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威格多把老皮特叫到办公室,说公司总经理威廉先生已经同意他退休,但请他临走前能再接最后一次任务。说着,威格多打开身后的保险箱,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红包,并把它打了开来。
老皮特顿时只觉眼前一亮!小红包里是一块未经雕琢的钻石原料,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一点也不起眼,但经验告诉他,这是一块罕见的极品,价值连城。
威格多把小红包递给老皮特,说:“这块钻石原料堪称‘成就之星’,可以雕琢一大二小三颗钻石,公司认为只有你才配接受这个任务,也只有你才能完成这个杰作。”
老皮特点点头,随后接过小红包就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一连数十天除了吃饭轻易不出来,就是吃饭出来那会儿,也把门锁得死死的。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干,唯一能听见的就是机器打磨钻石发出的尖叫声,日夜不停。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老皮特工作室的门打开了!老皮特从里面走出来,大家突然发现,他原本花白的头发此刻全白了,仿佛一下就老了十几岁。
老皮特蹒跚地来到威格多的办公室,轻轻地把小红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威格多打开一看,哇!三颗美艳无比的钻石,晃得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最好的原料,加上最好的艺人,使这三颗钻石熠熠生辉。
威格多对老皮特说:“太完美了!总经理的意思,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请你以这颗大钻石为坠,做一条项链,两颗小钻石可以把它们嵌在链子上。完工之后,总公司要专门召开一次发布会,所以这个任务无论对你还是对总公司,都很重要。”
老皮特点点头,可谁知他刚伸手想要去拿钻石,威格多却抢先一步把手压了上来。威格多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低声对老皮特说:“这三颗钻石的价值,你比我清楚。你马上就要退休了,为了你全家今后的生活,我们不妨悄悄做一次交易。”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看老皮特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说,“我手头正好有两颗小钻石,颜色、大小都可以与这两颗乱真。你趁机将它们调换一下,凭你的名望,将来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伪。至于报酬嘛……”
“嘿!”谁想威格多话还没有说完,老皮特就朝他冷笑了一声。老皮特一把推开威格多的手,取回红布包,然后轻蔑地朝威格多撇撇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又一头钻进了他自己的工作室,把威格多一个人傻愣在那里。
老皮特与珠宝打了一辈子交道,头脑里从来未曾起过一丝杂念,这次当然也如此。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件作品了,于是使出了毕生所学,一丝不苟,做得特别用心,他感觉这根项链就好比自己的儿子,容不得有半点缺陷。
这天深夜,老皮特静静地坐在工作室里,他快要成功了——只需把两颗小钻石镶嵌到链子上,他就大功告成了。可是,就在用镊子小心地夹起小钻石时,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也不由自主地抖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两颗小钻石是一般人很难辨出真伪的假货。
老皮特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放钻石的红布包是自己亲手从威格多手里拿过来的,回来以后又放得好好的,是谁调了包,又会是什么时候调的呢?老皮特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他眼前突然浮现出威格多说要换钻石时那贪婪的眼光,会不会是威格多玩的鬼花样呢?眼看明天就要交工,总公司还要开发布会,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公司信誉将毁于一旦。怎么办?老皮特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两颗小钻石只是镶嵌在链子上,对整条项链来说微不足道,就是用了假的,也不至于会影响到什么。可即使这样,威格多也不能这么害人哪!老皮特心里越想越生气,拿钻石的手抖得厉害,他真想去找威格多问个明白,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威格多既然做得出,他又怎么会承认?
第二天,总公司的发布会如期举行,大家都想看看老皮特的收山之作,至于这条项链的归属,当然也是大家的兴趣所在。
只见威格多走上台,宣布会议开始,他说:“今天,成就之星项链就要与大家见面了。按照惯例,我们专门请来了本地最有名的珠宝鉴定专家,他会对整条项链包括每一个细节,进行权威性的真伪鉴定。”说到这里,威格多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瞥了老皮特一眼。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家没有想到竟然还要对老皮特的作品进行真伪鉴定。
老皮特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手里紧紧捧着一个红布包。
总经理威廉先生坐在离老皮特不远的地方,威廉先生的神情似乎有些复杂,他若有所思地看了老皮特一眼,然后朝威格多点点头。威格多的声音于是提高了八度:“现在,请我们尊敬的皮特先生向大家展示他的收山之作!”
威格多话音刚落,记者们就拥了上来。
老皮特一下激动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他非但没打开红布包,反而把它捧起来捂在胸口,又低下头去吻了好久,然后,才颤抖抖地走上台,把这个红布包捧到鉴定专家面前,打开。
哇!一条美轮美奂的项链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不但镶嵌在中间的大钻石熠熠生辉,链子上还镶嵌着两颗耀眼的红宝石,犹如点睛之笔,使整条项链闪烁着天使般的光芒。
威格多看得眼睛都瞪直了!因为那两颗小钻石确实是他悄悄换走的,他知道假货瞒不过老皮特的眼睛,可万万想不到老皮特会用这两颗红宝石来救急。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老皮特和钻石打了一辈子交道,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就只有这两颗红宝石,这是他和老伴当年的结婚信物,而老伴早在五年前就已离他而去。
昨晚,老皮特是流着泪把这两颗宝石镶上去的呀,为的是让成就之星名副其实。
当珠宝专家宣布这是一件无可挑剔的真品时,老皮特已经被总经理威廉先生紧紧拥入怀中。
威廉先生激动地说:“成就之星是我们家族的祖传物,是要奖给对公司贡献最大、并且德艺双馨的人。可是一百多年了,没有人有资格获得它。威格多先生已经把关于皮特先生制作这条项链前前后后的事情向我报告了,这一切做法,都是我的授意,可能不尽妥当,却是我们真诚的寻找。现在,我要告诉诸位的是:皮特先生的人格和他的作品一样,晶莹剔透,无可挑剔。因此,我履行我父亲的遗嘱,把这件祖传之物作为公司的‘终身成就奖’颁发给他。毫无疑问,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他最后的杰作。”
“哗——”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老皮特愣住了,惊愕地看着威廉先生,眼泪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滑落下来……
(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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