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放牛娃不简单
今天我们之所以要去研究胡雪岩这个人,正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地方。
他究竟凭借着什么,从一个家境贫穷的放牛娃,一步一步地成长为一个拥有千万家产、万亩良田,身穿黄马褂,头戴红顶子官帽的商圣的呢?要了解这一点,还得先从胡雪岩的家庭出身和成长经历说起。
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成长环境
胡雪岩出生在今天的安徽省绩溪市胡里村。那是一个山清水秀,自然环境非常优美的小村庄,一条美丽的登源河环绕其间,养育了胡里村的英雄儿女们。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这里自古就有文风鼎盛、人才辈出的好风水,虽然这里的人们多以土地为生,但他们都知道教育的重要性,都愿意致力学习、接受教育。
胡雪岩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崇德尚教的大环境里。那时候,他还不是大商人胡雪岩,只是一个叫做胡光墉的放牛娃。一直到他成年以后,才得了雪岩这么一个字号,再后来,他发达了,人们就开始用胡雪岩来尊称他。
胡雪岩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他排行老三。父亲胡鹿泉(字芝田)曾经读过几年书,在当地也算是个知名的文化人。不过,胡芝田没有像当时大部分知识分子那样读书入仕的人生理想。因为胡家祖训告诉他:作为老胡家的子孙,咱们可以读书,做文化人,甚至也可以去做生意,但是绝对不可以做官。
胡芝田是个谨守祖训的好子孙,所以对于祖辈的训导,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去遵守,并且引导督促自己的子孙去遵从它。
对于胡芝田来说,守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做点小生意,维持一家人的温饱是绰绰有余的,不去当官也落得逍遥快活。
胡芝田虽然谨遵祖训,不喜欢儿子去做官,但是他更不想让孩子成为一个文盲,所以他在胡雪岩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进了私塾学习。
小时候的胡雪岩,是个听话懂事又勤奋的孩子。在私塾里面,非常认真地学习,遇到不懂的问题,回到家后就一定会请教父亲,一直到弄懂为止。
看到这里,我们不免会有个疑问。胡雪岩的父亲也读过很多书,自己的家庭又不算富裕,为什么不省点钱亲自去教儿子呢?
这一点,大家就可能有所不知。中国古代教育学上有条十分著名的理论,叫做“易子而教”。也就是说,自己的孩子,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教不好,只能让别人来教才能教好。
胡雪岩的父亲当然也知道并深刻地信奉这个道理,所以他就把儿子送进私塾,希望自己家的老三能成为一个文化人。
可喜的是,胡雪岩从小就特别听父母和老师的话,非常认真地学习。父亲喜欢叫他顺官,用今天的安徽土话来讲就是“顺乖儿”(音),表示又顺又乖的意思。
胡雪岩除了拥有一个有文化的父亲之外,还拥有一位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可以说,他的母亲金太夫人对胡雪岩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是胡雪岩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啊,在胡雪岩12岁的时候,他的父亲胡芝田先生就因病去世了。
胡雪岩的大哥胡光鉴出生以后,胡芝田在生意上就遭到了巨大的挫折。不久之后,胡雪岩的二哥胡光鼎又不幸夭折,更是让胡芝田伤透了心。
胡雪岩出生之后,又有胡光培、胡光椿两个弟弟来到人世,多子的胡芝田并没有享受到多福的待遇,只是让他的家庭从温饱线上掉进了贫穷的漩涡。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和重压之下,胡芝田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坏。在胡雪岩12岁的时候,他终于再也撑不住了,一病不起。
临终的时候,父亲单独把胡雪岩叫到了自己的床边。殷切地嘱咐他说:“欲兴吾家,其惟顺儿乎!”
他这是在告诉年幼的胡雪岩:你一定要好好做人,好好做事,我们胡家的将来就靠你了。可见,知子莫若父啊!胡雪岩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但却是父亲认为最有前途的那个。
父亲去世之后,生活的重担就无情地压在了胡雪岩的妈妈金太夫人身上。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在当时的社会,一个年轻的寡妇要自力更生都很困难,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孩子需要自己照顾和养育,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不过,金太夫人并没有被困难吓倒,她选择勇敢地面对现实。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教育、培养孩子,作为他们最强大的后盾,陪伴着他们走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一直到胡雪岩生命的最后,她还在儿子身边,给他以安慰和力量。在胡雪岩去世之后,金太夫人还坚强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让我们不得不佩服这位伟大的母亲,她承受着巨大的艰难和困苦,不仅将孩子拉扯长大,还把他培养成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优秀人才。那么金太夫人在教育胡雪岩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其实,她没有读太多书,她所能教给儿子的都是一些最朴素的道理。她教儿子:在私塾念书的时候,就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要和同学斗气打架;帮人家放牛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看管,不要只顾着自己玩,造成工作失误;出去做学徒,要记住听老板的话,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做好等等。
金太夫人什么都没有给儿子,只是教给了他一套做人做事的基本原则,而这正是胡雪岩人生取得成功最为牢固的基石。
除了对胡雪岩进行言语上的教导之外,金太夫人还特别注意以身说教,时刻规范自己的行为,给儿子树立良好的榜样。
我们常说家长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家长做什么孩子也会耳濡目染跟着去学。家长平时的言传身教,对孩子的影响尤为深刻,这种幼年时期的成长经验往往是根深蒂固的,一生都没有办法改变。
面对生活的艰难困苦,金太夫人从来都没有在年幼的胡雪岩面前说过一句抱怨的话,也从来不曾抱怨丈夫过早地离开自己, 让自己一个人背上如此沉重的负担。
除了在教育孩子上面表现出色之外,金太夫人还有很好的人际沟通能力,与左邻右舍相处得非常好。
她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只要自己能够帮到别人的地方,总是非常热心也十分乐意地去做。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曾要求任何的回报,总是用一颗宽容的心去包容别人,不事事计较,真正做到了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金太夫人的这些行为,都深刻地影响着胡雪岩,令他受用终身。
除了母亲的言传身教,胡雪岩的成功,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也有莫大的关系。他生活的胡里村民风淳朴,这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能够远离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干扰,可以静下心来修身养心,培养良好的个人品德和素质。
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胡雪岩到底培养出了哪些优秀的个人品德和素质呢?
机灵、勇敢与善良
胡雪岩父亲的生意原本做得就不大,收入自然算不上很多。自从胡雪岩的两个弟弟出生之后,就又多了两张嘴,家里的生活是越发困难。
父亲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让八岁的胡雪岩在课余时间打点零工,给人家放牛,赚点小钱,好歹补贴下家用,稍稍缓解下经济危机。
有一次,胡雪岩在村外放牛的路上遇到了自己村里的小伙伴们。他一时心里痒痒了,就把牛栓在路旁的树上,然后就跑去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在玩耍的过程中,有个小伙伴不小心掉进了山沟里。遇到这个情况,大部分的孩子都被吓傻或吓哭了,要么吓得跑回家,要么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只有胡雪岩表现得非常镇定,他慢慢摸索着下了山沟。把那个失足掉下去的孩子救了上来,并且把他抬上牛背送回家。
回到家里以后,村里们的大人都称赞胡雪岩机灵、勇敢。最重要的是,心肠好,有一颗善良的心。
说到这里,我们不由地会想起一句话,那就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意思就是说从一个人小时候的表现,就大概可以推测出他长大之后的品行和成就。
虽然说这句话稍显武断了,人的一生际遇难测,存在很多的变数,但是这句话能够流传这么久想必也必有它的道理所在。其实,将来会遭遇什么,谁都说不清楚,但是一个人的德行,却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因素。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德行正是一个人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基础。德行越好,他的才能也就越高;反之,德行不好的人,拥有的才能越高也就越危险。
会读书,明事理
小时候的胡雪岩,除了德行非常好之外,还特别会读书。虽然,胡雪岩小时候只读过几年的私立小学,并没有接受过什么高层次的正式学校教育。他所读过的书最多也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等十分基础的启蒙教材,但是对于一个会读书的人来说,读懂了这些基本的东西,也够自己受用无穷的了。
说胡雪岩会读书,是因为,他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读书,是用来帮助我们明事理的,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其实这个道理对于现在的我们同样适用,有一些人在学校里考试总能拿高分,可是到实际生活中却处处碰壁,这实际上就是不能将书本上的知识学活,只会读死书导致的结果。
胡雪岩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读的书不多,没有很高的学历,却获得了很高的成就。
努力工作,积极思考
良好的成长环境和优秀的家庭教育,加上胡雪岩自己对生活的领悟和思考,为胡雪岩今后的成功道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年幼的胡雪岩虽然是个很听爸妈话的顺崽,但是他并不是盲目地顺从,他常常会从父母的教育和吩咐中去思考为什么父亲要这样交代我?又为什么母亲会那样教导我?
除了有一颗时刻会转动的脑瓜之外,胡雪岩还有一颗平和的心。受母亲的影响,出身贫寒,又遭受诸多不幸的他,并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抱怨上天的不公平,抱怨自己的命运忐忑……
相反,对于生活给予他的苦难和不幸,他时常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感谢上苍给予他丰富的经历和磨练。正是这样的经历,让他深刻地明白:要想改变命运,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和拼搏。胡雪岩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从他开始做第一份工作——放牛开始,他就养成了踏踏实实、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
先天的环境和后天的积极努力充分结合起来,才能造就一个成功的人。与胡雪岩一起在胡里村成长起来的伙伴很多,他们有着同样的童年经历,有很多家庭条件和受教育程度比胡雪岩要好得多,起点比胡雪岩高得多,可是最后,却只出了一个胡雪岩。当年一起放牛的孩子,最后却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
三级跳,成为杰出员工
家庭的贫穷和父亲的早逝,让年幼的胡雪岩很早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由于家里生活困难,他8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人帮工。
那时候,他的年龄小,村里也没有什么适合他的工作。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帮人放牛,以此赚一点点钱补贴家用。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到他13岁的时候,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砸到胡雪岩头上,让他有了改写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是胡雪岩生命中的第一次转机。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机会,关键是看我们怎样去面对。那么,胡雪岩是怎样抓住这人生的第一次转机的呢?
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一个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下午,胡雪岩像往常一样在村外放牛。当他把牛赶到草地上,准备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歇一会的时候,机会降临了。
当胡雪岩走进那个熟悉的凉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蓝色包裹。满腹狐疑的他,上前摸了摸那个包裹,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感觉里面的东西很硬,就又把这个包裹抱了起来,感觉很吃力,于是,他更加好奇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慢慢打开了包裹,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了之后,他吓了一跳,因为他摸到的那些硬邦邦的东西,不是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是大包的金银财宝。
从世俗的角度看,一个十分贫穷的小孩子看到一包金银财宝,一定会拿起包裹就跑回家。然后告诉自己的父母,从今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咱们发达了,可以衣食无忧了。
那么,年幼的胡雪岩会这样做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那么也就没什么机遇可言了,这些从天而降的财富或许就会让他永远呆在小山村里,再也出不去了。
甚至,他可能会面临更为严重的惩罚。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捡了十两或是一百两银子藏起来也就算了,慢慢花了也没人会知道。可是,胡雪岩捡到的是一大笔钱,他们家这么穷,突然的转变肯定会让人怀疑,说不定最后还会被诬陷为偷盗之类,遭受牢狱之灾,那样的话,放牛娃胡雪岩有可能就成了少年犯胡雪岩了。
当然,胡雪岩捡到巨额财富之后,还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就是找个地方把它先藏起来。等到风声过去了,再每次拿出一点去消费,或是一点一点地去变卖。
这样做或许比较安全,但却一辈子活在做亏心事的阴影下,永远遭受着心理的折磨,不能心安,那么他又哪里有精力来做其他的事情呢?又何谈获得成功呢?
那么,面对这巨额财富,胡雪岩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反应呢?他是怎样抓住人生的第一次转机的呢?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他的母亲金太夫人。她经常告诫胡雪岩“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莫取”,也就是教育胡雪岩要做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拿。
所以,在面对这些财富之时,胡雪岩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可以一夜暴富了,可以摆脱穷苦日子了,可以不用整天放牛了。他的第一反应是,丢了这么多钱的失主,内心是多么地焦急和懊恼啊!所以,他就决定在原地一直待着,等失主来了,好把钱还给他。
但是打定这个主意之后,他又有了新的顾虑:要是有人来冒领这个包裹怎么办?要是自己不肯把包裹给他,他来抢怎么办?毕竟自己只是个小孩子啊,怎么能奈何得了他呢?
突然,胡雪岩灵机一动,决定把捡到的包裹裹得严严实实地藏到路边的草丛中。然后,他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在旁边继续玩耍,等待失主来认领。
可是,他这么等了好久,真是等得花儿都谢了,失主都还没有来。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可是他还是没有离开,一直坚守在那里,面对不停抗议的肚子,他也只能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这样,又过了好大一会,才有一个人非常着急地跑了过来问胡雪岩:“小兄弟,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蓝色包裹?”胡雪岩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想这个人可能就是失主。但是他还是不能确信,于是,便十分沉稳地问他:“你的包裹里都有什么东西?”
这个人听胡雪岩这样讲,就知道自己的包裹被这个小孩子捡到了。他就对胡雪岩说,包里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还给他举了些具体物件。胡雪岩听他说得一点都不差,才把包裹取了出来还给他。
丢了的包裹又找了回来,失主高兴坏了。他从包裹里拿出两块银子,对胡雪岩说:“这个你拿着,算是对你的报答。”年幼的胡雪岩立刻对失主说:“这我怎么能要呢?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做了一件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失主听了胡雪岩的话,感动极了。他对胡雪岩说:“我姓蒋,在城里开了一家杂粮店,做粮食生意。你这么好的孩子在这里放牛太可惜了,你如果愿意跟我去城里做事情,我就收你做我的徒弟,你看怎么样?”
如果胡雪岩当时马上答应了,恐怕他就不会被人家那么看重了,试想一个人心里如果连父母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老板呢?
当时的胡雪岩对那个人说:“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我要回去问一下我的母亲,如果我母亲同意的话,我当然很乐意和你一起去。”
蒋老板一听,觉得胡雪岩不仅诚实可靠,还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心里更添了几分高兴,也更加坚定了要收胡雪岩做徒弟的决心。他对胡雪岩说:“这是当然的,我把我在城里的具体地址留给你,你和家里谈好之后,就到城里来找我。我在那边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也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胡雪岩回到家里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母亲。金太夫人非常高兴,觉得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应该让儿子去。
于是,胡雪岩13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按照纸条上的地址,独自一个人来到城里,去找那位开杂粮店的蒋老板,开始了他杂粮店的学徒生涯。
这样,胡雪岩成功地抓住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机会,走出了封闭的小山村,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但是,一个杂粮店的学徒似乎算不上什么很有前途的职业,如果他就这样一直在杂粮店干下去的话,他还能有什么大出息吗?
好在机会是接二连三的,是可持续发展的。但是我们要注意,如果你做得不好,就抓不住机会。所以,当机会来到你的面前时,你一定不能出丝毫差错。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很快,胡雪岩的第二次机会来了,他抓住了吗?
人生第二次机会
话说胡雪岩在县城里的杂粮店非常勤奋地工作,老板交代他做的事情,他自然是百分百地努力做好。老板没有交代去做的事,他也总是抢着去做,而且总是尽力做到最好。
相形之下,现在社会的很多年轻人在工作中,总是喜欢挑肥拣瘦,要先看看老板给自己多少钱,才会去做多少事情。
年幼的胡雪岩完全没有现在许多年轻人那种浮躁的想法,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位置,深知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握住眼前这个宝贵的机会。多学习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有学到手的知识才是最可贵的财富。
胡雪岩没有把工作看成是为老板打工,而是将其视为自己学习的好机会。自己学本事却又能领老板发的薪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抱着这样的心态,胡雪岩在工作上自然十分专注和努力,对于这样的员工,老板也是越看越喜欢,越来越重视。
在胡雪岩如饥似渴地学习中,两年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胡雪岩已经成长为一个十五岁的翩翩少年了。
这一年,一个来自浙江金华做火腿肠生意的商店老板来到杂粮行洽谈生意。可是,刚到县城他就生病了,还病得挺严重,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
他在这个小县城没有亲戚朋友,身边没有人照顾。当时的交通和通讯条件又不像现在这么发达。病得这么严重,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回金华;可是通知家里人,十天半月也到不了,更不可能解燃眉之急了。这样的境况让他心里非常着急,原本身体就病得很严重,在急火攻心之下,病情更加严重了。
胡雪岩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就连忙来到这位客商的病床旁边,细心照料他。在这段时间里,他跑前跑后为这位客户送饭煎药,可谓尽心尽力。在胡雪岩的精心照顾下,没过多长时间,这位客商的病就好了。
胡雪岩的举动让这个客商非常感动,他就产生了报答胡雪岩的想法,于是他跑去向杂粮店的蒋老板询问胡雪岩的情况。待蒋老板把以前的事情和胡雪岩在店里的工作表现,都一一说明之后。那位客商就更加被胡雪岩的人品所打动,他主动对胡雪岩说:“我在金华做生意,那里比你们这个县城好玩得多。你跟我一起回去,做我店里的伙计怎么样?”
胡雪岩还是像当初回答蒋老板那样回复了这个客商,他说:“我要问一下我的老板,如果他同意我去,我自然愿意。如果老板需要我留在这里,虽然我想去,但是也不会和你一起走。”
大家看胡雪岩回答得多好,他这么说,首先表明自己是一个对公司十分忠诚的员工;其次又表达了自己对新工作的兴趣。对于这样一个又忠诚又有能力的下属,有哪个老板不动心呢?当胡雪岩把这个金华客商的意思转达给蒋老板之后,蒋老板觉得金华客商的生意比自己杂粮店的生意大多了,能到他那里去工作,对胡雪岩来说当然是个天大的好事。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蒋老板也为胡雪岩开心,所以,他十分爽快地就同意让胡雪岩离开。
也许有人会说,那个蒋老板怎么那么傻啊?胡雪岩这样的业务尖子,怎么能放他离开呢?其实啊,蒋老板这不叫傻,而叫做睿智。在平时的工作中,蒋老板就已经发现,胡雪岩非池中之物,对于这样一个人,自己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为他的前进铺一块垫脚石。再说了,如果说胡雪岩是千里马的话,那么自己就是那个最早发现千里马的伯乐了,伯乐怎么能做伤害千里马的事情呢?
在获得蒋老板的同意之后,胡雪岩便跟着那个金华客商从小县城来到了浙江,开始了他人生中又一个新的历程。
从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看出,胡雪岩后来的成功绝非偶然。十几岁,也就是我们上初中的年纪,就已经能够把每件事情都做地非常圆满,牢牢抓住生活中的每一个机会。
他能做到这样,并不是偶尔或者刻意为之,而是他已经将这样一种品质内化,对于人生中每个阶段的每一份工作都能够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做,认真努力、毫不懈怠。
进入梦想的地方
胡雪岩到了金华以后,他还是保持着以前的态度,非常勤奋地工作,也十分努力地学习。金华客商的火腿行生意很好,规模也比较大,生意往来中常常需要和杭州城里的钱庄打交道。
就这样,胡雪岩便有机会看到了以后影响了他一生的东西——银票。银票是由钱庄印发的,和现在的支票有些类似。
银票一般是长方形的,正面用青色或者是彩色,印上钱庄的名字。具体的数额由钱庄的专业人士直接用墨笔给写上去,然后再加盖几个红印章,这印章和笔迹是不太容易伪造的。在初次接触到银票的时候,少年胡雪岩非常惊讶,他根本就无法想象,怎么会抬笔在一张纸上面写些字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呢?
胡雪岩为什么会对银票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也许是与他的幼年经历有莫大关系。出身贫穷的他,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艰辛,每赚一两银子都是那么困难,当他看到钱庄老板大笔一挥,一张薄薄的纸片就变得价值千金,这样的震撼对胡雪岩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也许在他的心里,有一个朴素的想法在悄然萌生:要是自己也能拥有一个钱庄,那不是要用多少钱就写多少钱就可以了吗?那样的话,自己就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就可以把母亲接到城里来过好日子了。
胡雪岩从来就是一个很认真、很执着的人,当他心里有了开钱庄的那个想法之后,他就开始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朝那个梦想去奋斗。从此,他就开始与钱庄结下了一生一世的缘分,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被他投入到经营钱庄的生意中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他从此开始为开银行这个梦想而奋斗终身。
确定了奋斗目标之后,胡雪岩面临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样能够到钱庄去工作。
对于一般人来说,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卷铺盖卷走人,去人才市场找银行的招聘信息,投简历或者上门来个毛遂自荐什么的。可是胡雪岩从来就不是一般人,他自然不会走这条寻常路。
在胡雪岩心里一直有这么一个原则:不主动去告诉别人自己是匹千里马,但是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向别人表明自己的价值。他心里很清楚,在自己向钱庄老板开口的一瞬间,自己的人生风险就会急剧增加。且,钱庄老板对他这个职场新鲜人是否感冒,是否会接受他的入职申请;单说他刚刚来到金华就把发掘自己的老板给抛弃了这一条,就够在他的简历上留下很大一条不良记录了。
再说,万一被拒绝了,自己没面子很尴尬不说,还会得罪现在的老板,不仅以前的良好表现会一笔勾销,甚至自己以后能否在金华混下去都成了很大的问题?
在这种考虑之下,胡雪岩就把去钱庄工作的想法压了下去,没有向任何人表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只是被动地等待,或者放弃自己心中的理想,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选择一种更有把握的方式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简单地说,胡雪岩在最初的时候是采取曲线救国方针。他虽然闭口不提想要去钱庄工作的想法,却积极地储备从事这个职业所需要的各项知识和技能。
每当遇到钱庄前来收账的人,他总是抓住机会问很多问题,获取职业内部信息。比如,你们钱庄有没有学徒啊?他们在钱庄都做什么工作啊?他们平时都学些什么啊?
当他得知到钱庄的学徒需要把账算得很快,算盘打得很好,字写得很漂亮的时候。他便二话不说,开始苦练书法和珠算、心算。胡雪岩天资聪颖,加上后天勤奋努力,一段时间下来,进步很快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除了自己在背地里学习、训练珠算和心算之外,胡雪岩还抓紧一切可以实践自己所学知识的机会,来检验自己的水平。每当钱庄的人过来对账的时候,他总是用心算报账,一段时间之后,他就能够做到报账不用算盘,但是却又快又准。他的表现让钱庄的人觉得这小子挺厉害,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注意到了这个火腿店的学徒工。
当钱庄里的人开始注意到他,并询问为什么会算得这么快的时候,胡雪岩就会拿起算盘啪啪啪一打。用事实证明自己的实力,让钱庄的人对他更加刮目相看。
到后来,钱庄的老板都知道了这个火腿店的伙计,在亲自鉴定了胡雪岩的个人能力之后,就动了爱才之心,想把这名优秀的人才挖到自己公司来。钱庄老板先向胡雪岩现在的老板打听他的情况,当他从火腿行老板那里得知胡雪岩以前的光荣事迹和平时工作中的出色表现以后,就更加觉得胡雪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能力上乘,还有良好的信用等级。
想到这些,钱庄老板觉得必须尽早下手,把这个人才网罗到自己手下。于是,他马上对火腿行的老板说:“我现在正缺少这样的人才,非常需要他给我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他走?”
也许是胡雪岩太过成功,这一次,他的老板又带着几分祝福将他送到了一个新的起点,丝毫没有为难他,就给他放行了,让胡雪岩得以进入了钱庄这个伴随了他大半生的事业中去。
如果说从胡雪岩与蒋老板和金华客商的事迹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在成功中所起的重要作用,那么从胡雪岩成功进入钱庄这件事上面,我们可以得到另一个启示:一个人除了要牢牢把握机会之外,还要懂得为自己创造机会。要随时做好准备工作,才能有把握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胡雪岩依靠自己的努力,成功地进入了钱庄。他进入钱庄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出色的钱庄职员
上节说到胡雪岩凭借自己的努力,终于赢得了进入钱庄工作的机会。那么,胡雪岩在钱庄是如何工作的呢?他是怎样成为一名优秀的银行职员的呢?
学徒生活
我们在讲述胡雪岩即将开始钱庄生活之前,先来介绍一下钱庄的主人于老板。于老板为人方面很成功,事业也做得很大,但是他有一个遗憾——膝下无子。
当胡雪岩跟着他的第三任老板——钱庄的于老板从金华来到杭州之后,他的银行职员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在他到达的第二天,于老板在详细了解了胡雪岩的相关信息之后,就把他安排在金库里做学徒。在之后的两个月里,他没有迈出过钱庄门半步。
按照钱庄的规矩,刚参加工作的新职员要先练习“坐功”。这个技能要求职员不能出门玩耍,必须老实呆在钱庄里面练习串铜钱,包银元,算银票。
白天不能出门,晚上钱庄也管理很严格,不准随便外出,所以,这样胡雪岩还没有机会领略杭州城的秀美景色,就在钱庄里开始了苦行僧般的学徒生活。其实,这个看似有些变态的规定,只是对银行从业者的一个必要检测。毕竟看似风光的银行工作,实际上却是很枯燥的,没有几分耐力,是做不好的。
再说了当时的杭州城是个景色迷人,充满了欲望和诱惑的地方,可以说,到处都是陷阱和漩涡。
钱庄的新晋职员都是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正是一个贪玩且没有办法拒绝诱惑的年龄。如果不严加管教,不要说让他们成才,就是做人都有走向堕落的可能性。
钱庄对新晋职员的考验期是一个月。如果一个新员工,在第一个月的工作中不出什么大的差错,没有违背规矩外出的话,那么这个职员就算通过了考验。
如果在第一个月出现了差错,或是表现不够好,会再观察他一个月。假如还是不行,钱庄就会把他辞退。
与胡雪岩在金库一起工作的学徒一共有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年龄稍长的那个刚出师,被尊为师兄,他负责在金库里指导胡雪岩等人的工作。由于三个人年龄相仿,且胡雪岩素来是个多做事、少计较的人,所以,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小集体之中,得到大家的肯定。
作为一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年轻人,生平第一次来到了景色秀丽、充满诱惑的杭州。相信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都会想先去杭州城逛一逛,到处走走看看。可是,胡雪岩却坚决地压制住了这种想法,他告诉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为了事业,而不是为了旅游、观光。
胡雪岩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银行职员工作,他觉得自己必须遵守钱庄的规矩,努力勤奋地工作。就这样,他时刻记着母亲的教诲:工作要认真,要勤奋,要守规矩,要听老板的话;老老实实在金库呆了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对所有工作都非常熟练而且还很准确,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第二个月的时候,师兄告诉他可以出去走走了。可是,胡雪岩依然表示自己还是等工作都熟练了,再出去玩;或是师兄有时间出去的时候再一起。师兄听了自己这位小师弟的话,自然是非常欣喜,觉得胡雪岩很了不得,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就告诉胡雪岩,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去西湖玩时便带他一起去,胡雪岩听后十分高兴。
就这样,胡雪岩依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在银行待了一个月没出门。
胡雪岩在钱庄当学徒期间,比之前工作还要勤快、努力,十分能吃苦耐劳。
他每天很早就起床,先帮于老板打好洗脸水,倒尿壶。然后打扫卫生,去买早点,日复一日,从不间断。钱庄开店营业之后,他就站在旁边,见机行事,抢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根本不用别人吩咐。
有的朋友会说胡雪岩怎么这样啊,还帮老板打洗脸水倒尿壶。这也太掉架子了,准是在巴结老板。
其实这种看法是不对的,胡雪岩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在杂粮店和火腿行的时候是这样子,来到这里,胡雪岩依然如此。所以说胡雪岩刻意巴结于老板,毋宁说这已经是他工作态度中的必然组成部分。
胡雪岩每到一个地方,从来都不主动向老板询问和要求工资。不管老板给多少工钱,他都能积极主动、勤奋认真地工作,什么活都抢着干。因为,在胡雪岩心里,工作是自己的事,而不仅仅是为了赚取工资,多学一些本事比什么都重要。
银子放在口袋里,可能会被人偷;金银首饰戴在身上,可能会被人抢。但是学到手里的本领,一辈子都不怕丢,这是他人生信条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胡雪岩觉得自己现在年纪轻轻的,应该多学些有用的东西。但是怎么才能多学多掌握一些东西呢?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不断地做事,不断地摸索,只有做过了才能知道其中的奥妙。相形之下,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和胡雪岩差得很远,做事眼高手低。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也许有些人做事很快,看起来效率很高,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把事情完成得很好。因为,只有用心,才能把事情做好,用心做事情得到的经验,会让你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胡雪岩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不会放过任何细节。他知道,他不是在为老板工作,而是在为自己工作。
胡雪岩掌握了钱庄经营的所有情况,即使后来自己做了老板,对手下人在工作上的得失都非常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是个行家。胡雪岩一直坚持这样做,终于,他引起了于老板的注意。
于老板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并且没有子女,他带过好几个徒弟,对每个人他都非常爱护也总是严于管教。通过观察胡雪岩说话和做事情时的表现,他觉得胡雪岩是个可造之材。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所以他便想好好提拔他。
不过在此之前,于老板还想再考验一下胡雪岩,看看他这个人的人品到底怎么样?
于老板是怎样考验胡雪岩的呢?大家知道,要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样,靠算命是不行的,大部分都是在胡说。
有时听别人说一个人怎么样怎么样,其实也是不靠谱的,因为这是带有个人的主观色彩。比如,你听一位父亲说自己的儿子有多好多棒时,你觉得可信吗?
于老板能够将生意做得这么大,当然在识人方面很有一套。所以他觉得要想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实践来考察。于老板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他经常把两块银元故意丢在地板上,看胡雪岩是捡起来交给自己,还是揣进自己兜里。
大家肯定都知道这个考验的结果,因为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方法很老套,大家在别的书本上都看见过。虽然这个考验很老套,但是十分遗憾的是,却总有很多人被击倒,从而失去了很多更好的机会,因为到他们遇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考验。
胡雪岩每次捡到银元都会交给老板。于老板由此认定,胡雪岩是个可以做大事情的人。从这件事情可以看出:做人一定要诚实,不要贪财。
那么通过考验之后,于老板又是怎么提拔胡雪岩呢?
清朝末年时的钱庄有一整套培养和提拔人才的制度,做什么事情都按照制度来。
按照钱庄规定的制度,一个学徒学习整整五年以后才能出师,获得一个正式的工作。
可是于老板心里非常欣赏和看重胡雪岩,所以在他学徒生涯第五年的时候,就马上提升胡雪岩做“跑街”。让他负责去外面送一下账单文书之类的东西,相当于现在业务助理做的工作。
升职之后的事情
于老板这种给胡雪岩提前转正的做法,虽然不符合制度要求,但却符合情理和人才任用的原理。胡雪岩那么有才华,那么能干,如果按照死板的制度,就会浪费他一年的时间。这样做,简直就是浪费人才。不仅是个人的损失,也是钱庄的损失。
于老板破格提拔或者说破格任用胡雪岩的做法,是完全符合钱庄利益的,因为这个时候的胡雪岩已经完全具备了担任业务助理的能力。
胡雪岩在担任跑街之前,就已经把跑街需要做的工作和一些相关的业务技巧掌握得非常熟练了。在他正式参加工作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做出了很好的成绩。
业务助理的职位对于胡雪岩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因为他的特长就是和人交往,与人沟通,是个公关好手。因此,很多事情到了他的手上,总是变得得心应手,很快他就为钱庄招揽了很多生意,积累了很多顾客。
因为胡雪岩表现得非常出色,只做了半年的跑街,就又升职为正式的“出店”。也就是相当于现在一个公司的业务主管。
做了业务主管,在钱庄的经营上就有了一定的权力。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现在的胡雪岩说话也有点分量了,不但有分量,而且还可以经手银钱了。钱庄的伙计们看到胡雪岩还没出师,就担任了业务主管,都非常羡慕他。
胡雪岩担任出店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
投资一支潜力股
胡雪岩担任出店以后,结识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大贵人——王有龄。为什么说王有龄是胡雪岩的大贵人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与胡雪岩又是怎样相识的呢?
王有龄其人
王有龄,福州人,他的父亲曾在云南曲靖做过五品知府。为官清正廉明,但因为太强势了,不愿意和当地的土豪劣绅同流合污,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最终,遭到那些豪强劣绅的黑手。他们用钱买通了王有龄父亲的上司,集体向清朝政府上书弹劾他。腐败的朝廷没有仔细追究,就罢免了他的官职。
王有龄的父亲被罢官以后,没有颜面回家乡见江东父老。就用钱为自己捐了个候补的道台,为自己的儿子王有龄捐了个“盐大使”的虚衔。
因为是候补道台,就被朝廷打发到了浙江,可是捐了官之后,王有龄父子二人已经囊中羞涩,没有钱再上下疏通,只得留在了浙江。
他们原来的职业是公务员,除了读书做官,没有别的谋生本事。现在,找不到工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们身上的钱本来就不多,时间一长就更是捉襟见肘了,最后沦落到必须租人家的房子住。
王有龄的父亲因为长时间不能得到实缺,又年老多病,没有钱治疗。再加上心情十分抑郁,所以最后竟病死在了杭州。父亲死后,王有龄没有钱把父亲的遗体运回福州老家不说,连就地安葬父亲的钱也拿不出来。
无奈之下,王有龄只好穿上孝服来到了福建人在杭州的同乡会,给自己的老乡磕头跪求,求他们帮助自己,才勉强把父亲安葬在杭州。王有龄暗想,等自己以后发达了,一定把父亲的遗体迁回老家。
之后,王有龄和母亲继续在杭州生活着,但是失业守丧的他只能过着更加贫困的日子。整日地无所事事的他也很无奈,想找个工作,可是,他除了会读书之外,什么都不会干。
每天他就在茶馆里泡着。花很少的钱要一壶茶,喝完了就再蓄水,反正水是不要钱的,他不断地蓄水也不点别的东西。中午的时候花上四文钱买上两个烧饼,就着水一吃,这中午饭就算对付过去了。
这时候王有龄已经30岁了,因为没钱,穿得很寒酸,看起来很没有精神,让人非常反感。再加上王有龄架子很大,自视颇高,经常是两眼看天,所以很不受人待见。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胡雪岩和王有龄传奇性地相遇了。
结识王有龄
胡雪岩和王有龄究竟是怎样相遇的呢?他们相遇的时候,胡雪岩已经25岁了,刚当上钱庄的业务主管没多久。
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跑市场,打探消息,发现和招揽客户,有时候还会出去收账。当时的钱庄已经有了贷款业务,他们有时候会贷款给那些急需用钱的人,双方约好归还银子的日期,到了日子,钱庄就会派人去收账。
在胡雪岩跑业务的时候,需要广泛打探消息,所以他常去茶馆。大家如果看过老舍先生的著作《茶馆》之后,就会对清朝末年茶馆的作用十分清楚了。杭州的茶馆非常有名,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在这里汇集,很多消息都从这里传出。
平常人到茶馆,要么是和朋友一起聚会聊天,在一起吹嘘;或者和生意伙伴一起商量事情;或者只是无聊,坐在那里发呆,打发时间罢了。但胡雪岩来茶馆就算只是喝茶,他也会竖起自己的耳朵听人家都讲了些什么,看看有没有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一个人眼睛要会看,但不能瞎看,要看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耳朵要会听,但也不能瞎听,要注意听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耳聪目明,注意观察,才能看透对方的真实想法,才能听出来人家话里面的真实意思。
胡雪岩能够成功,和他注意看,注意听是分不开的,这和他平日里在茶馆多方磨练有关。
就这样,胡雪岩和王有龄的生命开始有了交集。在胡雪岩去茶馆打探消息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书生。这个人长得是相貌堂堂,仪表不俗,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帅哥,可是他穿的衣服却是破破烂烂,并且精神还很不好。
这难免引起了有心人胡雪岩的注意,他觉得这个书生是个有本事的人,神采气质都不俗。可能是暂时遇到了一点挫折或是困难,才会这样没有精神。
于是,他就向别人打听这个年轻人。胡雪岩平时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嘴也很甜,所以他的人缘很好,他一问,别人都很乐意讲给他听。就这样,他不仅了解到这个年轻书生叫王有龄,还把王有龄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胡雪岩觉得王有龄这个人不仅很有意思,还很有才华,就萌生了和他交朋友的想法。
有一天,胡雪岩和王有龄两个人都来茶馆喝茶。这天茶馆的人特别多,胡雪岩就主动和王有龄“拼桌”。借着两个人在一个桌子上喝茶的机会,胡雪岩便很主动地和王有龄聊了起来。
其实,王有龄对胡雪岩还是很有印象的,是怎么个认识法呢?胡雪岩经常出入茶馆,大家都叫他“小胡”。有时胡雪岩看到王有龄的时候也会和他打招呼,点点头。
王有龄觉得胡雪岩这个人很干练、很精神。虽然胡雪岩常和他打招呼,但是因为自己一直很落魄,心里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每当碰到胡雪岩的时候总会避开。今天胡雪岩主动找自己谈话,这下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茶馆聊了起来,下了两盘象棋之后。胡雪岩觉得茶馆人太多不是讲话的地方,就邀请王有龄去酒店喝酒。
王有龄想推脱不去,但是拗不过胡雪岩盛情邀请,只好和他一起去了。两个人到了小酒店,挑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一边喝酒一边慢慢闲聊。
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胡雪岩对王有龄说:“王大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我也稍微懂一些看相的法门,觉得你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为什么不想点办法去考取功名呢?”
看到胡雪岩这样地诚恳, 王有龄也就敞开了自己的心扉。他对胡雪岩说:“胡兄弟,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什么了。实话说,我也参加过几次科举,但无奈总是不能高中,想来是命里面没有这个福分。”
胡雪岩又说:“那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王有龄说:“先父生前曾经花钱给我捐了一个‘盐大使’的官,不过由于没有银两去上下运作、疏通打点,一直落实不了,以致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有银子,我就能得到实缺,银子多的话还可以改捐一个七品的知县,就可以做一番事业了。”
听了王有龄的话,胡雪岩觉得这个人果然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于是,他便问王有龄:“那捐一个知县需要多少银两啊?”
王有龄想了想,对胡雪岩说:“差不多五百两吧。”
胡雪岩听了王有龄的话,马上不说话了。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自己现在虽然做到了出店这个职位,单积蓄并不多。虽说从手里经过的钱两不少,可那些钱都是于老板的,自己怎么能乱动呢?
王有龄见胡雪岩不说话了,他也不再提了。他也知道胡雪岩的情况,五百两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要说他没有,就算他现在有五百两,又怎么会借给自己这个和他没什么交情的人呢?
于是,两人便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地低头喝酒。
在胡雪岩心里,他认为现在是王有龄人生中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人与人相识相知,直到建立很好的关系,都是在彼此还没有发达,甚至是落魄的时候。这样的朋友才叫患难之交,这样的友谊也最稳固。
一个人在最落魄的时候,如果有人帮助他,那么他可能会记一辈子。将来发达了,也一定会知恩图报。因为大家都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道理。
胡雪岩知道王有龄这个人是个潜力股,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虽然现在很穷困,但是如果自己帮助他补上了实缺,做上了官,那一定会前途无量。将来他富贵了,也一定会尽力报答自己的,这对自己的事业也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于是,胡雪岩打定决心,一定要拼尽全力帮助王有龄。他知道,帮助王有龄就是帮自己。所以,在两个人分开之后,便约定有时间再在一起喝酒。
意外之财
就在胡雪岩想尽办法为王有龄筹措五百两白银的时候,一笔意外之财砸到了胡雪岩手里。这笔钱,让胡雪岩有了帮助王有龄捐官的本钱。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正当胡雪岩为五百两银子发愁的时候,一个偶然事件发生了。
之前,一家绸缎庄的老板曾经向胡雪岩所在的阜康钱庄,借贷了五百两白银作为日常周转之用。当时说明,只要生意好转就会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可后来绸缎庄的老板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去世,就剩下老板娘一个人独立经营绸缎庄。因为老板娘是新手,所以生意越来越不好。
但借钱庄的钱总是要还的,况且五百两白银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钱庄也不会因为绸缎庄的老板去世了,就不要这笔钱了。
钱庄多次向绸缎庄的老板娘催要这笔欠款,可是每次去催款,老板娘总是借口生意不好,拒绝还钱。催急了,她就告诉要账的人,反正自己是没有偿还能力的,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钱庄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因为同情就免账,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于老板将绸缎庄的老板娘告上了法庭,也就是当时的杭州知府衙门。接到于老板的诉讼请求之后,知府大人就传老板娘前来问话,责令她归还欠账。
这个老板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对知府大人说不是她不还钱,而是实在没钱还。然后就大倒苦水,又哭又闹,知府大人实在没有办法了,建议双方在庭下和解。他知道,照目前的情景,就是把这个老板娘抓起来也没用,只会白添麻烦。
连官府都没办法了,何况于老板呢?所以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一直拖着。时间长了,这笔钱就变成了死账,对于要回欠款于老板已经没抱什么希望了。
胡雪岩是个极有心的人,老板放弃了,可是他还没放弃。每次办事经过那家绸缎庄,他就会留心看上一眼,看它的生意是不是有所好转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胡雪岩发现绸缎庄的生意已经慢慢红火起来了,他觉得要账的时机到了。
这天,胡雪岩找了一个绸缎庄暂时不是很忙的空隙走了进去。老板娘看到他来了,就板起脸没好气地问他:“你怎么又来要账了,不是告诉过你们我现在没钱还吗?”
胡雪岩说:“您看您说的,我怎么会是来要账的呢?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们老板上次去官府告了您,心里面很过意不去。这次,专门派我来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他。”
老板娘一听胡雪岩这么说,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说也是自己欠钱在先啊,人家来道歉的,自己还埋怨人家就显得太不地道了,所以脸色立马就缓和了下来。
看到这种情况,胡雪岩马上笑着说:“我们老板派我来之前,还特别交代我。说您是老客户,如果您现在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借给您,利息还可以算低点。”
老板娘一听,就更不好意思了。她十分过意不去,便对胡雪岩说:“最近绸缎庄的生意很好,不需要借钱。过两天,你来把原来我们借的五百两拿走吧。”
就这样,没过两天,胡雪岩就到绸缎庄收回了五百两银子的欠款。胡雪岩能拿到银子,收回这笔死账,完全是因为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卓越的谈话技巧,成功地运用了“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商战策略。
胡雪岩觉得这笔钱虽然是钱庄的,但是自己可以迟一些再报账。自己只是暂时挪用一下,并不属于私吞公款的行为,自己以后肯定会还给于老板的。再说了,于老板是个好人,应该不会怪自己。就算万一被责怪,只要能够帮王有龄,自己也心甘情愿。
所以,在胡雪岩拿到银子之后,立马就想到了王有龄,他决定投资这支潜力股。先把这笔钱借给王有龄去跑官,等他飞黄腾达了,自然就会还了这笔钱。
投资潜力股
胡雪岩得到五百两银子之后,就托人帮他约了王有龄在茶馆相见,还说不见不散。
到了点儿,王有龄依约定来到了茶馆。虽然他不知道胡雪岩找他有什么事情,但他对胡雪岩印象很不错,十分乐意和他聊聊天,再说了自己整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有个人聊天总是好的。
不过想到约在茶馆见面,还要花费不少,他就觉得有些奢侈了。虽然喝茶要的钱并不多,可是对这个时候的王有龄来说,简直太奢侈了,喝杯茶就要花去他一顿饭的钱啊!
他开始想为什么不选在城外山上的城隍庙呢?那边有很多做生意的人,十分地热闹;还有免费欣赏的节目,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一天的时间消磨干净。
不过,想归想,王有龄还是掉不下那个架子的。所以,尽管心疼,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茶馆等胡雪岩;为了省钱,他只能不断地蓄水。可是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也没看到胡雪岩的人影。他本打算要走,可是想到约的是不见不散,就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就在王有龄在为是否要继续等下去这个问题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看到胡雪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还没有等王有龄开口责怪,胡雪岩就先开口说道:“一万个对不起,因为有点事情耽误了,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一定着急了吧?”
王有龄看到胡雪岩累成这个样子,又一直向自己道歉。没好意思再怪他,他就问胡雪岩:“你约我来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胡雪岩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今天迟到就是因为这件事,总算没有耽误。”
王有龄说:“到底是什么重要事情啊?你快点说,别让我干着急了。”
胡雪岩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把随身带的一个包袱交给了王有龄。对王有龄说:“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时候,王有龄十分疑惑,他搞不清楚胡雪岩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在万分疑惑之下,他动手打开了包袱,惊奇地发现里面有几张银票,还有大约十几两的碎银子。
他赶忙问胡雪岩:“这是怎么回事?”
胡雪岩回答说:“这是你做官的本钱,那些碎银子是我今天跑到钱庄换的。方便你用,银票是全国通用的,有五百两。我只有这么多,你先拿去用吧。”
王有龄这时候彻底被感动了,他的眼眶发热,甚至有些泪眼朦胧。
他问胡雪岩:“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胡雪岩说:“我们是朋友嘛!朋友有难处,我怎么能不帮忙呢?况且我看你现在虎落平阳,一身才华不能发挥。你落魄到如此地步,心里面肯定也不好受,所以决定要帮你一回。”
听到这里,王有龄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时之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发不可收拾。
胡雪岩看到王有龄这个样子,就对他说:“别哭了,这样子哪还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这句话对王有龄是个很好的安慰,也是绝妙的激励。于是,他立马止住了哭泣,擦干了眼泪对胡雪岩说:“你说得对,不哭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话,日后我如果有出头之日,一定不会忘记兄弟的大恩大德。”
胡雪岩说:“既然你把我当成兄弟,那我们为什么不像刘关张那样结成异姓兄弟呢?这里虽然没有桃园,但是却有一条运河。我们可以对着这条运河发誓,在此结为兄弟。以后互相帮助,生死不离,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这个时候,王有龄哪里还有可能推辞,两人当即就对着运河结拜为了兄弟。结拜之后,胡雪岩对王有龄说:“大哥应该尽快离开杭州,北上求官。家中的大小事务我一定尽心照料,不会让您操心。”
王有龄也正有此意,于是,他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动身北上了。
看到这里,大家也许会问,胡雪岩和王有龄可是非亲非故,为什么没见面多久,就敢借给他一笔巨款呢?为什么他会对王有龄这么好,难道仅仅是因为胡雪岩乐于助人,同情王有龄落魄的处境吗?
其实胡雪岩是乐于助人,他也同情王有龄。但是天下间需要帮助的落魄之人多了去了,胡雪岩偏偏要资助王有龄呢?
前文说道,胡雪岩认为王有龄是个有本事的人,将来一定会发达。自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他,如果他发达了就一定会报答自己的。胡雪岩现在的举动,不仅是为王有龄谋前程,更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做谋划。
当时,胡雪岩虽然只是钱庄的一个业务主管,但他早就想过将来要自己创业开钱庄,自己做老板。
他知道想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单打独斗很困难,必须要找一个帮手,或者说一个靠山、一个贵人来支持自己。王有龄,正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后来的事实也证明,胡雪岩当时的选择的确是十分明智的。
再说,他又觉得王有龄这个人年龄、境况和自己都差不多,又是个读书人。胡雪岩自己读的书不多,内心之中就特别愿意和读书人接近,无形之中就对王有龄有份特别的好感。
综合上述原因,胡雪岩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帮助王有龄,投资这支潜力股。
那么,在王有龄离开之后,胡雪岩又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呢?
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王有龄离开之后,胡雪岩马上遇到了麻烦,是什么样的麻烦呢?
遇到波折
原来,胡雪岩收回绸缎庄这笔五百两银子死账的消息,不知怎么就被钱庄的何掌柜知道了。
这个何掌柜是钱庄总经理,虽然也是为于老板打工,但因为年纪大,资格老,深得于老板信任,并且赋予他很大的权力。一般钱庄有什么事情于老板都会听他的意见,他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开除伙计。
何掌柜这个人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很有能力,但就是有点食古不化。做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严格按照制度和规矩办事。说不好听点就有点固步自封、墨守成规、没有一点创新精神。
这天一大早,何掌柜就找到了胡雪岩,非常严肃地问他:“小胡,我听说绸缎庄那笔钱你给收回来了,是吗?”
胡雪岩知道没有办法隐瞒,所以,他便老实地回答说:“是的,我前两天刚收回来,正准备和您说呢。”
何掌柜说:“你果然很能干,也不枉咱们于老板这么看重你。这笔钱现在在哪?怎么也没见你入账啊。”
胡雪岩见何掌柜问到了钱的事情,就十分坦然地回答说:“这笔钱我暂时借给了一个急需用钱的朋友,等到他有钱了就会还。”
接着,胡雪岩就把自己借给王有龄银两的经过,毫无隐瞒地都讲了出来。
何掌柜听了胡雪岩的话,心里觉得胡雪岩这个人还挺讲义气的。可是,毕竟他这种行为是严重破坏规矩的。再说了,银子也已经被他的朋友带走了,胡雪岩现在只是一个出店,到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想到这里,何掌柜说:“你说的话我都相信,但你明明已经把钱要回来了,却不和我,或是老板商量就把钱借给别人。你这属于自作主张,先斩后奏,没有规矩。如果每个伙计都像你这样,钱庄还怎么管理?”
胡雪岩听何掌柜这么说,只好赶紧低头认错。
何掌柜接着又说:“你平时工作勤奋,也十分努力。老板十分喜欢你,我也是很看重你,本想以后好好提拔你。可是现在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吧,看在你是为了朋友的份上,那笔钱我就不再追究了。但是钱庄已经不能留你,请你另谋高就吧。”
胡雪岩听了何掌柜的话,根据自己平时对他的了解,认定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恭敬地向何掌柜行了一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这里,有些朋友不由得会问,难道胡雪岩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了他一直向往的钱庄吗?
胡雪岩当然不是这门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事实上,胡雪岩并没有就这样离开钱庄。他找到于老板说明了一切,并坚信于老板会留住他。
为什么胡雪岩如此有信心呢?表面上胡雪岩虽然下得赌注很大,为这笔投资承担了很大的风险。
其实,胡雪岩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已经仔细地考虑过了事情的后果。他知道其中有风险,但是取胜的机会也很大,毕竟,他觉得这件事情并不足以使于老板必然开除他。在多方权衡之下,他才放心大胆地进行了投资。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你某项投资百分之百赚钱,你千万不要相信,这完全是在扯淡。只要是投资,就会有风险。
胡雪岩知道于老板对他十分信任,也非常看重。如果胡雪岩把这五百两银子私吞了,装进了自己的腰包,于老板肯定不会支持他。
但是他把这笔钱借给了自己暂时有困难的朋友,而且这个朋友还有很大的机会出人头地。这样做,不但不损害公司的利益,反而会对钱庄的发展大有帮助,于老板又怎么会怪他呢?
再者,胡雪岩对自己的人际关系非常有信心。他和同事的关系都很好,就算是同事或者掌柜知道了这件事情,都会先问问他而不会直接告诉于老板。这样胡雪岩就还有一个解释的机会,人最怕的是,没有解释的机会。
还有最重要的是,胡雪岩的内心很坦然,他是为帮朋友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即使丢了这份工作,他也问心无愧。
他愿意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一切后果。从这点看胡雪岩不愧是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
不出胡雪岩所料,于老板听了胡雪岩所说的话以后,否决了何掌柜的提议,不仅没有开除他,反而赞扬了他的行为。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没过多久,胡雪岩就得到了从天而降的一张大馅饼,那这张大馅饼具体是什么呢?
好吃的“大馅饼”
自从胡雪岩担任钱庄的业务主管以后,最为重要的表现就是为钱庄收回了包括绸缎庄这笔死账在内的许多死账、烂账。
造成钱庄死账的原因很多,有的官员借了钱庄的钱,没有还钱就调到别的地方工作了,时间一长,钱庄不可能专门让一个人一直跑那么远,去向这类官员讨账。还有一种就是做生意亏本了,真的没有钱还,或者口袋里有钱但是故意赖着不还。
钱庄开门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种死账。这种死账多了,就会造成钱庄的现金周转不灵,时间一长,就会有倒闭的危险。
胡雪岩担任出店后,把钱庄所有的死账都认真仔细地梳理了一遍。之后就开始根据各种具体情况,采取了不同的收账方法,做事非常灵活。可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就说鬼话。结果,让他收到了很多别人收不到的死账。
大家有可能会骂道,狗屁灵活,其实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做人就应该像个君子,正直无私,表里如一。
其实说这些话的人都是把问题看得太片面了,因为我们具体做事的时候,想要把事情办成的话,就应该懂得圆融变通。
如果你对着人说鬼话,恐怕这个人听不懂,还会打你两耳光。如果真见到鬼了,你一直对他讲人话,他又怎么会听得懂呢?这样,事情又怎么能办得成?
在绸缎庄事件之后,于老板对胡雪岩更加刮目相看了,觉得他做事变通、灵活,可以大用。就想提拔胡雪岩做钱庄的掌柜,也就是要炒胡雪岩鱿鱼的那位何掌柜的职位。
于老板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他考虑到,何掌柜年纪也已经大了,做事又因循守旧。相比较之下,胡雪岩很年轻,人又优秀,也非常讲义气,便想让胡雪岩接何掌柜的班。
这么想之后,于老板就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胡雪岩,征询他本人的意见。
按照常理推断,胡雪岩一直以来这样勤奋的工作,不就是为了当上钱庄的总经理,实现自己的抱负么?现在这么个好事砸到他头上,他肯定是十分高兴,会立刻答应的。但是事实上,胡雪岩却没有答应出任掌柜。
胡雪岩的反应不仅我们感到迷惑,就连于老板也很惊讶,这样好的机会,一般人都是求之不得的。胡雪岩为什么拒绝呢?
胡雪岩对于老板说:“现在钱庄的生意都靠业务主管出面招揽,虽然掌柜的职责是很重要,但我觉得不如还让我做业务主管,出去给钱庄招揽生意。我也喜欢这样的工作,再说了,我的人脉关系拓展了,那对钱庄的发展不是更有利吗?等到掌柜的职位出缺时,我再补上也不迟。”
他这番话的真实意思很明确: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职务的升迁,而连累钱庄的发展。面对这这么好的机会,如此大的诱惑。胡雪岩却只是微微一笑,面不改色,这是一种非常了不起的定力。
这让于老板更加觉得胡雪岩是个了不得的人,这么年轻就能想得这样地长远,当然,也就更加看重他、信任他。所以,于老板决定把整个钱庄都送给胡雪岩。
前文提到过于老板这个人无儿无女,又长年体弱多病。他早就想找一个接班人,在自己死后,继承钱庄,好好地经营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钱庄。把钱庄发扬光大,也算自己能留下一点东西在这人世间。
老早以前,于老板就觉得胡雪岩这个人不错,想全面培养他,还考验过他。这次胡雪岩又拒绝出任掌柜,于老板更觉得他不但聪明、能干、勤奋,而且还能为大局着想。所以就下定决心,要把钱庄交给胡雪岩。
过了没多久,于老板突然病重,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把何掌柜和胡雪岩叫到了自己床前,向他们询问钱庄最近的经营情况。
于老板看到胡雪岩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就更加放心了。他当着两个人的面宣布:“我死之后,就把钱庄交给雪岩掌管。雪岩,我的所有财产都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经营钱庄,把它发扬光大。”
胡雪岩感激跪谢,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辜负老板所托,会尽力经营好钱庄。
在于老板临终的那一刻,他把自己的所有亲友和钱庄的伙计都叫到了床前。公开向大家宣布要把自己的所有财产,包括钱庄都送给胡雪岩。
最后,于老板还送给胡雪岩一句话,希望他以后勤奋工作,积累钱财多做好事,多积阴德。不要像西晋的巨富石崇那样,因为钱财而不得好死。
于老板去世了,留下了自己的所有财产和钱庄给胡雪岩,这一年胡雪岩27岁。于老板并不想胡雪岩像石崇那样,有了钱却不做好事,过度奢侈。那样只会引起别人的记恨,不得善终。
他想让胡雪岩和后世的人明白一个道理:钱无所谓好坏,用赚来的钱做好事,才是正道。如果不做好事,一味奢侈,那只能是自取其祸。可天下的人又有几个能明白这个道理呢?
在胡雪岩27岁的时候,他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和一点好运气,得到了一张好吃的馅饼,拥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自己的私人银行。
那么,拥有了自己的私人银行之后,胡雪岩又做了些什么呢?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话说胡雪岩接管钱庄之后,经营得如何我们暂且不提。先来说一下他的大贵人王有龄在拿着银子北上捐官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乡遇故交
王有龄离开杭州以后,一路辗转来到了北京城。想拿着手里的这点钱上下打点一下,弄个实缺。
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他听人说现在朝廷的二品大员,现任江苏学政的何大人竟与自己幼年时的玩伴兼同学何桂清同名同姓。
何桂清原本是王有龄父亲手下一个仆人的儿子。当年王有龄的父亲觉得年幼的何桂清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就出钱资助他和王有龄一起读书。
王有龄想如果这个江苏学政何大人,真是自己当年的同窗兼玩伴何桂清。那么,他应该会念着当年的情分帮自己,这样,自己要想谋到一个如意的官职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当他得知,这位何大人正在京城向政府汇报工作时,他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见这位何大人一面。
于是,在他花了一些银子上下打点之后,终于见到了何大人。让他惊喜的是,这位何大人正是当年的玩伴兼同窗何桂清,这对于王有龄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王有龄和何桂清两个年幼时的朋友,在他乡相遇,都由衷地发出许多感慨。两个人在互道离别之情后,就聊起了近些年的境遇。
何桂清这个人还是比较厚道的,他对王有龄这个年少时的朋友很好,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何桂清就问王有龄:“王老伯进来身体可好?”
王有龄听何桂清提到自己的父亲,不由得伤心地说:“先父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安葬在杭州。”
何桂清听到自己的恩人已经不幸去世了,也非常难过。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报答恩人的儿子王有龄。
在得知王有龄的近况和他来见自己的意图之后,何桂清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力帮助他。当王有龄表示,母亲还在杭州,想到杭州做官,方便照顾母亲时,何桂清就对他说:“新任浙江巡抚黄宗汉和我是同科进士,还有一些交情。我待会就给他写封亲笔信,托他照顾一下王大哥。”
王有龄听了何桂清的话,自然是千恩万谢。何桂清知道黄宗汉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就算有自己的举荐,如果没有银子也是白搭。
当他知道王有龄身上只有五百两银子之后,就让人拿给王有龄五千两白银,为了顾及好友的面子,他没有明说这笔钱是帮王有龄跑官用的,只是对王有龄说这笔钱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王有龄是个聪明人,对于好友的用意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于是,他也就没有拒绝,心怀感激地接受了。
在得到何桂清的亲笔推荐信和五千两银子的资助款之后,王有龄便离开了北京城,向杭州进发。
王有龄跑官成功
当王有龄一路奔波,重新回到杭州之后,马上到巡抚衙门求见浙江巡抚黄宗汉。让他沮丧的是,黄宗汉这时候并没有在杭州城里,到下面的州县办事去了。
王有龄只好把自己的名片和何桂清的推荐信都交给了巡抚衙门的一位师爷,并且还花钱上下打点。让这位师爷等到黄宗汉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的名片和那封信交给他,师爷收了红包,自然是满口答应。
王有龄离开巡抚衙门以后,先回家找到母亲,把自己北上的经过都告诉了母亲,老夫人听了自然是非常高兴。
然后他就开始打听胡雪岩的消息,当他得知胡雪岩已经成为了钱庄的老板之后,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他想,反正现在闲着没有事情可做,先去找胡雪岩把当初那五百两还给他,也好了却自己的一番心愿。
王有龄到阜康钱庄找到胡雪岩之后,两个人久别重逢,自然是相当开心。当王有龄把自己北上的经历同胡雪岩讲了一遍之后,胡雪岩很为王有龄开心。同时,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不出意外的话,王有龄这支潜力股马上就要变成绩优股了。
当王有龄要把当初从胡雪岩那里借的五百两白银还给他的时候,胡雪岩却说:“何必着急呢?等大哥补上实缺之后再说吧!”
王有龄听胡雪岩这样说,心想自己正是用钱之际,也就没有拒绝。
胡雪岩看王有龄不再说话,就又对王有龄说:“何大人给大哥五千两银子,必定是给大哥跑官用的。大哥一定不要吝惜钱财,应该多买些贵重礼物,多花些银两打点黄宗汉才行。如果银两不够,小弟这里还有。”
王有龄对胡雪岩的话深表赞同,对于他三番两次的慷慨相助,自是心怀感激。
过了几天之后,王有龄就又带了花重金购买的一些贵重礼物,到浙江巡抚衙门求见黄宗汉。
这一次他的运气不坏,黄宗汉正好在衙门里。加上,上次的上下打点,那位师爷很卖力地替王有龄通报,很快,王有龄就得到了黄宗汉的接见。
王有龄见到黄宗汉以后,马上把自己买的礼物送上。黄宗汉已经看过了何桂清的推荐信,知道王有龄这个人和何桂清的关系不浅。
想到自己和何桂清的关系不错,而且以后可能也会有用得着何桂清的地方。他打算卖何桂清一个人情,给王有龄安排个小官做做。
可是当他看到王有龄拿来的礼物之后,便开始重新考虑自己的打算了。心想:这个人还挺会办事,不如给他安排一个好点的职位吧。
想到这里,黄宗汉就对王有龄说:“你太客气了,我和桂清是好朋友,你又是他的好朋友。那咱们两个也就是好朋友了,好朋友的事我能不尽力吗?你又何必这么破费呢?”
王有龄听了黄宗汉的话,连忙说:“大人言重了,早就听桂清说大人是个好官,办事又十分有能力。虽然说平时大人是不怎么收礼物的,但我的礼物意义不同。因为桂清的关系,我自觉何大人比较亲近,所以才备下了一些小礼物。大人一定要收下,如果不收,那岂不是太见外了吗?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怎么请大人帮忙啊?”
黄宗汉听王有龄这么说,觉得这个人不仅会办事,还把话说得很漂亮,心里面就对他颇有好感。
他对王有龄说:“既然你这么说,如果我再不收的话,就显得太见外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接着,黄宗汉又说:“桂清在信里面已经把你的情况介绍清楚了,我也一定会尽力办的,那么你想做个什么官呢?”
王有龄听黄宗汉这样说,心里面高兴坏了。但是表面上仍然十分平静,他说:“现在太平军作乱,我只想得到一个为国效命的机会,去为国杀敌。至于什么样的差事,在下不敢乱说,大人您就瞧着办吧,我都听大人的。”
黄宗汉听了这番话之后,对王有龄说:“你的忠义之心真是让我不由得赞叹,我一定会给你妥善安排一个职位的,你放心吧。”
于是王有龄在拜谢黄宗汉之后,就离开巡抚衙门,回家等消息去了。
没过几天,正式任命王有龄做海运局衙门“坐办”的委任状就下来了。对于这个重要的肥缺,王有龄当然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了。
兄弟联手,立大功
现在我们来简单介绍一下王有龄的新工作,为什么说海运局的“坐办”是个肥缺又是个重要的职位呢?
原来大清朝皇帝所需要的粮食,大部分是由有“天下粮仓”之称的苏杭地区提供的,这些粮食通过京杭大运河运往北京城。
在太平军起义以后,战乱频繁发生。各地的贫苦农民又都纷纷起来反抗清政府的统治,经过战争的破坏,运河已经不能正常发挥功能了。清政府只得在各地设立海运局,负责通过海运的方式把粮食运往天津,再转运到北京。
这样一来,海运局的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它直接关系到朝廷的口粮问题。做好了,就可能升官发财;做不好,就有可能丢官获罪。所以说,它是个重要的肥缺。
海运局的一把手是“总办”,一般都是由省里财政厅的厅长兼任。二把手就是“坐办”,实际上负责海运局的所有工作。也就是说,王有龄现在实际上就是海运局的一把手。
话说,王有龄这个人虽然是个有本事的人,见识也很高。但是毕竟对海运的事情不太熟悉,自己新官上任,很想做出些成绩来证明自己,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几番思量之下,他就找胡雪岩前来商议。
胡雪岩这个人本来就机灵,做事情非常果断,又很有谋略。这几年,在社会上不断地磨练,可以说是洞察社会百态,对社会上的大事小情分析起来都头头是道。
胡雪岩给王有龄分析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走海路把粮食运到上海,眼下太平军闹得厉害,路上很不安全。我们还要和先前漕帮的人打好关系,争取他们的理解和支持。
“朝廷先前运粮食是通过运河的,其实就是靠漕帮运。如果不和他们搞好关系,好好联络一下感情,粮食是非常不好运的。再说,为什么朝廷一直催促粮食要尽快北运,可就是落实不了呢?”
王有龄听了胡雪岩的话,就赶忙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胡雪岩说:“就是因为漕运改海运,人家漕帮的饭碗没了,心里面有怨气。故意在暗地里拖着,反正官府着急和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再说了,地方上的大粮商和漕帮的关系很好,他们听了漕帮的话,就是不把粮食卖给政府,所以一直收不上来粮食啊!所以说,要想办好这件差事,就必须先和漕帮搞好关系。”
王有龄听了胡雪岩的话,又是高兴又忧愁。高兴的是,终于找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忧愁的是,自己和漕帮根本就没有来往,怎么才能和他们搞好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就问胡雪岩说:“我和漕帮一点关系都没有,又人生地不熟,怎么和他们搞好关系呢?”
胡雪岩说:“这件事大哥不用担心,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
王有龄听了胡雪岩的话,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全都交给胡雪岩去办理。
胡雪岩对漕帮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漕帮的主要负责人是魏老爷子,一个已经年过八十的老头。
魏老爷子这个人在漕帮中很有威望,虽然近年来因为年纪大了,对漕帮的日常事务已经不怎么插手了,都交给了大徒弟尤五爷去管理。但帮中的一些重大事情,还是需要魏老爷子点头之后才能实行,也就是仍然充当漕帮的精神领袖、掌握着实际决策权。
胡雪岩非常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知道,要想和漕帮搞好关系,就必须先和魏老爷子搞好关系。因此,胡雪岩决定先拜访魏老爷子。
话说,胡雪岩来到漕帮之后,先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漕帮的办事人员。魏老爷子看到胡雪岩是钱庄的掌柜,又是海运局衙门的人,不好推辞,便出来见胡雪岩。
胡雪岩见到魏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晚辈胡雪岩受海运局王大人所托,前来向老前辈求救。特意在玉泉大酒店备下薄酒,请老爷子赏脸赴宴。”
魏老爷子看到胡雪岩态度如此谦恭、坦率、诚恳,又是受海运局衙门所托,就说:“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胡雪岩也不隐瞒,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通通说了出来。
魏老爷子听到胡雪岩是为了漕运改海运,收粮食事情来的。心里面非常反感,脸马上就黑了。
胡雪岩看到魏老爷子拉长了脸,就知道他生气了。对此,他十分理解,毕竟这样做,确实会砸了漕帮的饭碗,他马上就解释说:“老爷子千万别误会,我也知道漕运改海运是砸了漕帮兄弟的饭碗,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只是暂时的。改海运只是一个临时的办法,漕帮兄弟的生计问题总会得到解决,我们大家共聚在一起,就是想谋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魏老爷子听完胡雪岩的这番话,点头表示同意,说:“你这句话说得还不错。”
接着,胡雪岩就分析了当前的形势。他说当前太平军作乱,运河常常因为战乱而没有办法运粮食,朝廷又催得紧,如果耽误了事情,漕帮也没有办法推卸责任。目前,当务之急就是寻找一个好办法,让大家都有钱赚,都有饭吃。
魏老爷子听了他的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就吩咐自己的徒弟尤五爷和胡雪岩谈具体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尤五爷见魏老爷子很看重胡雪岩,同时又知道海运局要买粮食。本来不想推脱,可是想到自己眼前的烂摊子,他又确实不好表态,心里十分犯难。
胡雪岩看到尤五爷好像有难处,就说:“尤五爷如果真有什么难处,就千万不要勉强。我会再想办法,绝不会让您为难。”
尤五爷听胡雪岩这么说,觉得他真是个胸怀坦荡的人,嘴里没有一句虚话,就和胡雪岩说了实话。
他说:“不瞒胡兄弟说,我现在也很着急。手里有很多粮食,想把它卖掉换成银子给漕帮的兄弟发工资。但因为现在一直打仗,粮食运不出去,兄弟们拿不到工资,就不断地闹事。如今,粮价不停地上涨。我本想等到一个好价钱的时候,再卖,却没想到市面上根本没有人能买得起,现在是有价无市啊!”
胡雪岩听了尤五爷的话,高兴极了。他说:“您不必着急,如果您信得过我,就先把粮食借给我。我愿意以海运局衙门和自己的人格担保,等到把粮食运到上海后,我一定会按照市价把钱两拿给您,绝不会让漕帮兄弟吃亏。”
尤五爷听了胡雪岩的话,心想,反正海运局和阜康钱庄也跑不了。就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还对胡雪岩说:“我让漕帮的兄弟帮你把粮食运往上海,你看怎么样?”
胡雪岩一听,非常高兴,赶忙答应。还感激地说,一定会算工钱给漕帮兄弟。后来胡雪岩就告辞回去了。
回到海运局衙门,见到王有龄,便把事情的经过一说,王有龄听后自然非常欣喜。
过了一会儿,王有龄又说:“那么多银子我们上哪去筹措呐,衙门的银子可能一时没有那么多。”
胡雪岩说:“这个不必担心,我们可以先向钱庄借用。我这几年在钱庄做事,认识了不少钱庄的老板,关系还不错。要是我们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向他们借,再加上我和他们之间的交情,他们一定会答应的。等到朝廷的钱粮款拨下来之后,我们再加上利息还给他们就是了。”
王有龄听了胡雪岩的话,深表赞同。他说:“这个主意不错,只是需要和黄宗汉讲一下才好。”
王有龄找到黄宗汉,把筹粮和借钱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他听了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批准了这个建议,并且让王有龄放手去做。
在得到领导的指示之后,王有龄就代表巡抚衙门,通过胡雪岩找了杭州城里几个规模比较大的钱庄,向他们借钱。事情正如胡雪岩估计的那样,进行得十分顺利,那些钱庄老板很爽快地就把钱借给了王有龄。
王有龄转手就把这笔钱都交给了漕帮的尤五爷,银两到手后,尤五爷带领漕帮的伙计帮助官府顺利地把粮食运到了上海。
王有龄和胡雪岩兄弟联手,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立下了大功。
这次成功,主要在于胡雪岩能够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不把别人逼向死角,给别人留了一条发财路。他知道,如果把别人逼向绝路,就是给自己制造困难。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创造方便。
事情成功后,尤五爷十分感谢胡雪岩,和他成为了好朋友。在以后的交往中,尤五爷总是不断地把江湖上的一些消息透露给胡雪岩,这样,胡雪岩的生意在浙江一带做得越来越好,越来越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生意大发展
胡雪岩和王有龄把粮食成功运到上海之后,就回到了杭州城。
他们开始四下打点杭州城里的官员,先给黄宗汉送了两万两白银,又给其他官员送了数量不等的银两,把上上下下全部打点好了。
这次王有龄和胡雪岩在一起不仅立了大功,而且还把杭州的官员都照顾到了。那些得了好处的官员纷纷向朝廷上奏章,说王有龄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立了大功应该褒奖。
没过多久,朝廷就下旨升任王有龄为湖州知府。对此,王有龄自然是十分高兴,也非常感谢胡雪岩;可是这也让他陷入一个新的难题之中。他到湖州去上任,那海运局的差事谁管呢?无奈之下,王有龄便又去找胡雪岩商量,胡雪岩告诉他鱼和熊掌可以兼得,海运局的差事不能丢,如果丢了,就会有很多事情办不好。他们拿了很多政府的钱去办自己的事,还把很多钱都存进了阜康钱庄,如果不找自己人兼任,那么他们做的很多事就会露馅儿,这样一来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最后,胡雪岩向王有龄建议给黄宗权多送点钱去打点一下,告诉他“海运局的事情还有很多都没办完,别人又不熟悉,希望找个熟悉业务的人兼任着。”
王有龄就按照胡雪岩的意思去做,结果,当黄宗汉听说王有龄有意让胡雪岩接任海运局的差事之后,他也是非常乐意。
他觉得胡雪岩是开钱庄的,以后自己只要搭上胡雪岩,就不愁没钱花,所以欣然地答应了王有龄的请求。
果然不出胡雪岩所料,黄宗汉答应了王有龄兼任海运局差事的要求,并且还准许让胡雪岩帮助王有龄料理海运局的差事。
接着,在王有龄的引荐下,胡雪岩认识了黄宗汉。当时正赶上朝廷要各级官员捐献粮饷的事情,黄宗汉自然也不例外。
胡雪岩就替黄宗汉捐了一大笔钱,这件事让黄宗汉非常高兴,再加上王有龄的竭力推荐,他就给了胡雪岩一个七品官的差事,但是不参加实际工作,算是个荣誉性的职务。从此,胡雪岩就算搭上了黄宗汉这条船,在浙江做生意就更加顺利了。
海运局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王有龄对胡雪岩说:“我听说湖州这个地方的大户很多,他们都很有势力。所以很多事都很不好办,我这次去湖州,还需要你和我一起去才好,不然我担心自己应付不了。你看怎么样?”
胡雪岩听了王有龄的话,说:“大哥真是太谦虚了。不过,既然大哥这么看得起我,我怎么好意思推却大哥的好意。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助大哥的。我正想在湖州再开一家阜康钱庄,这次去正好把这件事办了,到时候还请大哥多照顾我的生意才是。”
王有龄听了胡雪岩的话,非常高兴,他说:“既然是这样,咱们就说好了,一起去湖州。”
胡雪岩说:“湖州我是一定会去的,但是杭州这里,我有点事还需要处理。大哥先去,处理完了事情我就过去。”
话说,王有龄到湖州后,胡雪岩就实际负责打理海运局的事务。没过多久,朝廷下拨的购粮款便下来了,记到了海运局的账上。
胡雪岩把该还给钱庄的钱都还了,还剩下很多,就拿出一部分送给浙江的各级官员。另外一部分,作为公款全部存入自己的阜康钱庄。
有了这笔钱,胡雪岩就有实力扩大自己的生意了。他想,在王有龄任职的湖州开一家阜康钱庄的分号。
胡雪岩到了湖州之后,一方面筹备阜康钱庄的分号,另一方面就帮着王有龄寻找幕僚。经过别人的推荐和他们两个人的亲自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姓秦的幕僚。
这位姓秦的幕僚对于清朝官场的内幕十分了解,受到了王有龄和胡雪岩的赏识。随后,又找到了一位相当有能力的杨姓幕僚。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帮了王有龄很大的忙,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王有龄为了报答胡雪岩,就尽力地扶持他,把自己在湖州所收的税款,全部存入了湖州的阜康钱庄。有了王有龄的支持,阜康钱庄在湖州很快就发展了起来。
建立分号后,胡雪岩又想做蚕丝生意。因为他先前做跑街的时候,经常到湖州去收账,知道做蚕丝生意很赚钱。湖州是中国有名的丝绸产地,湖州南浔所产的“七里丝”更是天下闻名,外国人非常喜欢。
胡雪岩想,以前自己是没有资本和条件去经营蚕丝生意。现在有了条件为什么不做呢?如果把湖州的蚕丝运到上海卖给外国人,自己岂不是要发财了?这样做,也可以多筹集一些钱,用在公家的事情上,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吗?
说干就干,因为有王有龄的帮助,胡雪岩的蚕丝生意做得很顺利。他也赚了很多钱,生意也有了很大地发展。
为剿匪出把力
湖州的危机
话说胡雪岩在湖州开完分号,把蚕丝生意发展起来之后,由于杭州海运局那边有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胡雪岩便告别王有龄回到了杭州。
回到杭州之后,胡雪岩简单地处理了一些事务,就想休息一段时间,为接下来的道路做个新的规划。
他想给自己找几个帮手,最好有人能帮他处理钱庄和海运局的事情。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来回奔波那么辛苦了。在胡雪岩自己筹划要找帮手的时候,湖州那边的王有龄又派人送信来催他回去,湖州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来,湖州下面的一个县城被一伙强盗占领了,黄宗汉非常紧张这件事情。就下令给王有龄,让他快速剿灭这伙强盗。
王有龄接到黄宗汉的命令,知道事关重大,马上调集军队开始训练,准备选择一个有利的时机进攻这伙强盗。王有龄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带过兵,心里是一点底气也没有。所以,他只能火速派人去杭州找胡雪岩,让他到湖州商量对策。
话说胡雪岩接到王有龄的信之后,马上从杭州启程来到湖州。到湖州之后,胡雪岩没有休息就来找王有龄,商量如何剿灭强盗的事情。胡雪岩问王有龄:“大哥以前带过兵吗?这次有把握剿灭强盗吗?”
王有龄说:“我从来都没有带过兵,只是看过两本兵书罢了。说实话,这次的事情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胡雪岩说:“既然没有把握,那就先不要动。因为你去了,也无济于事,而且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王有龄说:“我也知道这次去有危险,但是黄宗汉已经下了命令,让我尽快剿灭这伙强盗。我身为地方长官,不能不去啊。”
胡雪岩说:“我不是说不去,而是要找一位能够平定这伙强盗的人,让他带兵去才好。”
王有龄说:“有这样的人吗?”
胡雪岩说:“我早就听人家说过,湖州城里有一位嵇鹤龄的候补县官,是个通晓军事的人。对于带兵打仗,很有一套。而且还足智多谋、能言善道,为什么不去找他?”
王有龄说:“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但是这个人好像有些恃才傲物、刚强不屈。同时,也非常难以接近,我怕会碰钉子。”
胡雪岩说:“大哥不必操心这件事,我自然有办法请他出山。”
王有龄说:“那就太好了,那就全都拜托雪岩贤弟了。”
就这样,两个人商量之后就开始分头行动,王有龄负责继续训练军队,而胡雪岩负责请嵇鹤龄出山。
结识嵇鹤龄
第二天,胡雪岩开始派人去打听嵇鹤龄这个人。
出去打听的人回来告诉他,嵇鹤龄这个人脾气很硬,虽然已经穷得叮当响,但就是不肯向别人低头借钱。
他把自己家里的衣服拿到当铺去当掉,换些钱出来补贴家用。最近这几天,他的老婆刚刚去世,又留下一对儿女给他。眼下,正忙着给妻子办理丧事,还有要照顾孩子,家里是一团糟。
胡雪岩非常欣赏嵇鹤龄这样有骨气又有本事的人,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现在他处在困难之中,胡雪岩觉得自己应该帮帮他。
但他知道嵇鹤龄这样的人,是不愿意随便接受别人的恩惠的。胡雪岩觉得自己必须找一个比较稳妥方法去帮助嵇鹤龄,只要能摸准他的脾气,就很容易和他交上朋友。这种人,只要和你成为朋友之后,就会死心塌地地帮你了。
经过仔细思考之后,胡雪岩决定先从嵇鹤龄的朋友入手。
胡雪岩早就听手下人说过,嵇鹤龄在湖州只有一个好朋友。这个人叫王长清,他和嵇鹤龄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于是,胡雪岩先派人去请王长清,两个人就约在湖州城内的一家酒楼喝酒。没想到,两个人竟然是一见如故,言谈甚欢。
谈话间,王长清把嵇鹤龄的很多事情都告诉了胡雪岩,包括家庭住址还有嵇鹤龄经常光顾的当铺。两个人聊完之后,胡雪岩觉得王长清这个人很不错,而且自己和他也很投缘。便提出要和王长清做个长远的朋友,王长清也很欣赏胡雪岩,欣然答应了。
紧接着,胡雪岩派人到嵇鹤龄经常去的那家当铺,把嵇鹤龄当的那些东西全部赎回来了。又上嵇鹤龄经常借钱的钱庄替他把钱还了,并把借据都拿了回来。
办完这些事情之后,胡雪岩就穿着自己的那件七品官服,带着从当铺赎出来的东西和那些已经作废的借据,来到了嵇鹤龄住的地方。
嵇鹤龄住的地方其实是租来的,虽然破旧,但是很宽敞。里面总共住着五六户人家,胡雪岩不知道哪一家是嵇鹤龄的,就问这里的房主陈老板(从王长清那里打听到的):“陈老板,向你打听一下嵇鹤龄大哥住在哪里?”
陈老板回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你问的是不是那个总喜欢骂人的嵇老爷?”
胡雪岩想,他所说的喜欢骂人的人,想必就是嵇鹤龄。便回答道:“应该是他,我知道他刚刚死了太太,不知道他住在哪间房子里?”
陈老板回答:“那就没错了,就是那位喜欢骂人的嵇老爷了。他住在五厅西院的那个院子,正在办丧事,你们自己进去吧。”
胡雪岩带着手下的人,穿过了大厅,走过了中间的过道,来到了五厅西院的那个院子。到了之后,胡雪岩手下的伙计高年往里面高声喊道:“胡雪岩胡老爷前来拜祭。”
这时候,里面便有人出来了,把胡雪岩一行人接了进去。出来的这个人叫张范,对胡雪岩一行人的到来,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认识胡雪岩,也知道嵇鹤龄并没有这样一位朋友。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人家来拜祭,怎么着也得以礼相待,也就满腹疑惑地将胡雪岩等人请了进来。
胡雪岩进来之后,就让高年送上祭品,然后开始给亡灵上香,上完香之后,张范赶紧示意旁边跪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向胡雪岩磕头还礼。
礼毕之后,胡雪岩就对两个孩子说了些节哀顺变、多多保重之类的话,然后就对张范说:“我这次一来是为了拜祭亡灵,二来是为了拜见嵇鹤龄嵇大哥的,不知道他在不在?”
张范答道:“很感谢胡老爷能来拜祭我们家夫人。可是据我所知,我家老爷和您好像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好轻易请见。”
胡雪岩看出这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对于这一点,胡雪岩早就考虑到了,他不动声色地说:“我和嵇大哥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早就仰慕他的为人,想一睹他的风采。再说,这次是王长清王兄弟介绍我来的,我有东西要送给嵇大哥,所以请务必代为通报一声。”
还没等张范回话,在里面屋子待着的嵇鹤龄,听到胡雪岩谈起了王长清,就走出来了。
胡雪岩看到从里屋出来一个人,料想这个人必定就是嵇鹤龄了。于是,他上前施了一礼,恭敬地说:“这位,想来就是鹤龄大哥了。”
嵇鹤龄冷冷地还了一礼,然后说:“不敢当,我与足下素昧平生,何以劳您大驾前来吊唁我的亡妻?”
胡雪岩回答:“是雪岩冒昧了,我是奉王有龄王知府之命专程前来吊唁。如果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大哥见谅。”
嵇鹤龄回答:“既是奉王知府之命,为什么还穿着官服?”
胡雪岩说:“我是朝廷的七品候补知县,第一次前来拜见,不敢不穿官服。不瞒大哥说,自从我捐官一来,还是第一次穿上这身官服。”
嵇鹤龄说:“足下之盛情,我已心领。不知道今天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嵇鹤龄的话说得很客气,却没有让胡雪岩坐下来聊的趋势,显然是想让胡雪岩说完了就赶紧走。
可他的管家张范却是一个很懂礼数的人,听到胡雪岩说的话,他去端了一碗茶,对胡雪岩说:“请坐下来喝碗茶。”这样一来,嵇鹤龄就不得不坐了下来。
胡雪岩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之后,就开始极力地恭维嵇鹤龄,说王有龄是如何仰慕嵇鹤龄。
胡雪岩的口才本来就很好,此时,又是刻意地恭维。说的话又恰到好处,嵇鹤龄听着胡雪岩的话,自然是非常舒服,对胡雪岩的态度也就慢慢缓和了许多。
胡雪岩接着说:“我今天来,还带了点东西,是王知府拖我带过来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大哥千万不要嫌弃。”说完之后,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隔着茶几交给了嵇鹤龄。
嵇鹤龄听胡雪岩说带了点东西给自己,知道该说正事了。认为胡雪岩肯定是拿了银票而来,有要事找自己帮忙。
顿时,心里面就非常厌恶,温婉地说:“如果是银票的话,你就请拿回去吧。我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钱,实在不好意思。”
胡雪岩说:“嵇大哥误会了,里面不是银票,只是几张没有用的废纸罢了。”
嵇鹤龄听胡雪岩说信封里只有几张没有用的废纸,心里面非常疑惑。他心想:“这人无缘无故送我几张没有用的废纸干什么?”
他怀着满腹的好奇打开了信封,看到里面有一叠借据,上面都写着“作废”两个字。嵇鹤龄一看这些借据,就知道是自己在钱庄签的那些。因为上面写着“作废”两个字,而胡雪岩说是废纸,当然也是对的。
嵇鹤龄看到这些借据,知道胡雪岩帮自己把借的钱都还了。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胡雪岩看到嵇鹤龄有些难为情,赶忙说:“这些借据,是我手下的伙计在街上办事的时候无意之中捡到的。我怕别人看到,就赶紧给大哥送过来了。”
嵇鹤龄听胡雪岩这样说,心里十分感激他。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嵇鹤龄就说:“那就太谢谢你了。”
胡雪岩接着话说:“我还有些东西要带给嵇大哥。”
说着,便示意手下人把嵇鹤龄在当铺当的东西全部抬了上来。
胡雪岩说:“这些东西,都是王知府送给嵇大哥的。他怕大哥家里缺东西用,就让我把这些送过来,劳请嵇大哥一定要收下。”
嵇鹤龄看到这些都是自己送进当铺的东西,知道胡雪岩帮自己把这些东西给赎出来了。听胡雪岩这样说,明白胡雪岩是在为自己保全颜面,心里面更加感激他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人家设好的圈套,所以又不免有些生气。
嵇鹤龄就说:“胡兄把事情办得这样高明,我实在是佩服。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胡雪岩说:“雪岩和王知府都很仰慕嵇大哥的风骨,想结交大哥。送上一点薄礼,只是略表心意。哪还敢再有什么事情麻烦呢?请嵇大哥千万不要介怀。”
嵇鹤龄说:“我怎么会不介怀呢?胡兄送来的礼物,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推却。如果接受,却又是心中有愧,真是岂有此理!”
胡雪岩知道嵇鹤龄这时候有些生气了,就赶忙说:“嵇大哥千万不要生气,这全都是我的主意,和王知府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知府素来非常仰慕嵇大哥,他知道大哥是个耿介刚直的人,早就想结交大哥。但是很怕大哥误会他,一直就没有做出什么行动,因此常常愁眉不展。雪岩和王知府是患难之交,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就自告奋勇地要为他分忧,无奈之下想出了这样一个接近大哥的办法。总之,是我太荒唐了,请嵇大哥恕罪。”说完又向嵇鹤龄施了一礼。
嵇鹤龄听了胡雪岩的话,觉得胡雪岩这个人做事的手法不俗,谈吐也不俗。心里面对胡雪岩也慢慢欣赏起来,再说,人家毕竟帮了自己的大忙,也不好过于苛责,否则,就显得自己太没气度了。
想到这里,嵇鹤龄就说:“既然是这样,你也就不必太自责了。”然后他拉着胡雪岩的手,亲切地说:“我们到里屋好好聊聊。”
听嵇鹤龄这样说,胡雪岩知道嵇鹤龄对自己的看法已经改观了。此时,如果想让嵇鹤龄帮王有龄到县城去剿灭那些强盗,只要自己提出来,他就一定会答应。
但是办完了这件事之后,两个人就可能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真地想和他交个长远的朋友,也为自己和王有龄找一个好帮手,还需要慢慢下功夫。
在很短的时间内,胡雪岩决定要和嵇鹤龄做个长远的朋友。毕竟,他还是非常欣赏嵇鹤龄这个人。
想到这里,他对嵇鹤龄说:“鹤龄兄,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继续聊聊,怎么样?”
已经是中午了,对于胡雪岩这样一位客人,嵇鹤龄早就想到留他吃饭。无奈家里的情况一团糟,又有孩子在身边,想请他出去吃,无奈口袋里没有银子。听胡雪岩这样讲,正合自己的心意。他是很洒脱的人,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胡雪岩说:“既然要去喝酒,我这身官服可以不穿了。”
说着就要起身回家里换衣服,嵇鹤龄拉住他说:“那又何必这么麻烦呢?天气这么热,随便穿一件长褂就可以了。如果不嫌弃,就穿我的吧。”说完,他吩咐儿子把自己的一件长褂拿出来给胡雪岩穿。
胡雪岩没有推辞,穿上了嵇鹤龄的衣服,就携手向酒馆走去。嵇鹤龄的行动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共衣”的程度,也就是初步认可了胡雪岩这个人。
两个人穿着长褂,非常潇洒地走出了嵇家的大门。出了大门之后,胡雪岩对嵇鹤龄说:“鹤龄兄,你先到宝丰酒楼去,我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伙计。”
嵇鹤龄以为胡雪岩要交代些生意上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自己先走了。
嵇鹤龄走后,胡雪岩对高年说:“你赶紧回去通知王大人,说事情肯定会成功,让他马上来嵇家拜祭。”
高年听了胡雪岩的话,非常疑惑地说:“您和嵇老爷一起去酒楼了,王大人来了之后不就扑空了吗?”
胡雪岩笑着说:“难道你没听说过‘阳货拜孔子’的故事吗?我就是要让王大人扑空。”
“阳货拜孔子”的故事究竟是什么呢?阳货是春秋时鲁国的一个权臣,他这个人名声不怎么好,很多人都讨厌他,这其中就包括孔子。
但是,阳货却非常仰慕孔子的道德和才学,就想去登门拜访。可孔子总是推脱自己有这样或是那样的事要忙,拒绝见他。孔子有时被逼急了,干脆就装病。阳货没有办法,就派人盯着孔子,吩咐什么时候孔子出门了,就来报告自己。
没过多久,阳货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他得知孔子出门之后,马上带着一只烤熟的小猪去孔子家,并把这只小猪交给了孔鲤,然后就走了。
为什么他会选择孔子不在家的时候去拜访他呢?因为当时的礼法规定:如果有人来拜访你,而你不在家,回来之后就得回访人家。
阳货知道孔子是个守礼的君子,必定会来回拜自己。因而,他才会选择在孔子不在家的时候去拜访他。
果然,孔子知道了阳货来拜访自己之后,虽然万般不愿意,但还是要去回拜。孔子也选了一个阳货不在家的时间去回拜他,谁知道,阳货早就知道孔子会有这一手,就提前回来把孔子堵在了半路,最后,终于实现了见孔子的愿望。
胡雪岩让王有龄去拜访嵇鹤龄,就是要趁着嵇鹤龄不在家的时候前去。这样就可以让嵇鹤龄按照礼数回拜王有龄,到时候就有交往下去的机会。
胡雪岩把高年打发走以后,来到了宝丰酒楼。找到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的嵇鹤龄,胡雪岩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和嵇鹤龄商量着该点哪些菜。
菜点完后,两个人就边吃边聊。闲聊间,就谈到了强盗强占县城的事情。此时,胡雪岩已经把嵇鹤龄给说动了。
他说:“其实王知府早就听说鹤龄兄多谋善断,通晓兵机。强盗占领县城这件事王大人早就想借重鹤龄兄,只是考虑到大嫂刚刚去世,家里又有孩子需要照顾,才没有劳烦您。王大人说这件事,整个湖州城内,只有鹤龄兄才能顺利地解决。”
嵇鹤龄听胡雪岩这么说,就不免有些得意地说:“家里虽然有困难,但这种为国家出力的事,我自然是当仁不让。难得王知府这样看重我,就更不能辜负他的期望了。”
胡雪岩说:“我知道鹤龄兄是个热心肠的人,但那座山城现在被强盗占领,非常危险。如果没有一个万全之计,最好还是不要去冒险。如果王大人同鹤龄兄谈起这件事,鹤龄兄就尽管将困难说出来。王大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想来也不会勉强你。”
嵇鹤龄听胡雪岩一直在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就有些感动。
他宽慰地说:“非常感谢雪岩兄能为我着想,但说实在的,这种事情是没有万全之策的。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因为一点危险就畏首畏尾不敢行动呢?况且只要事先策划好,做到随机应变,自然可以自保。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雪岩兄,尽管放心好了。”
胡雪岩说:“既然鹤龄兄这样说,我也就不便再阻拦了。可恨强盗占领的是一座山城,如果是水路码头,我就可以帮得上鹤龄兄的忙了。”
嵇鹤龄说:“雪岩兄和水师的人相熟吗?”
胡雪岩说:“鹤龄兄误会了,我在水师中没有相熟的人,只是在漕帮中认识一些朋友。”
嵇鹤龄就问:“都认识哪些朋友,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胡雪岩就和嵇鹤龄简单说了一下魏老爷子和尤五爷的事情,随后对嵇鹤龄说:“等这次我从上海做完生丝生意回来,一定要把这两位漕帮的朋友请过来和鹤龄兄见见面,大家交个朋友。”
嵇鹤龄说:“那是一定的,真想早点和他们见面。刚才听你说,要去上海做生意,怎么现在还在湖州?”
胡雪岩说:“湖州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丢下王大人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是患难之交,这时候我绝不会离开的,一定要留在这里帮他排忧解难。”
嵇鹤龄说:“雪岩兄果然有古人仁义之风,现在像你这样,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真是不多了。”
胡雪岩说:“至少还有一位啊,这个人就是鹤龄兄。来,你我兄弟共饮一杯。”
胡雪岩又接着说:“我生平最佩服的就是,鹤龄兄这样有着满腹才华的读书人。我从小读书不多,有时候鹤龄兄说什么大道理,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我愿意跟着鹤龄兄好好学习一下。”
嵇鹤龄听胡雪岩这样说,觉得他是一个坦诚又虚心的人,就更加欣赏他了。
他对胡雪岩说:“雪岩兄过谦了,古往今来,读书不多但却成就大事的人比比皆是。如果有时间,在闲暇时候,你可以读上几首诗,看看山,看看水,也能调养性情,对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
胡雪岩听嵇鹤龄这样讲,倍受鼓励。两个人又开始喝酒,边喝边聊,越谈越投机。
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太阳已经西斜,在共赏夕阳美景之后,两人约好明天在王有龄家里碰头,然后便分开了。
胡雪岩回去之后,就直奔王有龄家,正好碰到送客回来的王有龄。看到胡雪岩,王有龄一把拉着他的手,非常高兴地说:“雪岩,你的本事真不小,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这个嵇鹤龄给收服了。这下子,大事可成了。”
胡雪岩说:“嵇鹤龄家你去过了吗?”
王有龄说:“已经去拜访过了,还封了五十两银子的奠仪,不算少吧?”
胡雪岩说:“已经不少了,嵇鹤龄已经自告奋勇要去山城了。我和他约好了明天来大哥家里,商量剿灭盗贼的事。到时候,大家就敞开心扉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解决。”
王有龄说:“那太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点来,咱们一起商量这件事。”
胡雪岩又和王有龄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平定祸乱
第二天,胡雪岩和嵇鹤龄都依约来到了王有龄家。在一番寒暄客套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商量起剿灭强盗的事情。
嵇鹤龄说:“我知道这次山城的强盗作乱,从根本上说并没有多严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种地的农民。之所以会作乱,都是被少数的强盗蛊惑和胁迫,我想这次行动,应该以安抚为主,只带少量兵马前去。山城里面的强盗看我只带一些人去,会降低戒心。我就可以从容地劝说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只要这些百姓愿意放下武器,回家种田,我们就一律不再追究。这样的话,剩下那些悍匪就很容易对付了。”
王有龄担心地说:“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还是多带些兵马过去为好。”
嵇鹤龄回答道:“起事的大多是无辜百姓,怎么忍心妄加杀戮。如果他们不听劝告,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不必担心。”
王有龄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你走之后,我会带大部人马在后面接应。一旦你劝说不成功,我就和你合兵一处,剿灭这帮强盗。”
嵇鹤龄说:“就这么办吧,你们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最后他们商定,由嵇鹤龄先带五百兵马前去山城劝降。在胡雪岩给嵇鹤龄饯行的时候,嵇鹤龄对胡雪岩说:“我此行定会成功,只是家中儿女没有人照顾,实在放心不下。”
胡雪岩便安慰他说:“鹤龄兄不用担心家里,我已经和王大人商量好了。让王太太的侍女朝云姑娘去您家,给您照看孩子,您看怎么样?”
嵇鹤龄说:“没想到,雪岩兄为我想得如此周到,真是感激不尽。我和雪岩兄是一见如故,也非常欣赏雪岩兄,想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雪岩说:“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怕高攀不上。难得鹤龄兄如此看得起雪岩,我自然是愿意和大哥结为兄弟。”
嵇鹤龄听了胡雪岩的话,非常高兴地说:“既然你也愿意,咱们今天就正式结为兄弟,以后互相帮助,共同做一番事业。”
就这样,两个人当即就磕头结拜为兄弟。随后,嵇鹤龄就带兵出征了。
事情的发展,就像嵇鹤龄预料的一样。他到了山城后,孤身入城劝说、安抚那些被蛊惑的百姓,在他的感召之下,大部分百姓都放下武器。
随后,嵇鹤龄就带领着五百兵士抓住了强盗头子,杀掉他。其余的强盗,有的投降,有的逃跑。山城之乱,就这样很顺利地被平定了。
消息传到湖州,王有龄和胡雪岩都非常高兴。他们就向黄宗汉盛赞嵇鹤龄的功劳,又送了一些钱给黄宗汉,替嵇鹤龄谋到了一个实缺。他们还说服黄宗汉,让嵇鹤龄代替胡雪岩掌管海运局的事务。
从此,胡雪岩又多了一个厉害的朋友帮助自己,这让他可以从海运局抽身,专心去经营自己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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