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传记丛书:莫扎特-维也纳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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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重独立

    假如莫扎特的一生到1781年就宣告终结的话,他在音乐史上的地位依旧是确定的,因为他早期的交响曲、协奏曲的艺术价值,以及他那些歌剧的优美旋律和表达方式,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他又活了十年,这段时间虽短,但足以让他写出更出色的乐曲,这些作品激荡着人类的感情,也飞上了艺术的最高峰。

    莫扎特到达维也纳时很痛苦。《依多曼尼奥》的成功并没有让他的地位有所改变,反倒使亲王主教对他的憎恨和敌意更深。

    柯罗瑞多对这位作曲家的羞辱有增无减,他总是用一种对小孩或对最低贱仆人说话的态度和字眼对他讲话。莫扎特住在总主教的寓所里,随时受到监视,他与厨子、随从和其他仆人们在一起吃饭。他还经常受到粗鲁的待遇,最使他反感的是,在演奏没开始之前,他必须在富人家里没有暖气的休息室中等待,而那些贵族则在温暖的房间里懒洋洋地聊天。

    而令莫扎特感到难堪的是,没有得到主教的允许,他就不能在音乐会上演奏,也不能自己去寻找音乐工作或依靠委托的机会来弥补他菲薄的收入。他想脱离萨尔斯堡宫廷的限制和主教作威作福的统治,或许他也了解到,离开他父亲的堡垒的时候已经来临了。

    他写信给父亲说:“他以拥有我这个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但是这些对我却没有任何用处,人不能靠这个生活。”

    有一次,莫扎特要去参加一场为音乐家的遗孀们而举办的大型公开音乐演奏会,主教不准他去,这使莫扎特大为愤怒。

    当时维也纳的音乐界人士将全部出席这场音乐会,而莫扎特渴望让每一个人都听听他最新的作品。在他的某些较有势力的乐迷斡旋后,柯罗瑞多让步了。但是莫扎特在这次音乐会上的胜利,更使得主教决心要把莫扎特摆在他认为应该摆的位子上。他严令禁止莫扎特再参加任何音乐会。

    莫扎特对他父亲发牢骚说:“主教阁下有一项可以自鸣得意的长处,那就是剥夺别人赚钱的机会,而且又不给他们补偿。”利奥波德则回信劝莫扎特忍耐和约束自己。但是莫扎特是个骄傲而敏感的人,虽然他一向听父亲的话,但这个“小丑头子”明显太过分了。莫扎特实在无法忍受他的粗鲁和虐待。

    5月初,维也纳的哀悼仪式结束,亲王主教和他的随从准备行装,打算回萨尔斯堡,莫扎特则很想留在首都,因为他在那里已经颇具声望。可是,柯罗瑞多坚持要莫扎特跟他一同回去,莫扎特断然拒绝。他从主教的寓所搬出来,并且宣布决定在维也纳再停留一个星期。柯罗瑞多为此大发雷霆。

    关于以后的发展,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还是可以从莫扎特给他父亲的信中看出一点端倪。虽然这些描述不免有点主观上的夸大,但却仍有若干真实的轨迹可寻。

    据那封信里说,柯罗瑞多不停地向莫扎特咆哮,这位作曲家甚至“无法插上一句话”。主教用各种恶毒难听的语言咒骂他。不过这些都没有改变莫扎特的初衷。一个星期后,莫扎特从维也纳返回萨尔斯堡,准备向主教正式提出辞职,但是他受到了更多的羞辱。

    柯罗瑞多根本不肯见他。主教的管家告诉莫扎特说,他必须先获得父亲的准许才能辞职。莫扎特只好先回家里去争取父亲的支持,可是父亲的态度令他觉得很残酷。

    莫扎特乞求父亲理解他寻求自由的心情,他说:“您是知道的,我最看重的是荣誉,它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宝贵。”但利奥波德却劝儿子要谦卑,不要和主教闹出什么不愉快,寻找机会赔罪修好才是上上的选择,并暗示说自己在主教那里的位置,很可能会受到这些不利的影响。

    莫扎特立场坚定,对父亲的劝告无动于衷。

    利奥波德难以忍受儿子这样坚决的态度,他说了一句将儿子直接推离身边的话,他说:“你从来没有表现过对父亲丝毫的爱或忠心,现在是你第一次稍作表现的时候了。”

    莫扎特对这句话感到吃惊和害怕。他说:“您现在没有一点地方像我认识的父亲!”

    莫扎特公然反抗自己的雇主和父亲,尤其是他父亲,这是他二十五年以来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愿望。

    莫扎特再次请辞时,主教依然没有见他,主教的管家却和莫扎特大吵了一场。最后,管家甚至一脚把莫扎特踢出了房门。

    莫扎特发誓要给予同样的报复,可是,他一直没再看到柯罗瑞多以及那位管家。不过,此后他生活得很好,并且开创了通往永垂不朽的道路,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第三次,主教终于接受了他的辞呈。从那一刻起,莫扎特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一种新的生活已经展开了!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莫扎特和他的父亲有了隔阂。他不再保存父亲的信,他给父亲的信上甚至说:“阅读这些令人不愉快的信,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承诺

    莫扎特在维也纳受到热烈的欢迎,并且从约瑟夫二世皇帝那里接到了一项新的委托,要他为维也纳国家剧院写一部德国歌剧。

    德国歌剧也就是莫扎特十二岁初次写歌剧时用的那种轻歌剧形式,它的音乐前身具有法国和意大利风味,常常使用简单的民谣式曲调。在那个欧洲各地宫廷和上流社会都说法语的时期,它是用德文唱出来和说出来的。

    当莫扎特离开主教的寓所之后,他首先面对的问题是必须找个住的地方,但是除了阿蕾西亚的母亲韦伯老太太外,又有谁肯出租房间给他呢。莫扎特对阿蕾西亚和她丈夫几乎毫不关心,不知道他是真的忘记了阿蕾西亚,还是不想她的丈夫有什么误会,阿蕾西亚对他也一样,但是她的丈夫是多疑善妒的人,他要求阿蕾西亚不准离开他的视线。阿蕾西亚的妹妹——十八岁的康丝坦兹成了莫扎特的心上人,她也爱好音乐,既能唱歌又能弹钢琴。

    韦伯太太对自己女儿和这位房客之间日益增长的爱情有点乐见其成的态度,她故意向外扬言,说莫扎特和康丝坦兹已经订婚了。没想到,这个谣言竟然很快就传到了遥远的萨尔斯堡,利奥波德一向不认为有人足够好到可以配得上莫扎特,因此,他大发雷霆。莫扎特无奈之下只好搬出了韦伯家。

    夏天,约瑟夫二世委托的德国歌剧剧本送到了莫扎特手里,那是法国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现在叫做《土耳其皇宫的绑架》。

    凑巧的是里面的女主角也叫康丝坦兹。莫扎特为这个巧合感到愉快,因而全心全意地为这部歌剧而努力。

    为了赚钱,他还开班授课,由于他名声在外,所以很快就收了许多学生。

    他的一个叫约瑟芬的学生疯狂地爱上了他,她是一名优秀的钢琴手,莫扎特曾为她写了一首需要技巧而且有生气的双钢琴奏鸣曲(K.448)。但是莫扎特并没有移情别恋,这里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约瑟芬长得肥胖而丑陋,相比之下,康丝坦兹看上去要漂亮得太多了。

    当莫扎特为他热爱的歌剧工作时,他对康丝坦兹的热情也在逐渐升高。1781年12月,他向过去激烈反对他涉入爱情关系的父亲宣布了这则消息。他写道:“虽然她并不算很美,但也不丑。她的美体现在两只小而黑的眼睛和漂亮的身材上。她没有什么才智,但情感丰富而细腻,因而能够做一个贤妻良母。”

    莫扎特从小时候就一直渴望着爱和感情。现在,在和家人分离并因父亲的苛责而感到痛苦的情形下,他比过去更需要爱。而且,莫扎特单独一个人无法获得舒适的生活,他经常需要仆人、母亲或姐妹的照顾,他脑中所想的全部是音乐,虽然他是一位讲究穿着的人,但却往往忽略了衣服干净与否。

    最重要的是,莫扎特需要一个避难所、一个充满温暖和爱的家、一连串令人疲劳的音乐会和授课后的一个休息的地方。音乐家是一种寂寞的职业,而莫扎特的天才使得他更为寂寞,他不愿和那些被他瞧不起的音乐家们来往,而自己又不喜欢过寂寞的单身生活。所以即便他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沉迷在恋爱中,但他仍然极端渴望着结婚,渴望着组建一个家庭。康丝坦兹深爱着莫扎特,他认为:“她有着全世界最仁慈的心,而且我们都全心全意地彼此爱着对方。我还能希望有一个更好的妻子吗?”但是,利奥波德并不同意。

    莫扎特知道他父亲反对的原因,是因为康丝坦兹的受教育程度不高,而且出身于一个在戏剧界不太受人尊重的家庭。父亲的反对没有改变莫扎特的态度,相反,莫扎特似乎在姻缘和婚姻这件事情上更强烈地感到了自己的独立。

    12月底,在韦伯太太的敦促下,莫扎特准备签一份合约,以挽回那些谣言对康丝坦兹名誉上的损伤。莫扎特答应在三年之内和她结婚,否则就要每年付给她一笔补助费,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天。

    最后,这份合约没有签成,因为康丝坦兹从她母亲手中把这张文件抢过来撕得粉碎,她告诉莫扎特说:“我不需要你的书面保证,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这是一个比书面合约更坚定的承诺,莫扎特确实娶了康丝坦兹,在不到一年以后。

    钢琴的乐土

    维也纳被莫扎特称为“钢琴的乐土”,他曾在1781年秋季与著名作曲家兼钢琴名手克雷孟提有过一次钢琴比赛。

    那正是他为歌剧不断忙碌的时候,他的主顾约瑟夫二世委托他和克雷孟提进行一场钢琴比赛,以作为俄国太子保罗访问维也纳期间的一场娱乐节目。

    比赛规定,首先,两位钢琴家将轮流弹奏艰难的乐曲,来比较他们对钢琴技巧的熟练程度;之后,以对方弹奏的主题即席作曲。毫无疑问,只有尽力设法掩盖对方的光芒,才能获胜。

    当天,莫扎特穿着漂亮的衣服,克雷孟提竟把他误认为是一名仆役,这个紧张激烈的场合居然有这样一个戏剧化的开始。

    比赛的结果,莫扎特更胜一筹,俄国太子保罗对他的技艺赞不绝口。但是莫扎特对克雷孟提的印象似乎并不怎么好,他曾在给朋友的信中说道:“他没有什么了不起,描述和鉴赏力都没有,更不用谈感受力了!”

    大约二三十年之后,钢琴比赛成了19世纪音乐生活中的主要竞赛项目。

    12月间,莫扎特在维也纳见到了他一向景仰的作曲家——约瑟夫·海顿。海顿出生在奥地利和匈牙利边境的一个贫穷的车匠家庭,二十七岁时受聘于匈牙利的艾斯特海济亲王,任职三十年之久。他与莫扎特会面时还在为艾斯特海济家服务。

    虽然艾斯特海济常常限制海顿的旅行自由,但是海顿的音乐却流传到了英国和俄国。莫扎特早在1773年就听过海顿的交响乐,对其中的力量和华丽之处极为赞赏。

    弦乐四重奏实际上是海顿发明的,到18世纪80年代他已经写了四十首,莫扎特对这些都很熟悉。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后不久,莫扎特开始尝试写弦乐四重奏。这次会晤是美好友谊的开始,这段美好友谊的唯一遗憾是两个人在一起度过的时间太少了。

    《土耳其皇宫的绑架》

    1782年3月,莫扎特在完全自主的情形下,首次在维也纳公开露面。他指挥自己的音乐,并且在一首钢琴协奏曲中兼任独奏。后来又曾在维也纳公园里一片广大的户外场地上,举行过多次音乐会。

    这时,他的新歌剧已经完成了,但因与剧本作者发生一些分歧而被搁置,正式的公演被延期。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其他的一些音乐家推波助澜的结果,因为他们本来就对莫扎特的成就很妒忌,而且莫扎特又太过自信,把他们的音乐批判得一文不值。当《土耳其皇宫的绑架》(K.384)在7月间开始演出时,客满的剧院里有一些故意喝倒彩的人。

    这部歌剧的故事也很简单,康丝坦兹和她的女仆白朗黛被官员赛里姆所俘,赛里姆爱上了康丝坦兹,而他的仆人奥斯敏则想要白朗黛。康丝坦兹的爱人贝尔蒙特乔装成一名建筑师混入皇宫,并且在他的仆人派德瑞罗的协助下计划一次逃亡。不幸的是,四个人全被奥斯敏捉住,但是赛里姆却宽宏大量地将他们释放了,还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莫扎特戏剧性地选择爱和荣誉这两个主题为重点。爱以很多种面貌出现,康丝坦兹就像她的名字的含义一样,代表着忠贞。她不因赛里姆的温柔求爱而屈服,这位被激怒的官员随即加以威胁。康丝坦兹用一大段热情而英勇的抒情调答复他说,她将忍受“各种酷刑”,而绝不会背弃她的爱人。

    男主角贝尔蒙特是莫扎特了解得最透彻的一个角色。莫扎特最喜爱的抒情调就是贝尔蒙特的一段演唱。莫扎特曾向他父亲说明他的音乐如何与歌词配合得天衣无缝:“你感觉到战栗的、颤抖的,你看到他跳动的胸部如何开始膨胀——这里我是用渐次加强来表现。你听到低语和叹息——这里我是用带有弱音器的第一小提琴和横笛以和音演奏来表达。”两把小提琴用相同的音符相差八度合奏,以此来代表心跳,这种音乐已经超越了装饰的作用而逐渐进入表现的效果。

    回到歌剧的故事中,白朗黛是个英国人,她对奥斯敏说,她“生来就是自由的”,不能听人摆布,她不愿意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在逃亡计划快要开始时,贝尔蒙特曾对康丝坦兹的忠贞产生了怀疑,康丝坦兹马上准备停止逃亡,不肯跟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走。这个情节所体现的含义是:爱的意思是以某种方式对待人——在这里,就是信任。

    当康丝坦兹证明了自己的无辜之后,她允许逃亡计划继续进行。这里的音乐就显得轻松而幽默。这部歌剧中间包含着许多插科打诨和热闹的醉酒场面,但仍有很多真实的情感和深奥的观念。

    结尾很出人意外:当这对情侣被俘后,赛里姆发现贝尔蒙特是将他从祖国驱逐出来的最大敌人的儿子。当这对情侣唱着悲伤的惜别词时,赛里姆打断了他们:“我太憎恨你的父亲,但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以德报怨,使我得到极大的快乐。”人性的高贵掀起了这部歌剧的高潮。

    这部歌剧以最富异国情调的“土耳其”式合唱为主,这是他二十六年来写过的最生动也最多彩多姿的音乐。《土耳其皇宫的绑架》大为轰动,维也纳皇室首先起立喝彩,声震屋宇,后来为满足观众的要求又唱了许多首抒情调。这场晚间音乐会持续了六个小时之久。

    约瑟夫二世在表演结束后给予了一句“极有见地”的评论:“亲爱的莫扎特,这对我们的耳朵来说真是极美的享受,而且它的音符也多得惊人。”据说莫扎特当时的回答是:“这些音符多得刚好是需要的数目。”

    这部歌剧很快就在从布拉格到法兰克福的所有德文歌剧院中上演,并且正如莫扎特所希望的那样,它成了德国歌剧的基石,一系列骄傲的德国歌剧中的第一部。

    婚姻

    《土耳其皇宫的绑架》虽然得到了轰动性的效应,也开始不断在各家剧院演出,但对莫扎特的经济状况却毫无帮助。因为每家剧院给他的报酬都不算丰厚,而且那时候还没有版税一说。

    当时,作者的著作权根本得不到保护,只要有人拿到了莫扎特的总乐谱,就可以把它卖给任何人,同时还可以把它经过删减改编成钢琴曲,再进行兜售。这两种行为不用付给这位作曲家一分钱,也不会受到法律的追究和制裁。就好像在盗版猖獗,并且十分廉价的情况下,正版的所有人势必会受到严重的损失一样,莫扎特还是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而苦恼。

    莫扎特的爱情在这一年夏末秋初的时候终于修成正果。1782年8月4日,他与康丝坦兹结婚。第二天,莫扎特收到父亲看上去很勉强的祝福。

    婚后,两个人的生活很愉快,正像莫扎特后来写给他妻子的亲切而温馨的信件中所说的那样,他们一直彼此相爱。婚后不久,康丝坦兹就怀孕了。

    莫扎特去世后,受到很多人的崇拜,那些人认为莫扎特娶了一个“低于”他的女人,他们习惯于将康丝坦兹形容成一个无知识而且邋遢的女人。事实上,康丝坦兹虽然没有了不起的智慧,但却真的是温柔贤淑的女子,在莫扎特短暂的一生中尽到了贤妻良母的责任。

    她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也许不能完全赏识丈夫的天才,事实上,当时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点,然而她爱好音乐,特别是莫扎特的音乐,她能发觉它们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尽其所能地在他的工作上予以鼓励,这是她的一大美德。

    这对年轻夫妇靠着莫扎特教钢琴和在音乐会中演奏自己作品所赚的钱过活,日子的确过得有点紧巴巴的。莫扎特的日程排得很紧密,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星期天的早晨还要在家中举行私人音乐会。他们的家是一套包括三个房间的公寓,位于维也纳市区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段,由于没有固定的收入,他们过不起奢侈的生活。

    这期间,莫扎特在一个朋友那里发现了嬉游曲,他认为这是最复杂的音乐形式与最深的表现能力的混合。莫扎特将一些嬉游曲改写成弦乐四重奏,并加上他自己的序曲(K.404),产生了一种不寻常的合作,里面充满了对比和共鸣。康丝坦兹很喜爱嬉游曲,她鼓励莫扎特常常用它们。此后,莫扎特时常将它们加在他特别丰富的旋律和浓厚的和谐音色上。

    1782年底,他还为当时首席的圆号名家娄特格布写了一首圆号五重奏(K.407)和两首圆号协奏曲(K.412、K.495)。

    娄特格布的乐器很奇特,可以说是法国圆号的始祖,它没有栓塞,演奏者需要用手改变开口处的大小来变化所需要的音符。

    在第三首协奏曲中,莫扎特将独奏部分写了四种音色,是为了使它更为混淆不清。而在所有的协奏曲中,独奏部分都是错综复杂的,与乐器的沉重而有回响的音调有着强烈的对比。它们好像是为捕捉巨大但却动作异常敏捷的大象而作的狩猎音乐。

    娄特格布在收到莫扎特为他作的几首曲子时候,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停止了演奏,转而开了一家干酪店。

    不受欢迎的衣锦还乡

    自从莫扎特在1781年彻底独立后,他和他父亲之间的书信就越来越少,父子之间的感情好像也越来越淡。

    从那时起,两个人就很少见面,莫扎特心里其实一直渴望父亲和姐姐能够看到康丝坦兹,并对她持一种友好肯定的态度,为他们的婚姻和未来祝福。利奥波德也期待儿子能回家乡看看,但是由于莫扎特的音乐会日程和康丝坦兹的怀孕,他们的萨尔斯堡之行不得不久久难以提上日程。

    莫扎特曾在康丝坦兹怀孕时给父亲写信,请求利奥波德做孩子的教父,并声称孩子将会取他的名字。但是当孩子在1783年6月出生之后,莫扎特为孩子取的名字是雷蒙·利奥波德,雷蒙是莫扎特的房东的名字。这使得利奥波德的心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想法,原来自己还不如儿子的房东。

    康丝坦兹分娩时,莫扎特完成了小步舞乐章。那是一个“又漂亮又健壮而且圆得像个球似的男孩”,他满月之后,莫扎特和康丝坦兹将他交给一个乳母照看。他们于7月底起程前往萨尔斯堡。

    这次访问持续了近四个月,但是一切都不是莫扎特所期望的,父亲和姐姐对康丝坦兹的态度很冷淡,他们也许自始至终都认为康丝坦兹高攀了莫扎特。一家人的相处开始变得疏远而矛盾重重,以前的幸福都成了甜蜜的回忆。

    当时莫扎特随身带着一首尚未完成的弥撒曲,这是他离开主教后的第一首教堂音乐。这不是一首受人委托的作品,而是为还愿而作。当时康丝坦兹病得很严重,莫扎特乞求神圣的主让她痊愈,如果可以他将写一首曲子送给主作为谢礼。后来,康丝坦兹痊愈了。作为一名天主教徒,莫扎特对还愿的事很认真,尽管他在萨尔斯堡有很多空闲时间,他仍没有完成这首弥撒曲。这也许和他当时心情不佳有着直接的关系。这首曲子一直没有被完成,他后来为他妻子写的很多音乐都是一样的命运。但是此时他作了另外一首弥撒曲来代替。

    这是莫扎特最值得称颂的音乐,它几乎长达一小时,体裁的范围很广,有歌剧抒情调、现代的管弦乐和声,以及八音部的双嬉游曲等。这支曲子混合了最深切、真挚的感情和对安稳静好的现世生活的歌颂,它在风格上虽然有些不连贯,但与整支曲子的华丽相比较,那实在微不足道。

    这首弥撒曲被称为《伟大的弥撒曲》(K.427),1783年8月在莫扎特的故乡萨尔斯堡上演。当时,康丝坦兹担任女高音之一。

    10月底,莫扎特和康丝坦兹离开了萨尔斯堡。从此之后,莫扎特再也没有回过他的家乡,也没有再见到他的姐姐。

    丧子

    在返回维也纳的途中,他们曾在奥地利的一个叫林兹的市镇停留,并拜访莫扎特一位学生的岳父图恩伯爵。图恩伯爵需要一首交响乐供他在几天后的一场音乐会中使用。

    据莫扎特写给父亲的信里说:“我手边没有一首现成的交响乐,所以正在用飞快的速度写一首新的。”这首莫扎特用飞快的速度写成的第二十六号《林兹交响曲》(K.425),从第一乐章的缓慢序乐开始,以农夫舞的小步舞曲结束,每一个音符都显示着海顿对莫扎特的影响。但是不管谁曾影响过莫扎特的曲风,巴赫也好,海顿也罢,莫扎特的音乐始终有能力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他的作品。

    据说,为了同一场音乐会,莫扎特曾为迈克·海顿的一首交响曲写过一段序乐。迈克是约瑟夫·海顿的弟弟。这首交响曲被称为第三十七号交响曲(K.444)。但是后来,研究者们发现这是迈克·海顿的作品。因此,莫扎特的交响曲现在是从第三十六号直接跳到第三十八号,而没有第三十七号。

    莫扎特和康丝坦兹回到维也纳后,才知道当他们在萨尔斯堡时,雷蒙就已经夭折了!丧子之痛使莫扎特极其悲伤,他不断地作曲,以此来麻醉自己。这一时期的一首弦乐四重奏,是为一出从未完成的意大利歌剧写的一些短曲。

    莫扎特在维也纳的早期,曾经写过一首奇特的小作品,是一首未完成的钢琴幻想曲(K.397),风格极为即兴,声音则令人毛骨悚然。它用一段可怕的旋律作为开始,那可能是一种八音盒的声音,会让人想起噩梦;结尾处是一段轻浮的快速曲子,有很深的自我讽刺的意思在里面。这首作品规模很小,但却包含着莫扎特感情风格的两个极端,带有某种不安感觉的、阴沉的,甚至可怕的音调,伴随着悦耳的、优美的,而且好像永远无忧无虑的旋律。

    1783年以后,莫扎特音乐中的感情就越来越矛盾,人们也越来越难感受某一首作品究竟是以快乐为主还是以忧伤为主。然而,莫扎特音乐中那种震撼人心的特殊的美丽,以及技术上的熟练,始终是毫无争议的。

    在那些闪闪发光的旋律下,总有一种听得见的幽暗、毁灭和忧郁的感觉,充满着怀旧之情。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超级明星的孩童时代,因为逝去的父亲的爱,还是因为了解了生命的本质就是那样在感情上含糊不清,他写道:“即使在最大的幸福中,总是缺少点什么似的。”

    1784年2月,莫扎特开始为自己的作品保留目录。除了使后来的编目录者工作方便外,他的音乐日记还显示着他对作品的一种新态度。

    18世纪的作曲家没有一个人有意为后代留下些什么,但是莫扎特希望自己创作的每件作品都有个记录。

    莫扎特在维也纳的朋友包括艺术家、知识分子,以及一些富有的音乐爱好者。参加他的音乐会的人一向很踊跃,虽然他的名气大半是从演奏得来,但是他所演奏的音乐总是他自己的。

    他的特长是钢琴协奏曲,他在1784年年初就接连作了六首新的,从第十四号到第十九号(K.449、K.450、K.451、K.453、K.456、K.459),其中除了一首是给别人的,其余都是供他自己用的。

    正像他所有的二十七首协奏曲一样,这六首也是长达二十分钟,而且也遵循快—慢—快的形式。

    每一首都有它自己的特殊性,第十七号尤其可爱,它的最后一个乐章里有像民谣一样的主题,那是莫扎特从他的宠物八哥的叫声中得来的灵感。第十八号是为一位二十五岁的盲眼钢琴家所写,她也是一位作曲家。第十九号最值得一提的是以最奔放的方式结束,那是歌剧旋律和嬉游曲的复杂融合,堪称完美。

    他还完成了另一首作品,被称为第十七号弦乐四重奏(K.458),这首曲子后来被加上《狩猎》的副题,因为在它的第一乐章里是以一个猎人号角的主题开始的。

    这一次,莫扎特决定将他的一系列弦乐四重奏献给海顿,海顿在维也纳的长期停留已经加深了他们之间的友谊。海顿比莫扎特大二十四岁,实际上和莫扎特的父亲同龄。更妙的是,海顿有一个绰号,叫“爸爸”。这两个好友在莫扎特家里互相演奏对方的弦乐四重奏,海顿拉低音小提琴,莫扎特则拉中音小提琴。

    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的日子,莫扎特想必十分快乐。

    共济会

    1784年,莫扎特的姐姐南妮尔已经三十三岁了,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这都是一个可以被称之为大龄女青年的状态。她在这一年的8月嫁给了一个大她近二十岁的男人,他是一个有五个孩子的鳏夫。据说南妮尔在这之前遭到一名陆军军官的遗弃,这场婚姻是权宜性的无奈之举。

    9月间,莫扎特的第二个儿子卡尔·托马斯诞生。卡尔后来成了一位颇有才气的钢琴家,但是他并没有以音乐为终生的事业。莫扎特去世之后,他住在一栋精美的房屋里,那是用他父亲后来的版税中的一部分购买的。他一直没有结婚,1858年去世,享年七十四岁。

    年底,莫扎特加入了一个组织,它被称为共济会。这是当时的一个进步组织,由石匠铜业公会发展演化而来,它用一些充满东方特性,又隐约带点埃及风味的建筑物来象征和表示一种强调慈善和不畏死亡的哲学和美德。共济会当时的最高理想是采取乐观的态度和做法,经过奋斗和爱而使社会达到完美无缺的境界。两百多年后,这些理想并没有随着不断消失又不断新出现的协会和党派而湮灭于时间的洪流,它依然具有能够感动人心的独特力量,就像莫扎特的音乐一样。

    当时,在莫扎特的圈子里,他的很多朋友都是共济会的会员。

    共济会的很多见解和理念对莫扎特无疑具有迅速而强烈的吸引力,他虽然是一个天才,但在某些方面,他依然需要有人或者有一个组织能够为他指明前进的道路。

    共济会之所以被看做是一个进步组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反对教权,这在当时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欧洲的封建社会时期,一直是君权和教权一同统治社会,甚至很多时候,教权远大于君权。另外,共济会还主张政治上的自由,以及宗教上的宽容,它接纳了很多犹太人的加入。因为这些,共济会在1738年,莫扎特尚未出生的时候,就曾受到天主教会的谴责和批判,凡是成为共济会会员的天主教徒都有可能被逐出教会。莫扎特加入了共济会的慈善支部,但他仍然是天主教徒。共济会似乎代替了宗教,成为莫扎特的信仰,它在莫扎特的一生中一直保持着一种强有力的控制。

    莫扎特以一首钢琴与管乐器五重奏(K.452)结束了这一年,他认为这是他“一生中至今写得最好的一首”五重奏。

    《海顿交响曲》

    1785年开始,莫扎特又写了两首弦乐四重奏,那就是第十八号(K.464)和四天后完成的第十九号(K.465)。从第十四号到第十九号弦乐四重奏合在一起被称作《海顿交响曲》,因为莫扎特已将它们献给了“他最好的朋友”。

    当一首作品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很容易听成“莫扎特—海顿—四重奏”时,就会引起很大的混淆。人们会以为这是莫扎特和海顿一起完成的作品。

    这一系列四重奏的最后一首也被叫做《不谐和音》,因为它的开头用了一节缓慢的半音阶音乐,这不像莫扎特一贯的风格。曾经一度,人们认为这首四重奏的音符是错误的。印刷师甚至因为它出现的“明显的错误”,而拒绝印刷,将它退还给了作曲者。

    匈牙利的一位贵族听到他的音乐师们演奏这首四重奏时,责备他们演奏得不对。当有人将总乐谱拿给他看时,他为这样有名望的作曲家却写出了这样有“低级错误”的曲子而感到愤怒,他把乐谱撕得粉碎。

    海顿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只是平静地说:“莫扎特这样写,一定有他的理由。”

    莫扎特写给海顿的献词非常有趣:“我把我的六个儿子送给你,请善待他们,并且深深感谢你慷慨地和我保持这样的友谊。”

    写这一系列四重奏的时候,莫扎特很难得地承认,这是“长期而艰苦辛劳的工作”,可见他为《海顿交响曲》奉献的心血。

    《海顿交响曲》是严肃但绝不冷酷的音乐。在维也纳当时那种钩心斗角的环境中,莫扎特和海顿的友情似乎更显得纯洁而真诚。

    这两个人都是天才一样的存在,自然没有谁受到谁的威胁的想法。就算海顿比莫扎特年长许多,他依然是以一个平辈人的身份与莫扎特交往,丝毫没有所谓前辈的那种倨傲和目中无人。莫扎特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认为只有他和海顿写的才是真正一流的音乐。海顿最受人欢迎的作品是他最后的十二首交响曲,这是他在莫扎特刚刚去世后写的,当时海顿脱离他的赞助人,成为一个有自主力的人。虽然海顿的作品在风格、体裁和美感方面和莫扎特的作品很相似,但是听过几次以后,你就会知道它们的不同:海顿的音乐精力充沛而且常常整首都是愉快的氛围;而莫扎特的音乐则会有更多的变音,风格上也更优柔或多情,这点惯常被形容为“女性化”,而且莫扎特的音乐通常比海顿的音乐更能令人感到不安。

    父亲来访

    1785年2月,利奥波德到维也纳来探望他的儿孙,他在这里一共停留了三个月。这期间,他见到了海顿。海顿当时到莫扎特家是来弹奏,同时也是来聆听莫扎特献给他的四重奏的。

    海顿对利奥波德说:“我是一个老实人,从不说假话。我要在上帝面前告诉你,你的儿子不论是个人天赋还是名声方面,都是我所知道的作曲家中最伟大的一位。他在作曲时的那种鉴赏力和技巧简直无与伦比。”

    这句话无疑使利奥波德十分骄傲,他一回到萨尔斯堡就把这句话告诉了南妮尔。当然,他有值得骄傲的理由。这期间,他还曾在音乐厅里听到莫扎特弹奏和指挥第二十号钢琴协奏曲(K.466)。这首曲子被称为这一类型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它那战栗的开始和忧郁而深情的力量,明确地说明了为什么莫扎特同年代的人和紧跟在他后面的接棒者都认为他是第一位浪漫主义的作曲家。

    这首充满令人凄恻和深思情感的协奏曲深为贝多芬所喜爱。贝多芬喜欢弹奏它,为它写了一些装饰乐段。装饰乐段是一种形式极为自由的乐句,通常安插在乐曲的尾部,其目的在于表现演奏者或歌唱者的技巧。贝多芬还以这首曲子为蓝本,创作了他自己的五首钢琴协奏曲。这首钢琴协奏曲是使莫扎特得以出名的少数管弦乐作品之一,它被看做是莫扎特那种被称做“有魔力的”音乐的代表之作。

    一个月后,莫扎特推出他的第二十一号钢琴协奏曲(K.467),这是目前普遍为人熟知的一首音乐,它的慢乐章曾被用作影片的配音,而且在被改写为数以百计的弦乐曲后,已经在世界各地的公共场所演奏了很多次。

    这首协奏曲和前面的一首比起来,狂烈的气氛较少,平和的气氛则较多,那种渴望、甜蜜而带着悲哀的,用歌声唱出来的慢乐章是如此普遍地受人欢迎。

    利奥波德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即使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他甚至在儿子的劝说下加入了共济会。不过,他和同样在莫扎特敦劝下成为共济会会员的海顿一样,都没参加过支部的任何活动。

    利奥波德在这一年的4月离开维也纳,这是莫扎特父子的最后一次相聚。

    5月间,莫扎特写了一首幻想曲,并将它附在一首同调的奏鸣曲上。在贝多芬的成熟奏鸣曲问世以前,这首钢琴幻想和奏鸣曲是最长的钢琴独奏曲。即席作曲的本领是莫扎特从六岁起就给人深刻印象的原因之一,而幻想曲则更能显示出他在音乐方面的丰富想象力。作为维也纳的明星之一,莫扎特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工作上,他也会有适当的娱乐。在他的公寓里有一张撞球台,他常在作曲的间歇时间去玩一下。他在音乐方面养成的“行动前先计划”的习惯,原本可以使他打得一手好撞球,但是钢琴家的手指通常是弓形的,在支配撞球杆时,多少有点不便。

    莫扎特也很喜欢舞会,尤其喜欢化装舞会,他常常开玩笑地说,他跳舞的本领比作曲好。他曾请求父亲寄一件小丑的服装给他,好让他可以参加一个持续十三个小时的通宵舞会。他还喜欢喝酒,潘趣酒或者啤酒,他不喜欢威士忌,他从不喝得烂醉如泥,只要有点飘飘然就可以了。

    这一年7月,南妮尔的第一个孩子诞生。她为这个男孩取名叫利奥波德。以后的两年中,这个男孩跟他同名字的外祖父住在一起。

    这时候的莫扎特,上午和下午授课,晚上演奏,夜间作曲。他的经济状况有所好转,甚至时常有金钱找上门来,但他还是负了债,而且一直没有还清。莫扎特夫妇过得并不奢侈,也不算浪费,但他们都喜欢使生活舒适些,他们不懂得如何控制预算,也不愿意去学。他们不久就成为中产阶级的一种传统的典型代表,这一传统就是入不敷出。他们从未挨饿,还可以雇用一个女仆,但是他们常常付不出房租。

    莫扎特在共济会中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各种聚会作曲,这是他对共济会的最突出贡献。

    12月间,共济会两名十分重要的成员去世了,莫扎特为了纪念他们,就作了一首《共济会丧葬乐》(K.477)。这首悲哀的慢板曲子是以天主教一首赞美诗的旋律为基础改写而成,其中有一种消极的认命情绪在其中,当然,因为是丧葬乐,自然是将死亡描绘成一种受欢迎的解脱,一种精神上的最高境界,以此来安慰生者的悲伤。这首曲子的管弦乐部分十分沉重,用的是低音域的木管乐器,会令人联想到风琴,但是没有那样居高处无法企及之感,反而显得更为亲切平和。这首曲子后来成为葬礼上广泛应用的音乐。

    《费加罗的婚礼》

    同样是1785年12月,欧洲主要报纸之一的《维也纳时报》评论了一场音乐会。在这场音乐会中莫扎特演奏了他的一首协奏曲。“鉴于这位大师应得的名声,我们的赞美已经是多余的了,他的出名是全世界所给予的评价。”这的确是高度的赞美。

    莫扎特再一次萌发了写歌剧的想法,让他实现这个愿望的是一位宫廷诗人,他的名字是庞提。

    庞提出生于1749年,父母都是意大利籍的犹太人。他于1783年起出任维也纳皇宫中的宫廷诗人,同时他还是一位剧作家。

    庞提一生喜欢冒险,以及到各地游荡。1838年才结束他漫长的冒险生涯,定居在纽约。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是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度过的,他是这所大学建校以来的第一位意大利籍教授。

    庞提在维也纳任宫廷诗人期间曾为当时深受皇帝和维也纳大众喜爱的歌剧作曲家安东尼奥·萨列瑞写过一个剧本。但是,这部歌剧在演出时效果并不理想,萨列瑞将责任归罪于庞提。

    庞提自然十分不服气,为了恢复名誉,他找到了莫扎特。莫扎特建议他用《费加罗的婚礼》这个故事为蓝本,并答应和他一起创作这部歌剧。

    庞提后来在他的回忆录里说,莫扎特写音乐和他写歌词一样快,六个星期,他们就完成了总乐谱和所有的歌词,那时候是1786年3月。

    这个故事是曾经一位歌剧家的作品,1784年才获得公演的机会,据说是因为其中有很多进步的革命台词。

    故事的主人公费加罗是一名仆人,他反抗由他的主人阿玛维瓦伯爵所代表的“制度上的愚蠢”和“封建社会中的不公平”。在他对这个问题说得最明白的一段话中,有一部分台词是这样的:“就因为你是个高贵的贵族,你就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你是怎么赢得这样多的利益的?那是因为你的出身好。我单为生存就不得不争取,不得不战斗,所用的智慧、努力和机敏,比统治西班牙一个世纪用的还要多!”

    起初皇帝拒绝庞提使用这个具有煽动性的故事,庞提答应会删掉其中最激进、最“有问题”的段落,包括上面的那一段。然而剧中的平等主义精神仍旧存在,只是通过含沙射影来表现,同时剧中对贵族的浅薄作了极为正确的描写。

    约瑟夫二世听到总乐谱的摘要后,他“感到高兴,甚至有点吃惊”,马上批准了这部歌剧的上演。但是,萨列瑞和他的同党想尽了一切办法阻挠,最后它在1786年5月首次公演,由莫扎特指挥。

    《费加罗的婚礼》(K.492)的情节很简单,男主人公费加罗是伯爵府的仆人,他与女仆苏珊娜相爱,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费加罗欢天喜地地准备婚事,伯爵也送了他们一间婚房作为贺礼。一切看起来美好而充满希望。可是,伯爵送婚房的举动根本是不怀好意。当时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有一种传统的特权,就是他的任何一个女仆做新娘的时候,他享有“初夜权”。伯爵之前已经宣布放弃这项权利,但是此时的行为却让人看出了他的宣称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费加罗和苏珊娜决心和伯爵斗一斗。故事中还有一个女仆玛切林娜,她一直想要嫁给费加罗,并以一张债据作为要挟,给她出主意的是老医生巴托洛。十年前,费加罗帮助伯爵打败了他,使他不能娶贵族小姐罗西娜为妻,所以,医生一直对费加罗怀恨在心,如今,是报仇的时候了。另外还有一个少年凯鲁比诺,他有一点风流,和一个成天以散布谣言为己任的音乐教师巴西利奥,加上一个糊里糊涂的法官和一个整天醉醺醺的花匠。当然,还有独守空房的伯爵夫人罗西娜。各路角色粉墨登场,这是一场贵族和平民的较量。最后,属于第三阶级的聪明勇敢的平民,终于让伪善荒淫的伯爵当众出丑。

    剧中的音乐从序曲的第一个音符到结束章的最后一个音符都将费加罗和苏珊娜的敏锐的智力和温柔的心,表现得很明显。当然有些音乐也表现出爱的痛苦。比如伯爵夫人这个角色,她在回忆与伯爵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时,全剧中最悲痛的旋律开始了。

    这部歌剧的节奏和动作都很快,几乎令人难以置信,其中最佳的角色也许是它的合唱队,特别是在第二幕和第四幕结尾的两次终曲时。

    第一幕,七名首唱者在渐次加强的声音和乐器中,唱出他们对剧情的各种反应。第二幕,爱的花园的神秘在淡薄的气氛中显露出来。

    第一次排演时,莫扎特就知道这部歌剧将会成功。当第一幕结束时,意大利的歌手和音乐家们大叫:“伟大的莫扎特!”小提琴手们则用弓敲打乐谱架。

    莫扎特曾经指导过的一位歌手,一名女高音歌唱家还记得“他的脸庞富有朝气,像是被炽热的天才光芒照亮了。描写他,就跟想绘出太阳光一样是不可能的”。

    首次公演获得成功后,这位女高音歌唱家说:“当歌剧结束后,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观众永远不会停止喝彩和掌声。”

    几乎每一个部分都被要求再演奏一次。到了第二个星期,皇宫命令,观赏这部歌剧时禁止要求再演奏一次。宫廷也许是为了公共安全考虑。

    从17世纪初期开始,作曲家们所写的四万多部歌剧中,《费加罗的婚礼》是少数留传下来的一部,它几乎是每一家歌剧院的第一部表演剧目。莫扎特用他那杰出的音乐才能所制造的人类心理上的共鸣使它能够保留至今。

    有关《费加罗的婚礼》,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尽管它十分成功,但只演了九次,而在这九次演出之后,莫扎特的一个对手写的一部歌剧也获得了同样的成功。

    《费加罗的婚礼》于1819年在伦敦第一次上演,五年后,又在纽约以英文歌词演出。

    在等待自己的歌剧上演期间,莫扎特又写了三首钢琴协奏曲。其中,第二十二号(K.482)协奏曲首次在管弦乐队中使用竖笛。另外两首,第二十三号(K.488)和第二十四号(K.491)在两星期内完成,并且它们之间具有对比性。第二十三号钢琴协奏曲的风格非常接近《费加罗的婚礼》中的一段音乐,基本上是愉快的;而第二十四号协奏曲则充满了凄惨的听天由命的感觉,在本质上是忧伤的。这是莫扎特在他最后几年经常使用的形式。

    这期间,莫扎特还写了一些室内音乐给业余的音乐家,其中包括一首优美的钢琴四重奏(K.478)。莫扎特的经济状况使得他有时候不得不亲自写信给一些印刷商,请求他们接受他的作品。即便如此,他还是常常只拿到少得可怜的费用。二十年后,印刷商和作曲家的地位发生了改变,他们反而向贝多芬乞求乐谱。

    莫扎特开始考虑一次新的旅行,以增加他的财富。英国朋友们敦促他前往伦敦。

    维也纳的中产阶级在1850年可以资助一位具有自主立场的作曲家,但在1785年,他们的力量还很弱小,他们既没有足够的钱,也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假如莫扎特能稍微活得久一点,他在金钱方面将大有收获。

    莫扎特在共济会遇到安东·斯塔德勒,他是一位竖笛演奏家。莫扎特为他写了一首作品,是竖笛、中提琴和钢琴的三重奏(K.502),这首曲子融合了莫扎特最喜欢的三种独奏乐器,美得具有催眠性。

    1786年10月,莫扎特的第三个孩子诞生,康丝坦兹病得很重,这个男孩也在11月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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