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传记丛书:莫扎特-宫廷音乐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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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音乐生命

    1771年11月,莫扎特从意大利回到家乡,开始了有规律地作曲。12月,柯罗瑞多伯爵当选为萨尔斯堡新的亲王总主教,莫扎特曾为他的加冕写了华丽的音乐,同时也为他的管弦乐队写了一些曲子。这些音乐使莫扎特获得了宫廷作曲家的称号。

    截止到这个时候,莫扎特已经写了二十多首交响乐,以及很多其他类型的作品。他年纪尚小时在萨尔斯堡写的曲子,现在已经很少能在音乐会中听到了,不过,它们多数仍被收录在唱片里。

    现在我们来说说莫扎特的交响乐。莫扎特的一生创作了约五十首交响乐,但流传下来的只有四十首。与莫扎特短暂的生命相比,我们不能不说他是一位多产的作曲家。他的交响乐不像贝多芬的作品一样宏大而惊天动地,多数都是极其悠扬、悦耳,节奏和缓的,只有最后一首情感比较强烈而有个性。

    莫扎特早期的交响乐作品就很成熟,这使得人们很难区别他早期和后期的作品。

    莫扎特早期的交响乐一般长二十分钟,多仿照意大利的歌剧序曲,共分三个乐章。这三个乐章的节奏是快—慢—快,法国一般交响乐的序曲正好与之相反。风格上多具有节日和典礼的热闹气氛,适合于晚间音乐会中的开场曲或结束曲,不适合做主曲。

    不过,这些早期的交响乐中有很多为后世称道的东西,比如引人注意的曲调,活泼而有精神的节奏,出人意料的变化的技巧等。其中尤以第十四号交响曲(K.124)和第二十号交响曲(K.133)旋律意念最为丰富。

    莫扎特还有另外一些作品,它们一般供节日使用,节奏轻快,韵律明显,能够随之起舞,是人们吃饭、谈话,或到处闲逛时在户外演奏的。这些被人们称为小夜曲、余兴曲或晚间音乐,它们比交响曲还要长,通常是在开始和结束的两个节奏较快的乐章中间,加入两个节奏缓慢的乐章或各种跳舞的乐章。一般来说,整个曲子不是一次听完,而是一次听一个乐章。弦乐余兴曲(K.136)作于1772年,从中可以看出莫扎特年轻时的明朗、辉煌和感性。

    插入一个与作品没有太大关系的事件:在他创作这首曲子的夏天,他爱上了一位宫廷官员的女儿。莫扎特虽然表现出了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有的热情,但是这段爱情还是无疾而终。

    莫扎特的音乐融合了意大利歌剧在旋律上的优美和利奥波德曾经教过他的那些德国大师们在旋律搭配法上的严谨结构,曲调美丽,而且会让人产生绮丽的联想。同时,他的作品充满了对情感的玄想,旋律缓慢而细心地探测心中的路。在一种传统的形式以内,这无疑是一种新的音乐生命。

    为亲王工作

    1772年11月,莫扎特和利奥波德再赴意大利。

    莫扎特的意大利歌剧又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广受欢迎。在此期间,他还为一位男高音歌唱家写了一首欢唱曲(K.150),这首曲子长二十分钟,歌词由拉丁文写成,是可供管弦乐队使用的协奏曲。时至今日,它仍然时常被人演出,一般由女高音演唱,结尾迅捷,全曲中只有“哈利路亚”一词是唱出来的。这首作品里出现了同样一个词接连唱十分钟的情况,这本来是最令听众感到厌烦的事,但是莫扎特以高C调为顶点的旋律却使人感到愉快。不论哪个时代,这都是一首适合在庆祝场合演奏的完美的音乐。这是莫扎特最早期作品中,听起来风格最接近成熟的一部作品。

    1773年3月,莫扎特父子俩回到家乡。使意大利之行给予了莫扎特新的自信和独立的艺术家地位,他的前途似乎已经得到了保证。这一年,他只有十七岁,却已经共写了六部歌剧,其中有三部曾在歌剧的发源地意大利演出,并获得好评。还有二十首交响曲、八首弦乐四重奏、无数的弥撒曲、较短小的教堂音乐和小夜曲等众多作品。虽然这个数量未必有多惊人,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据说,莫扎特十一岁时,欧洲有一位刚刚过世的作曲家,他的作品超过一千首。但是毫无疑问,莫扎特在作曲方面的勤勉足以令人印象深刻。莫扎特是一个优秀的作曲家,也是一个无人能比的乐器演奏名家,从伦敦到那不勒斯,皇室的主要人物都在宫中接见过他,他在这项竞争激烈的行业中已经获得了官方和上层社会的承认。现在他所缺乏的只是在某一重要的宫廷中得到一个好的职位。

    本来他在米兰费迪南大公那里很有希望得到一个职位,但是最后却不了了之。莫扎特回到家乡后,开始为萨尔斯堡的亲王主教工作。

    和维也纳、巴黎、伦敦相比,萨尔斯堡只能算是一个落后的市镇,它的贵族社会的规模自然无法和这些大城市相比,但与维也纳、巴黎相同的是,贵族中总有一部分阴谋分子和生活极度奢靡浪费的纨绔子弟,莫扎特对这些人感到越来越厌恶。

    柯罗瑞多亲王主教一开始还很欣赏莫扎特,但不久之后就开始轻视他了。柯罗瑞多一直标榜自己是一位开明的自由主义者,他的书桌上放着伏尔泰的半身雕塑像,同时,柯罗瑞多爱好音乐,并且是一名业余的小提琴家,但是他做人的基本态度却是封建的、等级制度森严的。他认为自己是一位亲王,天生高人一等,而莫扎特只是他的仆人,仆人就是一件物品而已,喜欢就留在身边,不喜欢大可以送人或者扔掉。

    柯罗瑞多希望莫扎特能为他和他的宫廷提供一些娱乐性的音乐,至于作曲家想写些什么,那根本不是他关心的事。渐渐地,莫扎特感觉到这位雇主对他的才华和名声有点嫉妒,他明显不希望仆人忘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就像后来莫扎特为之配乐的一位伯爵的语录中说的那样:“我应该每天眼看着我的仆人如此快乐,并且享受着我虽盼望但却得不到的这种快乐吗?”

    这一时期的莫扎特,才华得不到发挥,逐渐陷入一种忧郁不安、敏感多疑的心理状态。而此时的整个欧洲,浪漫主义思潮正在大范围扩展,它主要提倡表达个人的意愿和想法。1774年,歌德的第一本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问世,并马上风靡欧洲,成为欧洲的第一本畅销书。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深情而敏感的年轻人,被人误解并且疏远,最后失去了他所爱的女人而终于自杀。维特在当时的影响力极大,竟然在上等阶层年轻人之间形成一股自杀的风气。这本小说也揭露了一个只讲求表面的社会,借维特的形象表现出一种对社会的深度不满和渴望不能实现的愤懑。莫扎特也许并没有读过这本书,但是他一定听别人说起过维特的故事。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歌德笔下那种环境中的一个敏感的年轻人。

    莫扎特这一年所写的音乐,因为自身心境和环境状况的不佳,反映出一种更为沉思而不安的特质。他在维也纳时曾听过一些海顿的交响曲,印象深刻。他尝试将这些交响曲中强大而震撼人心的力量,融入自己那种文雅而带有歌剧风格的音乐里。这种融合在他的第二十五号交响曲(K.183)中得到体现,这首交响曲被称为他的第一首“伟大的”交响曲。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用低调作交响曲,音调显得低沉而悲哀,用低沉与柔和的极端对比来强调急迫和凶兆的感觉。按当时的标准看,这属于苦闷的音调,不能用在轻快音调的音乐会中作为开场音乐。这首音乐紧张的气氛很能打动人心,并一直成为莫扎特音乐的一个特色。

    这一年的另外两首作品也广受好评,一直流行到现在。其中一首是低音管协奏曲,是莫扎特应当地一位独奏家的请求而作。当时写了三首曲子,只有一首(K.191)留存下来。本来低音管因为声音低沉而奇特,很少被用作独奏,莫扎特无疑开创了一种新的尝试。这首协奏曲间的慢乐章是用莫扎特喜欢的主题开始的,他八岁那年在伦敦时,曾在笔记簿里第一次写下这个主题,后来的《费加罗的婚礼》中曾在一段抒情调里用过它。莫扎特的慢乐章总是能使大多数人联想到歌唱,而他又常常以不同的形式自由地使用相同的主题。另外一首是他的第二十九号交响曲(K.201),这首曲子总结了他当时在管弦乐作曲上的成就。曲子的开头是他作曲以来最令人喜爱且最容易记忆的主题,而它的结尾给人的感觉则像是一百支喷泉忽然全都一起喷出水来。

    莫扎特很希望能够再写一部歌剧,但是小小的萨尔斯堡很显然不具备这种需求。幸运的是,巴伐利亚的选帝侯委托他为1775年在慕尼黑举行的一年一度的冬季嘉年华会写一部喜剧歌剧。这部喜剧在1775年1月上演,叫做《伪装的园丁》(K.196)。它的整个故事其实很荒谬,但是其中的大部分音乐令人十分难忘。有一场,某一角色的台词由不同国家的语言构成,音乐就以不同国家的风格配合,堪称经典。莫扎特曾写信给他的母亲,讲述这次演出的盛况,他说:“我简直无法用文字描写那种喝彩的情形。”之后,他很少接到新的委托。他的精通和熟练是人所公认的,但是他不得不为亲王主教写一些空泛的没有情感的娱乐性音乐。一位有名的诗人曾说:“假如莫扎特没有像温室中的植物那样受到强迫,他必定会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曲家。”

    小提琴协奏曲

    1775年,莫扎特开始为一项新的计划——小提琴协奏曲而努力。

    到年底以前,他已经写了五首曲子,虽然以后从未再写过,这些是他为自己担任独奏者而作。利奥波德曾劝他练习小提琴,他希望莫扎特成为“欧洲第一的小提琴手”,但是与小提琴相比,莫扎特宁愿用键盘作为他的独奏乐器,他特别青睐新型钢琴。至于弦乐器,他更喜欢音色圆润的中提琴。

    虽然莫扎特并不十分喜欢小提琴,但这些小提琴协奏曲的存在却有着重要的意义。它们为莫扎特以后所有的协奏曲订立了标准。它们遵循着快—慢—快的形式,并且有兴奋的开头、歌唱的慢乐章和令人炫目而快乐的结尾。这些协奏曲的旋律极为丰富,以致于出现的东西太多,有些听众反映它们难以欣赏,特别是第一号(K.207)、第四号(K.218)和第五号(K.219)协奏曲。第五号协奏曲在结束时使用了偏土耳其风格的音乐。莫扎特用他的一部米兰歌剧中的一首芭蕾舞曲为基础,加以改编,使它听起来既有土耳其的气氛,又有匈牙利的气氛,而且后者比前者更重一些,另外还有模仿吉普赛音乐的痕迹,热烈奔放,是欧洲异国情调的缩影。

    这些协奏曲中,由始至终贯穿着莫扎特的风格,它们甚至是莫扎特所有的音乐作品中,最具特色和最容易被认出来的。莫扎特成年之后,他的音乐变得更为精练、清晰、丰富和强烈。这些协奏曲是用传统的方式写出来的,却又能给人如此独特、新鲜和感人的感觉,这是莫扎特艺术生活中主要的矛盾之一。

    虽然莫扎特供职于亲王主教,也是萨尔斯堡的乐队首席,但是他的薪水并不高。他必须为这样一份很低的薪水而作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曲子,时常还要负责指挥和表演,这使得莫扎特很苦恼。有时候,莫扎特也为一些特别的场合作曲,例如皇家访问、丧礼、婚礼、生日等。欧洲大陆各地的小宫廷中,数以十计的统治者想要这样的音乐,数以百计的作曲家就想尽办法写这种音乐。这是大量生产而又马上被丢弃的音乐,然而同样是这种环境,巴赫和海顿能写出持久悦耳的音乐,莫扎特也一样。尽管他非常憎恨顺从别人,但音乐是他不能马虎对待的东西,他不允许自己这样。

    1776年,莫扎特二十岁,他写了一些很可爱的音乐。比如第六号小夜曲(K.239),这首作品演奏时将管弦乐队分成两部分,占据一个大房间里相对的两个角落,构成了早期的立体声效果。

    莫扎特还接受萨尔斯堡市长的委托,为他女儿的婚礼作了一首大型小夜曲,这首曲子以市长的姓氏“哈夫纳”命名,后世称之为《哈夫纳小夜曲》(K.250)。

    这场婚礼汇集了萨尔斯堡所有的社会名流,莫扎特希望自己的音乐光彩能使这些人眼花缭乱,结果他做到了。《哈夫纳小夜曲》演奏了将近一小时,它的八个乐章包含了一首小型的小提琴协奏曲和若干首平常的舞曲,曲调极为优美。那些观礼者听得如痴如醉,演奏结束后很久还一直沉浸在乐曲之中。这首小夜曲被认为是莫扎特最伟大的作品之一。

    莫扎特这一时期的作品还有一些风格较轻快的,有三个显著的例子:余兴曲第十号(K.247)、第十一号(K.251)和第十五号(K.270)。其中第十一号是送给南妮尔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当时的南妮尔靠教授音乐赚取生活费用。曲中洋溢着浓郁的法国风情,或许是回忆起十三年前,姐弟俩在巴黎度过的快乐时光。

    与莫扎特后期的作品相比较,这些的确是节奏轻快,风格明朗的,但是它们丝毫不逊色于后期的成熟之作。这些作品中的任何一首都包含着令人喜爱的特别欢乐的音符或曲调。

    莫扎特还曾为一位从法国专程来拜访他的音乐家写了一首降调回旋曲,那是他二十一岁生日即将来临的时候。这是莫扎特生平的第一首回旋曲(K.269)。这首曲子风格壮丽而雄伟,充满着对比——戏剧性的外乐章和满怀思念的中间乐章的对比、独奏者和管弦乐队的对比等。

    辞职

    1777年,二十一岁生日过后,敏感的莫扎特发现柯罗瑞多亲王主教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漠而厌恶,事实的确如此。亲王主教甚至直接告诉莫扎特,他在萨尔斯堡不会有发展前途。而莫扎特也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萨尔斯堡,他受够了上流社会的压迫,也不想再过得不到重视的日子。

    8月,莫扎特向雇主请辞,希望到欧洲各地旅行演出,“能赚点钱”,同时找一个更为适合的职位。柯罗瑞多虽然不喜欢莫扎特,但莫扎特名声在外,他不想轻易放他走,所以拒绝了他的要求。不久之后,莫扎特和利奥波德再一次提出请求,柯罗瑞多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人都辞退了。不过,利奥波德很快地就被恢复原职,莫扎特则决定不再回去,他准备遍游德国,最后前往巴黎。

    利奥波德不得不留在萨尔斯堡,他们父子曾经在一起度过二十一年,这是第一次分离。利奥波德心里充满了担忧,因为他认为,只有自己知道怎么做对莫扎特最好,怎样引导他的事业,使他远离谄媚者、骗子和女人。这三重威胁无处不在,莫扎特又是如此地容易受到影响且又富于感情。但是,此刻他别无选择。令他稍感安慰的是,他的妻子将陪着莫扎特完成这次旅行。

    9月间,莫扎特和他母亲离开萨尔斯堡。利奥波德写道:“我尽最大的努力来控制自己,使我们的分离不致太痛苦。”然后,在这个他也许从不曾料想到的分离的一天“独自坐着,除了悲伤,什么事也不想”。

    这是一个长时间将孩子绑在身边,最后不得不放飞孩子的父母的真实心情写照,但是利奥波德的担忧和痛苦不是杞人忧天。莫扎特再回到萨尔斯堡的时候完全变了,比利奥波德想象的更加无礼和任性,而他的太太则再也没有回来。

    新的旅程

    这次新的旅程,第一站是慕尼黑。两年前,《伪装的园丁》在这里上演时,万人空巷,十分轰动。莫扎特到达慕尼黑之后,受到了巴伐利亚选帝侯的亲自接见,他表达了希望为这位著名的亲王服务的想法。可是选帝侯以没有空缺为借口,拒绝了莫扎特。

    尽管如此,莫扎特还是没有离开慕尼黑,他举办音乐会,发表自己的作品,享受着第一次脱离父亲和上司而独立的滋味。他写信给父亲说:“我觉得自己有点像第二个你了,因为我必须留心每一件事情。”

    在慕尼黑,莫扎特得到了很多音乐爱好者的推崇和追捧,这种受到重视的存在感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些推崇者中间有些人要求莫扎特留在慕尼黑,不要担任任何工作,他们愿意捐助他的生活。莫扎特不免有些心动,将这件事告诉利奥波德,征求他的意见。没想到父亲否决了这个计划:“亲王主教会怎么嘲笑我们?!”

    莫扎特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一直唯父命是从,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拒绝了留在慕尼黑的建议。

    利奥波德几乎每天都写信给莫扎特,这些信包括的内容之广,简直无微不至,事无巨细。他会告诉莫扎特应该想些什么,甚至如何写信等。莫扎特为什么像小孩子一样任性,甚至有点神经质,跟他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幼儿对待有很大关系。

    父亲的故乡

    莫扎特离开慕尼黑后,来到他父亲的故乡奥格斯堡。在一次音乐会上,有一个人告诉他,他活生生是他父亲的翻版。

    他们母子二人在奥格斯堡时,住在利奥波德的弟弟家里,他们家有一个和莫扎特同年的女儿,堂兄妹两人年龄相仿,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他经常写信告诉父亲他与堂妹在一起时的趣事。他离开奥格斯堡之后的几个月里,还一直与堂妹通信。

    他在奥格斯堡的音乐会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他十分厌恶当地的上流社会人士。莫扎特曾遵照他父亲的命令佩戴罗马教皇颁赠给他的勋章,但是镇里的一些大人物却嘲笑他,问他这枚勋章花了多少钱,是铜的还是锡的,从此他很少再佩戴这枚勋章了。

    他在奥格斯堡最大的收获是遇到了一位以制造钢琴闻名的乐器制造师,莫扎特爱上了他的乐器,尤其是平台型钢琴的前身强音钢琴。它的弦不像现代钢琴收得那么紧,而且皮革包着的琴锤特别轻。这些特点使得强音钢琴音调很轻,且有大键琴的回音,敲琴键需要的力量较小,演奏快节奏的曲子时音节很分明。

    莫扎特虽然有成为最伟大钢琴家的天赋和才华,但却一直买不起一架钢琴。

    从萨尔斯堡寄来的信函,有时候语意愤怒。通常情况下,这种信函的重点都是围绕在钱上。利奥波德不停地提醒莫扎特,他已经不再年轻,而且已经开始负债,南妮尔早已靠工作赚钱了,而他却在那里浪费时间、自我享受。

    爱情

    在奥格斯堡度过不甚愉快的两星期后,莫扎特到了曼海姆。当时曼海姆拥有全欧洲最好的管弦乐团和为数不多的德文歌剧团。管弦乐团的演奏人员全都是名手,这在当时是非常特殊、不容易出现的事。《曼海姆之声》是该乐团的保留曲目,以爆炸式的渐次加强和惊人的渐次减弱为特色,这在当时还是新的技术。他们的乐器中也有新的成员,即木管乐器组的竖笛。莫扎特喜欢竖笛那种洪亮圆润、令人难忘的音色,在他去世前的三个月里,他最后一首完整的作品就是竖笛协奏曲。

    由于曼海姆在欧洲音乐界享有很高的声誉,莫扎特对这次的曼海姆之行抱有很大希望。到达曼海姆之后,他举行了一系列成功的音乐会,场场爆满,但是却没有人邀请他去工作。相反,他不断听到一些矫揉造作、在他看来十分愚蠢的话。例如,一位艺术赞助人曾告诉他:“坏的音乐从来不刺激我的神经,优美的音乐则正好相反,常常使我头痛。”

    因为音乐会的票比较廉价,莫扎特又长时间没有工作,所以他一直没有得到所需要的钱。偶尔的给贵族演出也是很少付给他现金做报酬,多数都是送他一些小玩意。他在曼海姆的演出中收到了贵族们送给他的五只表,莫扎特曾说:“我正考虑在每一条裤子上多加一个口袋用来装表,下次我拜访贵族时就可以戴着两只表,这样就不会再有人送表给我了。”

    一位男爵仁慈地询问,他能为这位年轻的天才做点什么。当莫扎特坦白地告诉他后,这位男爵马上说:“钱?噢,那是我办不到的事!假如是其他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

    莫扎特回答:“但是你无法为我做其他任何事情。”

    后来,慢慢地有了一些委托,莫扎特也开始收学生。他为一个学生写了第七号钢琴奏鸣曲,并且宣称它的慢乐章就是她的音乐肖像——“她像极了那段行板”。

    莫扎特的生活开始走向正轨,他白天教学生、安排音乐会、交际应酬,晚上常常作曲到深夜。

    这期间,他完成了两首横笛协奏曲(K.313和K.314),其中第二首是用以前的一首双簧管协奏曲改写而成。他还完成了三首横笛四重奏(K.285、K.271附录和K.298)。

    尽管莫扎特对横笛这种乐器并不喜欢,但是仍在曲子里将它安排得很华丽。他对利奥波德说:“事实上,我很可以随便写些东西迎合那些贵族,但是这些作品是要传播到世界各地,甚至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我当然不愿意那些不完美的乐谱封面上有我的名字,这会让我感到羞耻。”然而利奥波德似乎并不理解儿子的这种想法,也不同情他的这种境遇。利奥波德在回信里劝莫扎特写些迎合大众心理的东西,不要过于挑剔。

    莫扎特在曼海姆待了很长时间,利奥波德不断来信催促他动身前往下一站。从他的信中可以看出,他对莫扎特越来越不满,他斥责莫扎特说:“你这种长期而不必要的逗留,已经毁掉了你的大好前程!”他仍像以往那般强调莫扎特的使命,“要赢得光荣、名誉和金钱……免得自己的父辈遭受轻蔑的嘲笑”。这嘲笑自然指的是亲王主教对他们的嘲笑。我们发现,在莫扎特和父亲的通信中,时常会提到“小丑头子”,这是两个人之间约定的一种暗语,代指亲王主教。因为他有可能也有能力截取每一个“仆人”的信,当然也包括莫扎特家的信。

    到1778年2月,利奥波德觉得忍无可忍,莫扎特在信上净说些笑话和父子之爱的事情,闭口不谈他为什么长期留在曼海姆。最后,利奥波德总算弄清楚了,原来莫扎特在那里遇到了他的爱情。

    莫扎特的女朋友名叫阿蕾西亚·韦伯,是曼海姆一个音乐家四个女儿中的次女。恋爱中的莫扎特以极尽优美的词汇向他的父亲描述这个女孩,他说,她十六岁,很美,而且歌唱得好极了,有一副清纯而可爱的嗓子。他为她作了些歌和抒情调,她则带着深深的感情唱着。莫扎特告诉父亲,阿蕾西亚只需要在表演上多多练习,就会成为全欧洲著名的歌剧演员。现在她准备去意大利深造,需要一位爱慕她并且有才华的朋友的帮助,最好这位朋友对意大利很熟悉。自己自然是不二人选。

    当时,莫扎特的母亲身体状况不佳,莫扎特希望她能回到萨尔斯堡的家中;而他自己则将陪伴他的爱人和她全家前往意大利。

    利奥波德知道莫扎特这样的安排之后大为震惊,他十八年来专注而执著地一步一步为儿子铺好道路,如今眼看都要付诸东流了!莫扎特竟然要去做一个歌唱者的伴奏,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利奥波德马上给莫扎特回信,信的开头,他说:“我读了你的信,感到既吃惊又害怕。”接着,他提醒莫扎特,他们全家人为他所作的牺牲,他们的生活如何以他的生活为中心,以便使他能达到“没有一个音乐家曾经获得的显赫地位”。假如莫扎特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自己的才华,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利奥波德给莫扎特指明了摆在他面前的两条道路:“要么像一个伟大的音乐家,死后依然被世界记得;要么被一个女人抓牢,在一间挤满嗷嗷待哺的孩子的阁楼上,倒睡在稻草上死去。”

    最后,利奥波德毫不留情地命令他的儿子:“快到巴黎去!马上就动身,设法融入重要人物的圈子里!”

    这位极为顺从的儿子立刻照父亲的意思辞别女友一家,准备前往巴黎。其实莫扎特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他的遵命照办也许并不完全是因为长久以来对父亲的依赖,父亲信中对他未来的描述可能是他改变初衷的主要原因。莫扎特向阿蕾西亚辞行时,泪流满面,他答应会永远对她忠心。后来,莫扎特的《女人心》中,有一段令人心碎的离别音乐,不知道是不是回忆起这个场面才写出来的。

    这时,莫扎特的世界里还没有康丝坦兹,她是阿蕾西亚的妹妹,当时十五岁。四年后,她成了莫扎特的妻子。

    最不快乐的日子

    母子二人在1778年3月到达巴黎。

    这一次,莫扎特在巴黎逗留了六个月,这是他一生中最不快乐的日子。当时的法国社会矛盾极其尖锐,旧政权正濒临瓦解状态,当权者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又不断发动对外战争。整个法国社会到处都是腐败和阴谋,音乐界也是如此。

    七岁时曾使巴黎每个人都着迷的小神童,这次并没有受到太多注意。

    十五年前,他在维也纳皇宫见过的说会娶她的那个小公主,如今已经是法国路易十六国王的皇后,她拒绝见到莫扎特,她可能正沉迷于凡尔赛宫的奢华,在其中寻欢作乐。其实,她对巴黎的人民尚且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能指望她会对莫扎特提供什么帮助呢。曾经有人告诉这位皇后,饿得奄奄一息的巴黎人民没有面包吃,她说:“让他们吃蛋糕好了。”这与我国古代那位让没有饭吃的人民吃肉的皇帝真是异曲同工。

    法国宫廷倒也不是对莫扎特完全地不理不睬,也曾间接地聘请莫扎特在凡尔赛宫担任一个职位低待遇又差的风琴手,这不是莫扎特满意的职位,也不是能体现他才华的地方,所以他拒绝了。

    莫扎特开始像在曼海姆一样授课、举行音乐会、作曲。他也不喜欢竖琴这种乐器,像不喜欢横笛一样,但是很巧合的一个机缘,他的一个女学生的父亲委托他作一首横笛和竖琴的协奏曲。莫扎特既然提笔开始准备写这样一首作品了,就一定会尽全力完成它,使其尽善尽美。他果然创作了一首极为优美的作品(K.299),竖琴的空灵和横笛的优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勾起了人们对乌托邦的向往和憧憬。它的慢乐章比他过去所有作品都更能唤起人们心中难以忘怀的往事。

    莫扎特希望得到一次歌剧的委托。有一段时间,他似乎已经决定写一部关于亚历山大大帝的歌剧,但是这项计划因为某些原因告吹了。莫扎特改替巴黎歌剧院写了一首芭蕾舞曲,然而令他痛恨的是,歌剧院竟然将它和其他的莫扎特认为毫无价值的法国旧曲子混合在一起,而成了一盘令人难以满意的大杂烩。这是当时很普通的一种音乐惯例。

    莫扎特似乎在乐器作品上的运气很差,这期间,他曾为一次大众音乐会写了一首管弦乐队交响曲(K.322),旋律精巧柔美。但是当他准备要指挥这部作品时,有人告诉他总乐谱无故“失踪”,而且没有其他抄本。莫扎特感到很沮丧,曾经排演而且很喜欢这首曲子的音乐家们也有同感。这份总乐谱在一百年后才被发现。

    1778年5月底,一直很自信的莫扎特写信给他父亲说:“我常常怀疑是否还值得活下去!我对任何事情都找不到太大的乐趣。”

    当他的新作品第三十一号交响曲(K.297)于6月间在一次大众音乐会中得到广泛的喝彩后,他的心情才好转起来。这首现在叫做《巴黎交响曲》的作品是莫扎特的第一首为大型管弦乐队所作的交响曲。

    今天,人们要演奏一首莫扎特的交响曲时,时常会考虑是用莫扎特时代的较小型管弦乐队,还是用较大型的现代乐队。

    当莫扎特精神不振,事业不顺利的时候,他的母亲则孤独地坐在简陋的寓所里,她没有朋友,不会说法语,除了刺绣和等待外,无事可做。正像她在信中对利奥波德说的那样:“我好像在监狱里。”当时母子在巴黎的生活很艰苦,安娜的健康状况日益变差。

    母亲病逝

    1778年6月,安娜的身体坏到了极点,当时的医疗条件很有限,想要痊愈几乎是痴人说梦。7月3日,她在一次大量放血之后,永远离开了人间,享年五十七岁。母亲从生病到去世,莫扎特一直随侍在侧。第二天,她被葬在巴黎,哀悼者有莫扎特和他的一位小号手朋友。

    母亲的去世使莫扎特第一次感受到深切的悲哀,葬礼那天晚上他接连发出两封信,其中的感情相互矛盾却也相互补充。

    第一封信是给他父亲和姐姐的,开头这样说:“亲爱的母亲病得很重……”他并没有如实告诉父亲和姐姐,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这种隐瞒我们可以理解。接着,莫扎特为了安慰父亲和姐姐关于母亲病重的悲伤和担忧,把这封信转成了闲谈式的愉快的风格,详细地描绘了他的《巴黎交响曲》的演出和他在歌剧方面的机会等。

    第二封写给他在萨尔斯堡的朋友,莫扎特请他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父亲和姐姐,他写道:“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悲哀的一天。母亲病危时,我向上帝只乞求两件事:让她走得安详一些,以及在她走后,给我力量和勇气。”

    几天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听到了莫扎特的祈祷,他恢复了工作,为他的《巴黎交响曲》重新写了一个较为快乐的慢乐章,并且作了一首新交响曲。

    这时,利奥波德已经知道了妻子去世的消息,他写信来询问莫扎特。莫扎特的回信里说,母亲临终时“极为安详而美好”,他感觉到“在那一刻,母亲似乎变得很快乐。现在,她也确实比我们快乐得多。我曾在那一刻有过希望和她一同离开世界的想法”。

    利奥波德对妻子的去世自然十分悲伤,他在信中开头说:“我的眼泪几乎使我无法下笔。”但是,他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上帝的安排,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只能承受。莫扎特那种想要和母亲一起离世的念头才是他此时最在乎的,他不能容忍自己费尽心血培养的精品就这样打碎,他在信的末尾提醒儿子:“无论如何不要失去你现有的任何东西。”

    其实,莫扎特的想法是母亲去世时的过度悲伤造成的,不过是一瞬间的念头。他还是希望活着的,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乐曲要写,还有更多的爱等着他去体验。月底的时候,莫扎特拟订了一项计划,要把阿蕾西亚接到巴黎来。

    莫扎特在他母亲去世后所写的音乐中有一首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K.304)。这首曲子僵硬而贫乏、紧张而冷酷,几乎不是莫扎特该有的风格。音乐与记忆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有时候身为听众的我们并不能完全理解作者的意图,或许这首曲子正表达了他当时绝望的心情。

    另一首作品是他的第八号钢琴奏鸣曲(K.310),用低调写成,风格严肃而悲伤,正像莫扎特的大多数钢琴独奏音乐一样,这首奏鸣曲是准备给莫扎特在音乐会中使用和业余音乐爱好者在家中弹奏的。

    钢琴起初只是一种家用乐器,它能在音乐会上以明星的姿态出现,并且此后很多年一直占据音乐会使用乐器的主导地位,莫扎特的作曲和演奏功不可没。

    同一时间,他还写了第十一号钢琴奏鸣曲(K.331),这首曲子跟前两者不同,是明朗而愉快的,用所谓的土耳其轮旋曲作结尾,有点像他稍早时候的小提琴协奏曲。

    与肖邦和李斯特相比较,莫扎特的钢琴曲在技巧上就显得相对简单了,因此它们常被用来教初学者。但是要想将莫扎特的作品弹奏得很完美,却也不容易。这些作品有着清晰的五线谱和简单的结构,演奏时即便有一丁点错误,或者遗漏了一个并不起眼的音符,都特别容易被察觉,所以敷衍了事是不可能的。正如一位钢琴家所评论的那样,莫扎特的钢琴曲“对儿童太容易,对成人又太难”。简单中蕴涵着复杂,这是关于莫扎特的许多矛盾词汇中的一个。

    从巴黎一位朋友那里,利奥波德听到了关于他的儿子为什么没有成功的评论:“他太信任别人,太不好动,太容易被人利用,对可能使他发财的各种方法太不热心。要想在这里令人印象深刻,才华是一方面,还要精明、有进取心、胆子大。我认为莫扎特在音乐方面的才能有目前一半就够了,但是狡猾算计的本领要增加一倍。”

    写这段话的人和利奥波德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莫扎特已经得到一笔真正的财富,那就是他那些无人能比的优美作品,它们能够向离1778年的巴黎更远的人们直接展现他的才华,使他的生命永垂不朽。

    利奥波德认为莫扎特该回萨尔斯堡了,他一连写了几封信,企图劝说莫扎特回来。各种说服的方法都用上了,包括表示在萨尔斯堡有一个新的职位在等着他。

    返回萨尔斯堡

    莫扎特虽然遵从了父亲的意思离开巴黎,但是他并没有一路马不停蹄地直接赶回萨尔斯堡。9月,莫扎特从巴黎出发,一路上常常停下来为音乐会演奏,11月抵达曼海姆,他仍然希望能在德国歌剧院里找到工作,但是没有如愿。这一时期的曼海姆发生了一些重大的改变,宫廷和其中的乐器都已迁移到慕尼黑。阿蕾西亚在与莫扎特分开之后,受聘为歌手,也去了那里。莫扎特立即前往慕尼黑。

    当莫扎特出现在阿蕾西亚家中时,阿蕾西亚并没有表现出情人久别重逢该有的兴奋和欢愉,她抛弃了莫扎特。当时她的事业正在顺利地展开,心中有着比结婚更大的事要做,那就是成为一位成功的音乐家,举办巡回演出。

    多年以后,阿蕾西亚追忆莫扎特的时候,还谈到了这次拒绝。她说,自己当时对莫扎特的伟大天才一无所知,只看到“一个前途坎坷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

    莫扎特的反应有些矛盾,他曾坐在钢琴前弹奏一首流行歌曲,其中有一句歌词是:“我将高高兴兴地离开那个不要我的女孩。”

    可是,利奥波德的一位朋友写信告诉他说,莫扎特因遭到抛弃而萎靡不振,他希望利奥波德对莫扎特的态度能尽量温和,因为“他的整个快乐和欣喜都集中在他父亲和姐姐的身上。除了他们,世界上的任何人和物对他都毫无意义。”

    由此可见,莫扎特的个性和他的音乐一样,欢乐和悲哀同时同地并肩存在。

    1779年1月,莫扎特回到萨尔斯堡,担任宫廷的风琴手之职。

    他回来后的前两首作品,一喜一悲,风格十分对立。它们都是使用两种独奏乐器的协奏曲。双钢琴协奏曲(K.365)是为他和南妮尔写的,具有愉快的吸引力;而小提琴与中提琴协奏曲(K.364)则显露出深沉的忧郁和深情,而且充满痛苦。

    这期间,他继续写一些节日性的户外音乐,在贵族们要求的纯粹的娱乐中渐渐加入严肃的感觉。在他的第九号小夜曲(K.320)中,他加入了一种马车喇叭,这是马车夫用来宣布抵达目的地时用的喇叭。

    莫扎特还为一幅圣母玛利亚画像的加冕写了一首弥撒曲,但是这首《加冕弥撒曲》(K.317)听起来却有歌剧的味道,风格很像后来《费加罗的婚礼》中令人难以忘怀的爱情曲调。

    莫扎特以两首新的交响曲结束了这段时期。第三十三号交响曲(K.319)和第三十四号交响曲(K.338),前者听起来高贵而骄傲,后者则在结尾处加入了狂热活力的旋转舞蹈,似乎比喻扫开了前进路途中的每一个障碍,包括忧郁的心境。

    对歌剧的执著

    莫扎特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但却有一份不安和未尽责任的心情,他渴望着再写一部歌剧。他在给父亲的信中曾说:“我一听到有人谈起歌剧,或是哼着歌剧,甚至当我走过歌剧院时,就几乎要发狂。你知道我最大的渴望就是写歌剧。”

    1780年秋天,一个德国剧团到萨尔斯堡演出,他们表演了莎士比亚及其同年代的戏剧。

    莫扎特几乎一场不落地去观看了这些演出,他对歌剧如此热衷并不是想获得金钱和名声。歌剧综合着一支比其他乐团更大且更富有色彩的管弦乐队,它拥有一些舞蹈和壮观的景象,在创造角色方面也给作者提供了挑战,作曲家要透过音乐赋予这些角色一种有感情的生命。这样的艺术形式无疑可以让数以万计的人顷刻间为之感动。

    另外,在莫扎特生活的年代,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音乐形式,但能够掌握大量听众的只有歌剧。当时的歌剧尽管有很多习惯和固定的形式,但仍旧是比较新颖且极为时髦的东西。

    德国剧团的演出结束没多久,11月,慕尼黑传来消息:巴伐利亚选帝侯委托莫扎特写一部严肃歌剧,关于神话中的克利特国王依多曼尼奥的故事。虽然柯罗瑞多亲王主教极为讨厌他的仆人到萨尔斯堡以外的地方去扩展他的事业,但是他无法阻挡,因为选帝侯在阶级排行榜中比他高。

    这部歌剧第二年1月在慕尼黑上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这时阿蕾西亚全家已经搬到了维也纳,并且在莫扎特接到这次歌剧委托的时候,她嫁给了一位宫廷演员兼画家。

    歌剧《依多曼尼奥》

    歌剧一直是莫扎特渴望得到的委托,所以他极为勤奋热心地工作着,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问题产生的。首先,剧本太长而且缺乏戏剧性,原作者又不肯将它缩短。莫扎特只能将他希望留下的部分配乐,从整个剧本中挑出来印刷。其次,这部歌剧的男主角由欧洲最著名的男高音担任,但是那时他已经六十六岁了,莫扎特很怀疑他是否还能唱歌。另外,这位男主角还向莫扎特提出了很多自己的并不受欢迎的忠告,他反对使用四重唱。当时的歌剧在传统上只用独唱的抒情调和二重唱,即便是二重唱里,两个人也是用不同的音域唱相同的旋律。但是莫扎特写的四重唱是四个人同时唱不同的旋律,借此描绘每个角色的心境。这无疑给歌唱者和乐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这之后,四重唱、五重唱和六重唱很快发展为歌剧的主要部分,莫扎特是这一形式的开山鼻祖。

    这部歌剧于1780年12月完成,莫扎特二十五岁生日的两天后,即1781年1月29日在慕尼黑上演。莫扎特的父亲和姐姐都去观看了这次演出。这是莫扎特的第九部歌剧,被称为《依多曼尼奥》(K.366),这也是他以这种形式写的第一部成熟作品的首次公演。

    歌剧中讲述的是一个非常传统的故事,《圣经·旧约》中也有所记载。依多曼尼奥是克利特的国王,他在特洛伊之战后回国的途中,被狂风暴雨困在海上,情况十分危急。他为了脱离险境,乞求海神的帮助,并且答应会把他安全到达陆地后看到的第一件生物奉献给海神。可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最钟爱的独子依达曼提。依多曼尼奥满心惊骇和恐惧,他不愿意献出自己的儿子,并试图带着儿子离开克利特。这时的依达曼提与特洛伊公主真心相爱,不愿离开公主,从此流亡。最后海神被两个年轻人的爱情所感动,取消了与依多曼尼奥的协议,成全了他们。依多曼尼奥也将自己的王位禅让给儿子,结局皆大欢喜。

    《依多曼尼奥》是莫扎特当时自认为最完美的作品,它符合莫扎特之前对歌剧的所有构想,规模宏大,使用华丽的管弦乐曲,每一幕都以合唱结束,节奏清晰分明,从头到尾始终保持一贯的高贵、强而有力,以及令人震颤的气势。

    《依多曼尼奥》中有一些场景的配乐令莫扎特引以为荣,那些暴风雨、船只遇难、狂暴乱冲的海怪,以及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地下声音都被配上音乐,这样就从视觉和听觉两个方面让观众感受到一种怪异的状态。

    莫扎特还特地从萨尔斯堡运来了小号和长号的弱音器,以供剧中严肃的场合使用。

    剧中的抒情调也很了不起,而且莫扎特赋予了每一个角色一个特殊的音乐个性。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单恋王子依达曼提的伊莱特拉,她是愤怒和嫉妒的化身,在舞台上狂躁地四处走动,用尖叫声唱出她所受到的挫折和求不得的痛苦。

    就像莫扎特这之前和这之后所有的伟大歌剧一样,《依多曼尼奥》的主题是爱,它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它可以给人活下去的希望,可以使人们有崇高的行为;缺少了爱的人会抑郁疯狂,甚至被毁灭。当然,这里的“爱”不是指狭义的男女之爱,它的范围和涵义更为广大和深远。《依多曼尼奥》中也叙述了父子之间的爱。当依达曼提知道他父亲曾经为什么执著地想要带他离开克利特,甚至不顾他与特洛伊公主的爱情时,他了解了父亲对他的爱有多深,因此他自愿完成父亲与海神的协议,献出自己的生命。公主出于对他的爱,准备代替他去死。这些广大而深远的爱终于得到了海神的同情,使得故事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莫扎特用辉煌灿烂的音乐将一个相当空泛俗套的剧本提炼成一个有趣的故事。这是他特别喜欢的作品,其中有很多好的特色都重现在《唐·乔凡尼》和《魔笛》里。

    《依多曼尼奥》在慕尼黑公演了两次。巴伐利亚选帝侯看了以后大为高兴,他惊叹于莫扎特的才华,但很奇怪的是,他既没有给予新的委托,也没有给予莫扎特一份工作。

    莫扎特逗留在慕尼黑,参加了嘉年华会,并写了两首优美的室内音乐:双簧管、小提琴、中提琴和大提琴四重奏(K.370)以及第十号小夜曲(K.361)。后面这首小夜曲长达一小时,由十三支管乐器演奏,但是即便没有弦乐器的加入,它听起来仍然充实而丰富,一点都不单调。

    莫扎特对每种乐器都有着极为准确且深刻的认识,他擅长在作曲中使用各种木管乐器,并使之相互衬托。这种能力很奇特,纯粹是一种感官的测量,在使用木管乐器的慢乐章里,旋律总是更为广阔而缓慢,木管乐器的持续音调也更接近人声。前面我们说过,莫扎特不喜欢横笛和竖琴,但他似乎对一种低音域竖笛有着很特别的感情。

    莫扎特的假期在亲王主教柯罗瑞多召他返回维也纳时结束。这时,柯罗瑞多正在维也纳,因为玛丽亚·特蕾西亚女王的逝世,所有亲王聚集在维也纳举行大型的哀悼仪式。1781年3月初,莫扎特与父亲告别,前往维也纳。

    开始的时候只是例行性的旅行,结果维也纳却成了莫扎特生命中的双重转折点,从这时起,他终于开始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和创作。他在这个城市里度过了他人生的最后十年,创作出他最伟大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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