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陆宛宛冷冷地打断他,“就算是当他的床伴,被他欺骗,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么?”男人的语气不善。
陆宛宛这会儿早被气昏头了,她才不管裴玺怎么样,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钥匙串,转身就走。
可没想到脚下才刚走两步,胳膊已经被他从后面狠狠一带,她整个人重心不稳,立刻朝后面撞了回去。
这一次,裴玺没有躲开。
然后,陆宛宛整个人便重重地撞进一具坚实的胸膛里。
男人身上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一种男香混合着成年雄性特有的体味,那一瞬间,虽然鼻梁被撞得极疼,可陆宛宛还是感觉到身体自然的反应,从脚底板升起来,又从后背落下去,身后身体就开始发软了。
头顶上,男人低沉又醇厚的嗓音适时响起。
“不要和他在一起,宛宛。”
陆宛宛的心脏再一次停止跳动。
从小到大,她听惯了多少人叫自己的名字,包括沈浪,也曾那样暧昧的叫过她的名字,可裴玺这么叫她,却是第一次。
她突然有些慌,手脚并用的离开了男人的怀抱,退开几步警惕地望着他。
仿佛看懂她眼中的慌乱和困惑,男人又缓缓道,“父亲并没有放弃和陆家的婚约。”
陆宛宛惊得手上一松,才收好的包包又啪地一声掉到地上了。
裴玺长腿一迈,人已逼近过来,将那只可怜的包包捡起来放在胸前,他神色严肃的看着陆宛宛。
“不要和沈浪纠缠不清!”
陆宛宛的心下又莫名腾起一股抵触的情绪。
这算什么?裴玺的忠告?
他是生怕自己连累裴家的名声吧?
想到这,陆宛宛又抬起下巴,抬着一截纤细又优美的脖子,骄傲极了的看着他。
“裴先生这么紧张,很容易令人误会的,知道的人明白你是为了裴家的名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紧张我呢,这就不好了,万一将来我真嫁进裴家,你现在跟我搂搂抱抱的,岂不是坏了伦常!”
……
话一说口,气氛又有些僵硬,面前男人的脸色也渐渐沉下去。
裴玺只看着她,半晌未说话。
顿了好久,他才道,“陆小姐明白就好。”
陆宛宛面无表情的从他手里拿回包包,眼也不抬地道,“我明白得很,所以希望裴先生以后也拎得清,不要再做这种瓜田李下的事。”
说完她再次转身就走。
这一次,身后的男人没有再阻止。
一直到她刷完卡走进小区,裴玺也没有跟上来。
陆宛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在确定身后的男人再也看不见自己的背影时,她猛地一屁股坐在了小区树下的长椅里。
胸口那里跳得好快,快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堵在了喉咙里,她想说点什么,可嗓子仿佛被灼伤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和裴玺斗嘴,但今晚,却又和以往都不同。
不能否认,见到他的那一瞬,她的心跳是乱了节拍的。
可接下来男人的冷言冷语却让她不知所措,只能再一次露出尖尖的爪子和锋利的牙。
这个男人,和以往她见过的男人全都不同,她根本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戴上面具,施展一些女人的心计。
他就像一潭深水,无论她怎样击打那湖面,也不能使他泛起更多的涟漪。
她无计可施,只能远远的绕开他。
好半晌,陆宛宛才重新站起来,机械地往公寓楼里走。
一边走她又一边想,总算让他吃瘪一次了。
如果这件事让裴进知道该有多解恨,他的小叔居然也有吃瘪的那一天。
霎那间,一股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又沁满心田,陆宛宛努力地说服自己,刚才的事是她做对了,打击裴玺,就是捍卫自己被裴进打碎的尊严!
这应该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的,可为什么,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一丢丢的遗憾。
想当初在咖啡厅的初次见面,她曾经多么迷恋这副限量款的肉体,可现在,她居然对这限量款生出免疫了。
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陆宛宛对着自己的倒影撇了撇嘴,她只承认心里有一点点的遗憾,一点点而已。
同样觉得遗憾的当然不止她自己,还有……在原地枯站了许久的男人。
转身上车,裴玺刚坐定便从收纳盒里掏出一包烟。
火光一闪,下一秒,尼古丁的味道便溢满了整个车厢。
他的剑眉微微皱了一瞬,又缓缓平复下来。
其实并不怎么会抽烟,平时一包烟放着,也只是偶尔来一根,十分克制。
可这一刻,他却急需找点什么,让那些隐忍的情绪得以纾解出去,
烟圈在眼前缓缓形成又缓缓消失,烟雾缭绕里,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陆宛宛那张倔强又骄傲的脸来。
最近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张脸,为了看到她,他甚至刻意增加了和沈浪袁绍一起消遣的次数,为的就是能在某个地方碰巧遇到她而已。
而事实上,他的运气不错,最近他们,也的确时时都在偶遇。
不管是海上,还是X,在他心底最渴望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出现了。
毫无征兆,毫无防备,突然出现。
想起在海上的时候,她当着众人挽住他胳膊时的肆意和嚣张,除了他,谁会知道,曾经某个晚上,她也在街头哭得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孩一样。
这都是她,全是她。
将烟灰弹到窗外,裴玺又缓缓地陷进座椅里。
曾经多少次,他的身旁,都坐着她。
他是故意的,故意锁死车门,让她每次都只能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坐到他的身旁。
谁叫她倔强,多刺,敏感又现实,每次都要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乖乖地唤一声‘小叔’。
他什么都懂,但还是愿意看她一次次蹩脚的表演。
只不过这次,似乎的确是他多事了。
一个浑身长满倒刺的女孩子,时时谎话连篇,对付谁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提醒,她要游戏人间,还是被人间游戏,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说得对,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没必要为一个自甘堕落的女人变得这么陌生,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指间的烟已徐徐燃烬,再睁开眼的时候,裴玺的眸底已经恢复成一片冷清。
汽车很快发动,一转眼便已绝尘而去,只剩尾汽的味道还在原地,经久不散。
一道白光和头顶的闪电同时亮起,黑夜变得犹如白昼一般。
远处的天际有雷声低鸣,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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