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
上节说到左宗棠在西北立下大功,入阁拜相,进了京师。随着左宗棠事业的不断发展,胡雪岩的事业也是越来越红火。
话说左宗棠在西北这几年,朝廷的政局发生了变化。第一就是曾国藩去世了,他去世后李鸿章的地位就上升了,成为朝廷中数一数二的实力派。
在左宗棠出兵陕甘,平定叛乱的时候,新疆也发生了动乱。还有浩罕国的军官阿古柏带兵入侵,占领了新疆很多地方,建立割据政权。
当时左宗棠忙着剿灭捻军,就没有顾上他们。后来被召回京师之后,一直上书要带兵消灭阿古柏。朝廷因为进军新疆花费巨大,并且当时英国和俄国也牵扯到了新疆的地方事务中去了,朝廷怕惹麻烦,就没有同意左宗棠的请求。
左宗棠却没有放弃这件事。在胡雪岩的帮助下,一边筹粮筹钱,一边购买军火,准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举摧毁阿古柏的割据政权。
谁知道,新疆的情况却越来越麻烦。俄国利用阿古柏作乱的机会,突然派兵占领了伊犁。说是为了保护新疆的俄国人,等清政府平定了阿古柏之后,就会把伊犁归还。而实际上,俄国占据伊犁之后,就在暗中支援阿古柏。
阿古柏在俄国的支援下,继续出兵攻占了很多地区。其中包括乌鲁木齐、吐鲁番、喀什、和田等重镇。这样一来,清政府震动了。胡雪岩在这个时候,鼓励左宗棠向朝廷提出要收复新疆。可是朝廷惧怕俄国的势力,不敢出兵新疆,担心由此引发和俄国的战争,这件事再次被搁置下来。
随后,日本出兵进攻台湾。虽然最终被击退,但这一举动震撼了清政府。小小的日本国,竟然敢出兵进攻中国。由此,清政府开始重视海防。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朝廷内部爆发了关于“海防”和“塞防”的大争论。
李鸿章认为,现在朝廷的力量非常有限,根本不可能同时兼顾新疆和沿海地区。他主张放弃新疆,把准备收复新疆的钱都用来加强海防。
朝中很多人都觉得新疆离京师太远,如果用兵,则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并且花去大量的军饷才能成功。同时,还有可能和俄国发生战争。新疆是一个不毛之地,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块没有什么价值的地方,去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很多人都主张放弃新疆。
左宗棠却主张要尽全力收复新疆,如果不收复新疆,英国、俄国的势力就会慢慢渗透。到那时,蒙古就会不保。蒙古不保,京师也就难保。因而,他极力主张进军新疆。胡雪岩当然站在左宗棠的一边,积极支持左宗棠收复新疆的意见。
这时候,左宗棠就让胡雪岩到京师,商量收复新疆的事情。胡雪岩到达京师后,先拜见了左宗棠,接着开始四处活动。他设法拉拢朝中的权贵,支持左宗棠,忙碌了半个月。在胡雪岩的积极活动下,很多人都转而支持左宗棠的意见。
公元1874年5月,朝廷终于同意了左宗棠的建议,任命他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率领大军进军新疆,打击阿古柏割据政权。但是不准左宗棠进攻伊犁,怕他和俄军开战。
左宗棠被任命为钦差大臣之后,朝中的大臣和王爷们都松了一口气。给他们带来无数麻烦,却又实在是惹不起的左宗棠走了,他们可以不用那么烦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虽然他们轻松了,胡雪岩却招来麻烦了。左宗棠要进军新疆,就必须筹集粮草、军饷,还要购买军火。虽说这样的事情,胡雪岩已经做了好多年,但这次进军新疆,比左宗棠以往的任何一次军事行动都要难。
因为路程太远,花费的时间又长,所以需要筹集的军饷也就越多,购买的军火也是超出以往的数量。这样一来,不知道又要筹集多少银两才够支出。左宗棠和胡雪岩开始在一起探讨他们所忧心的种种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好探讨的。政府没钱,只有向外国借款这一条路。好在这样的事以前就做过,都是驾轻就熟。照样是胡雪岩出面借钱,很容易借了四百万两白银。左宗棠作担保人,这次就不用抵押,因为他们和洋人已经建立了良好的伙伴关系。
胡雪岩借到钱以后,坐镇京师,开始购买粮食和军火,储备军队要用的一切军需物资,然后左宗棠就离开了京师,赶往甘肃。
公元1875年4月,左宗棠坐镇甘肃酒泉,开始整顿军务,训练军队。胡雪岩购买的大量新式武器运送到了军中,左宗棠用这些新式武器装备军队,战斗力随之大大增强。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左宗棠在公元1876年,率领六万子弟兵开始进攻阿古柏。在胡雪岩源源不断地支援下,左宗棠的军队进展迅速,强有力地打击了阿古柏的割据政权。
公元1877年1月,左宗棠的军队占领了和田,收复了除伊犁以外的全部新疆地区,阿古柏最终服毒自杀。
胡雪岩在左宗棠收复新疆的战斗中,坐镇后方,帮住左宗棠筹粮、筹钱、买军火、安排军需,还负责照顾出征士兵的家属。他所做的这一切,让左宗棠有了一个安定的后方。可以说,左宗棠能够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胡雪岩。胡雪岩为收复新疆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支持左宗棠进军伊犁
话说左宗棠平定阿古柏叛乱后,就要求在新疆设立行省,以此来加强新疆的地位,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
左宗棠催促朝廷尽快收复伊犁,清政府怕他和俄国军队起争执,就下旨让他平定叛乱之后,不要贸然进攻伊犁。因为收复失地有大功,朝廷加封他为二等侯、太子太保,让他回京师任军机大臣。对于左宗棠收复伊犁的建议,朝廷说会派人交涉,要和平解决。
伊犁事件的由来和争端
左宗棠无奈之下,只好留下一部分军队在新疆,带领大部分军队回到甘肃。在甘肃安顿好军队后,就回到了京师。
左宗棠回到京师后,就写信给在外地的胡雪岩,要他到京师,一起商量要动用各方面的力量,催促朝廷派使者和俄国交涉,收回伊犁的事情,顺便为胡雪岩请求朝廷的封赏。
清政府在左宗棠的不断催促下,终于决定派左都御史崇厚为钦差大臣,出使俄国,交涉归还伊犁的事情。朝廷还赋予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也就是说,什么都能答应,可以签订条约。
可是,崇厚在俄国和人家进行了半年的谈判之后,却和俄国人签订了一个非常不平等的条约,竟然要把伊犁以西和以南的地方全部割让给俄国,还要开放许多地方作为通商口岸。
签订合约的消息传回北京,全国上下无不愤怒,认为这是严重的丧权辱国。大家都痛骂崇厚是卖国贼,纷纷上书要求朝廷严惩他。左宗棠更是气得要死,上书朝廷,要杀崇厚以谢国人。
而崇厚之所以敢签订这种条约,是因为他得到了两个人的支持。一个是军机大臣沈桂芬,是朝廷中南方官员的领袖,势力很大;另一个就是李鸿章,曾国藩去世后,他在军务和洋务两方面的势力已经是难以撼动了。
崇厚到俄国后,心里面也没底,就经常写信给沈桂芬和李鸿章,向他们询问对合议的看法。结果,这两个人都同意崇厚的所作所为,崇厚才敢放心签约。而且签好合约后,他没有得到朝廷的同意,就离开俄国回国了。
为什么沈桂芬和李鸿章都同意崇厚签订合约呢?原来,沈桂芬支持崇厚是因为现在左宗棠的军队在新疆和俄军相持,他怕时间长了,会闹出更大的乱子。到那时,朝廷就需要派更多的军队到新疆防守。随之而来的就是借更多的外债。长时间的战争没完没了,最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他们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李鸿章支持崇厚,更多的是出于私心。他怕中俄因为伊犁的事情开战,俄国会从海上进攻中国,一定会首先进攻天津。而身为北洋大臣的他,却不知道要拿什么去抵抗俄军。
另外,如果中俄开战,左宗棠就能借更多的外债,用来扩充自己的实力了,这是李鸿章绝对不想看到的。而合约一旦谈成,左宗棠在新疆和陕甘的军队就要撤回来,他就没有办法去扩充实力。
事情的发展出乎人们的想象。崇厚签订的合约让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忍受。在这种情况下,崇厚被朝廷革职了,然后投入监狱。他和俄国订立的合约,被朝廷下发给军机处和六部讨论。大家讨论的结果是不能承认崇厚签订的合约,要改派大臣,重新到俄国签约。
这时候,李鸿章提出要对俄国多作出些让步,从而抽出身来加强海防。左宗棠坚决不同意对俄国让步,提出直接出兵解决伊犁问题。
朝廷既没有同意李鸿章的要求,也没有肯定左宗棠的看法。而是一方面积极备战,另一方面派曾国藩的长子曾纪泽为钦差大臣,出使俄国,谈伊犁的事情。
朝廷下令斩杀崇厚,最后由李鸿章出面,请外国的使臣从中调停。朝廷才免了崇厚的死罪,但还是继续关押。
在曾纪泽赴俄谈判期间,俄国为了能在谈判桌上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暗中策动阿古柏的残余势力发动叛乱,想把新疆的局势搞乱。
左宗棠知道后,忍无可忍,向朝廷提出马上出兵平定叛乱。然后陈兵新疆,这样才能有力地支持曾纪泽在俄国的谈判,更快地收复伊犁。
左宗棠的提议一出,有人反对,也有人支持,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还有很多人中立,支持左宗棠的是恭亲王,反对最强烈的还是李鸿章。
恭亲王支持左宗棠一方面是为了国家,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左宗棠的牛脾气和做事方式。每当和左宗棠商量事情的时候,左宗棠总是先骂李鸿章,说李鸿章如何如何的不好。然后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对局势的看法和自己所做过的事,一说就是大半天,别人都插不上话,最后搞得什么事都没办法决定。
军机处很多人都想快点让他离开,现在左宗棠自己提出来要去新疆,很多人对此很高兴。因此,就有人支持他的提议,想让他快点走。李鸿章之所以反对,还是怕和俄国开战,不希望左宗棠的实力增强。
问计许用仪
在这样的情况下,左宗棠就只好找胡雪岩,商量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办好,顺便再让他联系洋人借款。
胡雪岩来到北京后,马上向自己的熟人打听左宗棠在朝廷的情况。得知左宗棠和朝中很多权贵都相处得不是很融洽,他非常担心左宗棠不被重用,自己失去这座大靠山。如果是这样,自己的事业也就没办法向前发展了。于是,他决定要尽全力帮助左宗棠办成借款和收复伊犁的事情。
胡雪岩先通过熟人,找了和左宗棠关系一向都很好的军机章京许用仪,送了礼物给他,请他帮忙联系朝中的官员。许用仪是杭州人,和胡雪岩算是半个老乡。收到胡雪岩的礼物之后,顾念着左宗棠的关系,也就去见了胡雪岩。
两人见面之后,经过简单的寒暄,许用仪帮胡雪岩列出一个章程,让他先给在京城的杭州籍官员送礼。尤其是御史台的官员,根据官职的不同、关系的远近,分别送去不同的礼物。接下来,许用仪又让胡雪岩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官员们和户部的官员们都送了礼物。
最后,许用仪告诉胡雪岩,要想把事办成,还必须要打通现在主管户部的大学士宝均金的门路。因为这个宝大学士主管着户部,掌管着朝廷的财政大权,但他一直反对左宗棠向洋人借款。要想成功借款,出兵新疆,必须有他的支持才行,最起码不能反对。
许用仪告诉胡雪岩,争取宝大学士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宝大学士除了喜欢古董字画外,没有其他的爱好,要在这方面多下点功夫;二是要积极联络宝大学士的弟弟宝森,从他这方面接近宝大学士。
胡雪岩马上拜托古应春去办理这两件事情。随后,许用仪告诉胡雪岩,还要打通协办大学士文煜和现在的光绪皇帝生父醇亲王的门路。
许用仪帮胡雪岩策划好之后,就离开了。胡雪岩因为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就没有留他吃饭。但在许用仪临走的时候,塞了一个五百两的红包给他,感谢他的一番筹划。许用仪道谢之后,心安理得地拿着红包回去了。
搞定宝大学士
我们先来看看胡雪岩是怎样策动宝大学士的。首先,他让古应春先去京城有名的古董店“海岳山房”,去购买一件贵重的古董送给宝大学士。
话说古应春到了“海岳山房”之后,就向这家店的伙计打听宝中堂喜欢什么样的古董?一个姓朱的伙计说:“实不相瞒,宝中堂什么古董都喜欢,只是不知道您要买哪一件?”
古应春说:“我也不知道该买哪一件?你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看送什么东西合适?你放心,价钱是不成问题的。如果这次我办的事能成功,自然也就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伙计听古应春这么说,也就来了精神,他说:“不瞒您说,我们常和宝中堂府上打交道,对于他的喜好,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您要办什么事,办的事不一样,送的东西也不一样。”
古应春说:“这里还有什么讲究吗?我倒想听听。”
朱伙计就把这其中的奥妙全都讲给了古应春听,古应春听完之后,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我今天真是大长见识。”
随后,古应春把自己要办的事简单讲给了朱伙计听,并嘱咐他不要让外人知道。
朱伙计听了古应春的话,满口应承说:“您要办这样的事,就应该送给宝中堂一个明朝成化年间的花瓶,两万两银子就可以了。”
古应春说:“除了送花瓶以外,你看还该做些什么?”
朱伙计说:“最好再送给他一个人情,如果您能想办法,帮宝大人安排他的老朋友刘锡彤一家老小的生活,宝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很承您的情。”
古应春听了他的话,非常高兴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我回去之后会马上办这件事的。”说完之后,拿出两万两银票给了朱伙计,买走了那个明代的瓷瓶。又拿出十两白银给朱伙计算作回报,就离开了。
古应春见到胡雪岩后,就把买花瓶和朱伙计所说的卖人情给宝大人的事告诉了他。胡雪岩很高兴,他托人打听到刘锡彤的家以及现在的生活状况,派人带着银子去看望他们。
随后,胡雪岩开始着手进行联络宝大人的弟弟宝森的事情。从许用仪那里得知宝森先前是直隶的一个候补知县,没有读过多少书,也没有什么才干。但是因为有个好哥哥,地方上如果有什么差使也总派给他,或者有什么重要的职位出缺了,也会优先让他补上。
无奈他这个人实在不能做事,常常闹出些笑话。地方官看着他哥哥的面子,也都没有什么话说。后来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他非常看重人的才干,看到宝森没什么实际本事,就没有再启用他。宝森想让哥哥给曾国藩写封信,替自己弄一个肥差,可是宝大人怕碰钉子,就没管这件事。
宝森却一直缠着他大哥。宝大人被弟弟缠的没有办法,最后,就把老弟推荐到了四川总督吴棠那里。吴棠对宝森很好,给了他一个肥差。宝森在四川很是逍遥了一阵子,不料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吴棠病死了,接任四川总督的是曾经杀死太监安德海的丁宝桢。丁宝桢到任后,不想用宝森,但是也不想得罪宝大人。
他便向朝廷推荐宝森,把他调出四川。本来朝廷已经同意升宝森的官,可没想到,朝廷上有人觉得宝森这个人不学无术,只因为靠着他哥哥宝大人的关系才能升官,都上书弹劾,这件事闹得很大。没有办法,宝森只好听从哥哥的意见,向朝廷告病,在京城闲住。
刚开始,宝森在京城吃喝玩乐,倒也逍遥。但时间一长,什么都玩腻了,就不断地去找哥哥,要谋个差事。宝大人不答应,兄弟两人就吵架。到最后宝大人已经怕见自己的弟弟了,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
许用仪让胡雪岩想个办法,把宝森给弄到别的地方玩几个月。宝大人也就不用再伤脑筋了,他心里也会很感谢胡雪岩。
胡雪岩听了许用仪的话,觉得这个办法很靠谱。他通过和自己原来就有深厚交情的文煜结识了宝森。
这天,胡雪岩亲自请宝森和文煜吃饭。席间,胡雪岩和宝森谈得非常投机,可谓一见如故。胡雪岩向宝森说起上海租界的繁华,让宝森羡慕不已,他对胡雪岩说:“如果有机会的话,真的想去看看。”
胡雪岩说:“如果兄弟想去,我过两天就要回上海,可以带你去玩玩。”
宝森听了之后,非常高兴,就说:“那就谢谢胡大哥了,不知道去那边需要准备多少银两才够用?”
胡雪岩说:“兄弟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带你去上海玩,当然是我掏钱,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宝森说:“那岂不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怎么能让胡大哥花钱呢?”
文煜插话说:“宝森,你就别和雪岩客气了。以后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呐,不必这样见外。”
听了文煜的话,宝森说:“那倒也是,这次就让胡大哥破费了。”
胡雪岩说:“兄弟客气了,不知道你这次去上海想玩多长时间?”
宝森说:“一个月也就够了,我只带一个仆人,这样方便一些。”
胡雪岩知道宝森还有些不好意思,就说:“一个月怎么能够啊,最起码玩三个月。仆人一定要多带几个,他们的花销都算我的。”
宝森听了胡雪岩的话,更加高兴,也就没有再推脱。只是觉得这个朋友一定要好好处,将来要好好报答他。
胡雪岩看宝森没说话,就问:“那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宝森说:“我回去和我大哥说一声,准备好了就通知胡大哥。”
胡雪岩说:“这是应该的,毕竟要出远门。兄弟回去的时候,记着帮我向宝大人问个好。”
宝森说:“好的,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之后,胡雪岩又送给了宝森很多礼物和五千两白银,约定好了时间,就离开了。
话说第二天,宝森兴高采烈地去找宝大学士,说自己要去上海玩的事情。宝大人看到弟弟如此高兴,也没和自己说要官做的事,就问:“你最近忙什么呢?这样高兴。”
宝森就把胡雪岩请他去上海玩的事都说了一遍,开口闭口都是胡雪岩怎样怎样地好,还说胡雪岩向他问好之类的话。宝大人这时候已经知道胡雪岩派人照顾刘锡彤家属的事情,心里面对胡雪岩这个人颇有好感。
这时候他听宝森说这件事,就问宝森:“你没有许诺过人家什么吧?”
宝森回答:“人家什么也没托我办,你想到哪里去了?”
宝大人说:“没有就好,我以为,他是为了左宗棠出兵伊犁和借外债的事才找的你。”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路上注意之类的话。后来,宝森就走了。宝森刚走,宝大人的管家就进来,禀报胡雪岩派人送来一个成化年间的超大瓷瓶。宝大人一听,就知道是两万两银子的那一种。
宝均金暗想,这个胡雪岩先是把我老朋友的家属都好生照顾一番,已经是一个人情。又把宝森带到上海去玩,一点要求也没有,让自己最起码清静了三个月。而今,送来了两万两银子的花瓶,是不是有别的事求我?想到这里,就问管家:“东西送来的时候胡雪岩说过什么没有?”
管家答道:“他说早就仰慕大人,知道大人一直为国操劳。送上薄礼以表慰问之心,怕打扰大人,就不求见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宝均金听说胡雪岩没有任何请求,也就安心收了礼物。但心里一直很念胡雪岩的情,就想帮他做点什么。可又不便明说,只是暗自决定不再阻拦左宗棠出兵伊犁和借外债的事情。就这样,胡雪岩成功搞定了掌管户部的宝大学士。
筹划借款
搞定宝大学士之后,胡雪岩马上去见左宗棠。
左宗棠这几天正在为出兵和借款的事着急,两次三番地派人去催胡雪岩来见面。这天见到胡雪岩后,左宗棠照例先问了一些闲话,就直奔主题。
左宗棠说:“出兵和借款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两天我都急死了。有没有什么麻烦?”
胡雪岩说:“估计这次左公可以顺利出兵,我已经联系好了很多言官(御史),让他们上书朝廷请求出兵。并且联络了文煜大人,他答应支持出兵和借款。同时,还联络了宝均金大人,他也不会发对。
“至于借款的事情,我已经找到了德国福来银行的经理容克先生,他答应借钱给我们,而且还不需要那么多手续。”
左宗棠听了胡雪岩的话,非常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我也不想再和英国的银行合作了。先前为了西征,向他们前后借了四次钱,没想到越来越麻烦,以至于耽误很多大事。德国人既然愿意把钱借给我们,我自然欢迎,只是不知道怎么个借法?利息怎么算?以后怎么还钱?”
胡雪岩听左宗棠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知道左宗棠心里非常着急,就不急不慢地说:“这先要看左公需要借多少钱了?”
左宗棠说:“我接到密报说,俄国已经一口气借了五千万两白银的国债,用来扩充军备,想来是准备和我们打仗。本来我想也暂时借上个两三千万两白银来应付。
“但眼下,曾纪泽已经出使俄国。想来暂时是不会和俄国打仗了,再说朝廷也不会允许我们借这么多钱。不过,我们也要做好一定的准备,这次出兵剿灭阿古柏余部的叛乱,就是要给俄国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把伊犁还给我们。算起来,借上四百万两也就够用了。”
胡雪岩听了左宗棠的话,就说:“我这次来已经把容克先生带来了。可以把他叫进来,好好商量一下借款的事情。”
左宗棠说:“可以,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这样也不用再麻烦了。”
胡雪岩就把德国福来银行的经理容克先生请进来,双方见面后正式见礼。这位容克先生在中国生活多年,汉语很好,双方沟通起来也没有障碍。
这时候左宗棠就问容克:“我们向您的银行借钱,利息是多少?”
容克回答:“利息是一分一厘。”
左宗棠说:“太高了,能不能降低点?”
容克回答:“这已经很低了,不能再低了。”
左宗棠听了容克的话,有点生气,就对胡雪岩说:“雪岩你来和他说,无论如何一定要降下来,否则不好交代。”
胡雪岩今时今日在左宗棠面前,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得到信任。因为胡雪岩先前几次借款,都从中拿了很多回扣,这件事被人捅出来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很多人都以此指责胡雪岩,搞得左宗棠也有些怀疑。左宗棠觉得胡雪岩让他很没有面子,而且胡雪岩帮左宗棠买军火时,也从中赚取了回扣。
这件事被左宗棠知道后,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对胡雪岩的态度已经慢慢发生了转变。胡雪岩决定,这次一定尽全力办好借款的事情,希望左宗棠能够对他还像以前那样地信任。
这时候胡雪岩就说:“容克先生,我们确实有困难。如果您坚持不降低利息,我们只好问别人借了。到时候,您会永远失去左大人这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容克听了胡雪岩的话,也怕失去这份生意。更主要的是怕失去以后的生意,所以他就作出了让步。他对胡雪岩说:“为了以后的合作,我愿意把利息降低到九厘,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界限。”
胡雪岩就问左宗棠:“左公,你看九厘利息怎么样?”
左宗棠说:“就这样吧,也不能让人家不赚钱。”
然后他们就商定,还是用以前的老办法,由胡雪岩出面借款,左宗棠作担保。只要左宗棠出具一份担保书,盖上他的大印就行。
借款的事情顺利地办好后,胡雪岩又说了一些恭维左宗棠的话。这时,左宗棠的名望已经超过了李鸿章,他有点飘飘然了。他对胡雪岩的话深以为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李鸿章之上。
事情办完后,就等朝廷下旨,然后就能带着钱出兵了。但是要想朝廷答应借款、出兵,还得取得醇亲王的支持。他们决定利用醇亲王请左宗棠检阅神机营的机会,积极策动醇亲王。
成功策动醇亲王
话说左宗棠和胡雪岩送走了容克先生,就在一起商量策动醇亲王的事情。还没等胡雪岩说话,左宗棠就说:“这笔借款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到账,现在有件急事需要你帮忙。”
胡雪岩赶忙说:“左公言重了,有什么事你就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全力去办的。”
左宗棠对胡雪岩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对胡雪岩说:“我奉命回京之前,把那里的军务和政务都交给了刘锦棠和杨昌浚处理。朝廷也任命刘锦棠暂代军务,杨昌浚也被任命为陕甘总督,管理政务。
“但是前几天,他们来信说,现在西北的情况很不好。他们手里没钱,想要预先在军事上做些准备,都没办法做。所以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先筹集一百万两白银送过去。这件事很着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问起你。”
胡雪岩听了左宗棠的话,赶忙说:“我一定会尽力去办这件事。要想快速筹集一百万两,只有在北京和天津调。这两地的阜康钱庄还有七十万两的现款,可以先运到陕甘应急。剩下的三十万两,我会再想办法,从其他的地方抽调。左公看怎么样?”
左宗棠听了胡雪岩的话,说:“有七十万两就很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先把这些钱运过去应急,然后再慢慢调。”
胡雪岩又说:“醇亲王请左公去检阅神机营,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我听说李鸿章李中堂在京城这么长时间,醇亲王也没有请他去过。左公准备怎么慰劳神机营的将士?这件事如果做好了,就可以成功赢得醇亲王的支持,出兵和借款的事情就更靠谱了。”
左宗棠得意地说:“既然醇亲王这么给我面子,我也不能亏待了他手下的人,我打算每个人犒赏五两银子。至于说怎么成功地争取他来支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胡雪岩说:“神机营总共有一万人,每个人五两也就是五万两,这件事我来办,左公不必操心。另外,我还想送给醇亲王三万两白银,给他手下的一百多位将官每人一架望远镜,一块西洋怀表,左公觉得怎么样?”
左宗棠说:“你的主意很好,这样做必定能成功争取醇亲王支持我们,只是又让你破费了。”
胡雪岩说:“左公的事情就是雪岩自己的事情,为自己办事,还能谈得上破费吗?”
左宗棠听了胡雪岩的话,就说:“那我就不和你见外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等到左宗棠陪着醇亲王检阅神机营的那天,左宗棠当着醇亲王的面,拿出五万两银子,说神机营的一万名弟兄,每人犒赏五两银子,让兄弟们别嫌少。然后,把胡雪岩买来的望远镜和怀表分别赠给了醇亲王手下的一百多名军官,私下里又把胡雪岩拿来的三万两银票送给了醇亲王。说这是胡雪岩孝敬给醇亲王的,让他代为转送。
醇亲王高兴地接受了这笔银子。左宗棠便和他聊起了出兵伊犁和借款的事情。醇亲王表示一定会支持左宗棠。就这样,左宗棠和胡雪岩又成功地策动了醇亲王。
收复伊犁建大功
紧接着,左宗棠向朝廷再次上书,提出出兵和借款的事情。报告递了上去之后,就等着批复。没想到此时却遇到了一件大事,慈安太后因病去世了。这样,出兵、借款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耽搁下来了。
慈安太后因病突然去世之后,慈禧太后因为伤心过度,不能处理政务。而恭亲王奕这时候也不在京城,左宗棠给朝廷的报告就没有人管了。
左宗棠是军机大臣,他一方面要和其他大臣一起紧急料理慈安太后的丧事,一方面又找胡雪岩商量这件事情。
胡雪岩说:“太后辞世,朝中没有人管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件坏事,也是件好事。”
左宗棠说:“你说说看,怎么会是一件好事呢?”
胡雪岩说:“军情紧急,恭亲王又不在京城,左公可以先斩后奏,马上借款出兵。只要能成功剿灭阿古柏的残余势力,有力地支持曾纪泽曾大公子在俄国的谈判,别人就无话可说。同时,只要我们不进攻俄军,而又能通过谈判收回伊犁,再加上文煜大人和醇亲王的支持,朝廷肯定不会怪罪。而且还会褒奖左公,这就变成一件好事了。”
左宗棠说:“为今之计,也只能按你所说的办了,老夫就再冒一次险。”
胡雪岩说:“雪岩愿意全力支持左公建此大功,为国家收复伊犁,留名于青史之中。”
左宗棠说:“好,我们就一起努力,马上出兵。”
左宗棠把他的决定通知到军机处的其他大臣之后,立即开始借款。然后寄信给西北的刘锦棠和杨昌浚,让他们从肃州发兵,先谨慎攻击阿古柏的残余势力。左宗棠也随之带着少数人马离开京城。
在公元1880年的春天,左宗棠来到哈密坐镇,亲自指挥三路大军,对阿古柏的残余势力发动总攻。胡雪岩在后方尽全力购买军火、粮食、战马,各种军需用品源源不断地运往新疆,支援左宗棠的军事行动。
这时候,朝廷已经处理完了慈安太后的丧事。看到木已成舟,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左宗棠的出兵、借款计划。
左宗棠在胡雪岩的有力支持下,彻底消灭了阿古柏的残余势力。并派三路大军向俄军占领的伊犁运动前进,对伊犁形成了包围态势,还切断了俄军的补给线。然后就地扎营,等候曾纪泽在俄国的谈判结果。
在左宗棠大军的强大压力面前,俄国知道再坚持下去,就有可能讨不到半点便宜,于是他们妥协了。
公元1881年初,俄国政府和曾纪泽代表的清政府在俄国的一个小城市签订了合约。合约规定,俄国归还伊犁给中国,减少了开放通商口岸的数目。但还是被俄国割去了一块原本属于中国的领土,还要追加九百万卢布的军费补偿。
这个结果,对当时贫弱的清政府来说,已经算是重大的外交胜利了。整个朝廷都在欢庆这件事,左宗棠在新疆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但他对割地的事,还是有意见。朝廷怕他和俄军发生冲突,下旨命令他率军接收伊犁之后,就回到京城接受封赏。
左宗棠非常无奈,他不想割地,想和俄军打一仗。但如果打仗,又要借款,而且胜负难料。况且,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就会有人说他抗旨不遵,拥兵自重。思之再三,左宗棠还是返回京师了。
在新疆期间,为了保证粮食供给,左宗棠大力发展经济,办理屯田,修建水利工程。这些工程对新疆人民生活环境的改善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直到今天还惠及新疆。
但我们也不能忽视胡雪岩的作用,正因为有他在后方,尽全力为左宗棠办理后勤和军需,左宗棠才能取得成功。可以说,没有胡雪岩的努力,就没有左宗棠的成功。
左宗棠返回京师以后,继续任军机大臣,兼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他还上书朝廷,要求朝廷褒奖胡雪岩。
左宗棠已经登上了人生的最高峰。胡雪岩也水涨船高,即将要攀上人生的顶峰。
穿上黄马褂
话说成功收复伊犁以后,左宗棠被调回北京,受到了朝廷的褒奖。左宗棠没有忘记胡雪岩对自己的帮助。他想为胡雪岩做点什么,所以就把胡雪岩一起带进了京城,上书慈禧太后,要求褒奖胡雪岩。
面见慈禧太后
这时候的胡雪岩,可以说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他知道朝廷看着左宗棠的面子,应该会给自己一些封赏;害怕的是,如果要求褒奖,就必须得到慈禧太后的同意,还要经过朝廷大臣的商议。
胡雪岩知道,慈禧太后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而且非常情绪化,高兴起来什么事都行;如果不高兴,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甚至还会杀人。
再说,这次进京还要面对左宗棠的死对头李鸿章。李鸿章和左宗棠因为对于国家事务的看法不同,多年来一直争斗不休,双方积怨很深。李鸿章现在没有办法扳倒左宗棠,却有能力对付胡雪岩。慈禧太后的喜怒无常和李鸿章的潜在威胁,都让胡雪岩感到恐惧。
大家知道,有些事情是可大可小的。就拿胡雪岩进京领赏这件事来说,如果顺利,慈禧太后会看在左宗棠的面子上,象征性地给胡雪岩一点封赏;如果不顺利,就会是遭到训斥,甚至是家破人亡。
也许你会说,这也太夸张了吧!就算没有封赏,又怎么会家破人亡呢?
其实一点都不夸张,李鸿章如果存心想害胡雪岩,就会找很多人在慈禧太后面前说坏话。慈禧太后对胡雪岩的印象就会非常不好,如果他在面见慈禧太后的时候,有哪句话说的不对,触怒了慈禧太后,胡雪岩岂不是命悬一线?
现在已经是事到临头了,所以胡雪岩已经不能退缩了。况且,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内心之中也是非常渴望得到封赏的。
胡雪岩决定原计划不变,但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首先,他召集自己手下的主要办事人员和亲友,告诉他们,如果这次他有危险,或者是遭遇不测,大家一定要散财保家。先把家保住,再去赚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做好最坏的打算,胡雪岩开始积极地进行准备工作。胡雪岩没有那么傻,坐在那里等着慈禧去召见他,他不会没有一点准备地去见慈禧。
他知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左宗棠可以替他说话。但他还是觉得不保险,决定给自己再买一份保险。于是,胡雪岩全力巴结现在慈禧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李莲英。
自从慈安太后去世后,李莲英就慢慢成为了慈禧太后身边的红人和心腹,深得慈禧的信任。胡雪岩知道,如果能和李莲英拉上关系,做个好朋友,自己才能算得上真正的安全了。
有的朋友会觉得,胡雪岩怎会这么没有志气,去巴结李莲英这样的一个小人,还是个太监。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可就大错特错了。
诚然,君子是不用巴结的,你不巴结他,他也不会在背后害你。然而,小人就不一样了。
中国有句大俗话,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意思就是,你不把小鬼或者说小人给笼络好了,他们就会记恨你。一时一刻他们可能害不了你,但是你总不能防着他一辈子。在关键时刻,他可能就会在背后害你一下。如此,你不但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还有可能活不成。
所以说,要想做成事,还想好好活着,你就应该花点时间和精力把小人笼络好,不要得罪他。如果实在不想和小人交朋友,就对他们敬而远之,才能保证事业的顺利和人身的安全。
要知道,历史上有多少英雄人物都死到了小人的手里,更别轻视太监。赵高、刘瑾、魏忠贤哪一个不是太监,这三个太监没有几个人能惹得起。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明胡雪岩去巴结李莲英是合情合理的。那么胡雪岩怎样巴结李莲英的呢?
胡雪岩准备送给李莲英一件古董,他听说李莲英也是喜欢古董的人。为此,胡雪岩去了上次古应春去过的“海岳山房”。到了这家古董店后,胡雪岩就问掌柜,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掌柜让他自己看,胡雪岩明白,古董店外面柜台上摆着的东西都不好。他告诉掌柜,东西都不错,但是他想要更好的,价钱不是问题。
古董店掌柜一看,就知道胡雪岩是个内行。但是他还是没有拿出最好的东西给胡雪岩,只是拿出了一些比较好的古董让胡雪岩挑。
胡雪岩看完后,说想要最好的东西。这时掌柜才把店里的镇店之宝拿了出来,是只宣德炉。胡雪岩便花了五万两银子把它买下来,托人送给李莲英。
做完这件事情以后,胡雪岩又增加了几分安全感。随后,他跟随左宗棠进入紫禁城,面见慈禧太后。
事情的发展出乎胡雪岩的想象,见到慈禧之后,慈禧对胡雪岩十分客气。这是为什么呢?不是因为慈禧很看重胡雪岩,而是因为慈禧很看重胡雪岩的介绍人——左宗棠。为了给左宗棠面子,慈禧才对胡雪岩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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