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婚恋作家妩冰虐爱言情-云深雾浓,爱有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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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含思殿,温承晔啪地将西疆甲摔到地上,“来人!”

    随侍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躬身过来,“皇上……”

    “告诉朕,”温承晔拧紧眉头,“莞贵妃要翻朕的东西,你们怎么不拦着?”

    “回皇上,并没有翻哪里啊,只是说缺一本书,想起来您看过,便要到您这儿看看……”那小太监见他这样愤怒的样子,一时间话都不好说,趴得越低了,“而且,奴才也拦来着。可贵妃娘娘说,您同意了来着……奴才便想,便想——”

    “说,想什么?!”

    骆云间终于看不下去,“主上!”

    “你说,她还说了些什么?”温承晔一摆手,仍然逼问那小太监,“说!”

    “主上,请您先听臣一句话。反正这小厮在这里,若您再有怒气,到时候发也不迟。”看到温承晔微微缓和的面色,骆云间眼神一瞥,示意那小太监速度离开。

    得到特赦,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才出了去。

    骆云间伸手,让周围随侍的人也随之退下。听到大殿的门关闭时那一声响,他这才叹气:“主上,不是臣下为申小姐说话,您这反应,确实太大了……何况,”看他眉头又紧,他又无奈道,“她并没有说假话,之前她确实是告诉了您的,在玉坤宫的时候着人传了话。您完全忘记了么?”

    经云间这么一提,温承晔才如梦初醒,身子一跌,无力地坐到软榻上。

    “原本这事还没什么,不过一个死物,找着了便是找着了,但您今天的反应……”骆云间皱了皱眉,“实在是太大,不光她看着心惊,就连臣下都觉得悬。今天的事情,实在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朕也是想到之前……”

    “既然之前的事情这么让主上苦恼,那么敞开了和她说又能怎么样?”骆云间凑前一步,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她已经进了宫成为贵妃,就算知道这事,木已成舟,也不能……”

    “木已成舟?”温承晔苦笑,“你跟了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木已成舟这个词,根本没法用在她身上?”

    “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哪一项不是从常人都感到已然‘木已成舟’无法改变的份儿上硬掰过来的?当初赎我那事是,与韩廉成亲那事更是,眼看着都要行大礼了,偏让人没法娶她。”温承晔捏捏额角,倍感头疼,“你说得对,今天这事,朕是反应大了。”

    “可属下觉得,这样瞒下去不是办法。依她的脾气,告诉她也应该不难。”

    “骆云间,如果你身处在朕的位置,你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温承烨揉着额角的手挪开,厉眸初绽,耀出逼人的光亮,“你会告诉她,当初你挨那一刀实在是白挨的,其实那男人早就做好准备了,等的就是让他刺过来,自己不仅毫发无损,还能得到你的信任,这是多么一箭双雕的好事?”

    骆云间脸色暗了些。

    “不光这些,朕还能告诉她,申鱼晚,甭觉得你聪明,其实你挨得那一刀非但没用,白白挨了那个痛苦。反而给自己惹上大祸,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有孩子?骆云间,”他皱起眉头,唇边突然流出一抹苦笑,“你说,朕能告诉她这些么?你若是朕,你能告诉自己的女人你一辈子没法有孩子,其实怨不得别人,都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刚愎自用犯的错误?”

    “我……”被这样一分析,骆云间也有些犹豫,顿了顿之后才道,“属下觉得,把这话和盘托出,她未必不信……”

    “信什么?哈,骆云间,那你是不知道对于女人而言,孩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温承晔闭了闭眼睛,声音突然无力,“朕算计别人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竟被自己折磨成这样。这叫什么?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

    “可是您打算瞒多久?如果……”

    “骆云间,你觉得她今天找到这个是有心之举还是无心而为?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宝贝,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想起申鱼晚的表情,骆云间皱了皱眉,“依照臣下对申小姐的了解,像是无心的。”

    “对,朕也觉得是无心的,如果知道这软甲曾用在那件事上,依照她的直脾气,今儿个不会是那样高兴,直接把软甲拍到朕的脸上才是她的风格。对,她定然不是有意试探的,她绝对是只看重了这个东西,”剑眉紧锁,温承晔喃喃的分析,像是在据理力争却更似说服自己,“再说,她也没道理知道那些事情。今天这次,只不过是朕心虚罢了。云间,你说是不是?朕觉得朕是被她要孩子的事儿给弄别扭了,再加上皇后今天又不清不楚说那样的话,这次才……云间,朕现在想想,鱼晚应该真是看上了那个东西。”

    骆云间向来只知道自己的主子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果决狠辣,哪儿见过他如此犹豫不决的模样?他只能低头应道:“大概是。”

    却没想到突然“啪”的一声,云间愕然望过去,只见温承晔一拍桌子,“走!”

    “主上要做什么?”

    “弥补无心之过!”他已然大步向前迈去,“去莞憬宫!”

    一件甲衣,虽是稀有的物件,但也并非千金难求,到底能证明些什么?

    自从回宫,鱼晚便坐在内室的床上,低着头,一声不吭。

    依照苏以年而言,她原以为会在那发现的是多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女人的头发,甚至是女人的肚兜,总之,是能够证明他多么并非“良人”的一件东西。可是却没想到,按照那地方找过去了,居然是这么一个冷冰冰的“防护兵器。”

    这算是什么证物?

    可是看苏以年那个表情,明明就像是证据确凿,根本就不是骗着她玩的。

    而且看温承晔那反应,也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那样的严厉和冷酷,倒也真是她第一次见。鱼晚抿起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越来越不安。

    周围人看她欢天喜地地出去,却被俩侍卫“押送”着回来,以为他们又闹了什么矛盾,均是一声都不敢吭。

    四周静得出奇,可鱼晚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境却在反复回放着,她细想这几日,对,自从皇后有了喜事,温承晔仿佛便有些不正常。难道……

    “想什么呢?”

    鱼晚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下令关她禁闭的人正笑盈盈地站在前面,眸光温和,宠溺地看着她。

    她不是呆子,看到温承烨现在这样子,刹那间便想起刚才的一幕,“皇上来干什么?”将头别在一边,鱼晚有些生气,“是皇上说的,将臣妾关两天的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莞憬宫一步。那么皇上现在来我这,岂不是抬起手扇自己的嘴巴?”

    她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如此像之前他们在晚园时她的模样,反而让温承晔笑了出来,“你这嘴能不能别这么不饶人?别人都畏朕,朕不求你畏,单一个敬字也成。可你非但不敬,还这样没大没小……好啦,”看到她又要义愤填膺,温承晔摆手道,“朕呢,现在是来送礼的!”

    “送礼?”

    “对,瞧朕给你带来了什么?”他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拿了出来,自得地在她眼前轻轻摇晃,“你不是想要么?朕现在便给你。”

    居然是那件西疆甲衣。

    鱼晚愕然。

    “你不是想知道这甲衣的神奇功效么,想知道的话,自己拿去试就好了。剑捅,刀砍,火烧,什么都可以。不求你喜欢女孩儿喜欢的胭脂水粉吧,朕也实在没有料到,你居然喜欢这样的东西……这习惯,实在是怪癖得很……”

    他的话说完,却觉得身边人静得出奇。他侧头一看,只见鱼晚正深深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明透晶亮,如同一把最厉害的剑,直直地戳到他的心底。

    温承晔心里一紧,伸手去捏她的脸颊,“你在想什么?这副呆呆的样子。”

    “我在想我爹告诉我的那句话,”鱼晚眼睛眨都不眨,“温承晔,这太不像你了。”

    “朕……”

    她又说:“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温承烨在多少大事面前都能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尽在自己的运筹帷幄中,却面临她这样的质问,心却不自觉地抖了抖。“你感觉朕能瞒着你什么?”他扯了扯唇角,“朕告诉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你最好把它给忘掉了。不错,这句话确实是世界适用法则,但是呢,唯独不适合动情的男女。”

    她看着他,摆出一个“是这样么”的表情来,随即又眉头微皱,低下头去,“那么长时间,我是被你骗骗怕了,总担心你对我……不如这样,”眼里现出几分光泽来,“若是你瞒我,你就得容我也瞒你一次,好不好?”

    这算是什么要求——温承晔哭笑不得。

    可她却执拗地看着他,“你也不想被别人骗吧?所以为了不被我骗,这样才更好束缚自己对不对?反正,你若是不答应,便是心里有鬼。”

    确实有鬼——可是看到她的样子,温承晔只能把话吞了下去。答应吧,反正那件事,只要别让她一辈子知道便好。

    而且,以后她便在他面前,量她也做不出多么欺瞒他的事情。

    在宫中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除若些琐碎杂事,一切倒算是和宁。

    对于皇后有喜的事情,温承晔又给了新的解释。前段时间宠幸申鱼晚太多,以至于朝中上下都对申鱼晚多有不满,甚至还有人说其祸国。给皇后一个孩子,则极大地扭转了这样的现像。在宫中,孩子是身份的证明,中宫有喜,足可以说明皇帝对皇后的重视。而与此同时,就算给申家老爷子追加谥号,也不敢有人会说什么。

    两宠相较,大家会被那个大宠吸引住目光,较次的那个,反而会被完全忽视。

    鱼晚原本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但是事实证明,这一步确实有很好的效果,之前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着她申鱼晚,仿佛她一做什么便罪不可赦,如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中宫上,几乎没大有人对她指手画脚。她的日子,因此平静了不少。

    只是,温承晔突然变了性子,整整一个月,居然不让她出宫。此时正值金号在全国铺展的关键时候,现在要是不能出去,简直无异于砍她的脑袋,可是哀求啊撒娇之类的办法都用过了,温承晔仍是以一招破她百法——铁面无情地拒绝了她的一切要求。

    鱼晚欲哭无泪,“可是现在金号……”

    “不要再和朕提起金号的事情,你在是申家当家人之前,首先是朕的皇妃,”温承晔头也不抬,仍是自顾自饮茶,“再说,申家的事情,还有衣丛与罗叔在。”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哥他……”

    “你哥怎么了?”他抬起眼,眉间竟有几分凌厉,“你哥才是申家正宗的传人,怎么能老依赖你?如此大事,你更得锻炼他一下才是。何况前面你路已经铺好了,只让他按部就班地做,难道也做不得?”

    鱼晚想想也是。申家以后发展越来越大,也总不能只靠自己撑着,哥哥在外面主持大业,毕竟也比远在深宫中的自己要方便。何况,没消息便是好消息。她当初说一旦有消息便进宫传她,如今这么多日子一点消息也没有,必定是万事如意,金号已经走上了轨道。

    鱼晚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玉坤宫,只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声:“哦?她终于出了宫?”

    “是啊,终于!真是好一个终于,”尚惠宁看着父亲,冷笑道,“不知道怎的,皇上换了性子,一反之前她要做什么便答应着什么的性子,硬将她憋了一个月,听说今儿个禁宫令除了,她连招呼都没打,披着外袍就跑了出去。不过爹爹,”她又顿了一顿,挤眉道,“您分析一下,皇上为什么这一个月不让她出宫?”

    “为什么?”尚思荣瞥她一眼,“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我?”

    “当然是你,我让你忍,忍,这个世界上,忍字为先,尤其是皇上那样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用心深沉,难以测算得很。可是你呢?偏偏早早暗示他申家有问题!”说到这事,尚思荣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白虎小的时候,人们只当它是可爱的宠物,再大些,才是惧人的恶敌。如今申家生意只是初有些不正常,你便告诉皇上要万般注意,这不是在替申鱼晚说话吗?我看如果他们察觉,再将事情弄个滴水不漏,你到哪找个地方哭去!”

    他这样一说,惠宁才反应过来,“爹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你这个傻子,亏还入主中宫!”尚思荣恨得咬牙,“居然现在才能看出来!”

    “女儿错了,那现在怎么办?”惠宁一时慌了手脚,“烦请爹爹告诉女儿,那现在该怎么办?女儿当时只想着出气,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利害关系……爹,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女人舒坦!您得补救这事,您得帮我!”

    “爹能不帮你?爹要是不帮你,还能费这个工夫?”尚思荣皱着眉头在一旁坐下,叹道,“以皇上的敏感,听了那一席话,已经觉察到申家似乎要有问题,这一个月你以为他干什么了?其实他正着人暗地里查申家的账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不让这申鱼晚一个月内出宫,也是想如果真查出问题,能完全和她分开。要知道,这皇家的事,最怕牵连。”

    “那皇上查出什么来了么?”

    “有为父在,能查得出来?”尚思荣瞥女儿一眼,“原本呈上来的账目是有点问题,但我安排你舅舅家的人,在申家的事情上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现在已然看不出什么。皇上查账的时候,申家的账目是一派清明,规矩得很。”

    “恕女儿愚钝,既然申家有问题,爹爹为什么要帮他们隐瞒?”

    “你真是傻死了,呆货!”尚思荣作势要在女儿头上狠敲一记,“爹爹之前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她申鱼晚可以有问题,但是绝不能是现在!若是她现在就有问题让皇上察觉,以后再也不会生事又得怎么办?而现在就这点账目上的疏忽,充其量只是报账不实,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为她扫除一切障碍,让她能够安心地兴风作浪,等到这浪兴到一定程度,任何人都无法包庇袒护的时候,我们的大事,也便是成了!”

    “原来爹爹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尚惠宁倒抽了口气,“高明是高明,可爹爹是不是不知道?这申鱼晚在生意上,行事是极为细致谨慎的,虽然年龄小,但受她爹教育,也算是个老江湖。爹怎么相信她会有兴风作浪的一天?万一没有呢?”

    “没有?要是没有我能说这话?”尚思荣哼了一声,眼里绽出一抹寒栗,“就算她没有,可你别忘了,她还有个哥哥!这皇上虽然同意申鱼晚继续监管申家生意,可是毕竟生活在宫中,一有问题根本就是鞭长莫及!而这个申衣丛,就算是他不想兴风作浪,爹也要逼他兴风作浪!对了,宁儿,”尚思荣咬牙切齿后,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上次那白缎一事,查出来了么,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查出来。”

    “你再拿来给我看看。”

    闻言,尚惠宁将放在案子底下的那白缎拿出来,素洁如雪的缎子正中间,用红线绣了一个大红的“商”字,而在那右下角底端,有一尾灵巧漂亮的锦鲤。“当时是在哪儿发现的?”尚思荣皱起眉。

    “就夹在我寝宫的侧门缝里,”尚惠宁顿了顿,“爹爹,我倒是觉得,送这东西过来的,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哦?”

    “这缎子明亮通透,是当今极为名贵的流澈缎,爹爹,你看,正是一样的样式,”尚惠宁呈上来一件衣服,仔细让父亲摸了摸,“当时还是由这申家运入宫里来的,皇上看这料子极好,便直接吩咐绣房给各位主子做衣服,因此也没发送到各宫。之前女儿让人去查了查,各个主子都有这样的料子做成的衣服。当然,因此也不排除宫外也有达官贵人穿着这个的可能,但是,能半夜三更把这东西塞到我宫门上,应该足可以说明这人便是宫里的。”

    “我的女儿,你终于聪明了一次。”

    “可是聪明有什么用?”尚惠宁苦笑道,“人人皆有这个料子,根本分辨不出是谁来。”

    “你在这宫里,平时和谁要好?”

    惠宁摇头,“兰妃不可能,她就和个瘟神似的,成天事不关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于那宝妃,都和那申鱼晚打成一片了,能半夜里绣这么个东西,让我们提点申鱼晚的账目问题?至于这申鱼晚,更不可能了,”越琢磨越烦躁,惠宁揉了揉头发,气道,“她再不和我们一样,总不能自己戳弄自己吧?”

    “你也不用这样烦躁,”尚思荣劝慰自己的女儿,“甭管是暗地里还是表面上,有人愿意帮你,而我们根据这事真的能查出点问题,这便是天大的好事。说明,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斗,想看她申鱼晚热闹的,还另有他家。”

    “爹爹说得倒也是。”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尚思荣眯了眯眼睛,犹如老狐狸般的浅笑,“这次出宫,那申鱼晚又能给我们怎样的惊喜……”

    申鱼晚能不能带给尚思荣惊喜这尚属未知数,但很显然,自家老哥是给她不少惊喜的。

    鱼晚看着那整齐划一的账本,看着那各地呈上来的总额,看着那金号铺展伊始便产生的利润,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哥哥,这些都是你做的?”鱼晚不敢置信地将账本翻了又翻,“所有的数据,都如实?”

    “瞧你这话问的,不是哥哥做的又是谁做的?”申衣丛见她大为惊喜,自得地摇头晃脑道,“其实哥哥就是被你与爹衬托才显得无能,要是放在别人家里,不算是个经世奇才吧,那也是当仁不让的生意行家。”

    “我还以为我不在这一个月,你把申家给弄垮了呢。没想到倒是风生水起,看这数实在是不错。”

    “什么叫看这数据实在不错?看这行当其实也很好!”申衣丛不服气地笑道,“不过还是多亏妹妹金号的点子好,这样一来,感觉整个大池的生意,都是咱申家的。”

    “越要做大生意越要小心慎重,不要被人抓住了辫子。”

    “知道知道,你真是和咱爹似的,亏了吧要给人一顿教训,如今赢得不得了,又要给人一顿教训。真是在申家做人难,做成功男人更难,”他笑的眉角飞扬,不过只是眨眼的工夫,又低下头来,“不过妹妹,这才是开始,等这个月的账本再给你瞧。我啊,替咱们申家接了笔大生意。”

    “你能接到什么大生意?我可告诉你,不准拿我的名去接生意,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人家是看准了咱申家生意大来的,我粗算了算,单这一笔,就够咱们长宁铺子半年吃的。也罢,钱还没到手,我先不说,省的你又说我吹牛,”申衣丛话锋一转,凑过身来,低声道,“不过鱼晚,你那事怎样了?”

    “我能有什么事?”微微一怔,鱼晚不自然地低头淡笑,“我在这宫里吃好喝好的,能有什么事?”

    “那皇后……你就没想过有喜这件事?”

    “我想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微微摇头,抬眼时目光多了分无奈,“哥哥,或许你上次说得对,确实是我的问题。所以再等一段时间若还是毫无消息,我想去季善堂看看。”

    “好,自然好!鱼晚你还年轻,有病就得治!”申衣丛拍手,“你等着,哥哥帮你……”

    “哥哥,你先去忙你的,如今金号开展,少则是几百两的小账,大到几万两的巨资都存在我们手里,所以前面必须得有个人盯着才是,”鱼晚挥挥手,“放心吧,我这次出来便是想看看金号情况如何,下次再出来看你。”

    看着衣丛远去的背影,鱼晚微微抿唇,将身上的风袍又拉紧了些,慢慢跨出门去。

    她的去处,是季善堂。

    作为这长宁第一医堂,季善堂依然是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流不绝。鱼晚低着头,轻车熟路地走向最里面的单间。医药不分家,申家一向与这季善堂有密切的来往,小时候鱼晚身子不好,也是来这诊治。久而久之,这季善堂的老掌柜刘子恒便和申久冲成了好朋友,所以连带着这季善堂的大夫,鱼晚也是极其熟悉。

    “我来了,”缓缓打开门,鱼晚轻声一笑,“刘叔。”

    刘子恒微微一怔,随即起身,作势便要跪下去,“贵……”

    那“贵”字只开了口,便被鱼晚向前一步,“刘叔请起,咱们之间,就别再提那些俗规矩。”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今天我来,还是要麻烦刘叔。”

    “既然贵妃娘娘说别再提那些俗规矩,那老夫就再妄当一次你的叔叔,不提什么麻不麻烦,”刘子恒抬起头,“其实老夫已经等很久了,就想问一句,不知你可按我给的法子做了?”

    “做是做了,那天吐得很厉害,估计千池散全都吐了出来,也吃了您给的药。”鱼晚微微皱眉,“可是这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什么都没感觉,也不恶心也不想吐,吃饭什么的也很舒服。”

    “你这丫头,不过一月,就算是有了,能有什么感觉的?”刘子恒微微一笑,“来,伸手给我看看。”

    鱼晚把右手伸过去。

    只见刘子恒两眼一眯,突然抬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颇具意味,使得鱼晚登时紧张,那一声“有了吗”几近要说出口,却又见刘子恒叹抿了抿唇,轻轻叹气。

    “刘叔,如果是没有,没关系的……”眼见他如此,鱼晚脸立即灰了一半,“我以后再……”

    “谁说没有的?”刘子恒唇角一扯,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胎脉尽显,且跳得强劲。身为叔叔,老夫要恭喜贵妃娘娘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胎脉不难测,是个大夫都能测出来,所以我便更不可能诊错。”刘子恒摸摸胡子,喜滋滋道,“这还是个老法子,还是我的师傅说千池散与那三味药的合剂相克,但从来没有试过。没想到此次一试,倒真的立竿见影。老夫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快。”

    鱼晚仍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只知道笑,一时回不过神来。

    只听刘子恒轻道,“还是娘娘洪福,小民在此恭喜娘娘,”抬眼看去,竟发现他已然在自己面前跪下,“娘娘逢此大喜,已然可以告诉吾皇让他也高兴一下……”

    鱼晚脸色瞬间微变,她咬了咬唇,弯身将刘子恒扶起,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黄金,塞到他的手心,“刘叔……”

    “娘娘……”

    “鱼晚谢叔叔大恩!可还是要再麻烦叔叔一件事,”鱼晚唇边笑意一点点逝去,眸中现出微妙的光泽,“我有喜这件事,天下叔叔知我知,请叔叔谨记这点,万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我申家的人也不行。”她顿了顿,“包括我哥哥。”

    “这……”

    “刘叔身为我爹爹的好朋友,算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自然也不能看我不好是不是?您也应该知道这宫廷,有孩子虽是好事,但古今多少王朝多少皇妃,都是葬在了孩子这一关?而于强大的皇后而言,我申家再有钱,也算是背景单薄。所以刘叔,为了我和腹中皇儿的安全,请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鱼晚说着便欲跪下身子,“鱼晚在这谢过了。”

    “你这话是哪里说的?”这一番话说得让刘子恒警惕心顿生,当即下了保证,“既是这样,莫说你是皇妃,单凭我与你爹爹的交情,你且放心便是,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刘叔也断不会多说一句。”

    “那鱼晚再谢刘叔,不过刘叔放心,”她眼睛微眨,绽出和柔微笑,“有我在,刀架在您脖子上的事情,便不可能发生。”

    提心吊胆了一个月,没想到事情如此轻易达成。

    鱼晚抚上自己的肚子,有些不敢相信——她都已经做好了长时间的战斗准备,怎么会如此简单?

    而那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又会是怎样想的?

    鱼晚像是在踏到棉花上一样,只觉得每走一步,便是软绵绵的。周围那么多的人,其实都与她无关,可是现在看来,却偏偏仿佛是喜笑颜开的祝贺。连那小厮们高高卖货的吆唱声,此时仿佛都成了最吉庆的乐曲。那一刹那,仿佛全天下的人们都为了自己而存在,所有快乐的,悲哀的,幸福的,痛苦的,都是因为自己而延绵铺展。自己真正成了天下的全部,而那些繁杂的喧闹全都成了背景。

    可是,偏偏有一道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穿破而来,模糊的,却又带着残酷的熟悉,“申鱼晚。”

    其实声音很小,甚至在这大街上会被彻底淹没的声音,可鱼晚却清晰地听到了。她一怔,随即往后看去。

    果真,是那个人。

    时至今日,这个人依然是温润柔和的,初秋的阳光斜斜映下来,好似所有人都成了他的背景,唯独他的面容一如往日般和煦而温善。鱼晚觉得耳边一热,他居然凑前一步,小声在她身边低语,“鱼晚,可否找个地方一谈?”

    鱼晚地耳边立时像被火苗燎过,她立即退到一边,“我没什么和你谈的。”

    “没有什么和我谈的?”苏以年笑了笑,完全无害的样子,“没有和我谈的,那鱼晚身上带的那玩意,是给谁看的?”

    顺着他的目光,鱼晚摸向那西疆甲衣,脸色一暗。

    “真是可惜,我还以为是带给我看的呢。”

    “你……”

    “如果不是为了找我,那鱼晚啊,你这次出宫,怎么身旁没有带一个人?”

    鱼晚哑然。

    “如果不是在找我,那鱼晚啊,你怎么又会走到这儿?”

    鱼晚猛然抬头,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原来她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西南药铺,上次他们谈话的地方。

    “申鱼晚,你还是和以前那毛病,想的永远和做的是两个样子。咬牙切齿地恨着,其实心里却爱得乱七八糟。”他云淡风轻的笑,“我以为对于这件事,你会有疑问想要问我。因此日日从这儿等着,就盼着你的出现。不过,以现在来看,貌似是我想错了?”

    说罢,他转身便走。

    只迈出去一步,鱼晚的声音便干涩地在身后回响,“还是之前那个房间。”

    苏以年笑容更深。

    “你就这样大模大样地晃来晃去,也不怕被人看见?”到了房间,申鱼晚还是忍不住皱眉,“这天子脚下……”

    “天子脚下又如何?正因为天子脚下,所以才安全牢靠嘛,”苏以年似笑非笑,浅浅地抿了口茶,“再说鱼晚,你已经是第三次说起这个问题了。”

    “我……好吧,我想要问你,按照你给的地址去找,我发现了这个……”鱼晚一下抽出那甲衣,“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过他了吗?”

    “问了,不说。”

    “哈,他也知道这事办得不地道,”苏以年眼睛微眯,突然轻笑,“鱼晚,如果我说,上次我们两人都被他算计了,你会怎样想?”

    “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将这个西疆甲衣绑到身上,任何利器都不能戳入。而他戴着这个甲衣,深入到我们的牢房,看似亲和要和我交谈,实则是诱我出手。我还真傻把啦讥地出手了,正恰中他的意,让你看到了我的用心。不过他没料想到的是,最傻的还不是我——你居然冲过去,替他挡了那一刀。”

    “苏以年,”鱼晚眼睛蓦然瞪大,“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申鱼晚,你这个大傻子,你还以为你是感天动地为他拼活拼死呢,其实这一刀,你是白挨了。”

    她的脸色瞬时苍白,映得那双眼睛更加幽深发亮。鱼晚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之前从没有感觉,可今天却像是揪紧一般的疼,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相信,可是,今天你来了啊。你要是没有心存怀疑,怎么会今天听我这样无聊的说一通?申鱼晚,从你拿出这个西疆甲衣的那一步起,你便已经不信他了。”

    她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看似你俩心无旁骛,他宠你,你爱他,你俩过的是这天底下情人最该艳羡的生活。其实啊鱼晚,你没有一刻敢相信他的对不对?起码,不曾毫无顾忌地信他一句话,他对你好,你会下意识想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对你好;他对你差,你又会想,他是不是又要对你耍好招。你前面被他骗得太狠了,所以以后只要是事情,便想先问个为什么。可是这夫妻啊,最最容不得的,便是这为什么似的猜忌。”

    苏以年的声音那么轻,可每一句,恰像针一般,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鱼晚的心里。

    这是最大的痛处。

    是,即使现在看起来那样好,她却仍然不敢信他。

    就像是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动意识,像是饿了会想吃饭一样,只要他作出某种举动,她便会在心里猜测一百种可能——好的,不好的,表面看着淡然和宁,其实已然想好了一百条退路。

    鱼晚沉了沉心,像是要说服自己,她抬头迎向苏以年的眼睛,“那是之前,可是他现在,对我很好。”

    “他是对你很好,”苏以年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似笑非笑,“可是,他不许你生孩子。”

    “试问,天下哪一个男人,不希望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一个孩子?”

    鱼晚回宫时又已是傍晚,她慢悠悠地踏了进去,只瞧得莞憬宫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守在门外,一看到她来,皆是瞪大眼睛,大松了口气的样子。再抬眼看去,宫中外室烛光摇曳,微黄的光影下,隐隐雕勒出那个人的样子。

    明明挺拔伟岸的人,这时的影子,却显得寂寥而单薄。

    鱼晚推门进去,只看到他清厉的目光直直地刺了过来——瞬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迅速地垂下头去。

    总是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日子,鱼晚知道这是他极不高兴的征兆,便腆着脸走到他旁边,小声道,“承晔啊……”

    温承晔头也不抬,挥却她胳膊的手却断然凌厉。他往旁边坐了坐,态度冷淡漠然。

    不要紧,鱼晚继续,又软软地贴上去,“你生气了啊?”

    他还是那个样子,英眉一皱,眸光微微眯起来,似是有些不耐烦,猛然翻了一页书,却弄出比撕书还大的动静。

    “那好,你气去吧。”鱼晚转身,“我累了一天歇着去。什么时候等你气消了再说。”

    可她只跨出去一步,却被他猛地拽住手,“申鱼晚,你……”

    “打住,”鱼晚笑嘻嘻的,侧过身来,突然又拧起眉毛,脸上作出一副严厉的样子,“申鱼晚,你胆子大了是不是?在外面玩到这么晚,你还知道回来?我看你是被朕惯坏了,心学野了,竟连点宫中规矩都不知道!”

    像是能看穿他的心思,他原本要说出的话被她声情并茂的表演到位,温承晔怔了怔,简直是哭笑不得,“你……”

    “这便是你说的话吧?”她坐到他腿上,难得主动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指挑着他下巴,样子无比轻佻柔媚地说道,“说,是不是呀?”

    “你别以为这样朕便能饶了你,”温承晔将她推到一边,恶狠狠的,“朕是准你今天出宫,但是,没准你一个人也不带就出去。这要是出了差池,又该怎么办?”

    “能出什么差池?我自幼在这长宁长大,闭了眼睛都能找回家里,谁能拿我怎样?”她扬起下巴,唇角忽而绽出一抹微笑,骄傲道,“何况,我带了这个。”

    说罢,她便撩开外衫,仔细地盯着他的眼睛。温承晔眸光微变,很快却又恢复如常,“你以为穿了它,一切便能安然无忧?”

    “当然,申家的老人家说,这西疆甲衣能阻挡一切利器,包括,”她眨了眨眼睛,声音突然低下去,颇有些神秘兮兮的意味,“传说中的青莲雪刃。”

    温承晔剑眉微挑,一双睿眸似是蒙上碎冰一般,直直地望向她。

    “你这样表情干什么?莫非是知道这什么雪刃?”鱼晚眯起眼睛,靠在温承烨的胸前浅浅笑着,“你知道怎么不和我说?我这是头一次才知道,天下竟然还有这个东西。”

    他垂下头,抿唇不语。

    “还有,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来?我哥哥非要带我去看大夫,”她勾起唇角,仿佛那是一个再可笑不过的问题,“我哥哥非说皇后有喜我却没有是因为我有毛病,说一个男人也许是怕女人生孩子辛苦,但是更期盼有个喜欢的孩子的。我解释了老半天根本解释不通,他呢,还专门给我抓了治疗不孕的药。我是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连家都回不了,皇上啊……”她眼球一转,“要不然哪天你将哥哥召进宫来,亲自与他说一说?”

    温承烨深眸幽暗,静静地看着鱼晚,良久才浅浅一笑道:“好,”顿了一顿又道,“对了,你今天出宫,你们家生意怎样了?”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家生意来了?”

    “你是朕的妃子,你的便是朕的,朕怎么能不关心?再者,金号开展,朕之前可是说好了,要在里面收一成的利,所以你经营得好便意味着朕也赚得多,所以朕得管管。还有,你不是说你哥哥不是这块料么,朕便想问问,这申家是否一切如常,垮了没有?”

    他句句理由充分,仿佛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天地难容,“你家才垮了呢,”想起今天看到的场景,鱼晚明媚地笑,“申家生意好得很,无与伦比的好,无以言说的好,别人根本便攀不上的好。”

    “哦?当真那样好?”

    “自然最真,”鱼晚自豪地看着他,“第二个月的账目马上就要报上来,若再不信,皇上可以哪天和我出去看看。”

    事实证明,根本不用温承晔出去看。自鱼晚回宫之后不长时间,隔个十天半月,便有书信传入宫里。

    信封里没有什么东西,仅一张账单。

    上面写的是申家金号的开展情况。

    温承晔当时准了鱼晚的要求,虽身为皇妃,但仍可以记挂申家的生意;虽然书信这方式也有点太啰唆了些,但想来想去,这总比鱼晚老惦记着往宫外跑要好,于是渐渐的,也默许了这样的方式。却没想到,这申衣丛的信竟是来得如此频繁,先是半个月来一次,后面便是三天五日。

    虽然送信的周期变了,但是有一点却从未改变,那就是信的内容。无外乎金号又有了怎样的发展,这几天又赚了多少两银子,金号又扩展到哪个地区。

    那账单上的数目是越来越可喜,那传达进来的消息是愈加振奋。原本申鱼晚只想商通天下,扩大申家的名声,没想到竟能在短短几日发展如斯,简直大超她的预料。

    “云间,这是申衣丛递上来的账册,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的都在这里,”温承晔将所有东西朝桌上一推,“你仔细看看。”

    不过一会儿,骆云间便抬起头,仿若不敢置信,“这……”

    “看完了?用一个词形容你的看法。”

    “突飞猛进。”

    “是突飞猛进,可是,你不觉得,太突飞猛进了吗?”

    “主上是怀疑……”

    “不,朕并是怀疑,朕只是吃惊。申家发展得这样快,总觉得有些不正常。”

    “主上和我虽然行走江湖,经过事情无数,但唯独没有真正做过生意,更别提鱼晚小姐这兴起来的独一份的金号,正好应了现在大池商业的需求,以她的经商天分再加上金号,这两好相加,或许真能爆发到这个地步,何况,”骆云间顿了一顿,“上次主上暗地查账,不也没查出来什么不对吗?”

    温承晔瞥他一眼,“云间,以你的风格,你都用了‘或许’二字,说明你心里也是不确定的。”

    “我……”

    “上次查账,朕怕万一有事,再牵连出鱼晚,只是着两个人下去办,并没敢仔细声张。可是……”他皱起眉头,“虽然你我没有做过生意,但是事事相通,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看似毫无关联,其实却是一个道理。如果发展得太快,往往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主上是觉得上次那账目有问题?”

    “太完美,简直滴水不漏,实在让人心生疑惑。而且,”他笑了笑,“如果真的没有问题,尚惠宁何必说那句话?她既然说了,便是一定有文章。”

    “难道是申家少爷……”骆云间话吐了一半,便又摇头,“不,他不可能。申少爷虽然不若小姐聪明,但也只是性子憨直些,不会做这样的事。”

    “是从他做的就好了。”

    “什么?”

    “朕说,是他做的就好了。云间,”温承晔英眉紧紧簇起,叹气道,“朕有预感,这件事,绝对不会简单。”

    “依照属下看,主上不用太过忧虑,既来之则安之,如果真的有事情,到时候再处理也不迟。”

    温承晔别过头,不再言语。

    他没有告诉骆云间,这几日萦绕在他心头的,还有一件事。

    这件事,便是申鱼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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