到半路,正当鱼晚眯着眼睛又一次从他颈间滑过,温承晔终于忍受不住,“鱼晚,”他呼吸粗重,眼底甚至浮现出情欲煎熬的浅红,他迫使自己目光清明,“你今天是怎么了?”

    凭借他对她的了解,她虽然平日也行事超常,看似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可在这事上却从不主动。

    但是,今天却……

    “你一进来便让他们都退下,难道不是想做这个……”看着温承烨的瞳仁充盈着挣扎与隐忍,鱼晚低低一笑,指甲有意地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划过,下一步却转身。

    被退到一半的长裙拖在地上,似乎再走一步便会彻底坠下来。可她却不紧不慢,微微挑着玉足,姿态妖娆柔媚,“既然不想,那干脆把人都喊进来好了,来……”

    来字还未出口,鱼晚只觉得顷刻间天旋地转。

    温承晔用力拽过她的身子,微一转身,她便已经摔到在他的怀中,不及思索,他的唇便硬硬锁住她的呼吸,仿佛羞恼却更像是惩戒,霸道地辗转吸吮。一番纠缠,鱼晚的外衫已然退落到地上,她此时仅着着一件淡紫里衣,那最薄的翼绒材料,衬得她的肌肤润泽如玉,映出珍珠般柔润的光泽。微黄烛光随着两人纠缠时产生的轻风摇曳掩映,更有一种挑逗的魅惑与耀眼。

    这样的时候,他要是还能停下,不是厉鬼便是神仙。

    心里一旦有这样的想法,脑海里那根筋猝然断裂,刚才那般等待的焦躁与不安被时间调制成了最强烈的情欲,温承晔躬身向上,狠狠欺上那样醉人的柔软。赤裸的肌肤毫无嫌隙的相贴,瞬间滋生出最炽热的温度。天地旋转,仿佛有烟花突然在眼前轰然绽放起来,那样的璀璨夺目,斑斓流萤。

    可再绚烂的烟花,终于也有烟消云散的时候。

    温承晔手下动作突停,情欲未退的眸子依然有些迷茫,“你说什么?”

    “不吃药了,”鱼晚插进他头发的手狠狠一揪,声音喃喃,“温承晔,我今天不吃药了好不好?”

    仿佛她的话是最寒利的长剑,只一剑捅下去,他眼睛里的氤氲和迷乱便瞬间消失,“朕……”伏在她身上的他慢慢向下滑去,说话却极轻,“鱼晚,我们现在就这样,不好吗?”

    鱼晚缓缓地松开了怀拥着他腰的手,垂下睫毛,蓦地将身子翻了过去,不再言语。

    四周静谧下去,刚才还春意融融的莞憬宫仿佛一下过渡到冬天,身上明明盖着锦被让他热得烦躁,而只盯着她的后背,温承晔便觉得自己血液被一分分冰洁起来——该对她说些什么?说自己一时刚愎自用,明明想要保她于完全,却把她给害了?

    “鱼……”

    话只吐了一个字,便见鱼晚腾地起身,伸手向他前面,“拿来。”

    温承晔一怔,“拿来什么?”

    “药啊。”她将手又往前伸了些,眉宇间有些不耐,“快点,再过段时间,就算吃一堆也没用了。”

    温承晔心里不知涌出什么滋味,但还是将早已备好的药递到她手心,“水……”这边还没备好,那边申鱼晚已经将药放到嘴里,喉咙一仰,只听到咕咚一声,那圆乎乎的药粒便咽了下去,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得让温承晔又一呆。

    “好了,放心吧。”鱼晚伸伸懒腰,舒坦地打了个哈欠,“睡觉。”

    鱼晚的眼睛已经闭了一会,可再抬眼,却发现温承晔还是直直地坐着,暗幽的眼睛盯着她,“你不累吗?”她微微一笑,伸手向下扯了扯他的衣角,“放心好啦,我吞下去了,”又孩子气地张开嘴,舌头顽皮地向上向下翻了翻,“瞧瞧,一点东西没有是不是?”

    “鱼晚,朕不是……”

    “有话躺下说,这样仰着脖子看你我累得要命,”她话还没说完,就用力地将他一扯。温承晔没有准备,猝不及防地歪到了她的肩头。骨头相撞,瞬间生出生硬的痛意,听着鱼晚闷哼了一声,温承晔下意识便往一旁挪身子,目光关切,“没怎么……”

    “当然没怎么,”她伸手一拉,又把他稍远的身体掰了回来,稍稍起身,在他颈窝处找了个地方舒坦地圈起身体,声音仿似喟叹,“别动,就这样待着。温承晔,我们说些话好不好?”

    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鱼晚口里仍有醇浓的酒气。温承晔皱了皱眉,却爱抚地将她散在额头的发丝往耳边顺了顺,“好。”

    说是两人说话,其实更像是她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回忆。温承晔能做的只是嗯,啊,又或者是点头。她今天的话他根本插不进去,也不想插,仔细想想,鱼晚回来便有些反常,温承晔便猜想,可能她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安静的倾听便是最好的方式。

    “我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对不对?”她窝在他胸间,声音低低的,“别看我现在壮得和牛一样,其实我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娘死后,身体更弱,季善堂的大夫都说我肯定是拉扯不活的,可是爹爹不信,一点一点帮我调剂。那时候申家不像今日这么大,在长宁也就两个铺子,这两个铺子的收入除了养小工补贴家用,其余的一大半都得给我看病……久而久之,不光是大夫,连街坊邻居都劝爹爹把我扔掉,别病没好还把家业给搭了进去。可爹说,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我治好。”

    说起申久冲,温承晔更不好插言,只能收紧手,又将她往怀里拥了拥,却见她突然抬头,“你方才是不是觉得我那吃药的方式很吓人?”她眼睛微弯,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便是小时候吃补药练出来的,甭说是圆的,长的,方的,尖的,只要别太大,我都能这样干吞下去。”

    “厉害,”温承晔笑着拍她的肩,“你很厉害。”

    她声音却一沉,“现在想来,我爹爹实在是很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兼顾着生意,尤其是我这样的性格,三天一生事两天一闯祸,着实是个麻烦。以后要是我有个孩子,我便……”

    听到孩子两字,温承晔心里一紧,刚要想该怎样应对她的情绪,低头看去,却见她已然闭上眼睛,呼吸和缓平静,整个人看上去安然温暖。

    温承晔仔细看了看她,又伸手掖了掖她的被子。鱼晚向来睡得熟睡得快,可是长夜漫漫,注定他会无眠。

    难道真要告诉她中毒的事情?他虽然是一个男人,但是也知道生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因为他的疏忽便断送了她做母亲的幸福,她如果真的知道,又会怎样想?

    可是如果不告诉,这事能瞒下么?虽然他已经下令骆云间暗地里去四处网罗解药,可是这苏以年如此歹毒,如果此事没能有个好的结果要怎么办?那日鱼晚在司寝局的样子犹然让他心惊,他原以为金号的事情一开展,她忙得不知所以,也许会把这事给忘了,却没料到今天她居然又提起这事。

    看着鱼晚熟睡的样子,也大概也是因为借着酒劲,所以格外困顿。不管如何今天也算是瞒了过去,可是以后呢,以后她再这样,他又要怎么做?

    温承烨越想这样的事情越觉得发愁,感觉简直比处理如今的边疆战乱问题还要棘手。明明身后鱼晚的呼吸安宁平缓,温承晔却觉得像是细线一样,一点一点地扯着他的心。那般滋味,虽不足以致死,却足够疼痛煎熬。

    越想越心烦意乱,思索良久,温承晔还是轻轻起身,迈下床去。

    却不想他的脚刚踏上地,便听到身后“咚”的一声。他回头看去——刚才还睡着的鱼晚突然腾地坐起来,脸色惨白,不管不顾地就向床下爬。温承晔吓了一跳,刚要问她是怎么回事,突然被鱼晚一个用力猛推,紧接着她便是“哇”的一声,趴在床头,一个恶心吐了出来。

    刹那间,殿内酸气冲天,伴随着浓浊的酒味,一时间臭不可闻。

    鱼晚微闭着眼睛,歪在温承晔怀里有气无力,却辛苦了那些宫女,好好的一个晚上,硬是收拾了好几次污渍。吐到最后,鱼晚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出来,但她可仍觉得恶心,只靠在温承晔胸膛,安静一会儿,便又一手紧攥着他的手,侧着身子在一旁费力干呕。

    一声一声,让人听得人心里难受。

    如此来回几次,温承晔的手心已经被她掐出了血痕。可他浑然不觉,只将鱼晚垂在额头前的发丝顺到一边,看着她脸色如雪般惨白,大概是吐太多的缘故,微眯着的眼睛溢出点点泪光,温承晔更加心疼,“查出来了么?”他剑眉一挑,凌厉地看向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太医抹了把汗,战战兢兢地看了鱼晚一眼,“娘娘……贵妃娘娘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鱼晚,你今天吃什么了?”

    申鱼晚抬了抬手,“吃的倒是不多,我大概,是喝多了。”

    “喝了多少?”

    “其实也不多,就这么点儿。”鱼晚伸出个两个手指头。

    “两杯?”

    “坛。”她瞥他一眼,“两坛。”

    “两坛?”温承晔提高声音,要不是现在的她病弱不堪一副要死的样子,他难保不控制自己把她扔出宫里去。“你喝了两坛?申鱼晚,”他握着她的手又用了些力气,训斥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以前很能喝的,喝多少都无所谓,这点儿实在不多……”鱼晚傻子似的嘿嘿一笑,有气无力地皱了皱眉,“恐怕,这次是发挥不好。”

    确实是发挥不好——

    温承晔下一句教训的话还没有说出,她趴在那里,“嗷嗷”地吐了起来。

    关于孩子一事的烦愁被鱼晚突如其来的大病冲得一干二净,直到温承晔第二天上朝,鱼晚这才稍稍舒服了些。虽是不吐了,但肚子里还像是有个大勺子在搅,仍有些难受。这样的情况下,鱼晚是完全睡不着的,她正想着是不是将申家上个月的账本拿起来算一算,这边她刚吩咐人研磨,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来往太多,鱼晚已经不用内监们通报便知道是谁了,她眉间一缓,还没等脚步靠近便起身准备好,“让宝妃进来。”

    果真,进来的正是宝妃静恩。

    宝妃一进门,便像风似的直窜进来,然后便是啊的一声大叫,随即又上下打量鱼晚一圈,“我的天啊,”她猛地坐在鱼晚旁边,“你居然还活着?”

    自从那次谈话,鱼晚便和这宝妃成了朋友,几乎是无话不谈,那些宫规戒律更是被抛到了脑后。鱼晚一向知道这家伙嘴里没什么好词,但是听她这样叫,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宝妃娘娘,静恩郡主,您老说我是宫中的另类,其实您才是另类中的另类啊。”

    看鱼晚还有心情说笑,宝妃瞪大眼睛,“哦?比你还强悍?”又摇着她胳膊嘿嘿一笑,“比受宠我比不过你,比有钱我还是比不过你。不管不管,另类能攀的了你也是好的。另类中的另类……是什么?”

    鱼晚翻眼看她,语气波澜不惊,“是败类。”

    “你……亏我还想着你难受,大早上得到消息,便匆匆赶了过来,”宝妃笑着在她肩膀上轻打了一下,“本来还以为你可能是有了孩子才吐,后来一问太医,倒听说你是因为酒喝多了才不舒服。可是,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借酒消愁。”

    “皇上成天守在你旁边,你有什么可愁的?”宝妃瞪大眼睛,“莫非是愁……”

    鱼晚斜斜地瞥她一眼,“不然,你还以为我有什么可愁?”

    “莞妹妹,上次和你见面之后,我又回去仔细想了想,可能皇上这样做有这样做的用意。”她眨了眨眼睛,靠近她旁边,“我之前有个哥哥,成亲很久,疼嫂子疼得不得了,也说自己不要孩子,仿佛怕嫂子生孩子受罪。可是我嫂子有一天查出喜来了,全家最高兴的又是我这哥。男人啊,”宝妃拉长声音,故作深沉道,“都是会口是心非的。”

    “什么意思?”

    “就是明明很想要孩子,但他又想七想八,怕你辛苦,总之只是嘴上硬,”宝妃老夫子般地摇头晃脑,“但是一旦有有喜的时候,又会高兴的发疯。”

    鱼晚心中突然腾起希望,“会这样吗?”

    “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人,会。”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宝妃一怔,脸上突然飘过一抹异色,看鱼晚目光投过来,随即又大笑,“为了讨皇上欢喜啊,我之前曾经研究过男人的想法。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心得,别人很难知道的。可惜啊,因为你是我妹妹,所以给你咯。”

    鱼晚愣了愣,随即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好了。

    鱼晚不知道这宫廷以前怎样,可宝妃静恩就是个话篓子却是一定的,从外面的野闻到皇宫里的传奇轶事,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甭管犯不犯忌讳,也不挑拣,都毫不避讳地说。鱼晚原本便有些难受,被她的妙语连珠逗的肚子都要疼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鱼晚喝了口茶,笑道,“以前便是这样的脾气?那位能容得你这样?”

    “那位”便是皇后,聊得太多了,两人便约定出这样的“暗号”,说话方便还不落人口实。

    “哈,我与她之前便有些不和。不过她就算看我不顺眼,也懒得管我。”宝妃拈起一个葡萄干扔在嘴中,大咧咧的笑道,“在皇上那边,我又不算是特别受宠,平时又傻乎乎的没有野心,背景也远不如她。她为什么要管我?管多了,还容易给自己贴上妒妇的名头。她啊——”宝妃拉长了声音,“她管的只是你这样的,受宠比她多,权势虽不如她家,但却远比她有钱。我这样的人,还入不了她的眼。”

    鱼晚微微扯起唇角。

    “不过昨天你难受,恐怕她也跟着好一个折腾,”眼睛眯了眯,宝妃蓦地轻笑出声,“我昨儿个晚上接到消息便要来看你的,但听说你是肚子不好,便又转身回去。你猜猜,我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还没等她回答,便见宝妃摇头晃脑,“青时啊,中宫那位的贴身婢女。我来时,她正在你宫门旁边躲着。”

    “躲着?”鱼晚吓了一跳,“躲着做什么?”

    “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还心想她什么时候竟如此关心你了,也和我似的打探你的情况,刚要凑过去问一下,恰好听到那青时问出来的杜太医,‘不是有喜’?”

    只四个字,便让申鱼晚瞬间明白过来。

    “那太医摇摇了头,又说你是饮酒太多,我便见那青时如释重负,飞快地赶回了中宫。”说到这里,宝妃突然拉着她的手,“我这才知道,她是怕你也随着有喜。如今她来找你也少了对不对?也不像之前那样迎合你了是不是?”宝妃嗤了一声,冷笑道,“她这是有了喜觉得有了派头,又要端起皇后架子呢。”

    鱼晚若有所思,讪讪地笑,“那倒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你啊,成天忙你那什么生意,应该多弄点心思往这皇上心上来,”无意中瞥见鱼晚脸色隐隐有些不对,宝妃又赶紧说道,“这倒是也没什么,反正你有皇上,有皇上……”

    话说着皇上,“皇上”便到了。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鱼晚抬头一看,正是含思殿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娘娘,皇上让奴才……”

    “让你问我,我感觉怎样了对吧?”鱼晚扬起眉头,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我没记错,你这是来第四次了吧?”

    “是,”她这样说,那小太监竟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还说,中午要会见几个外臣,中午便不再过来,让您午后休息一下,别再等他。”

    “我知道了。”鱼晚低头喝了口茶,“你告诉皇上,我没事,让他去忙。”

    “贵妃就说了这些?”案子上摆着高高的奏折,温承晔蹙着眉头批阅着,头也不抬,“脸色如何?”

    “奴才看脸色倒是不错,刚进去的时候,贵妃正与宝主子说笑,”那小太监来回跑了几趟,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地坠下来,“娘娘说让您不用挂着她,自己忙就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温承晔摆了手,忽而抬起头看向另一个人,“云间,你以后多抽时间注意着申家那一边,依照鱼晚昨天的样子来看,朕总觉得,可能要发生什么事情。”

    “是。”

    “走,”他站起身,“你和朕一起去中宫一趟。”

    “去中宫?”骆云间脚步微停,“不是说要去见外臣么?”

    “中宫。”说话的工夫,温承晔已然大步走到前面,“中宫有喜,朕自然得去看看。”

    自从尚惠宁肚子里传出消息,温承晔便将中宫的人多加了一倍,不管怎样说,中宫有喜,不仅是他个人的大事,更是这个国家的大事。

    为彰显对尚惠宁的嘉奖,不仅中宫的人翻倍,其父其兄官爵更是再升一级,中宫一门,自此荣华。

    只是,温承晔并不常去。

    之前若是不去尚惠宁还有些担心,在这宫里,虽地位居高,但不受荣宠却是天大的事,但有喜便好了,宠能宠几年?而孩子,却是一辈子的事情。

    有孩子,便能站稳脚跟,这才是最当下最现实的问题。

    所以,见到温承晔这么一来,原本卧躺在榻上的惠宁呆住,良久才反应过来,“皇上……”

    “朕是故意不让她们禀传的”温承晔抬手,示意她起身,自己闲适地在一旁坐下,轻挑眉角,“皇后感觉怎样?”

    “还好……现在月份小,皇儿体贴母意,并没有很闹。”尚惠宁笑中含羞,“太医也看过了,说一切正常。”

    “那就好。”

    然后便又是沉默。好像又没话说了——

    那张脸上似乎装上了最完美的面具,面对她,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好不容易盼到他来,却又是这副模样,尚惠宁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出口,“看皇上这样子……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温承晔刮着茶叶碎末的手倏地停住,头却不抬,“从哪里看出朕不喜欢?”

    “可皇上……自从臣妾有喜,您却只到我这里来过三次。每次都是坐坐都走,也没有……”她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耳朵蒙上娇羞的红色,“也没有在这里……”

    “过夜?”温承晔一声轻笑,“皇后已然有喜,要是朕在这里多做休寝,万一一时没控制住,再犯个大错怎么办?”

    尚惠宁抬头看他。

    心中犹在期待他会给予她什么回应,门口却突然跑来一个小太监,只匆匆看了她一眼,便迅速在温承晔耳边低语,声音很轻,完全听不清是在讲些什么。

    可是温承烨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让她找就是了,不用等朕。”

    天下唯有一个人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尚惠宁垂头,手不自觉地攥在了一起,心下一片涩然。

    不要再问是谁了,再问,只能是自取其辱。

    “皇后不用多想,朕不仅喜欢你这肚子里的皇子,其实更喜欢你。”尚惠宁只觉得脸颊突然温热,她蓦地抬头,便见温承晔唇角微挑,竟伸手摩挲起她的脸,动作轻柔缓慢,仿佛爱抚却更像是轻佻的挑逗,“朕若是不喜欢你,怎么能答应你这么多事?你说想要孩子,好,朕给你;你爹说朕该来看看你,那么,朕便过来;甚至你哥哥说的事情,朕都答应了。除此之外,尚家一族加官的加官,进爵的进爵,朝中无人可及。所以,皇后这一席话可真让朕伤心,朕若是不喜欢,怎么会这么百依百顺地迁就你?”

    尚惠宁的脸色暗下来,一双手不由得攥紧——果真,他这次过来,还是应了父亲的要求。

    “所以,皇后不要多想了,在你这个阶段,多想无异于伤身,”他抚着她的头发,突然低下身,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侧缠绕,可吐出的字却字字冰凉,“还有,朕会时不时地来看皇后,如果皇后想朕,也可以时不时地到朕那里看朕。但是,朕真的特别不喜欢第三人来传递这些。你我夫妻,原本是小儿女之情,若是他人插手太多,岂不很煞风景?”

    “他人是指我爹?”尚惠宁眸中光彩暗了暗,却又抬起头,笑道,“臣妾父亲的事情,请陛下放心,臣妾自然会教育他,以后不让他再多嘴多舌。不过,”她话锋一转,“听说莞贵妃昨夜似乎不好?”

    温承晔眯了眯眼睛。

    “昨日臣妾宫里的青时出去为臣妾办事,凑巧看到了太医,一打听,这才知道贵妃呕吐的事。臣妾得知太医们全都去了莞憬宫,越想越不放心,便让青时去跟着。原以为是……”她眼睛微眨,突然深意不明地笑了一下,“后来一打听,这才知道莞贵妃是喝多了。这喝多一般是因为借酒消愁,臣妾原本想进去看看,又想贵妃那般豁达的性子,轻易存不住事,莫非是因为臣妾有喜心中芥蒂才这么拿自己身体折腾?若真是这样,倒还不如不去看,省的她看了臣妾,再堵得慌。”

    温承晔不说话。

    “自从臣妾有喜,便没有像之前那般去莞憬宫,这一来是臣妾身子不方便,万一有个好歹,那便是天大的罪过;这二来,都知莞贵妃当宠后宫,与陛下情深意笃。她没怀孕而臣妾却喜得孕事,臣妾一去,怕让她多想。若贵妃真觉得臣妾最近慢待于她,请皇上将臣妾的思虑转达一下吧?不管怎样说,总不要毁坏姐妹情谊才好。”

    “原以为是什么?”

    尚惠宁一时没明白过来,“啊?”

    “你前面说,后来打听鱼晚是酒喝多了才呕吐不止,那打听之前,原以为是什么?”他眉眼一挑,狭长的眼缝中流抹出一弯凌厉,“朕觉得很好奇,你能原以为是什么?”

    他的目光逼慑的吓人,如同碎冰在上面浮略飘荡,冰的尚惠宁不由深吸气,“原以为,臣妾……”

    “朕帮你说下去,”他轻轻一笑,“原以为鱼晚也有喜了?”

    脸色倏然变白,尚惠宁攥紧拳头,“确实是。”

    “皇后啊,你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真是聪明得紧。如果你的聪明与鱼晚的爽快各分一半该有多好,也省的朕操心。不希望申鱼晚怀孕就直说吧,何必作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仿佛事事都在她这边考虑?你就直说,我尚惠宁不愿她申鱼晚有喜,这多爽落痛快!”

    “臣妾……”

    他仿佛是挖了个陷阱让她跳,笑容翩翩,甚至连样子也是漫不经心的,可偏把她最心底的话都给说了出来,“朕之前说过,朕喜欢皇后,所以必会对皇后的要求百依百顺。把你的心放到肚子里去,申鱼晚不会有孩子。”

    尚惠宁心里一跌,明明想要这样的答案,可是话这样说出来,偏又觉得堵得慌,“皇上说的哪里的话?”又嫣然一笑,“倒是臣妾糊涂了,莞贵妃最近日子过得极好才对,那酒应是乐极才饮那么多的。”

    话里有话。温承晔迈了一步又侧过头,“什么意思?”

    “皇上不知道么?这申家在莞贵妃娘娘的带领下进行的风生水起,好像又做成了不少生意,”她退后一步,仿佛随时都恭送他走的样子,“皇上应该知道,我尚家也有族人与申家有来往,原本臣妾并不知道,那天一听父亲说才知道申家又发达起来。陛下,若想得到莞贵妃的心,也应多关心她的生意才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吗?”

    温承晔深深地看过她一眼,这才转身,“你养着吧,朕不打扰你。”

    “恭送圣上。”

    走出玉坤宫,温承晔便嘱咐一旁的骆云间,“云间,如果朕没记错,金号开展也快要一个月了是不是?”

    “主上没记错,后天貌似就整月了。”

    “很好,等后天,你主动向申家要账目给朕看看,还有,暗地多注意些申家,别让鱼晚知道。”

    “主上莫不是怀疑申家……”

    “好端端地正说着怀孕的事情,却忽然谈及申家的生意,”温承晔回望玉坤宫,不觉冷笑,“朕刚才的话半真半假,但有一句是千真万确的。尚惠宁这个人聪明得厉害,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说过废话?”

    所以,既然提及申家,必然是别有深意。

    只是不知道,这深意到底是什么?又会不会与鱼晚昨晚的失控有何关联?

    温承晔一边想一边踏出玉坤宫的园门。大池建筑极其有规矩,可却有一点甚是奇怪。依照门槛定身份的规矩,按道理他住的地方门槛才应最高,可实际上却不然,这大池皇宫里,门槛最高的地方便是玉坤宫。

    他心不在焉地抬起脚,还没等迈出去,便听耳边乍然一响,“摔!”

    温承烨心一颤,整个人一踉跄,竟差点真地栽到前面去。骆云间连忙去扶,他这才险险地稳住了身子。他抬眼一看,正对上鱼晚亮晶晶的眼睛。鱼晚因脸色苍白,衬得那眼睛如黑珍珠一般,纯净地要看到人心底去。

    “就会胡闹!身子可大好了?”温承晔笑着捏她的脸,“脸色还不大好,这大中午的,过来到这儿干吗?要见皇后么?”

    “不。”鱼晚摇头,齿间迸出俩字,“捉奸。”

    温承晔一时茫然。

    “听说,”鱼晚抱肩,唇角微微抿起来,“某些人是会外邦的臣子去了?”

    温承晔唇形半张,这才想起自己说过这话,一时间不知道回些什么。

    她学着他的样子,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还是这外邦的臣子,是待在皇后娘娘这里的?”

    其实这事很简单,他一个皇上,中午来看皇后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再他迎向鱼晚的眼睛时,温承烨竟真觉得有点做坏事被捉住了一样,感觉窘迫得要命,于是只能将她扯到一边去,“先说说你这来做什么?”

    她眼珠一转,笑起来,“我在你宫里,发现了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

    “蹬蹬蹬蹬蹬!”她从身后掏出来,“这个!”

    温承晔瞳眸骤紧,他猛然从她手中把东西夺了过去,“你从哪里找到的?”

    “从你书柜的下面找到的呀,”鱼晚紧盯着温承烨的眼睛,笑得像是得了多好的宝贝,“真是的,你成天说把这宫里最好的东西给我。没想到自己还藏了最好的一个东西。西疆甲,这个可是那些江湖中人最想得到的神物,传说中是刀剑不入的,你怎么不给我?”

    他深色的眸子愈发暗沉,仿佛是看不到底的一片黑暗,渗不进一丝光亮。

    “亲爱的皇上,”鱼晚掠过他这样的表情,将胳膊缠在他臂膀上甜甜一笑,“你也知道我喜欢江湖上的奇巧玩意,我把你之前赐给我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你,唯独换你这一件宝物,怎样?”

    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竟连这个也舍不得给。”他只觉得胳膊一痛,是鱼晚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她嗔怪道,“好啦好啦,小气鬼,别这么不高兴,我不要了总好了吧?”鱼晚猛拍了一下温承烨的肩,先他两步朝前迈去,跨过两步,却又突然回头,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这东西真的刀剑不入?”她眼神澄澈,却似是要看进他眼底,生出熠熠耀眼的光,亮“真的,再厉害的刀也捅坏不了?”

    温承晔终于抬起眼睛。

    “生气了?”鱼晚侧着头笑,“你怎么不说话?”

    “申鱼晚,”他深吸一口气,“朕觉得朕是太惯你了。”

    鱼晚的笑意顿时在眼底散去,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无故在朕的含思殿胡作非为,任性翻出朕的东西,你真的以为这天下没人敢管你了是不是?”温承烨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字却是从齿间一个一个挤进来的,“来人啊,速将莞贵妃送回寝宫去。没有朕的旨意,两天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莞憬宫!”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