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行动”诺曼底登陆战役-战役筹划现在时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三巨头们在到处都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不停地往来奔波着。在开辟第二战场的过程中,他们聚在一起既要不断地争吵,又要不断地加强合作,因为他们正在准备进行的是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空前的渡海登陆战役。

    从开罗到德黑兰,从“考沙克”计划到“霸王”作战计划,几经波折,才最终敲定最后的行动计划。如此周密的筹划,则为此次登陆作战的成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战前准备

    1941年7月18日,斯大林第一次向英国的首相丘吉尔提出要开辟欧洲第二战场问题。在其后的两年时间,苏、英、美三国围绕这一问题,多次相互交涉,苏联的立场是:

    希望英美两方能于

    1942年在西欧登陆,将德军东线的兵力部分能够分流西线,从而减轻对苏军的压力。美国方面由于担心苏联因承受不住德军的军事打击,所以亦竭力主张早日开辟欧洲第二战场。英国的立场则与之相反,它从自身情况和利益出发,坚决反对盟军于1942年在西欧登陆,并力图通过实施其一贯坚持的“边缘战略”,逐步向欧洲核心地区渗透。

    从实际情况分析,1942年盟军开辟欧洲第二战场的主客观条件并未具备:一方面美国还未能稳住太平洋局势,无法抽调大批兵力赶赴欧洲;另一方面英国虽已从敦刻尔克的失败中恢复过来,但由于埃及形势紧迫,只得把大批新组建的部队投入到北非战场。在这种情况下,若想在西欧集结对抗德军的盟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1943年,虽然盟军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开辟第二战场的能力。但由于其目标在到初夏时仍集中在北非,接着又重兵进攻西西里岛,而且大西洋的天气又只允许在夏季前后的几个月内登陆,这样,美英首脑不得不把这一决定战争进程的行动推迟到1944年夏初实施。

    1944年,世界各战场的形势发生了有利于盟军的决定性变化。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军对日发起全成面进攻,日军在美军强烈的攻势下只能固守在各个孤立的岛屿上作垂死挣扎;在中国战场上,虽然还没有发起规模较大的反攻。但一系列的局部反攻在中国领域已比比皆是,苏德战场的变化尤为明显,苏军已完成战略转折,正从北起摩尔曼斯克、南至黑海岸边的数千公里战线上对德军展开此起彼伏的强大突击;在英美苏等多方国家的精密部署下,终于初现成果地中海战场的海空控制权已被盟军牢牢掌握,意大利政府已向盟军投降,一大批德军精锐部队被盟军牵制在意大利中部的山区;在大西洋上,曾肆虐一时的德国“狼群”,在盟军强大的护航舰队面前已构不成威胁。从空军力量来看,盟军已占绝对优势,德国本土已遭到了盟军的日夜轰炸。这一切表明,开辟欧洲第二战场的时机已完全成熟。

    为了确保这次史无前例的登陆顺利实施,盟军在极为隐蔽的情况下做了大量的战前准备工作。

    1943年1月,美英军政首脑在卡萨布兰卡举行会议,就北非战事结束后双方的战略行动方向问题进行商讨。在这次会议上,虽然原定1943年在欧洲开辟第二战场的行动被推迟至1944年夏初,但双方仍然一致同意立即在英国组建一个联合计划参谋部,开始进行次年登陆的各项准备工作。

    同年5月,参谋长是以前领导联合计划参谋部的英国陆军中将摩根。在军队的编制上英联邦的地面部队由英国陆军上将蒙哥马利指挥,美军地面部队由美国陆军中将布莱德雷指挥。海军司令为英国海军上将拉姆齐,空军司令为英国空军上将利一马洛里。

    这是一个富有战斗力的集体。因为艾森豪威尔长期在高级统率机关做参谋工作,他更有机会能充分了解美国的战略方针,熟悉现代战争中陆、海、空的协同作战,特别是他曾经在北非已经成功地领导了盟军的登陆和作战行动,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因此,他无疑能胜任这一职务;特德是一位战略家和空军指挥员,在处理盟军各部队和军种之间的关系上也具有极高的能力和耐心;史密斯一直是艾森豪威尔的部下,因此在司令部工作组织上干得十分出色;海军司令拉姆齐曾成功地组织了敦刻尔克的撤退,并在西西里登陆中任英军特混舰队司令;蒙哥马利在指挥了北非、西西里和意大利作战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将。

    最高司令部的下属机构是在原来联合计划参谋部的基础上扩编而成的。各部门的人员配备美英各半。这种编成既有利于加强双方的有效合作,又能充分体现协同作战的特点。

    在盟军最高司令部组成之前,“霸王”行动计划的草案已经制定完毕。这项工作是由卡萨布兰卡会议上决定成立的联合计划参谋部来完成的。英国的F.E.摩根中将被任命为这个参谋部的负责人,称为同盟国欧洲远征军最高司令部的参谋长。该职务的英文缩写为COSSAC,读作“考萨克”。摩根到任之后,便将“考萨克”作为参谋部的代号。到了1943年8月,“考萨克”已将“霸王”行动计划草案制定完毕。

    第一,登陆地点的选择。“考萨克”制定该作战计划的第一项工作是选择合适的登陆地域,这是其进行后续工作的基础。它认为,像“霸王”行动这样大规模的作战,其登陆地点应该具备如下条件:其一,能得到在英国机场起飞的战斗机掩护;其二,航渡距离应尽量短,以便于穿梭式地运送大量后续部队;其三,附近要有大型港口。以这些条件衡量,登陆地点的选择范围应缩小到从荷兰的弗利辛恩到法国瑟堡之间的480公里海岸线上。经过对这段海岸线反复研究之后,“考萨克”最后选择出两个地带:一处是法国多佛尔海峡沿岸从敦刻尔克到索姆河口之间的加莱地区,另一处是冈城与科唐坦半岛底部之间塞纳湾沿岸的诺曼底地区。

    接着,“考萨克”对这两个地带的情况进行了详细分析,对它们的优缺点作了比较。加莱地区的最大优点是距离英国海岸最近,只有33公里,同时盟国空军还能进行最大限度的支援。但不利条件也极明显,该地区距英国港口较远,运送人员和物质不方便,又因为,这里是德军重点设防区,登陆肯定要遭到激烈抵抗。另外,这一地区缺乏内陆通道,不容易向纵深发展。而诺曼底地区的最大优点是:德军防御较弱;海滩情况对登陆虽然不太理想,但还可以使用,而且有科唐坦半岛作屏障,可以阻挡大西洋上刮来的西风;这里沿海地势开阔,可同时展开26至30个师的兵力。此外,诺曼底距英国西南海岸的各大港口较近。虽然这里同样缺少优良港口,但登陆后不久即可夺取科唐坦半岛北部的良港——瑟堡港。

    在对加莱和诺曼底两地的优劣长短进行全面考虑比较之后,“考萨克”最后选择了后者。值得注意的是,“考萨克”在选择登陆地域的过程中,充分吸取了1942年8月1日加拿大和英国军队在法国小镇第厄普进行破坏性登陆的经验教训。当时约1个师的登陆部队在庞大空军兵力和舰艇编队的支援下,在第厄普沿岸4个地点登陆,然而结果却遭到了失败,伤亡约3350人。此次失败的主要教训是:对敌人兵力集中、防守很强的港口进行正面的军事打击是很难成功的,只有先用大炮,飞机将要登陆的要地进行猛烈的炮火打击、破坏。根据这一教训,“考萨克”在选择登陆地域时避开了港口,同时计划建造两个大型人工港,而作为弥补登陆地域缺乏港口的不足。

    第二。对登陆兵力的部署和登陆日期的选定。在登陆的具体地点确定之后,“考萨克”集中力量制定具体的登陆计划。根据当时可供使用的兵力和登陆舰艇的数量,决定集中在冈城和卡朗坦之间上陆。将突击登陆的第一梯队兵力定为3个师,第二梯队8个师,另加2个空降旅,计划在两周内夺取瑟堡。登陆开始日选定为5月1日。这个计划在魁北克召开的“四分仪”会议上被批准。

    在赴任之前,艾森豪威尔就已经看到了“考萨克”制定的“霸王”行动计划草案。当时他和蒙哥马利及正在北非的丘吉尔交换了意见,三巨头一致认为突击登陆阶段如果投入的兵力过弱,需要增加。艾森豪威尔在到达伦敦组建起最高司令部之后,立即着手开始对此行动计划的修改工作。

    在此次登陆计划的兵力配置的问题上,盟军最高司令部认为,“考萨克”计划选择的登陆地域是合适的,但第一梯队上陆兵力太弱。新计划规定,第一梯队的兵力应为5个师,空降部队增加到3个师,登陆正面由原来的40余公里扩展到80余公里,即从科唐坦半岛东南到奥恩河口,把维尔河以北的海滩包括进去。登陆地段共分5个,从西至东,其代号分别为:“犹他”、“奥马哈”、“哥尔德”、“朱诺”和“斯沃德”。前2个为美军登陆海滩,后3个为英、加部队的上陆地段。

    在盟军登陆阶段,同盟国陆军统一组成了第21集团军群,由蒙哥马利任司令,领导指挥邓普西中将的英国第2集团军(含英第1、第8、第12、第30军)和布莱德雷中将的美国第1集团军(含美第5、第7、第8、第9、第19军)。待巴顿将军指挥的美国第3集团军上陆后,美军将单独成立一个集团军群,由布莱德雷担任司令。而在盟军的突击登陆阶段,还将从以上所述的部步中抽出五个师和三个空降师分别从海空两路突击登陆。具体实施计划是:在预定登陆时刻,第一梯队将以8个加强营的兵力在5个登陆地段上陆(美第1集团军3个营在“犹他”和“奥马哈”登陆,英第2集团军和加拿大第1集团军5个营在“朱诺”、“斯沃德”和“哥尔德”登陆),建立登陆场。另派美军突击队2个营及英军少数突击部队,协助参加登陆突击。在部队登陆之前,在右翼卡朗唐西北厄格利斯附近地区空降的美国第82和第101空降师,以截断德军由瑟堡驰援的路线,并协助登陆部队夺取“犹他”海滩。在左翼卡昂东北附近地区空降的英国第6空降师,将夺取卡昂运河的渡河点,并负责左翼边缘的突击作战任务。右翼部队登陆后,首要任务是由该地区向西北推进至瑟堡,左翼部队则应首先建立由卡昂至圣洛一线的登陆场,并向该线的东南逐渐扩展,以掩护美军向瑟堡的进攻。在登陆场巩固和扩大后,增援部队上二陆攻占的首批目标为冈城、贝叶、伊济尼、卡朗唐和瑟堡,即先占领布列塔尼,然后向塞纳河推进,直逼巴黎。

    为了将第一梯队成功的输送到诺曼底,盟国的海军方面专门编组了两只特混舰队。西部特混舰队主要由美国舰艇组成,包括3艘战列舰、10艘巡洋舰、30艘驱逐舰、280艘其它各种舰艇、1700艘登陆舰船,其任务为输送美国第1集团军部队上陆,并由美国战术空密军第9航空队提供空中支援;东部特混舰队主要由英国舰艇组成,包括3艘战列舰、13艘巡洋舰、30艘驱逐舰、302艘其它各种舰艇、2426艘登陆舰船,其任务为输送英国第2集团军和加拿大第1集团军部队上陆,并由英国战术空军第2航空队提供空中支援。此外,为了支援登陆部队,还建立了5个舰炮火力支援队,共有7艘战列舰、2艘浅水重炮舰、24艘巡洋舰、74艘驱逐舰。两个特混舰队还各有一个后续编队以运送第二梯队上陆。

    这个修改后的计划使盟军实现诺曼底登陆提供有利的前提,同时富有极大的军事科学意义。但由于这个计划增加了突击登陆阶段的兵力,扩大了登陆正面,因此许多问题接踵而来。最为突出的是登陆舰艇严重不足。马歇尔虽然同意从太平洋战场抽调一部分登陆舰艇,但是仍不能满足“霸王”行动的需要。最后,同盟国联合参谋长会议不得不决定将原定登陆日期推迟1个月,即从原计划规定的5月1日推迟到6月初,主要为了从美国和英国得到更多的登陆艇。另外,由于备艇的原因,而决定将在法国南部登陆的“铁钻”行动推迟到8月15日,而把计划中的登陆艇统一调归“霸王”行动使用。

    登陆日期(D日)和攻击开始时刻(H时)的选择,依据潮汐和月光而定。由于各军种自己的作战需要不同,而提出了不同的要求——陆军希望在潮汐高潮临近时上陆,因为这样可以减少部队暴露在海滩上的时间。海军则要求在潮汐低潮时登陆,这样可以减少登陆艇遭海滩障碍物破坏,同时爆破队又可以在高潮到来之前排除德军设置的抗登陆障碍物。而空军则希望在晴天或夜晚有月光的条件下行动,以便空降部队识别地面目标。最高司令部经过认真考虑,最后采取一种科学的方法拟定了一个适应各军种需要的方案,即海上登陆部队在高潮与低潮之间登陆。由于5个登陆地段的潮汐情况不尽相同,因而又规定了5个不同的H时。除了满足海上登陆部队对潮汐和日出时间的要求外,还决定把D日安排在满月的日子。在6月份,只有两组连续3天可满足此次登陆突击的要求。一组是6月5日至7日;另一组是6月18日至20日。最后最高司令部决定:选用第一组3天中的1天为D日!

    “考萨克”制定的登陆计划完成之后,盟军的侦察机便开始在法国北部广袤的上空活动频频。展开了对德军广泛、深入的侦察活动,目标是弄清敌军整个海岸的防御配系和一些海滩障碍物的设置。盟军主要侦察手段是低空照相,登陆前2个多月里,盟军出动侦察机4500架次,拍摄下了登陆地段的立体照片,为登陆计划的实现提供了大量宝贵的战役战术情报,成了登陆作战所需情报的重要来源。

    尽管空中侦察快捷广泛,在众多的侦察方式中,有其它侦察方式不可取代的优势,然而空中侦察并不能完全的代替其他侦察手段。比方空中侦察不能辨别出海滩的硬质或软质。假如是软质型的流沙和淤泥,重型坦克和装甲车就容易陷进去,就必须预先采取措施加以预防。这就要求必须通过地面侦察搞到海滩泥沙的样品。另外,潮汐的情况也需要实地勘查。

    1944年1月,为掌握预定登陆地段的详细情况,盟军派出一支由1艘袖珍潜艇、2艘拖网渔船和2艘巡逻艇组成的考察队。艇上有3名海军军官和2名水兵。在这次行动中,水兵成功地游到预定岸上,连续侦察两个夜晚,获得了大量有价值的材料,如海滩的坡度,水下障碍物的设置情况,沙滩和卵石滩的情况,并取回了海滩泥沙样品。从这些样品中发现,有的海滩存在大片淤泥。为解决这一问题,后勤部门给许多坦克装上了叫作“转筒”的钢垫滚筒,把它们铺在坦克前进的道路上,使后续坦克也能顺利通过。这些具体有效的措施,为尔后突击登陆的成功创造了有利条件。

    “海王”这一称号是整个“霸王”行动中海军方面行动的代号。其目标是为了完成登陆舰艇和战斗舰艇的筹集。登陆舰艇是坦克登陆舰、坦克登陆艇、步兵登陆艇、机械登陆艇以及许多舰载小艇的统称。“霸王”计划修订后,为了解决登陆舰艇的缺乏问题,美、英两国专门在1944年2月召开了“登陆舰艇会议”。通过这次会议,两国决定,从地中海调来英国坦克登陆舰20艘、步兵登陆艇21艘,从美国调来坦克登陆舰7艘。另外,又从地中海调来更多的登陆舰艇支援“海王”作战,再加上1个月里登陆所生产的登陆舰艇,就基本上满足了“霸王”行动计划中规定的4000多艘舰艇的需要。

    战斗舰艇对于“海王”作战的成败十分关键。无论是对登陆输送队进行掩护,还是对航渡海区进行警戒,还是在登陆地进行舰炮火力支援,都需要有大量的战斗舰艇。到登陆发起前,盟军共筹集作战舰艇1000余艘,其中战列舰7艘,巡洋舰23艘、驱逐舰150艘,余者为护卫舰、轻型护卫舰、巡逻艇和扫雷舰艇。这些舰艇根据自身所担负的任务不同分别编组为:巡逻警戒大队、清扫航道的扫雷大队以及在登陆时,对登陆地段进行舰炮支援的火力支援大队等。

    在“霸王”行动突击登陆的地域——长达80多公里的海岸线上,不仅没有1个可以供迅速增兵的大港口,就连小港也是寥寥无几。而且英吉利海峡天气条件十分恶劣,气候变化无常,即使在一年中情况较好的夏季里,风浪也十分的大,有的时候会出现大的风暴。

    所以,登陆作战没有一个可以增兵驻扎的港口是很难迅速扩大战果的。实现登陆计划如此困难重重,却激起了英国人的发明灵感,他们设计出了2个相当于中等港口大小的人工港,以便在最初夺取登陆场之后,能立即拖过海峡投入使用。这是人类登陆作战史上的一大发明。

    代号为“桑树”的2个人工港分别配给美英2个登陆地段。它的大致结构是:在离岸大约1海里远5.5米等深的地方,用146个混凝土沉箱组成一条长约9000米的防波堤,防波堤的两端用另一些部件延伸到岸边,形成一个较完整的防浪水域,面积约5平方公里,可供7艘大型舰船、20艘近海船、400多艘拖船和1000多艘小艇停泊。防波堤内侧的中央是一个主要补给码头,有两条长约半海里的舟桥通道与海岸相连,因而沿岸小艇可以在这里直接把货物卸到卡车上。主码头以东是坦克登陆舰码头,以西是一条较短的驳船码头,大船在这里把货物卸到驳船上。除舟桥通道外,还制作了32个直码头,所有直码头和舟桥通道都可以随潮水上下浮动。整十人工港共有各种部件400个,总重量150万吨。需要1万人参加拖曳和安装。预计从6月7日开始拖过海峡。

    “霸王”作战行动将是世界战争史上投入机械化部队最多的一次战役,燃油供应在此也便显得尤为重要。正因如此为了保证油料的充足供应其见,海军专门成立了一个名为“普拉托”的机构。为此并设想了两种解决油料供应问题的方案:其一是敷设4条直径为15和25厘米的软钢管,美、英登陆地段各两条,每小时可向岸上输送600吨燃油;其二是从怀特岛经英吉利海峡向瑟堡附近的奎尔克小港敷设两种共10条油管。后来,盟军最后采用了预定的第一套方案,从而从根本上确保了美英军队的供油。美、英两国向来重视隐真示假的欺骗战术,此次的“霸王”作战行动同样也制定了非常庞大而且周密的欺敌计划,并为此定了一个耐人寻味的代号——“坚忍”。

    这个计划主要目的为:一是在D日前使德军相信盟军登陆点在加莱;二是在登陆开始以后,使德军认为诺曼底登陆只是一种牵制性行动,更大规模的后续行动仍在加莱。这样可以把25万德军牢牢地吸引在塞纳河以北,不能支援诺曼底战场。其具体做法是,在加莱地区虚设1个集团军群,包括这支部队的司令官、编成、上船、火力准备、航渡,以及突击登陆等一系列伪装欺骗措施。为了确保“坚忍”计划的成功,盟军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可谓绞尽脑汁。事实上,即使盟军不采取这一欺骗措施,德军也不会忽视对加莱的防御。

    当然,任何战争前的严格训练和实地的学习是取得整个战争胜利的前提因素。战前的严格训练和实兵演习是任何作战所必不可少的。“霸王”行动中,首次投入的兵力就有17.6万人之多,登陆地域正面为80公里。此外,在登陆地域背后还要空投3个师的兵力。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如果没有严格的训练作保证,最后结果是很难以想象的。也许这样二战的历史将会重写的。

    为了顺利取得战斗的胜利,就必须得进行实战演习,这样,在酷似诺曼底战场的英格兰东部和斯莱普顿沙滩英美两军分别在此进行了紧张的训练。

    登陆部队必须演练在火力掩护下突击登陆的实战演习。而登陆舰艇驾驶员则要学习驾驶登陆艇靠滩和离岸作业。而最为艰苦的则是登陆袭击的队员,为了适应战斗打响后强滩登陆的行动,它们必须在,要在苏格兰崎岖的山地训练爬山。到1944年4月,部队开始进行陆海空三军联合作战演习。

    4月27日,组织了代号为“猛虎”的演习。5月3日又进行了一次代号为“费边”的演习。到5月底,“霸王”行动的战前准备工作陆续完成,只等D日H时的到来。

    二、“霸王”行动将由艾克指挥

    1944年6月6日,法国诺曼底盟军登陆纪念馆。

    盟军最高统帅半身铜像落成仪式典礼,在十几个国家领导人的注视下,在四千记者的镁光灯闪烁中,露出了他的真容,全世界上亿人在电视上看到这动人的一刻。

    半个世纪前的艾森豪威尔,他决没想到盟军统帅的历史殊荣能降落到他的头上。

    1943年12月初的一天。

    阿尔及尔,盟军地中海司令部。艾森豪威尔默默地坐在办公室中,等候他的总司令从德黑兰和二访开罗归来。

    他感到孤寂,常想发火。他那成立虽短但却屡战屡胜、人数虽少但却统辖陆海空三军的地中海战区司令部即将解散一事,使他心烦意乱。

    所以,当他的妻子玛米来信天真地请他到商店买些东西时,艾森豪威尔勃然大怒。回信道:“可能你难于理解,

    我不能像许多别的人那样有时间去商店闲逛。”

    此行陪同总统赴开罗途中,及在开罗期间,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从金海军上将的口中得到证实:英国人同意交出“霸王”行动的指挥权;相应美国也将把地中海的指挥交给英国,以求英、美之间的平衡。金海军上将还告诉艾森豪威尔:总统不顾他及其他一些人的劝告,初步决定把“霸王”行动的指挥权交给马歇尔。而马歇尔的陆军参谋长职务将由艾克担任。

    艾森豪威尔听此消息一点高兴不起来,他对于在五角大楼蹲办公室的职务并不热心。在12月初的一个晚上吃饭时,他自己的工作班子的一名成员问他们是否将跟他一起去华盛顿。他脸色阴沉,怒气冲冲地嚷道:“没有必要。如果我不得不回华盛顿,那么反正在六个月之内,我就会被拉到阿林顿公墓去的。”

    其实,罗斯福此时对是否任命马歇尔为盟军最高统帅还没有最后定。最初,在争取美国指挥“霸王”作战最高领导权时,陆军部长史汀生和霍普金斯就力荐马歇尔为最佳人选。在魁北克会议上英国人也同意他担任此项职务。在德黑兰,丘吉尔和斯大林也都欢迎马歇尔担任盟军统帅。

    丘吉尔虽然在讨论未来战争计划时,与马歇尔发生过不愉快的冲突,说实在的,这些冲突是因工作而产生。他了解马歇尔忠于他自己的祖国,他知道,马歇尔在危难时刻也愿意为盟友作出牺牲。丘吉尔记得,一年前,德军在中东势如破竹,攻克英国的主要据点托布鲁克,苏伊士运河的控制权危在旦夕,所剩部队亟需补充军用物资。那时,美国刚参战不久,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攻势正猛,美军也对装备望眼欲穿。丘吉尔亲自前往华盛顿,请求罗斯福提供武器以解燃眉之急。总统把此事交给马歇尔,马歇尔没有二话,马上从调给第一装甲师的装备中,调出英军急需的一百辆谢尔曼坦克。

    英军靠这些坦克,保住了中东的最后据点埃及,和连结印度洋、地中海的苏伊士运河。丘吉尔念念不忘此事。

    斯大林赞成马歇尔出任的原因是,马歇尔是美国军方的领导人,是美国军事战略的制定者,是他最早提出横渡海峡、进攻欧陆;是他积极主张,尽早开辟第二战场,并为之作了不懈的努力。

    罗斯福在史汀生等人苦口婆心劝他任命马歇尔时,也曾认为马歇尔是最好的人选。罗斯福在1943年9月20日写给潘兴的信中说:

    “我们准备让他指挥的是这次战争中规模最大的作战行动。我认为他将担负的乃是欧洲战场的全部指挥任务,而不仅仅关系到某一地区……

    再者,我认为如果不给乔治一个亲临前线统兵作战的机会,就太不公平了。

    我所能作出的最好解释就是:我想让乔治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潘兴——假如把他留在此地,他就无法做到这一点。”

    罗斯福深知,美国人民崇拜英雄,对战场上的指挥官大名念念不忘,国内南北战争时期的格兰特自不必说,甚至连杰克逊啦,谢尔曼啦,谢里登啦,等等,连小学生都能讲出他们的事迹,但能记住这一时期谁是美国的参谋长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他不想让乔治·马歇尔的名字在五十年后就湮没无闻,马歇尔,一位杰出的军事领导者,他有资格作为一位伟大将军名垂史册。

    马歇尔本人很想亲自指挥这次横渡海峡的进攻,他已经六十三岁了,这是他走向前线的最后机会,并以此来结束他的事业。但是当这一消息从不同途径透露出去后,在美国却引起一场风波。任命马歇尔担任盟军最高统帅一事遭到金海军上将和阿诺德空军上将的强烈反对。他们似乎并非反对马歇尔本人,而是认为由他们参加,并由马歇尔领导的参谋长联席会议这个班子配合得很好,调走了马歇尔就等于拆散它。

    国内报刊也掀起一阵风波,一些人认为这是对马歇尔的“明升暗降”,是“有人不想让他当参谋长”等等。特别赏识马歇尔的潘兴也受这股舆论的影响,在医院里特别写信给罗斯福称:

    马歇尔将军要前往英国指挥作战的报道不断见诸报端,使我深感不安,我非常希望这些报道是凭空杜撰。……

    我深信,倘若调马歇尔将军充任他职,将是一件根本性的、非常严重的军事方略的失误。

    这些意见都没有动摇罗斯福要任命马歇尔的决心,他给潘兴去信说明他的打算,他设法说服其它将领们。与此同时,马歇尔也作好就任盟军统帅的准备,甚至连在参谋长办公室的办公桌都准备运往伦敦了。他的夫人已经悄悄地把家俱从迈尔堡的参谋长公馆内搬到了弗吉尼亚。

    11月初,丘吉尔来电,要英国人在地中海地区行动的指挥权。丘吉尔在打给英国驻华盛顿的军事代表迪尔元帅的电报中说:

    我们绝对不能同意由一名美国总司令同时指挥“霸王”战役和地中海战役的建议,这种安排不符合伟大盟国之间必须保持平等地位的原则。

    丘吉尔的问题,使罗斯福棘手,也使他任命马歇尔的决心发生了动摇,直到德黑兰会议期间也没有定下来。

    12月2日,罗斯福与丘吉尔等人从德黑兰重返开罗,继续开会磋商。在这期间,罗斯福对许多问题进行了反反复复的考虑,表面上,虽然只有一次提到“霸王”行动由谁指挥的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花费他的心思最多。

    罗斯福考虑到,如任命马歇尔出任盟军最高统帅,则他这个“最高统帅”只能管“霸王”战役,而管不了南欧及地中海战场。而原来的打算是让马歇尔拥有指挥欧洲战场全部盟军(苏联红军除外)的全权,而且这个消息已经透露出去了。现在跳出个丘吉尔,中间打横,剥夺了盟军统帅的一部分权力,在此种情况下,再任命马歇尔,国内舆论中的“明升暗降”又会大行其道,就是潘兴将军那也交待不过去。

    再想到马歇尔如去欧洲上任,国内的参谋长得让艾森豪威尔代理。艾森豪威尔在地中海仗打得是不错,毕竟还经验不足,回国内就要和那些无空不钻、老奸巨滑的政客和议员打交道,他肯定处理得不如马歇尔好。再有,代理参谋长不仅要注视欧洲战事的进展,也要研究太平洋战场的情况,艾森豪威尔对太平洋战场了解不多,他能提出正确的方法吗?那个高傲不驯的麦克阿瑟不会找他的茬吗?此时,总统开始意识到,他似乎离不开马歇尔。从战争开始爆发以来,马歇尔全身心地投入到战略决策的制定以及具体计划的实施之中。假如没有马歇尔对国会和各个委员会施加他那不可思议的影响,华盛顿这一摊子将变得不可收拾。假如没有马歇尔这样冷静、沉着、坚定不移的中流砥柱坐镇华盛顿,一旦出现突如其来的军事危机,整个战争局面就难以预料了。所以不能让他走。

    但转念间,罗斯福又想到马歇尔为国家,为世界作出了这样大的贡献,自己毫无所图,授勋不要,元帅不当,其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亲自指挥自己一手组织制定的这场世纪之战,以使自己的军事生涯功德圆满、无所缺憾。作为总统,不能剥夺马歇尔攀上事业顶峰,使其名垂史册的最后机会。

    思来想去,罗斯福只得出奇招冒把险了。后人评论道“在美国的军事政治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总统敢作这样的冒险。这绝好地显示了罗斯福政客和总统集于一身的高超手腕。”

    罗斯福的这一招是请马歇尔到自己的住处,“最后确定”最高统帅的人选。

    时间:1943年12月5日午饭前后。

    地点,埃及首都开罗米纳饭店。

    方法:“(罗斯福先生)兜了好半天圈子”马歇尔回忆道,“然后才问我究竟愿意怎么办。显然这事是让我来决定了。”

    马歇尔的选择:“希望总统依照最符合国家利益、最合他心意的方式处理这件事,千万不要把我个人的愿望考虑在内。不管总统让我做什么,我都会高高兴兴去做。”马歇尔没为自己的要求开口说一个字。

    结果:当时,罗斯福松了一口气,说:“唉,要是你不在华盛顿,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现在,(五十年后)在盟军登陆的诺曼底树起的是德怀特·艾森豪威尔的雕像。

    马歇尔不像其他人,战后他谢绝了重金邀其写回忆录的种种请求,他当时的心情只能从当时人们看到的行动去判断了。

    一个人实现毕生抱负的希望一旦成为泡影,他将作何反应?马歇尔默默地忍受了。

    1943年12月7日上午,他拟好给斯大林的电报,拿给总统签字后发走。电文如下:已决定立即委任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霸王行动”。

    电报发出后,马歇尔取回底稿,用铅笔在上面给新任盟军最高统帅写了几句话:

    开罗,1943年12月7日

    亲爱的艾森豪威尔,我想你可能愿意把它留作纪念。这是我在昨天最后一次会议结束后匆匆写就的,总统随即签了字。

    乔·卡·马歇尔

    果然,艾森豪威尔把这张纸条像宝贝一样保存下来,1948年就公诸在他那洋洋洒洒的《远征欧陆》中。

    马歇尔在作完这些他应尽的责任之后,才静静地表露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没有向总统打招呼,带上自己两个亲密助手,不辞而别。几个小时之间,总统几次要见马歇尔,都被底下的人借故搪塞掉了,最后他才知道,参谋长已取道锡兰、澳大利亚,经太平洋回国了。

    对于马歇尔的突然离去,总统未置一词,马歇尔本人也没有作解释。与之同行的亲密助手之一,麦卡锡上校后来说,在飞机上参谋长也根本没有提及这件事。不过,麦卡锡还是觉察到了上司那种深深地、难以排解的惆怅,并从他突然决定环球飞行这一点上,猜到了他当时是多么苦恼。

    罗斯福和马歇尔谈完话后如释重负。马上见到丘吉尔,告诉他已决定任命艾森豪威尔时,丘吉尔口叼雪茄点头表示同意。那天晚上八点十分,他们在最后报告上签了字。庞大的进攻欧陆战役终于有了司令官,这一切均在斯大林所要求的一周解决了。

    艾森豪威尔在烦闷中收到消息,说总统12月7日将取道突尼斯回国,他便急速从阿尔及尔飞赴突尼斯迎接总统。下午三四点钟总统专机徐徐降落,还没等把总统搀扶进等候的汽车中,罗斯福便迫不及待地对艾森豪威尔说:“嗯,艾克,‘霸王’行动将由你指挥。”

    宽敞的C-54飞机载着艾森豪威尔越过大西洋,他依靠着宽大的坐椅,向下扫视着梦境般蓝色的百慕大、绿色的亚速尔群岛。艾克一扫过去的烦闷,心情格外兴奋,整个旅程也显得很短。当飞机到达苏格兰的普雷斯特韦奇时,浓雾笼罩整个英格兰,无法直飞伦敦了。下了飞机后,有一列专车在等侯他,专列中有一节叫“刺刀”的车厢是专为他准备的。他以赞赏的目光打量着这节属于他的车厢: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沿壁摆着几把华丽名贵的木靠椅、沙发、宽大的写字台、几台电话机,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片刻后,列车悄悄起动南行。

    伦敦车站到了。在大雾中,艾森豪威尔登上他的一位助手开来的一辆汽车,直奔伦敦最高雅的地区:五月市。他的住所就设在贝克利广场附近;他的司令部则在格罗夫纳广场的一座老式大楼里,两者相距仅几分钟的路程。

    1942年6月,艾森豪威尔作为美国军事视察团的一员曾来过伦敦,住过十天。那次发现司令部的所属部门设在市中心并不有利。此行上任,他想把他的打算付诸实践。他希望在这里耽搁不要超过十天,他决心把他的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部移到乡间的苏塞克斯去。

    不过,暂时还得在这里呆下去,战时的伦敦想找一处适意的地方作自己的司令部也并不容易。

    艾森豪威尔这个“在战场上连一个营都没指挥过的人”现在要指挥几百万大军纵横沙场了。他的任务是“进入欧洲大陆,与其它盟国共同作战,直捣德国心脏。”

    为达成此项艰巨任务必须有相应的精干班子。那个总是节外生枝的丘吉尔已下决心在英吉利海峡一搏,他把久经战火考验的着名将领送到统帅部任职,美国方面的人选,马歇尔让其自由挑选,出类拔萃之人一时都齐集他的麾下。

    艾森豪威尔作为统帅经北非战役现在已成熟多了。他穿着在北非战役期间赶制出来的“艾森豪威尔”夹克,上缀四颗将星,想把好运保持到“霸王”行动中。他具有外交家的风度,能把对英国人种种不满的愤怒情绪深深压在心底,而不露出一丝痕迹,所以大家看他总是在微笑,显得和蔼可亲。就因为这些,英国人在卡萨布兰卡把他捧上了天,这种出类拔萃的外交才能现在大派用场了。论运筹帷幄、谋划全局,他照马歇尔差了不至一个层次,但作为美国战略的规划者,经多年磨砺,也锻炼出一副善于思索的第一流头脑,能把整个庞大的战争系统安排得井井有条,能使陆、海、空三个兵种同步运作。

    副司令马绍尔·阿瑟·特德原为英国皇家空军部长,在地中海战区时也在艾氏手下,任空军司令。他不仅是一个战略家和空军指挥员,在军事上有一套;在人事上也有过硬的本领,能处理好盟军各部队和各军兵种之间的关系,此次官升一级又和艾克搭档了。

    参谋长是沃尔特·比德尔·史密斯。作为艾森豪威尔的私人助手和管家不仅要为统帅出谋划策,组织好司令部的工作,甚至有时还要出任“打手”,能够毫不留情地把一个不能胜任工作的多年老朋友解职。个人在战场上的英雄行为并不是谋取这个职位的重要条件,不过这个职位也需要相同的气概。

    战场上的胆小鬼并不一定能妨碍他成为一名好参谋长。

    当年,在西西里战场上,巴顿将军迷惑不解地发现作为战区参谋长的史密斯战战抖抖地龟缩在一条壕沟里,原来这是美军的一个155毫米炮兵连在开炮;而史密斯误认为是德国人的炮火打过来了,他急忙跳进一个沟里去保命,直到人们告诉他没有危险他才爬出来。巴顿满有兴味地回忆道,“当我回来时,他仍旧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卡萨布兰卡会议后任命的最高统帅联合参谋部的参谋长弗雷德里克·E·摩根将军此次出任副参谋长。他是英国人,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当年在没有最高统帅的情况下,他在伦敦盟军司令部诺福克大厦一间空房间开始了拟定“霸王”行动工作。他回忆说那时“办公室的设备只有我们在那个房间里找到的几张桌子和椅子。我们还有幸发现了几张纸和某人掉在地板上的一支铅笔。”几个月后,他交出了像模像样的“考沙克”计划(“霸王”计划的前身)。

    美国人对他评价很高,认为他是亲美派。在联合参谋部工作的一位美方副参谋长雷·巴克回忆道:在他们刚开始合作时,还有这样一个小仪式,即巴克和摩根各自从自己穿的军衣上取下一颗纽扣,互相交换钉在对方的制服上——这是双方亲密友好的象征。

    事实也正是这样。在那座乔治亚式的诺福克大厦,每天早晨英国人、加拿大人和美国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他们之中包括传令兵、办事员、打字员、制图员、参谋。尽管各自军服上的领章有的是“U·S”符号,有的是“王冠”符号,但在外表上都没有什么不同。而惟一的不同是他们在工作时间上的细微差别。美国人上午九点就开始工作,而英国人不到十点,在办公室见不到他们的身影。美国人的下班时间是下午8时,而英国人则是六点。

    海军司令是拉姆齐。他是英国远征军敦刻尔克战略大撤退的组织者,这次撤退被后人描绘为“是在紧急情况的重压下,一次无与伦比的海军组织工作的伟绩。”丘吉尔对之也倍加称赞,“如此艰难的任务所需要的充沛精力和深谋远虑以及冒着失败的危险完成这项任务所需要的勇气,使你能充分地显示出你的才华。”出任海军司令后,拉姆齐以惊人的智力、标准的判断、迅速定下决心的能力和沉着冷静的性格为“霸王”行动中的登陆作战奠定了胜利基础。不但如此,他还异常精通联合作战,善于协调盟军各国的海军人员以及他们与陆军和空军人员之间的合作。但遗憾的是,他没能活到亲眼目睹他以巨大热情所献身事业取得巨大成功的时刻,1945年1月2日,因飞机失事而遇难。

    盟国远征军的空军司令是英国的利·马洛里。他也是久经战争考验的着名战将,在不列颠空战中,为保卫英伦三岛,他指挥皇家空军与不可一世的德国空军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浴血奋斗,终于取得空战的彻底胜利。1942年11月开始任战斗机航空兵司令。在“霸王”行动中,盟国空军把飞机的使用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每日出动飞机一万架次以上。1941年8月,希特勒空军司令戈林曾讥笑说:“底特律兵工厂能造汽车和冰箱,但造不了飞机。”但到1944年6月初,“霸王”行动总攻时刻,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战地记者穆罗在诺曼底前线听到盟军轰炸机群,战斗机群的隆隆声。他说“这是天空中的一座大工厂的声音”。盟军的机群似乎把黎明的英吉利海峡遮挡得严严实实。盟军的空军在诺曼底发挥了威力,诺曼底及法国的南北部的山野和村庄领教了那些从天而降的铁块所造成的颠动。诺曼底一户农民曾追忆道,在盟军登陆的前夜,“她的猫突然抓起它的小猫仔,逃到地下室去了。然后,盟军的飞机就呼啸而来,炸弹开始纷纷落下来。”暴露在炮火之下的德国军人体会就更深了,一个打遍欧洲的德国老兵说道:“在东线(苏德战场)我们是人与人作战,而在这里是人与机器作战。”

    在利·马洛里等人的领导下,盟国军队统帅部对飞机的运用是得心应手、出神入化,达到陆空一体之程度。在盟军从诺曼底登陆日过去几个星期,防守诺曼底德军元帅隆美尔曾垂头丧气地对其刚十六岁的儿子说过:“无论怎样勇敢都无济于事。这是一次可怕的大流血……我们现在打的每一枪都在伤害我们自己,因为对方会以百倍的火力还击。”说完这些话没过几天,他自己就被盟军飞机击中,永远退出了战场。

    盟军没有专职陆军司令,在艾森豪威尔的指挥部迁到法国之前,蒙哥马利负责协调所有地面部队的作战行动。

    蒙哥马利,二战着名战将之一。他是英国着名的军事家,也是位极有个性的人物。普通战士崇拜他,年轻军官赞扬他。有一军官曾这样描绘他对蒙哥马利的印象:“他非常潇洒,从头到脚每一英寸都充满军人气概,虽然他没有多少英寸——他个子不高。”身穿一套缝制合身的野战服,勋章闪闪发光,头戴着名的黑色贝雷帽。在北非战场上,他领导着英国第八军团在去突尼斯的一路上,战功显赫;在碧血黄沙的阿拉曼战役中,把“沙漠之狐”隆美尔赶得无藏身之地。一连串的战绩,使蒙哥马利在英国人的心目中成为活着的传奇性人物,“常胜将军”。也博得大西洋彼岸美国人的赞扬。

    蒙哥马利的敌手也对之投以敬佩的目光。德国陆军西线总司令,68岁的陆军元帅格尔德·冯·龙德斯泰特,作为正统的普鲁士军事“元老”,在1945年5月5日的审讯中也称赞他战场上的敌手蒙哥马利“是英国最伟大的将军,他在利比亚、突尼斯、意大利证明了这一点,从登陆西欧日以来,他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那个在日记中常骂英国同行是“杂种”的巴顿,对蒙哥马利破了例,称“蒙蒂是个强有力的、然而很自私的人,但却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我认为他是一个比亚历山大强得多的领导人。”但附后又加上一句“我认为我在任何时候都能胜过这个蠢货。”

    然而,他的为人一如他的穿戴,近乎刻板,他孤朋寡友,对人冷淡,目中无人;他大话连篇,自我炫耀,制造“事端”,他的同僚看不起他。一个美国参谋说:“他不是一个很机智的人,也没有什么背景,他是一个混蛋,他是靠个人奋斗成功的。”有一次,一位美国将军被要求到蒙哥马利的指挥所去见他,他手下的英国副官,是个戴单片眼镜的、精明的年轻陆军中尉,对他说:“将军,我希望您最好别叫我进去报告,请您原谅我,我的上司是个很古怪的家伙,如果我去报告,他很可能叫你等上一个小时才见您。”

    在那些善于克制,以绅士风度出现的英国人当中,只要一提蒙哥马利的名字,他们通常会鄙视地撇撇嘴。马耳他总督哥特勋爵,轻蔑地笑着对参谋长史密斯说:“与蒙哥马利打交道,你必须记住他不是一个真正体面的人。”英国陆军副国务大臣埃里克·斯皮德爵士以明显厌恶的口气说:“如果他不是一个军人的话,他会在广告业上很有成就的。”

    蒙哥马利那种冷漠、那种傲慢和贪婪的权力欲,不可避免地激起来自大洋彼岸美国将军们的怒火。一位美国将军曾被蒙哥马利无教养的行为所触怒,他在与蒙哥马利共同参加一次会议之后,写道:“蒙蒂给了我一个仅值五分钱的打火机,我想肯定是有人送了他一盒,他才给了我这个。”美国集团军群司令布雷德利作为战斗中的直接下级曾多次与蒙哥马利会面,每次会面“蒙哥马利都十分冷淡,好像我是他不得不容忍的一个乡下弟兄。”

    正是蒙哥马利的个性招致同辈人和后代毁誉交加的对立评价,这种对立至今也没有平息。然而,拂开历史的迷雾,蒙哥马利仍不愧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英国第一位既有智慧又懂技术的专家,蒙哥马利是一位技术时代复杂环境中能够运筹自如的现代将领,是一个世纪以来,英国最卓着的军事家。

    正是这一帮人在艾森豪威尔的领导下组成了一个有职有权、高效率的领导班子。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不仅是统帅部战斗计划的制定者,同时也是各兵种、军种进行战斗的指挥者。艾森豪威尔比他海峡对面的那个对手冯·龙德斯泰特的权力大得多。同是总司令,龙德斯泰特对驻法国的纳粹德国空军没有控制权,对海军也没有控制权。他对属于纳粹德国空军的伞兵和防空部队等部队也没有行政管理权,甚至调动他手下的一个装甲师也得要远在六百英里外的希特勒批准。一直到他自己作了盟军俘虏,他也没搞清到底是由陆军元帅隆美尔指挥战斗,还是由他指挥战斗。

    艾森豪威尔就幸运多了,他的上司马歇尔把所有权力都给了他,他的盟友丘吉尔也全力支持他。他要人有人,一百多万美军已齐集英伦三岛;要物有物,美国这个“民主兵工厂”是个取之不尽的物的源泉;一直悬而未决的战略轰炸机指挥权问题,最后也被艾森豪威尔争取来了,他可直接给哈里斯指挥的英国战略轰炸机部队和杜兰特指挥的美国战略空军第八航空队下达命令。

    “霸王”行动虽迟至德黑兰会议才最后决定,但“纸上谈兵”筹划横渡英吉利海峡、攻占欧陆却早已进行了。

    1942年春天,在美国人制定波“列罗围歼”计划的同时,英国参谋部也委托蒙巴顿等人开始研究未来进攻欧陆问题。具体任务有三项。

    (1)搜集和研究未来进攻所需要的情报资料,对德国的海岸防御作详细侦察了解,特别是欧洲西北部的海岸地形地貌情况更是重点。

    (2)研究进攻欧陆的登陆技术,并进行针对性训练并确定所需装备的类型和数量。

    (3)拟定登陆计划轮廓,以此作为构成实际计划的基础和依据。

    在工作过程中,蒙巴顿第一个看到诺曼底作为登陆点的可能性。

    1943年1月,卡萨布兰卡会议上,美英决定组织一个联合计划参谋部,负责制定作战计划。3月,摩根中将作为参谋长上任后,综合美国的计划和蒙巴顿的打算继续专门研究制定攻占欧陆的作战计划。

    在极简陋的条件下,摩根及其他的一班人开始了艰巨工作。他们认识到其工作的首要任务是选择合适的登陆地域。这个地域应满足下列条件:

    第一、能得到在英国机场起飞的战斗机掩护;

    第二、航渡距离应尽量短,以便于穿梭式地运送大量后继部队;

    第三、附近要有大港口。

    上述的条件,使盟军登陆地点受到限制,只能在敦刻尔克与索姆河之间的加莱地区和卡昂与科唐坦半岛之间的诺曼底海岸进行选择。

    比较两地详细情况和各自的优缺点,摩根在蒙巴顿支持下选定诺曼底海岸作为登陆地域。

    加莱地区的最大优点是距离英国最近,因此航行距离最短,也是通向德国心脏地区的捷径,盟国空军能提供最大限度的支援。但其对盟国作战不利处也很突出:得到的情况表明,德军也看到了这一地区的重要性,是西线德军防卫的重点,驻有十五个师,并用几百万吨钢筋水泥建筑了数不清的防御工事;此地没有大港口,后续大部队难以上岸;盟军登陆部队在英格兰上船的地域比较狭窄。

    诺曼底地区的最大优点是敌军防守较弱,那里的“大西洋壁垒”多数还没有完工。诺曼底海滩对登陆虽不算最合适,但还可以使用,能摆开兵力,而且科唐坦半岛还可以挡住大西洋刮来的西风;海滩后面的土地适于开辟机场,除了由树篱隔开的小块田地外,还适合坦克作战;如炸断索姆河和塞纳河的桥梁可使德军增援困难;诺曼底海滩并没有大港口,但附近科唐坦半岛有法国西北部最大港瑟堡可资利用;登陆部队在英格兰上船的港口较多,指挥方便。诺曼底作为登陆地的缺点是渡海距离长;到德国心脏的距离也稍远;飞机特别是战斗机的往返时间相对要多。

    意志消沉的德国军官意识这场战争已经输了。在登陆方式上,过去有个理论主张,登陆要以港口为目标,夺占港口,才能使后续部队陆续上岸。善于总结经验的盟军指挥部,从第厄普登陆失败,看到这一理论在现代战争中已不适用。因为对防守很强的港口进行正面突击要想取得成功,势必要用飞机和水面舰艇进行轰炸和炮击,将整个地区夷为平地,但这个港口也就没有用了。所以,这次盟军决定登陆地点选在海滩,瑟堡港留待以后从陆上迂回夺取。后来蒙巴顿说:

    惠林顿公爵曾说过,“滑铁卢战役的胜利是在伊顿学校的球场上取得的。”我要说,诺曼底战役是在第厄普登陆的基础上取得胜利的。

    蒙巴顿说的不错,他看到了第厄普失败的意义。不过诺曼底登陆规模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为完成此项任务,美英计划人员专门设计制造了两个人工港,以补登陆时没有现成港口可资利用的不足,这两个人工港口在登陆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登陆地域诺曼底选定之后,摩根集中考虑的就是制定计划纲要了。根据联合参谋长委员会1943年5月25日的指示,这次登陆计划的代号是“霸王”行动,其军事目标是:“在欧洲大陆上采取一个立足点,并从这里进一步实施进攻性作战”。还有一个补充指示,规定在进攻发起日先用五个师实施登陆,接着两个师迅速跟上,另外还用两个空降师空降。随后还规定在一定时间内,派二十个师进行增援。

    规定虽然明确,但当时实际情况是分派给“霸王”行动的登陆舰只能运送三个步兵师实施首次突击,而且还要降低装备标准。在这种情况下,摩根决定在卡昂和卡朗坦之间登陆,突击登陆的兵力为三个师和两个空降旅,第二梯队为八个师。登陆开始日选定为1944年5月1日,登陆二周后夺取瑟堡。

    计划纲要先经英国参谋长会议审查通过。又提交到魁北克会议继续讨论。丘吉尔在看过这个计划后,凭一个老军人的直觉,他认为这个计划纲要有些问题,但因英美三军参谋长都同意,他在提出“应当尽一切努力为首次突击至少增加25%的力量”的建议后也表示同意。魁北克对“霸王”计划纲要的决议如下:

    我们已经批准了摩根将军的“霸王战役”的纲要计划,并授权他继续制定详细计划和进行全面准备。

    1943年10月,当时还在地中海战区的艾森豪威尔就看到了“霸王战役”的计划纲要,他认为这个计划不够充分。

    蒙哥马利1943年12月24日接到返回英国出任第21集团军群司令的任命。12月27日,他从意大利前线飞到阿尔及尔,会见还未上任的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艾氏告诉他,进攻欧陆战斗打响后,最初的地面战斗将由蒙哥马利完全负责。艾森豪威尔还谈到对“霸王战役”计划纲要的看法,他说:

    几个星期前,我看见一份关于拟议中的横渡海峡攻占欧陆的提纲……

    我对这项战术计划是否妥善表示怀疑,因为它设想在一条相当狭窄的、只能容纳三个师兵力的前线发动两栖进攻,而在攻击时海面只有五个师。

    艾森豪威尔在谈完对这个提纲的意见后,又指示蒙哥马利,作为他在伦敦的代表,对这个计划进行分析、修正。

    蒙哥马利紧接着又飞往摩洛哥的马拉喀什,去看望正在这里养病的丘吉尔首相。新年前夕,在与丘吉尔会见中,首相把“霸王”行动的计划草案交给了蒙哥马利,并要求尽快提出初步印象。

    晚宴结束后。蒙哥马利回到自己的房间读“霸王”计划去了。第二天,也即1944年新年那天的清晨,蒙哥马利把一份打字报告送给还没起床的丘吉尔。

    这个报告的第二节非常重要,是这样写的:

    2.最初登陆的正面太窄,局限于过分狭窄的地带。

    此后将有更多的师不断向同一滩头拥来。到进攻欧陆开始日后的第二十四天,在同一滩头登陆的兵力将达二十四个师之多。到那时,要管好这些登陆滩头将非常困难。

    混乱状况不会得到改善,而将日益恶化。

    我的初步印象是:这个计划行不通。

    蒙哥马利这位主教的儿子,在丘吉尔的指令下,违背了自己的信条:“一个聪明的指挥官,从来不费神去读什么文件和信件。”他把纲要文件拿回去“费神”读了,还熬了夜。作为指挥过西西里和意大利登陆作战的经验丰富指挥官,他一眼发现“霸王”作战计划纲要的问题所在,并断然、正确地拒绝了这个计划,为推进“霸王”行动的成功,作出了特殊贡献。

    1943年的冬天格外严酷,虽然已进入新的一年了,但气候并未因岁月快速转换而稍有变化。英格兰大地仍覆盖着白茫茫的积雪,太阳像睡不醒的老人,在云层的阻挡下散发出有气无力的光线;大西洋带来的湿气倒像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散布到各地,似无孔不入。

    英格兰乡间各处临时搭起的简易营房和活动房屋更是潮湿而又阴冷,住在里面待命登陆的美国大兵们的心情烦躁不安,吵吵嚷嚷,但又无奈,他们只得耐心等待着最高统帅的命令,准备进攻那陌生的从未踏上的海滩。

    另外还有许多人仍在陆续从美国来到这时,在漫漫雪花中上岸,神情冷漠不安地来到这陌生的住处。他们围在火炉旁,依然喝着“可口可乐”,嚼着“麦克当纳”汉堡包,但谈论的话题变了,他们以曾在国内时谈论最新式“福特”,“卡迪拉克”和“雪佛兰”汽车的口气,谈论着德国的“豹式”新坦克和MG-34型“打嗝”枪。这些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小伙子比他们的父辈更有知识,他们对火箭炮、迫击炮和手中连发的“汤姆”枪已运用自如,他们还练习如何使用爆火器、爆破筒来攻陷钢筋水泥的地堡,熟悉在炮火下如何安全地登上海滩的程序。几乎人手一个的小收音机传出的是德国广播电台的声音,因为它的接收效果比收听“美国部队广播网”的效果要好。由于看不到报刊杂志,他们只能谈论些年轻人的永恒话题:战争、女人和家庭。

    “我们就像正在空降的空军特种部队一样”,一位灰白头发的美国兵对排在身后领午餐的人说:“他们在完成二十五次任务之后就被送回国,我们也要回国,但是要在完成二十五次进攻之后。”

    晚上,年轻的美国兵们脱去卡叽军装,打扮一番,喷上美国带来的香水,嚼着纯正的美国口香糖,三三两两,步行几里,去当地的电影院看他们所崇拜的好莱坞大明星,诸如克拉克·布加尔、汉弗莱·博加特、詹姆斯·斯图尔特等所主演的影片。也有一些不甘寂寞者,带上巧克力,与那些豪无顾忌地在公共场合叼着香烟的英国姑娘,成双成对地步入舞厅,在美国爵士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还有些耐不住性子者在街上呆逛着,不断地与走过他们身边的英国姑娘挤眉弄眼,口出污言秽语、追逐着迷人女郎。

    他们就是这样打发着英国的漫漫长夜的。

    一位美国参谋军官,由于关心部队士气,换了一身士兵的服装,在那些士兵中间生活了一天。他发现,使他们感到烦躁不安的主要原因是不知道将在何处登陆。

    一个美国兵说:“他妈的,我不在乎打这场该死的战争,但我真希望他们能告诉我一些有关这场战争的情况,谁有一张法国地图?”

    此时,在英国伦敦,那些确切知道这些年轻人将在何时何地做出永垂史册业绩的将军们正紧锣密鼓地制定着最后一掷的赌注。

    1944年1月21日,上午十点三十分。

    两队分别戴着“U·S”徽章和王冠徽章的指挥官们列队走进诺福克大厦一百二十号房间,出席艾森豪威尔担任最高统帅以来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如果会议不是由身穿剪合体的军服、袖子上镶着金边、肩上扛着三个星以上的肩章的军人出席,人们可能猜测这是某大跨国公司的例会。实际上,这是美英两国的空军上将、陆军上将、海军上将们正在对史无前例的一次大规模冒险行动的后果进行讨论,这一行动成功与否悬系着进攻部队上百万人的生命安危,这一行动的结果如何关系到欧洲的未来,乃至世界的前途。倘若失败,欧洲今天的地图也许就大不一样了。发动第二次登陆战役至少要花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里,希特勒就会有时间倾注几千万吨水泥,筑成“大西洋壁垒”防线,就会继续用V-1,V-2导弹密集轰击英格兰和伦敦;就会造出上万架新一代的喷气式飞机,重新独霸欧洲的天空,大西洋上,德国新发明的超级潜艇也会再像“狼群”一样卷土重来……

    一次战役就具有这么大的作用,使得“霸王”计划的制定者们不能不慎之又慎,考虑再三。

    作为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静静地坐在主席位置上,与他坐在一起的是他的副手,口叼烟斗、彬彬有礼的阿瑟·特德爵士和参谋长沃尔德·比德尔·史密斯,在他们对面的是坐得整齐的英美军队的司令官们。

    最高统帅的全权代表蒙哥马利躬身站立起来,清了清嗓子,就像他过去在参谋学院上课一样,有板有眼,简单明了指出“霸王”行动计划纲要的三个根本缺点;进攻正面窄;突击力量弱;指挥安排不妥。

    因此,他建议扩大进攻欧陆开始的登陆区域,使进攻正面得以扩大,从原计划的四十多公里加宽到八十多公里,扩大一倍多,即从科唐坦半岛东南到奥恩河口东侧,把维尔河以北的海滩也扩充为攻击正面。

    由于进攻正面扩大了,相应突击兵力也需要增加,八十公里的宽正面,需要由两个集团军群并肩进攻,即英、加第二十一集团军群在左面以三个师进攻,而美国的第一集团军群在右面以两个师进攻。同时再由三个空降师空降到进攻正面的内陆,辅助正面攻击。

    本来未有名字的诺曼底海滩在修改登陆计划过程中也分别按进攻部队的国别起出相应的代号,从西向东,五个师登陆,便把海滩分为五个,分别是:“犹他”(Utah)、“奥马哈”(Omaha)、“哥尔德”(Gold)、“朱诺”(Juno)和“索德”(Sword)。“犹他”和“奥马哈”由于美军在这两个海滩登陆,便以美国的两个地名冠之;英加部队登陆的三个海滩,则由英国人按上三个有特定含义的名称称呼:“哥尔德”的英文含义为黄金,朱诺为罗马主神朱庇特妻子的英文名字,索德的英文字义是剑。

    原计划建议所有登陆部队均由一个军司令部或特遣部队司令部领导。蒙哥马利针对此提出一个更强有力、更简单的指挥机构。为此他要求美军全部在诺曼底海滩的右面登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美国军队都集结在英国的西部,转换到诺曼底海滩的右边比较方便。

    另外,直接从美国运来的后续部队和物质要在位于诺曼底右边的瑟堡(估计能在进攻初期攻占)卸载。由于对盟军各部队的职责和登陆地点作了明确划分,能保证各支部队能控制自己的滩头区域,因而能使后续部队和增援部队的流动较为容易。

    最后,新的指挥系统统辖范围扩大,三个空降师也纳入进来,这意味着,在蒙哥马利与各集团军司令部以及军和师之间有了正常的指挥系统。正如蒙哥马利所说,整个登陆“军事行动变得干净利落了。”

    说完上述修改意见,蒙哥马利停顿了一下,看看同事们的反应,见大家都听得很入耳,便又开始进一步发挥阐明他的登陆战略问题。

    蒙哥马利对这一行动的初步设想是:应该由美军占领瑟堡,然后向卢瓦尔港和布雷斯特挺进,与此同时,英国和加拿大将对付来自东方和东南方的敌人的主力。

    蒙哥马利的这个思想后来发展成,英、加部队登陆后争取尽快攻占重镇卡昂及其以南以东直到法莱斯之间的地区,并在此地区为盟军修建飞机场,并为英、加部队提供足够的补给和机动地域。但他并未想尽快在这个地域内实施实破,突破的重任安排给右翼的美军,美军登陆后以此为支点和轴的中心向西和西南转动突击;蒙哥马利直接指挥的部队则以吸住敌人反击的主力,切断敌人与美军部队的接触,牵制和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

    盟军最高统帅部的海军司令、海军上将伯特伦·拉姆齐接着发言。他虽然年已六十,但他那双只有不辞辛苦的参谋人员所具有的双眼,依然敏锐、炯炯有神。他是英国近几年所有海上进攻的幕后策划者,从跃上北非沙漠到攻击西西里岛,他都贡献了杰出智慧。他是一位陆军准将的儿子,在十五岁时就参加了皇家海军。他特别擅长于把已准备就绪的部队运送过海。

    拉姆齐在发言中先讲到完全支持对“霸王”行动计划纲要的修改,对蒙哥马利的新打算表示赞成。同时,他也直率地提出,他还不能确信原计划纲要所需的军舰和登陆舰艇的数量能够得到满足,更不用说修改后的计划中突击登陆所需要的舰艇数了。另外,他对那种名叫“桑葚”的两座大型人工港能否顺利修建成功也表示忧虑。他认为要在十天之内就想把他们修建起来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这关系到要把一百多万吨重的建筑材料拖过英吉利海峡,他提醒他的同事们注意,其中一些大的构件每个就有六、七千吨重。

    因此拉姆齐向盟军最高统帅部建议,把“霸王”计划发起日从原定的5月1日推迟到生产出足够的登陆艇时再进行,如考虑到登陆时的月光因素,最好的登陆日应在六月初。

    此次会议所提出的修改意见或建议后来都被一一采纳,成为成熟的“霸王计划”的核心内容。

    1944年3月5日,艾森豪威尔终于把盟军最高统帅部从五月市旁的格洛夫纳广场二十号迁移到布榭公园。公园座落在伦敦市郊区的一小块私人领地中,里面有一组半圆形的活动房屋。从此以后,他将在这里和格洛夫纳广场四十七号工作,(那里是战区指挥部,他仍兼任战区指挥官)这两处如乘吉普车只需半小时。

    这条到统帅部新址的路是从海德公园的拐角开始的,穿过伦敦公园的郊区,沿着狭窄的乡村小路一直开下去。在一条林荫道的入口处,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头戴白色钢盔的岗哨认真检查人们的身份证件。一条沥青小路从车库蜿蜒穿过,又径直穿过一小块草坪,最后消失在一个大伪装网下。

    艾森豪威尔新的办公室就在这伪装网下一座锡制房顶的砖房里。小房子已有些历史了,因为战争,房主长时期没有对其进行维修,屋里地板嘎嘎作响,漆布地毡已磨的凹凸不平,墙上的油漆颜色已退,油漆不时地成片剥落下来。然而,就在这里,他将调动各盟国的千军万马,指挥日益壮大的、历史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在这里每天艾森豪威尔起得很早,起床后,晨曦中,带着与他陪伴在一起的小狗,在院内走上几圈,呼吸着大西洋上卷来的略带早春气息的新鲜空气,这里没有伦敦市区的喧嚣,也没有伦敦市区给人造成的压抑感。早餐后,他穿过一间坐有四个助手的大办公室,又经过比德尔·史密斯办公室的房门,把自己关在六米见方的一块“领地”之中,然后,他按一下开关,头顶上那盏新式日光灯忽闪忽闪点亮起来,把灯光投在他那胡桃木的写字台及光秃秃的墙上。这里的墙壁上没有任何通常挂在指挥官办公室墙上的地图。最后,他燃起这一天的第一支香烟,标志着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他回忆了就任最高统帅以来工作进展,“霸王”计划纲要的修订工作已基本告一段落,登陆地点和登陆规模都已确定,并经过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批准通过。鉴于“霸王”行动规模扩大,为解决登陆舰艇的短缺问题,他亲自向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建议,把在法国南部进行的“铁砧”军事行动延后到“霸王”战役成功之后进行,其军事行动的性质也由配合“霸王”行动,降为仅起恫吓作用的行动,也获得同意。

    现在要考虑的是选择登陆日期——D日,和攻击开始时刻——H时。

    选择D日和H时的依据是潮汐和月光,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进攻欧陆是合成军种的作战,海、陆、空要协调一致,配合默契。登陆日期和攻击开始时刻选定还要适合不同军种的特定要求。

    美军部队地面指挥官布雷德利要求要像西西里登陆一样,要在晚上登陆,而且要求要在海潮高潮时上陆,这样可以减少登陆部队暴露在海滩上的时间;而海军根据自己的军种特点提出希望在低潮时登陆,以便尽量减少登陆舰艇遭到海滩障碍物的破坏,同时爆破队又可以在高潮到来之前排除抗登陆障碍物,空军又有自己的特定条件,潮汐高低对它无所谓,空军要求的是天气状况,要把登陆日安排在晴天,便于起飞,而且晚上时还要有月光,便于空降部队识别地面目标。

    针对不同军兵种的特定需要,艾森豪威尔要求最高统帅部的参谋们拿出具体方案。经过认真考虑,最后采取科学方法拟定了一个适合各军兵种需要的方案。这就是登陆部队在半高潮时登陆,也即在高潮之前三、四小时登陆,

    以便爆破队在第二登陆突击波的部队上陆之前有时间排除障碍,当上涨的潮水到来时他们即停止工作。由于整个登陆海滩的潮汐情况不尽相同,因而在日出后的若干时间内规定出五个不同的H时。

    除了满足海上登陆部队对潮汐和日出时间的要求外,为满足空降部队的要求,还决定把D日安排在满月的日子,空降部队的H时定为凌晨一至二时。符合上述条件的日期,在6月份只有两组六天:一组是6月5日到6月7日;另一组是6月18日至20日。最后决定选用第一组三天中的一天为D日。至于具体为哪一天,则要看当时的天气状况和气象条件。因为气象条件无论对海上登陆还是空降作战都是至关重要的。

    D日和H时确定下来并得到各军兵种的支持。艾森豪威尔从此开始要求他的气象军官、英国空军上校詹姆斯·斯塔格进一步作好气象预报工作。每一次指挥官会议都要呈送一份关于本星期其余几天的天气预报,目的是检验这些预报是否正确,以便在最后一刻选择最后的具体D日。

    三、战略指导的失误

    1940年的4月,正是生机盎然的春季,而正在这春天的阳光还未趋散寒冬的余寒之时,法西斯分子悍然的对北欧的丹麦和挪威发动了侵略战争。5月10日,又以重兵集群闪击荷、比、卢、法四国。至6月22日法国投降为止,在短短的2个多月的时间内,德国的势力范围已从欧洲中部的内陆地区扩张到几乎整个大洋岸边。从那时起,海防建设成了纳粹德国必须考虑的一个战略问题。

    法国投降后,德军又开始策划横渡海峡入侵英国的“海狮”行动。但由于迫于英国强大的海军实力,德军在准备入侵的同时不得不考虑一些重要港口地区的海岸防御问题。这些港口有一部分是德军重要的潜艇基地,而且内部屯放了各种的作战物资,如果这些港口遭到盟军的袭击,德军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拟参加“海狮”作战行动的德国部队,在各主要港口,特别是潜艇基地,建立了岸防炮和高射炮阵地,并在沿岸地区建立了中型炮台。由于1918年以后德国进行了大规模裁军,重型岸防火炮极度缺乏,故只能从波罗的海和北海沿岸抽调一些火炮应急。为了确保实施“海狮”作战行动时横渡英吉利海峡的部队得到掩护,部署岸防炮兵的工作首先从海峡最狭窄的地段展开。最初一共部署4座海军炮台:即4门280毫米岸防炮组成的库尔斯特炮台;3门305毫米岸防炮组成的奥古斯特炮台;3门406毫米岸防炮组成的林德曼炮台和4门381毫米岸防炮组成的托特炮台。此外,在这些地区还部署了几门280毫米口径的陆军岸防炮和一些小口径火炮。

    没过多久时间,战争狂希特勒又主张优先实施另外两项大型计划:就是在挪威修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在海峡群岛布防重兵。这样一来可以抵御英国在挪威企图夺回立足点的行动,二来还可以为了控制英吉利海峡的制海权。但是这位对战争有着特殊兴趣的法西斯头子的算盘未能如愿以偿,最后结果证明,这两项旷日持久、浪费大量人力物力的计划,战争中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且情况恰恰相反,却由此而推迟了海峡沿岸的海防建设。这不能不说是希特勒战略指导上的一次失误。

    四、希特勒的指令

    1941年6月22日,德军开始向苏联发起规模空前的闪击攻势,闪电战是二战中法西斯军队惯用的战术,于是整个德国的战争机器遂从西线迅速转移到东线,而“海狮”作战行动也被无限期推迟,与“海狮”计划相适应的海防建设也延搁下来。

    由于英军在同德军的陆地作战中接连失败,所以,希特勒并不担心德军西线的形势。他以为,在击败苏联之后再回头收拾英国,是一个完美、切实的计划。因为按着制定的所谓“巴巴罗萨”计划,德国将在3个月内打败苏联迫使苏联投降。而这样,短短的3个月内,英国绝不会有所作为。

    随着德军在莫斯科进攻战役的失败,德国的处境开始恶化。特别是美国的参战,使德国面临两线作战的威胁加大。德军统帅部敏感地觉察到这一威胁,先是在1941年底下令西线德军沿大洋沿岸构筑一道防御壁垒,继之又在1942年3月23日正式颁布了有关海岸防御和沿海兵力指挥权的第40号指令。

    在第40号指令中,德军统帅部首先分析了西线德军所面临的形势。在这份指令中,郝然指出:“在即将到来的时间里,可能会出现敌人在欧洲海岸实施最大规模登陆的危险。”对盟军可能登陆的原因,指令作了正确的分析。它认为:“敌人将不仅仅从作战的角度来确定其登陆的时间和地点。其他战场上的失败,对盟国承担义务和政治上的考虑,可能会促使敌人作出单纯根据军事判断不可能作出的决定。”指令还进一步分析了这种登陆对德国的威胁程度,它指出,“哪怕是敌人有限目标的登陆行动,只要这些登陆行动会导致敌人在海岸地带建立立足点,那就无论如何也会严重打乱我方的计划。敌人可能会切断靠近海岸的我方海上交通线,牵制陆军和空军的大量兵力,使他们无法参加关键地区的作战。如果敌人成功地占领了我方机场或者在它已占领地区建立了空军基地,那么就会出现特别严重的危险。”

    关于应该采取的措施,“指令”作了较为具体的阐述。它要求西线“各军种组织特别密切的、不间断的协同动作。”要求情报机关和海、空军的日常侦察工作,应努力及时查明敌人为登陆进行准备、集结和开进的情况;要求“主管司令必须把国防军各军种的、国防军以外的组织与部队,以及德国有关民事机关的所有可供使用的兵力兵器,都用于摧毁敌运输工具和歼灭敌登陆部队,从而使敌人的进攻尽可能在到达海岸之前、最迟在到达海岸之后就归于失败。”“指令”还强调,“在布置兵力和构筑工事时,应将防御的重点设在有可能首先成为敌人登陆场的海岸地段。”

    为了划清海岸防御上的指挥权问题,指令便将在德势力范围内的海岸线划为8个辖区,并重点指出:“驻丹麦和已占领的西方地区的主管司令,在遂行海岸防御任务时,直接归国防军统帅部指挥。”此外,第40号指令还对国防军各军种在海岸防御中所执行的特别任务一一作了规定。

    然而,由于“指令”并没指明西方盟军的可能登陆地段,因此这给德军的设防带来了很大程度的困难。

    1942年7月20日,一次形势分析报告中,德军最高统帅部就认为盟军可能会在法国的西北部实施一次目标有限的登陆作战,目的是摧毁布勒斯特、洛里昂和圣纳泽尔的潜艇基地,并可能先在塞纳湾建立一个临时的桥头堡。于是德军便采取措施重点加强了潜艇基地的防御。

    1941年的冬天,欧洲大陆的气候已经极冷,战争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12月,希特勒首先提出建设一条北起挪威的纳尔维克、南至法国巴约纳的海岸防线,并称之为“大西洋壁垒”。随着第40号指令的颁布和龙德施泰特就任德军西线最高司令之职,修筑“大西洋壁垒”的工作逐渐展开。但是,由于这条防线过于广阔,全长达5600公里,就德国当时所能利用的人力物力条件而言,远远满足不了修筑这条壁垒的需要。

    龙德施泰特和他的参谋人员却认为,只有有重点的设防,才能保证人力物力的供应。通过分析,他们认为盟军登陆舰队将会取道最近的航线穿过英吉利海峡,最危险的地段应在海峡东部大约从索姆河口到凯尔特河口一带。为此,西线德军将兵力最强的第15集团军集中配置在这两个地区之间,并在加莱-布洛涅地区部署了强大的重型炮兵群。在它的西部,部署的防御兵力却很稀疏,尤其在塞纳湾以西地区更是如此。在近50公里长、极宜登陆的海滩,只有1个战斗力很弱的师防守。观察哨的设置也间隔很远,各观察哨之间和后侧均未设防。

    1942年8月19日,英、加两国联军军队在第厄普进行的破坏性登陆失败之后,希特勒再次命令西线德军要以最快的速度建成“大西洋壁垒”,并要求在1943年5月1日前完成1500个坚固支撑点。由于受到人力物力的限制的原因,龙德施泰特并未按希特勒这一命令执行,他仍按既定计划加强加莱地区的海岸防御和一些重要潜艇基地的布防。到1943年底,“大西洋壁垒”的构筑远未达到希特勒的要求。除加莱地区之外,只在一段960公里长的海岸线上修筑了一批点与点相距很远的坚固支撑点,支撑点上设有雷达站、指挥所和炮连。德军所选这些坚固支撑点的位置是:格里内角、塞纳河口、科唐坦半岛北部、海峡群岛以及布勒斯特港和洛里昂港。而在从奥恩河口到维尔河之间。即诺曼底地区,只修了几座野战筑垒工事。

    “大西洋壁垒”没有能够达到希特勒的要求是必然的现象。因为西线德军除兵力不足之外,物质和劳工也非常紧张,这是由于德国青壮年男子大都被用于武装力量和军工生产部门,因此参加“大西洋壁垒”建筑的工人有90%以上实际是外籍劳工。而他们中一部分是盟军战俘,一部分是被占领国抓来的壮丁,此外还有一些殖民地工人。这些劳工的工作环境,生活条件特别艰苦,每天除了工作12小时以上之外,就连吃饭时间也被限制在30分钟以内。25万辛勤劳作的苦工在艰苦条件下不分日夜的劳动,仅两年的时间,就使用了300万吨的钢材。浇注1500万立方米的混凝土,然而,这些离希特勒所希望的“大西洋壁垒”工程的完成仍相距甚远。

    五、老牌德军上任

    1942年3月某日的夜晚。

    一辆“霍尔什”牌小车悄悄离开了第三帝国的主子在“狼穴”的豪华住所,向几公里外的腊斯登堡机场驰去。汽车驰上松林覆盖的公路上。公路盘山而转,路两旁松树枝桠相连,宛如一座哥特式教堂的拱顶。从谷底飘起的夜雾,像一块灰色的裹尸布,把公路罩得严严实实,形成黑蒙蒙、阴森森的恐怖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汽车的后座上,一位头上已没有几根头发的老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那戴着单片眼镜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就是刚刚被希特勒任命的德军西线总司令冯·龙德斯泰特元帅。

    正如一个法国家庭可能表现出宗教的狂热那样,留给龙德斯泰特家族的遗传,则是对战争的狂热渴望。龙德斯泰特的祖上曾给普鲁士军国造就了好几代的军阀。他的这个最后的男孩,神态傲岸,身带决斗时留下的刀疤,义无返顾地投入祖上留下的事业,成为一名严峻、冷漠和倔强的普鲁士军官。

    他胸前的道道绶带记载着他昔日的“辉煌”:他用三十天的工夫,带领自己的南线军团,穿过波兰平原,直抵华沙。因此,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军事词典,增添了一个新条目:闪击战。他的A军团,于1940年5月,穿过比利时低地,绕过马其诺防线,一个月内打败不可战胜的法军,横扫西欧大陆。同样是这个军团,1941年夏天,又当上进攻苏联的先锋,重创了斯大林的精锐师团,直抵罗斯托夫城下。

    作为普鲁士的正统军人,他有自己的主意,1941年11月,他率领着自己的军团进逼苏联高加索山脉入口时,宁肯愤然辞去司令的职务,也不听从希特勒的愚蠢命令。此举使他在德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也令他周围的人崇羡不已,有人称他为“条顿人的最后一名骑士”,那些辈份小、资历浅的人干脆称他为“老人家”。

    德国深厚的辩证思维的土壤,也造就了他双重特性。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大家都推崇他为装甲方面的天才,把这种武器运用得出神入化,可他一生从未上过坦克。那份肮脏、油腻和噪音,他受不了。战斗中他精于计划,有魄力、有胆量,但他从不想把自己打扮成深入下层的优秀指挥官形象,对于视察部队,检阅武器装备,参观军官食堂、鼓舞部下士气这一类作法,他连想都不想。

    他私下里根本看不起那个靠“啤酒馆之变”而爬上帝国元首的希特勒,常称他为“波希米亚下士”,把希特勒的支持者说成是“一帮流氓”,不过当面还是对元首毕恭毕敬的。其实,打心里说,龙德斯泰特对希特勒心存感激,是希特勒给了他为实现自己普鲁士军人的梦想所需要的全部装备和信任。而他,作为回报,也把半个“文明”世界作为礼物,奉献给第三帝国。

    这不,龙德斯泰特在前线愤然甩掉司令官的乌沙帽还没有几个月,普鲁士军人的荣誉感又搅动他耐不住寂寞,应那个“波希米亚下士”之招,又兴高采烈接受了西线德国总司令的职务。这个“条顿骑士”中的最后一位,为了他极端鄙视的那位元首和那个帝国,又重披战袍上阵了。这个野心勃勃的老将,是不打算销声匿迹的。

    车在黑漆漆的山间公路上滑行,龙德斯泰特也在闭目养神中思考着他的打算:他有足够的武器和人,可以打退盟军。但为了获胜,从现在起,就要作好准备,有了正确的计划和部署,他就能像当年让波兰人、法国人和俄国人一样,也让盟军吃败仗,到那时他那胸前的绶带又该多一条了。

    正想到美妙处,汽车“嚓”的一声停住了,腊斯登堡机场到了。

    几天后,他带着他的参谋部人员来到巴黎郊外,司令部设在圣日耳曼昂莱,这可是福地,当年不可一世的路易十四就诞生在此地。他找到了一座长九十米,高十八米的三层楼的地下城堡,他想,他可以在这儿指挥,像一个伟大统帅那样,身边放着巨幅地图,左右围着高级参谋,远离炮火连天的战场。这样,他可以冷静地去考虑自己的伟大战略部署。

    在西线总司令的任上,一晃过了近二年多。这期间盟军第二战场的开辟一拖再拖,西线除盟军的第厄普袭击,着实让他紧张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过去了。德军此次战役的胜利也着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感到盟军也不过如此,作为对手,并不比那些波兰人、法国人、俄国人强多少。

    再加上,年岁又增加了,现在已六十九岁了。虽然心有志,而到底精力不如人了,现在是风烛残年、疾病缠身。他的两眼昏花,眼睑松垂,皮肤苍白,行走无力。每天早晨十点以前很少开始工作,他的光阴不是花在阅读推理小说或卡尔·梅的冒险故事上。就是消磨在逗弄旅馆温房里的大猎狗身上。消磨够了,他便驱车到城堡中那个叫“大胆的公鸡”的法式餐馆,美美享受一顿法国大餐,他是一位着名的“美食家”。吃过大餐后,便回到他那本是高级旅馆的卧室(据说是乔治五世的宾馆)享用去了。那里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沁人肺腑,真是个好地方。

    肩并肩作战的美国士兵在每天有限的工作时间内,龙德斯泰特几乎都是在指挥所的地下堡垒中度过的。他很少去“大西洋壁垒”检查防御工程的进展,据说当西线总司令的二年半中,总共只去过两次,而且每次去都极不乐意。作为普鲁士的正统军人,他还对情报工作有着天然的偏见。他认为一个正直的军官若作那种见不得人的间谍工作是有辱身份的。他恼怒情报人员在各要塞安装的警报器的乱叫乱响,对情报工作根本不预重视。

    他每天的例行公事是,摊开桌子上的地图,深信地图能告诉他所要知道的一切。

    盟军会横渡多佛尔海峡,从加莱地区入侵欧洲吗?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答案是肯定的。龙德斯泰特及其同僚们一唱一合,认为从加莱登陆完全合乎军事理论,而且历史上所有的战例都证明他说的是对的。自从法兰西成为一个国家后,多佛尔悬崖对面,法国的加莱地区以及阿图瓦和庇卡底的丘陵地带,就已经成了通向欧洲的大门,从这作为起点,径直向东,只需四天即可抵达欧洲中部,也即鲁尔区。

    这一带有几处,英国和法国海岸仅隔三十公里。当年俊逸的奥地利大公、英国的亨利五世、弗郎德勒的伯爵们和勃艮第的公爵们,早就在争夺这块土地。这里的一些诸如克雷区和阿赞古尔的不知名小村,就因为他们在此战斗过,而载入史册、闻名于世。1940年,龙德斯泰特自己也是把这一地区作为跳板,准备发起入侵英国的“海狮行动”。

    在这种“正确”的军事理论和历史实践的指导下,他们确信盟军进攻欧陆的登陆地必是加莱无疑。

    据此,他们调整了“大西洋壁垒”的防御重点,军队主力十五军区防卫加莱,钢筋水泥在此地比在诺曼底多用了五倍。这一地区的几个港口壁垒森严。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德军在整个海防线上修建了四座海军炮台,其中一座就设在法国的加莱地区的桑卡特海岸上。

    这个炮台设置在悬崖之下,总共三门大炮,每门口径达四十点六厘米,是德国克虏伯公司当年为“俾斯麦”重型主力舰造的舰炮。这种炮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炮,每颗炮弹重达一点四吨,其射程能直接穿过海峡,打到海峡对面的多佛尔市以远几公里。有了它,多佛尔海峡中的一切船只都可成为射击目标,可谓:一炮当关,万船莫动。

    炮台的基础,可以抵住两吨重的炸弹轰炸,这种炸弹是盟国所拥有的最大号的,大炮要放在厚一米四十左右钢筋水泥围着的钢塔里。

    盟军早就发现此炮台威胁性很大,意欲毁掉,便于1943年9月20日,派了六百架“兰开斯特”轰炸机炸这座炮台,扔下了三千七百吨炸弹。第二天空中侦察发现,炸弹有百分之八十点二落在靶子周围二百五十米范围内,命中率算是很高了。虽然如此,轰炸并未对炮台的功能有多大影响,炮台运转无误。

    除了修建坚固的水泥工事、巨型炮台外,德军还在加莱地区实行了严密的防范措施:加莱地区作为禁区,没有战地司令部的特别许可,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禁区。人们在街上拎着的提兜和包袱,不断地受到搜查。晚上九点开始宵禁。

    其中有的地区措施更严,如从加莱港到布伦港的沿海地区,除了家住在那儿的人以外,禁止所有法国公民前往。甚至这些城内六、七个妓院的卖身妓女,也受到严格审查,以免她们和德国嫖客的枕边细语传到抵抗运动的耳朵里去。她们每周只允许离开妓院两次,一次是星期日外出喝点饮料、买点衣物,另一次是身体检查,就这样,也得像嬷嬷出修道院似的由专人陪伴着。

    在西线总司令的重点照顾下,加莱地区的“大西洋壁垒”的建设可谓“固若金汤”。其它地区则不可同日而语。

    在诺曼底地区,“大西洋壁垒”经几年过程,只修建几十座孤零零的支撑点,象征性地埋下了几十万颗地雷,在漫长的海滩上,几乎没有采取任何防登陆措施。驻守在这一地区的第七军团,很多都是老弱病残人员组成。还有许多师都是从东线撤下来到法国修整的。由于人力不足,德国统率部决定把战俘补入德军。从1942年开始,外国士兵就以营为单位编入德国师中。有时一个团的薪金簿要使用八种文字,至少包括二十多个欧洲东部民族。

    其军事装备也很差,且不统一。第七军团各部队之间有九十二种不同型号的火炮;二百五十二种不同口径的炮弹,其中仅有一百七十门威力强大的七十五毫米反坦克炮和六十八门八十八毫米大炮。这些部队除少数装甲部队外,绝大部分没有运输工具,是“动不了”的部队,但他们守卫的海岸却宽的惊人,在布列塔尼,一个师不得不防守一百五十英里长的战线,而另一个师却守着甚至更长的地段,达一百八十英里之遥。在他们防守的地段,很长一段距离才设一个观察哨,各观察哨之间和其后侧均未设防。

    整个加莱地区以西的“大西洋壁垒”决不像戈培尔所吹的那样是如何坚不可摧。希特勒虽然从未视察过“大西洋壁垒”,但他确信德军凭借这个壁垒就能把登陆的盟军赶入大海。实际上,这些壁垒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是有名无实的。

    1942年11月,盟军发动“火炬”战役,几十万部队突然登陆北非,几个月后,德国损失了一个精锐集团军,一个很有价值的阵地以及大量物质。这是一次成功的战略突然袭击,对德军的震动很大。1943年7月,盟军又把进攻矛头突然指向西西里,也登陆成功。

    这几次登陆成功,引起龙德斯泰特的注意,他预料盟军很快就要把西欧沿海作为登陆场了,他开始忧虑西线防御状况。自1942年年底始,西线总司令连篇累牍的报告一封封送到贝希特施加登,送到柏林大本营。

    这些报告一扫过去的乐观气氛,指出“大西洋壁垒”

    工程进展缓慢,如果与盟军在北非和西西里等地的成功登陆相比较,现有的“大西洋壁垒”根本无法阻挡敌人决意进行的入侵。

    龙德斯泰特要求,必须尽快地彻底检查和加固海岸防御工事。

    六、处心积虑的希特勒

    拉斯腾堡……

    一条从东普鲁士森林中穿过的铁路,通向这个地方。

    坐落在一片森林之中的元首大本营戒备森严。通过第一道入口大门之后,透过高高的树干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用淡绿色伪装着的巨大水泥立方块、2米半高的通电铁丝网和机械地前后大步走动的哨兵。

    在这些精心设计的工事和防弹掩蔽部的周围,布满了带刺铁丝网和雷场,安装了现代化的警戒设备。第一道大门内是布雷的地堡群。整个地堡群分布在直径不小于3公里的环型区内。那里设有双岗,不时地有巡逻兵走动,并有高度机动的应急分队。只有通过第二道大门才能进入元首大本营的工作室和行政管理室。它包括德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部的作战参谋部和各种各样的附属部队。这里的各部、处彼此之间被警卫分队和岗哨分割开。担任警卫任务的核心是军官卫兵。

    穿过这一层,走进了更里面的一层,这是专门留给高级司令官的,最里面就是第三帝国元首希特勒的私人指挥所——“狼穴”。这所大本营的元首避弹室的防卫更是固若金汤:有一套严密的保卫、安全、隐蔽、伪装系统,还有双层和三层监督系统,使“狼穴”成为一座坚实的堡垒。

    在战争开始的几年中,拉斯腾堡宣布的总是胜利的消息,因而这个地方总带有一种欢快的气氛。可是,随着后来东线形势的逆转,俄国军队从防御转入反攻,以及情报部门提供的关于盟军可能在欧洲登陆的消息,这个营地的气氛很快显得阴郁了。与此同时,这个营地的主人也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大约从1940年开始,德国元首希特勒逐渐从以前几乎完全公开的生活中隐退,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希特勒的隐退实际上是在战争爆发后开始的。他出头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把演讲的任务主要留给宣传部长约瑟夫·戈培尔,他本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军事作战的具体指挥上。

    如今,在拉斯腾堡,这个隐退的过程完成了,狼不离开它的窝了,希特勒的生活缩小到操纵地图上的标志,而这些标志同由人组成的部队慢慢地越来越不相关了。现实正迅速地被一种梦幻所代替。

    这一时期以来,希特勒的外表足以使那些了解他、但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的人大吃一惊。他的背驼了,他的左臂和左腿不时地抽搐,动作通常是迟缓的。他的眼睛除了激动时外,已经失去了原有光泽,似乎丧失了以前曾使每一个获准走近他身旁的人吓得呆若木鸡的那种可怕的蓝光。

    但是,观察者们同样也注意到,元首的智力仍像以前一样敏锐。尽管他身体虚弱,但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忧郁,眼下他正在考虑如何对付盟军可能的欧洲登陆。

    纳粹德国元首希特勒早就预感到盟军在西线的战略意图。

    为了对抗盟军可能的登陆,1942年3月希特勒派陆军元帅冯·伦德施泰特指挥西线战场,并下令从挪威到西班牙沿岸构筑一道坚固的海岸防御体系。希特勒把这个由成千上万个互相支援的雷达站、指挥所、岸炮连坚固支撑点构成的防御设施,命名为“大西洋壁垒”。

    1942年8月19日针对盟军的破坏性登陆,希特勒下令以最快速度建成“大西洋壁垒”,使那些防轰炸和防舰炮的混凝土建筑组成一条连续不断的防御地带,以便控制各主要港口和海滩。9月29日在柏林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希特勒命令参加会议的军官们:“这条筑垒战线要配备30万德国哨兵,修筑15,000个钢筋水泥堡垒,要像齐格菲防线吓住法军那样镇住企图登陆的盟军。”

    希特勒要求在重要港口和潜艇基地周围每隔约46米就浇筑一个钢盘水泥堡垒,使之构成串连的环节,海岸的其他地方则每隔约91米修筑1个。海军岸炮基地和潜艇基地另有特殊的要求,墙壁和天棚要用4米厚的钢筋水泥浇筑。希特勒要求“大西洋壁垒”上的重机枪、坦克、反坦克炮都要进行伪装防护,以便对付盟军的炮和轰炸。他提醒说,每个钢筋水泥掩体的设计必须把一切都考虑进去,要能防毒气,随时有氧气供应。盟军会使用凝固汽油弹,掩体必须有台阶和突出物,以便阻止燃烧的汽油流入掩体。每个大一点的掩体,要配备火焰喷射器。真可谓周详、细密,用心良苦。希特勒妄图把“大西洋壁垒”造得令人望而生畏,必须三思而后行。

    希特勒特别命令:必须于1943年5月1日前构筑完成上述任务,并配备齐兵力。这个命令规定的时限太短了,简直无法完成。伦德施泰特在战后评论说:“如果‘大西洋壁垒’要建成像希特勒要求的,或像宣传的那样强大,需要10年时间。”

    1943年10月,德军西线总司令伦德施泰特元帅仔细地视察海岸防御情况。这对于69岁的陆军元帅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视察后,他向元首希特勒上送了一份报告,大意是岸防工事不足,部队太分散。结论是:他的部队只能是“有条件地做好战斗准备”。

    希特勒认真处理了这份报告,于1943年11月3日就西线防御颁布了一项具有根本性的第51号命令。

    这份命令说:各种迹象表明,敌人计划至迟在1944年春入侵法国。最大可能的登陆地点是多佛尔海峡的加莱海滨。必须最大限度地加强该处的防御。未经他本人批准,不得再从西线调走部队,一旦敌人登陆成功,必须以强大的反击将其抛入大海。

    这就是说要组成快速战略预备队,反击盟军的登陆。这一点也正是伦德施泰特经常提出的要求,并且作为他防御计划的核心。

    1943年11月6日,勇猛顽强的“沙漠之狐”——隆美尔元帅被希特勒任命为西线“特种任务集团军群司令”,归西线总司令指挥。其任务是研究西海岸的防御配系,负责改进从丹麦到西班牙边境数千公里的岸防工事,并草拟出迎击入侵之敌的作战计划。

    精力充沛的隆美尔元帅于1月份调来此线。他到任后立即着手布防,准备狠狠回敬一下那些曾在非洲击败过他的可恶的对手。用英国陆军上将蒙哥马利的话讲:隆美尔将使出浑身解数迫使我们重演敦刻尔克那一幕。

    隆美尔元帅可谓一名卓越的指挥官,又是一位出色的工兵专家。他指挥一支由50万苦工组成的劳动大军。这些苦役在海水底下和地雷密布的海滩设下大量钢筋混凝土障碍物;在海岸上构筑了许多隐蔽得很深的炮台,以控制所有可能强行登陆的地点。

    此外,在盟军可能的登陆地点上还布设了反坦克陷阱、带刺铁丝网、工事坚固的步兵掩体以及厚壁碉堡;海岸后面设下雷区;再后面,平坦的田野上,则筑起栉比林立的哨所,以便准备粉碎盟军的任何空降行动。德军还在诺曼底海岸后面沼泽遍布的低地上,特别是在重要港口瑟堡南面的科汤坦关岛底部地区,引入大量海水,以增加盟军空降突击时的困难。

    隆美尔立志要在海滩上击退盟军的任何入侵。

    希特勒为了加强西线部队力量,又从苏德战场调回了精锐的装甲师。

    当盟军反攻时刻逼近时,德军已在法国北部和比利时、荷兰等国家境内集结了41个师,另有18个师驻守卢瓦尔河南岸,随时准备北上增援。

    在被纳粹占领的法国,由于德军预计盟军将在加莱和布伦周围地区发动反攻,德军在这一地区驻扎的第15集团军共计有19个师。而驻守在诺曼底的德军第7集团军只有10个师。当时,德军在南欧还驻有56个师,在斯堪的纳维亚还有18个师警戒待命。

    这样,德军投入整个战争的全部兵力中,共有133个师在西欧与盟军相对峙,有165个师在东欧与苏联交战。在德军32个装甲师中,有18个师继续对付着苏联,12个师准备迎击英美联军对法国的进攻。

    令人不解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德国人曾经狠狠地教训过自己的对手,让他们尝过密集坦克群的威力,而如今说也奇怪,这回德国在西线的装甲师却分散配置在比利时至波尔多漫长的战线上。

    1944年1月15日,希特勒进一步任命隆美尔为德军B集团军群司令,置于西线总司令指挥之下。但是,隆美尔保留有一定的权限,即在入侵发生时有权指挥第7集团军和第15集团军,不过其辖区仅限于从法国海岸算起向内陆延伸25~35公里范围内的作战地带。大多数装甲师不由他指挥,而是编入施韦彭堡将军指挥的装甲集群。

    希特勒在3月20日的会议上,对盟军的登陆地点作了推测,比较接近真实情况。他的雄辩(虽然自己不太相信,他始终认为加莱是重点)也说服了大家,接受了他的预测,相信塞纳湾是反登陆的重点地区。

    接着而来就是反击部队的协调和装甲、机械化部队的部署和指挥权问题。

    为解决这个问题,希特勒曾发布“元首”40号令,但这个命令没有讲清陆、海、空军各自的职责,结果各军种对命令都有自己的解释,这又增加了各军种之间的摩擦,这方面最突出的是海岸防御问题。

    本来海岸防御应纳入陆军之中,统一指挥。德国海军司令曾说过,海军岸防地部队的“军纪、训练、警备和给养应由海军负责,作战目的则由有关地区的陆上指挥官负责”,但是第40号命令却规定,只要敌人仍在海上,海岸防御就要由海军指挥,一旦开始登陆,即由陆军负责海岸防御。两种指挥对岸防炮的射击方式有不同的要求,造成岸防炮无所适从,不能正常发挥作用。

    为统一指挥德军的西线作战,希特勒把伦德施泰特推上西线总司令的位置,但后来希特勒又把隆美尔派往西线,先是巡查防线,后任法国防区的总指挥职务,权力越来越大。委派隆美尔担任战术指挥一事,希特勒事先没有告诉伦德施泰特,这为两人今后的冲突埋下了伏笔。

    伦德施泰特与隆美尔这两位元帅虽然都同样无权指挥海军和空军,但他们俩在对付盟军的大规模登陆观点,却大相径庭。

    秘史链接:天赐良机——医生谋杀元首

    阿道夫·希特勒被难忍的疼痛所折磨。在希特勒的东方战线的战地司令部——沃尔夫上兹召开的一次战略会议期间,即施瓦兹·加培尔团伙成员放置在元首脚下的一颗定时炸弹发生爆炸的48小时之后,副官们召来了艾尔温·吉森少校,一个附近战地医院的眼、耳、鼻、喉科医生。时间是1944年7月22日。

    爆炸发生以后,房间里烟雾密布。希特勒奇迹般地逃脱了死亡。他的裤子成了碎片,脸上被煤烟熏黑,踉踉跄跄逃出了那座建筑。

    此时,在他沃尔夫上兹的住宅里,吉森医生在为希特勒做检查,他发现这位元首的一个耳膜已严重破裂而且内耳受到了损伤。一天后,这位医生为希特勒做了鼓膜烧灼手术并止住了流血。

    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吉森少校几乎每天都为希特勒做检查。元首也开始表达对医生的感谢,这种感谢后来发展成为深厚的信任。

    10月1日,大约在炸弹爆炸两个月后,希特勒又患了痛苦的头痛病并召来了吉森。

    就在吉森对他的这位病人进行全面检查时,希特勒的长期随从海因兹·林戈因为听到有人敲门而离开了房间。不久,希特勒的声音开始衰微。吉森搭测元首的脉搏,脉搏微弱。随后,希特勒昏迷过去,显然是因为服用了他坚持要医生给他的可卡因药片。

    这时,一个令人吃惊的念头涌上吉森的脑海: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无意识和无人陪伴、给无数人民带来巨大不幸和苦难的暴君。

    某种内在的力量驱使吉森用药棉从几分钟以前他给了希特勒一颗药片的可卡因瓶子里去再粘出一颗药片。再有一颗药片将是致命的。他开始用棉花给元首鼻子的内部敷药。就在他准备为第二个鼻孔敷药时,海因兹·林戈走回到了房间。

    这时候,希特勒的面部肌肉开始抽搐,他张开他的腿,好像很痛苦。林戈说元首正处在周期性的肠绞痛的另一次发作,还建议说最好的治疗是让他卧床休息。

    吉森医生沉着镇静地拿起他的黑色医疗包,离开了房间,回到了他在战地医院的基地。他杀掉了希特勒?在近乎惊慌中,他编造了一个借口,第二天回到了柏林。

    吉森从首都打电话到沃尔夫上兹,惊奇地得知希特勒还活着,精神爽朗,还下床行走。没有人怀疑元首如此高度信任的人给了元首两片可卡因的治疗。

    回到沃尔夫上兹,吉森受到希特勒的热情问候。希特勒连连感谢他的悉心照顾,并当场提升了他的职位。

    七、针锋相对

    德军西线总司令、德国陆军元帅冯·伦德施泰特住在巴黎附近,每日过着“牛奶加蜂蜜”的享乐生活,他手下的参谋军官们似乎已忘记如火如荼的战争场面,他们坐的是高背扶手椅,踏的是高级绣花地毯,住的是豪华别墅,每日在固定时间到那家叫“大胆的公鸡”的法式餐馆里尝着佳肴玉液。

    伦德施泰特出身世袭的普鲁士军阀家庭。他的祖辈曾给普鲁士帝国造就了好几代的军阀。伦德施泰特年轻时也义无返顾地投入军队,成为严峻、冷漠和倔强的普鲁士军官。他胸前的道道级带记载着他昔日的“辉煌”。

    1939年9月他率领自己的南方集团军群,仅用30天时间就穿过波兰平原,直抵华沙。用他自己的话说,从此在军事词典上增添了一个新词条——闪击战。而后,他率领他的A集团军群于1940年5月越过比利时,绕过法国人苦心构筑多年的马奇诺防线,在1个月内大败法军,横扫西欧大陆。同样这个集团军群,1941年夏天又挥戈东进苏联,重创斯大林的精锐师团,直抵罗斯托夫城下。

    德国浓厚的辩证思维的环境,也造就了伦德施泰特的双重特性。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他曾被推崇为装甲兵专家,可是他一生中从未上过坦克,他受不了那肮脏、油腻和噪音。作战中他精于计划,有魄力、有胆识,可是他从不深入下层部队,对于视察部队、检查武器装备、参观士兵食堂、鼓舞部下土气这一类做法,他从来嗤之以鼻。他私下里根本看不起靠“啤酒馆政变”爬上帝国元首宝座的希特勒,常称他为“波希米亚下士”,把希特勒的支持者说成是“一帮流氓”,可是当着希特勒的面他却是毕恭毕敬。

    如今他毕竟快70岁,精力到底不如人了。他两眼昏花、眼睑松垂,皮肤苍白,行走无力,可谓风烛残年、疾病缠身。他每天的工作时间很有限,早上10点以前很少开始工作。他相当多的光阴花在阅读推理小说或卡尔·梅的探险故事上,或是消磨在耍弄温房里的大猎狗上。对于盟军即将发动的登陆作战,他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

    伦德施泰特这位普鲁士老军人始终认为,对付盟军登陆,地雷和抗登陆障碍物毫无价值,“大西洋壁垒”也不会起多大作用。他认为应当主要依靠大量的步兵和装甲快速预备队,将其配置在离海岸线一带相当远的后方,以便在入侵之敌组织好登陆场后立即进行机动反击。

    德军西线B集团军群司令隆美尔元帅没有显赫的家世,其父亲是布伦兹的一个不出名中学的校长,他本人只有六年级的文化程度。他讲话带一口浓重的斯瓦比亚地方口音。这在德国讲究传统和出身的社会里,常成为敌手取笑的把柄。正因如此,也造就了他对特权阶级和贵族深深的轻蔑。

    隆美尔在父亲的怂恿下,于1910年3月来到军校。经过26年的努力,才被提升为相当于营长的职务。他的命运转折点是在出任希特勒警卫营长之后。由于他执行命令坚决果敢,被希特勒赏识。1939年8月25日,隆美尔作为一名新的将军离开了帝国总理府。1940年2月他成为第7装甲师的指挥官。他的师以闪电般的速度横扫欧洲大陆,不到一个月就俘获97,000名法国士兵,而自己的损失仅为42辆坦克。

    德国民众是从《西线的胜利》这部电影中认识隆美尔这位英勇将才的,他的战绩很快传遍了整个德意志大帝国。1941年隆美尔升任德军驻利比亚总司令。在隆美尔指挥下,德军“非洲军团”掀起一股席卷北非的“沙漠风暴”。

    这股风暴把英军刮得晕头转向,一败涂地,隆美尔因此荣获“沙漠之狐”的美称。到了1943年,隆美尔已经成为活着的传奇式人物,他以一名卓越军事指挥官而蜚声整个世界。

    隆美尔是纳粹高级指挥官中少有的与美英打过几年仗的人,对盟军的作战特点有深入了解,对现代战争中盟军所创造的合成战法,尤其是广泛使用空军力量有深刻的体会。

    伦德施泰特打心眼里没瞧上这个比自己小近15岁的新任指挥官。在他看来,隆美尔只不过是个“童子军”。论出身,隆美尔既不是出自普鲁士军人集团,也不是来自某个有悠久行伍传统的名门望族。他是中学教师的儿子,顶多够个中产阶级,仅仅靠打仗的骁勇,才混个“元帅”当当。他根本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当个冲锋陷阵的基层指挥官还差不多,不过,他在非洲曾经炙手可热,不可一世,既然“元首”派他来了,那就让他自己干吧。

    隆美尔也没把伦氏放在心上,对伦氏的豪华作风看不上,认为这不是准备打仗,这是享受,伦氏参谋人员的那种懒散懈怠也使隆美尔大为吃惊,这些人事实上对法国的防御工作什么也没做。隆美尔在巴黎街头看到的军人不是提着箱子,拎着包袋到处抢购,就是出入剧场、餐馆、酒吧、妓院,尽情享乐,没有一点准备打仗的样子。

    隆美尔厌恶那种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作风;也不喜欢巴黎喧嚣混乱、声色犬马的气氛。他要远离这花花绿绿的不夜都市,和艾森豪威尔一样,他也决心把司令部搬出巴黎,他的参谋班子离开了莱特城,沿着塞纳河向下游移了37公里,搬到宁静的村庄拉罗什吉荣。在这里隆美尔保持着清教徒般的生活:每日清晨6时即起,跑步锻炼,恢复体力,以适应未来的激战;吃过简单的早餐,早晨8点前就离开了司令部,开始视察前线。

    两位陆军元帅真是针锋相对。

    就盟军的登陆地点,两位元帅也各唱各的调。

    伦德施泰特认为,盟军极可能在英吉利海峡最窄地方的勒阿弗尔和敦刻尔克之间的某处登陆。虽然这一带的海岸防御比任何地方都强,但伦德施泰特认为,同盟国军队为了在法国北部平原展开,并向鲁尔区挺进,是肯冒这个危险的。他认为盟国军队将进攻加莱海滨的另一原因,是该处设有V-1飞弹和V-2导弹发射场,而这是希特勒准备向英国发射的“复仇”武器。

    隆美尔在1944年春却认为登陆地点可能更往西一些,如诺曼底。虽然德国大多数将军认为同盟国军队不会如此“愚蠢”,以致把自己束缚在灌木丛生而又荒凉的诺曼底。

    隆美尔作为德军中全面掌握现代战争奥妙的人,深知现代战争空军力量的作用,作为战术指挥,首先他要求对战术空军的指挥权。

    然而在戈林领导下的德国空军拒不放权。不仅如此,

    专用于地面作战的空军野战师和伞兵师戈林也把住不放。空军野战师是在1942年由空军多余的地勤人员组成。本来准备用于东线,作为损失惨重的东线部队的补充兵员。这个师的大多数人是空军出身,官兵素质很好,装备精良。但缺乏地面机动作战的训练和经验。在俄国作战过程中,损失很大,调回西线修整。当时若将这个师作为新生力量归于陆军部队,不仅使陆军增加兵力,而且还能提高作战素质,但戈林不点头,隆美尔也奈何不得。

    伞兵情况也是如此。他们与党卫军的情况类似,也属德军的佼佼者,是一只精锐部队。他们顽强善战,训练有素,并配备精良的地面作战武器,可惜他们从未参加空降作战。

    这两个师没有得到,但在空军领导权问题上似乎很大方,希特勒和统帅部答应调派1,000架战斗机给隆美尔使用。隆美尔手下第15集团军的司令官萨尔穆特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欢呼起来,说:“有1,000架战斗机我们就能击退任何进攻。”

    一段时问之后,隆美尔专门去看望德国空军驻法国司令官。这位名叫雨果·斯比埃尔的陆军元帅戴着一只单层眼镜,长着双下巴,长得肥肥的,体重130多公斤,从吱吱作响的椅子上站起向隆美尔汇报情况。

    他冷冰冰地解释说,敌人进攻的第一天,德国空军事实上插不上手。那1,000架飞机分散在各个战场,至今还没有一架调来西线。德国的地勤人员已为飞行中队作好了准备,但是那些飞行中队——包括飞行教员和学员——实际上要在敌人入侵后几天才能从德国赶来。

    1,000架战斗机的允诺实际上是“画饼充饥”。

    再看当时西线的空军实力:据说,驻有20~30万空军地面部队。然而飞机数量太少,不得不放弃靠近沿海地区的机场,迁往法国内地机场。在这种情况下,戈林还自不量力,主动送上门去,恢复对英国的空袭。1944年1月,德国西线“对英袭击司令部”拥有524架飞机(90%左右是老式双发动机轰炸机),其中能参战的有462架。从1月21日到5月29日,共对英国进行29次空袭,单是对伦敦就空袭14次,平均每次出动200架。损失很大,战果微小。美国人讥笑这种空袭是“婴儿闪击战”。

    空袭到最后,那500多架飞机只剩下181架,其中只有一百零几架还能参战。这样的空军数量与盟军上万架各式高性能飞机相比,根本不是盟军空军的对手。等于说,在进攻开始,德国必须拱手让出制空权。这消息对隆美尔似冷水浇头,浑身打颤。

    海军,隆美尔心中有数,是更指望不上了。

    隆美尔坚信“大西洋壁垒”的作用,虽然所要求的防御纵深几乎与伦德施泰特相等,但是他特别重视地雷场和登陆障碍物的作用。在隆美尔的作战计划中,对盟军的防御有四道:一开始是水下雷区,然后是抗登陆障碍物,再后是筑垒炮和机动炮构成的大西洋铁壁,最后是准备参加抗登陆作战的步兵师和装甲师,它们部署在离海滩6~8公里的机动位置。

    隆美尔认为抗击盟军登陆兵的主要战线,应位于登陆点的海水高潮线。这条主要战线由延伸到内陆5~6公里的各坚固反撑点支援;高潮线与各支撑点之间的地面不是被水淹没(如“犹他”),就是布满上百万个地雷的阻止区,连一兵一卒也无法通过。

    凭多年与盟军打交道的经验,他认为盟军首先会以大规模的空袭开路,然后在海上军舰和空中战斗轰炸机的火力掩护下,用数以万计的突击艇和坦克登陆舰在广阔战线上登上海滩;与此同时,再在离海岸不远的内陆投下大批空降部队,从后面打开“大西洋壁垒”,内外夹攻,迅速建立桥头堡,迎接大部队上岸。

    盟军登陆前,德军实际采用的主要是隆美尔的计划,同时也做了一些关键性的改动,即各装甲师组成的战术预备队向后配置在离海岸约8公里的地方。其原因是装甲兵司令施令彭堡反对原来计划中使用他的装甲部队的方法。他指出,杰拉(在西西里岛)和萨勒诺的作战经验都证明坦克不是舰炮的对手。他建议最高统帅部的作战部长约德尔,不仅不能把他的各装甲师交给隆美尔指挥,而且应将它们配置在内地。

    这一点是致命的。

    后来的盟军登陆实际的作战情况表明,同盟国军队作战的真正关键时刻是在登陆日的清晨。如果隆美尔那时能够在“奥马哈”或某军登陆地段投入2~3个装甲师,盟军登陆部队的形势肯定会变得相当严重。

    因此,他反对伦德施泰特的纵深防御战略,而主张“主要的战线就在海滩上”。要把敌人消灭在近岸浅水中和海滩上,也就是说要在敌人获得巩固的桥头堡、后续部队到达之前就将其消灭。

    他曾和派来协助他工作的海岸防御专家、海军中将卢格说过:“如果入侵的军队在登陆三天内不将其赶到海里,战役,也就是整个战争将遭到失败。”

    在这三天中,隆美尔还特别强调最初24小时是关键。他对他的副官讲过:“入侵的最初24小时是决定性的24小时,这一天无论是对盟国的军队还是对于我们,都将是最长的一天。”

    为应付这一天,他坚决要求,在敌人的登陆舰只靠拢海滩之前,等待他们的是布置在高潮线和低潮线之间排成阵势的水下雷区、尖桩和障碍物。然后,是大两洋壁垒,是遍布地雷的死亡带。最后在离海滩6~8公里处配置步兵和大炮,再加上隐蔽的坦克,在这条战线上,凡是会放枪的人都得上阵,甚至连炊事班也不例外。为达此目的他坚决要求装甲和机械化部队要归他指挥。

    那时隆美尔已经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他仔细视察了海岸,临时增加了为应付特殊情况所需要的武器,布设了更多的地雷和水下障碍物。

    地雷是他最喜欢的防御武器。他要求每月送来1,000万个,这是远远不能达到的指标。隆美尔要求到盟军登陆日之前布设1亿个。在大西洋铁壁共布设了约400万个地雷,这就是说,在可能登陆的地区,地雷密度为约每3平方公里16万个。如果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真正达到的话,同盟国军队在登陆前将不得不延长舰炮火力准备的时间。

    抗登陆障碍物是由德国陆军设置的。反坦克障碍物,如“捷克式拒马”或“带角拒马”(由三根铁棍交叉成直角构成)和所谓的“比利时牛棚门”(大约2米高的门形障碍物)都收集起来设置在海滩上。

    沙滩上还打上钢桩和木桩,并配以地雷。

    在所有可能登陆的海滩,从高潮线以下1米到低潮线以下2米之前的地段,计划设置4道抗登陆障碍物。到5月13日为止,这样的障碍物沿海峡共设置了50多万个。到6月6日,“奥马哈”附近的军事设施几乎全部完工。

    隆美尔为了阻止盟军可能的空降登陆,放水淹没了海岸后边的大片低洼地,即第厄普以西,包括伊济尼附近的卡朗坦地区在内的全部较低的河谷,以及“犹他”海滩后面的地区。

    除此之外,到1944年6月,德军在西线组成了一支真正强大的防御部队。自1943年11月以来,用于抗登陆的战斗师从46个增加到58个,在58个师中,33个师是海防师或预备师;其余的25个师除1个师外,都是由质量高、训练有素的部队组成,而且多数部队在苏联打过仗。

    伦德施泰特同隆美尔的海滩阵地防御战略相反,主张纵深防御。他从来也不相信阵地防御,因为他指挥的坦克装甲集群曾轻松地绕过法军精心修筑的马奇诺防线,阵地防御导致法国投降。他认为雷区和抗登陆障碍物等都是“无聊的小玩意”,起不了什么作用。对“大西洋壁垒”也不感兴趣,他认为“那东西”只能起精神作用,吓吓敌人,振奋振奋自己。他知道,盟国的情报人员无孔不入,虽严加防范,但敌人对“大西洋壁垒”的了解恐怕比德国人还多。

    伦德施泰特的防御战略是依靠大量步兵和装甲预备队,在敌人突破海岸防御工事的外层之后和敌人后续部队到达登陆场之前进行反击,按他的安排步兵和装甲兵要基本配备在远离海岸线的后方。他坚决反对把装甲兵前移,他认为隆美尔根本不懂战略。

    其实伦德施泰特对装甲兵的配置安排的主意,出自他手下的坦克专家,西线装甲集群司令盖尔·施韦彭堡。他认为把装甲师像大炮一样固定在死亡地带后面,这等于把装甲师摆放在商店的橱窗里作装潢。

    两人各执己见,带有那种——正如美国审讯官后来形容施韦彭堡那样——近于“荒诞可笑”的个人自豪感,谁也不让步。于是,这件事反映到德军最高统帅部。

    早在1943年希特勒就任命装甲部队的元老古德里安为装甲部队的总监,负责整个装甲部队的组建和训练,权力极大。这次,古德里安亲往西线作了视察,他对隆美尔的防御战略,特别是把装甲部队调到前线去,感到十分吃惊。古德里安坚持认为“装甲纵队的力量在于火力和流动这两者的结合”,他要求所有的坦克必须远离敌人战舰炮火的射程之外。

    古德里安事后向希特勒报告道:“我们必须设下一条准确的停留线,装甲师不得超过这条线开往前线”。在最高统帅部的会议上,古德里安以权威自居,称隆美尔的做法错误。为此事,古德里安不遗余力,先后三次晋见希特勒,企图说服他否定隆美尔的部署。

    装甲集群司令施韦彭堡也会见希特勒,说西西里和萨勒诺的教训表明,坦克不是舰炮的对手。所以装甲预备师不能交给隆美尔,而且应配置在内地,最好把装甲部队的主力集中在巴黎以北或以南。

    他们的意见引起隆美尔的极大愤怒。当那位风度翩翩穿着红裤子的装甲司令3月29日第一次与隆美尔相见时,隆美尔一听他的意见就来了火,嚷道:“听着,我是个有经验的坦克指挥官,你我好像对任何事情的看法都不一致,我拒绝和你共事,我建议作出适当的结论。”

    4月10日,装甲司令与隆美尔之间又爆发一场激烈争论,仍未有结果。不得已,隆美尔向约德尔游说他的防御战略,以求得支持,他写道:

    只要在最初几小时内,我们能成功地把机械化师投入战斗,那么我相信敌人对我们海岸的进攻在第一天就会一败涂地……与3月20日达成的协议相反,机械化师仍然没有置于我的控制之下,这些部队远离海岸,四处分散。

    报告中隆美尔还直言相告:

    我和施韦彭堡为此发生过争吵,如果不及时地把他置于我的管辖之下,我的办法就行不通。

    在报告的最后,还含蓄提出这个问题要尽快解决,否则:

    在允许我通过正常渠道提出要求把装甲师归我指挥并调往前线之前,如果我还得等待,势必造成当敌人的进攻真正开始时部队才能迟迟到达的态势,那恐怕就于事无补了。

    隆美尔同时还努力试图说服古德里安和施韦彭堡,在面对面的争论中,针对他们要把装甲师后置的理由,说道:“你们如果把装甲师留在后面,那他们就无法开往前线。一旦进攻开始,敌人的空军会阻止任何部队朝前运动。”即使夜间也不例外,“因敌人的照明弹会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争论长达一个多月,希特勒最后作出一个昏庸的决定,他拒绝接受古德里安袒护施韦彭堡的劝告,也不全力支持隆美尔所要求的对装甲部队的指挥权,中间搞了一个妥协方案:

    3个装甲师,仅仅只有3个装甲师调拨给隆美尔指挥。这3个装甲师是精锐的第2装甲师、重新组建的第21装甲师和第116装甲师。

    其余的4个装甲师作为最高统帅部的预备队留在远离海岸的内陆,没有希特勒的命令,其他人都不能调动。

    这样一来,隆美尔对装甲部队的指挥权已所剩无几了。他的位置和盟军的艾森豪威尔差不多:两人年龄相仿,都有现代战争经验,都认识到在现代战争中统一指挥权的重要。为争空军的指挥权,艾森豪威尔甚至拿出最后一招威胁说:“让首相另外找一个人来指挥这场该死的战争。我洗手不干了。”不得已英国人交出战略空军的指挥权。

    隆美尔看到德国空军对战争已无能为力,他敏锐意识到装甲兵对反登陆作战的胜利具有至关重要的因素,积极要装甲兵的指挥权,但他的决心没有盟军统帅大,终于未果,这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

    八、传奇人物隆美尔

    一架绿里透黄、翅膀上涂着纳粹字旗的亨克尔飞机,在深秋的小雨中,悄悄降落在腊斯登堡狭小机场的潮湿跑道上。一会儿,一个比例不协调的军人出现在机舱门口:他,鼻子特长、大耳朵、宽嘴巴,但个子却不高。这个人快步走下飞机,向柏油路旁的一辆“霍尔什”牌汽车走去。

    当汽车开向潮湿、阴暗的公路时,隆美尔摘下了头上的军帽,用手拢了拢已日渐稀少的头发,又把军帽端正戴好。心想着此次元首招见,肯定会有什么重大任务交给他。

    1943年3月,他把几万固守待救的士兵留在北非沙漠,自己孤身返回罗马“养病”,已经半年多了。这期间传出种种风声,说让其担任驻意大利德军司令官,但“光打雷不下雨”光有许诺,没有任命。除了参加最高统帅部的几次会议,指挥在意大利的“B”集团军几次小的战斗外,就没事了。“沙漠之狐”没了踪影。

    这种“消失”可不符合隆美尔渴望、急于行动的心情。这天早上(1943年11月5日),他接到“元首”要见他的电话,便立即从加尔答湖畔的集团军司令部乘自己飞机赶来了。

    几公里的路程很快走完,下了汽车经过重重岗哨,来到了希特勒的“狼穴”,径直走了进去。

    隆美尔没有显赫的家世,其父亲是布伦兹的一个不出名中学的校长,他本人中学六年级的文化水平,以后也没多大提高,他讲话带一口浓重的斯瓦比亚地方音。这些在德国讲究传统、出身的社会里,成为敌手取笑他的把柄,也造成他对特权阶级和贵族深深的轻蔑。

    1910年3月,老隆美尔给自己的儿子买了一套军官候补生的军服,把隆美尔送到军校,经过二十六年的不懈努力,才被提升为相当于营长的职务。

    他的命运转折点,是在出任希特勒警卫营长之后。1936年9月的一天,希特勒决定乘车兜一兜风,并指示隆美尔,他的车后只许跟六辆车。到指定时间,隆美尔发现,在希特勒的官邸之旁已挤满部长、将军、省长和他们的汽车,这些要员们都想趁此机会在出游中占一个席位。隆美尔让前面六辆车通过之后,便站在路当中,手一挥,命令其它的车子停住。纳粹要员们大声诅咒:“真是无法无天!我们要把这事报告元首!”隆美尔可不听这个,把两辆坦克开到路中,挡住这些汽车的去路。当天晚上,希特勒派人把隆美尔叫去,赞赏他执行命令坚决果敢。从此希特勒真正注意到这个已“四十”出头的年轻人。

    1939年8月25日,隆美尔“穿着一身新的将军制服,作为一名新的将军离开了帝国总理府,指挥着他的警卫营几百名士兵,准备向波兰进军了。

    希特勒制造的战争,给隆美尔提供了显示自己能力的舞台,1940年2月,隆美尔成了第七装甲师的指挥官。5月10日,第七装甲师还驻防在莱茵河岸,一个月后,他的师团已经享受到英吉利海峡的海滩和阳光,还有旅馆酒窖里散发着甜香气味的法国白兰地。他的师以闪电般的速度横扫欧陆,俘获九万七千名法军官兵,而自己的损失仅为四十二辆坦克。

    如此神奇般的战绩很快传遍德国,随后,德国的人群潮水般涌进各地电影院,从《西线的胜利》中认识了这位战争“奇星”。

    1941年,隆美尔升任德军驻利比亚总司令,为他的雄心壮志又打开了一条通路。在隆美尔领导下,德军非洲军团掀起一股席卷北非的“沙漠风暴”。这股风暴差点把丘吉尔刮下首相的宝座。

    到1943年,隆美尔已经成为活着的传奇式人物。他以一名战场上的卓越指挥官而闻名,以其罕见的才能蜚声世界。他具有对战斗的特殊敏感,他对战争有无限兴趣,就象解一道令人着迷的数学题一样,把自己投入其中。他勇敢、无所畏惧,在战斗中坚韧不拔,胜利时适可而止,对战败的敌人不赶尽杀绝。他似乎战无不胜,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胜利。他进攻时像一阵旋风,像一道闪电;甚至撤退时也犹如风卷残云,犹如激浪拍岸,往往弄得他的敌人只敢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

    在第三帝国的生死危急关头,希特勒是不打算让隆美尔消失无踪,退出战场的。今日招来隆美尔就是想让他再上西线,再干一番。

    见到隆美尔走进他的地下办公室,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后,希特勒便谈到西线形势,说道:

    “敌人若是从西线进攻,那将是这场战争的决定性时刻”,他转身走到地图旁,又加上一句“事实上,他将决定战争的前途。”

    不等隆美尔答话,他接着上述话题又说了下去:

    “如果敌人登陆成功,我们就输了这场战争。甭想再有什么指望。在东线地域辽阔,丢点地盘,甚至失去很大一块地盘,还没什么要紧,对帝国还不致产生致命的后果。西线则不然。如果敌人得胜,我们很快就会感到其严重后果了。”

    “但是”,语调一转,希特勒来了劲头,又激昂说下去,“同盟国是不会得逞的。我们有办法战胜他们。一旦被击退,他们就不再可能组织新的入侵。一旦把他们击退,我们就把全部兵力投到东线的战斗中去。我们可以调去四十五个师。有了这些师,东线形势就会发生变化,战争将会改观。而且,击退盟军的这次入侵,还将给帝国提供一份最宝贵的礼物:时间。这将为我们的工业争取一年多的时间,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打赢这场战争。”

    随后,希特勒向隆美尔交代了新任务:去检查“大西洋壁垒”的进展情况,并提出相应对策,确保击退盟军的进攻。希特勒还暗示,如果战斗打响,可能让隆美尔担任战术指挥。

    短暂的会见很快结束了,隆美尔在这次吉祥的会晤中获得了巨大力量,兴高采烈飞回了他的司令部交代工作。在日记中他兴致勃勃地写道:“元首的精力多么充沛!他给他的人民以巨大的鼓舞和坚强的信心。”

    1943年12月1日,隆美尔及其参谋班子在慕尼黑车站登上专列。他们用了二周时间巡视丹麦海岸。那里的粮仓贮存的粮食充足,物质丰富,令人眼馋。德国空军在那里占有优势,因此盟军决不可能入侵丹麦。

    12月8日,隆美尔检查团到了法国。这是自他1940年离开“魔鬼之师”后第一次回到那里。从那时起,局势已对德国越来越不利。如今希特勒所面临的是大英帝国、美国和苏联,以及已经倒戈的意大利人。现在,每天两、三千架轰炸机的空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数以百万计的盟军士兵已齐集英伦,准备进攻希特勒的“大西洋壁垒”。留给隆美尔改进防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隆美尔在法国作了大范围检查,费时一个多月,走遍了法国海岸线(包括比利时、荷兰)。检查中他发现许多问题,主要印象有以下几点:

    陆军部队几乎没有足够的兵力构成强有力的防御,空军和海军也非常弱。除了重要港口,其余地区没有统一的防御计划,就是在重要港口,也并非必要的防御措施都得以付诸实施。

    三军在许多防御细节问题上都没有进行密切协同。陆上和海上都未敷设足够的地雷和水雷。几乎每个指挥官都有自己的主张,但又并不完全清楚如何保卫各自防区。

    他和龙德斯泰特不同,他要到现场去,每天都在现场,而且工作专心到只有与防御有关的事物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头一次去一个宽阔的海湾视察时,部下无论怎样劝说,也不能说服他舒适地呆在后面或抽时间看看附近具有神话色彩的圣·米歇尔山。到了一个着名修道院,他并不关心这些建筑的历史,他指着修道院的尖顶说的是“从下面顺延至尖顶部分需要布置两个高炮连”。

    这次视察中,有一次大家在圣马洛的一幢别墅里吃午饭,这别墅原属于一英国实业家。在座的有一位德国着名工兵专家威廉·梅斯将军。饭后一名高级参谋给隆美尔看自己搞到的一个古董花瓶,这花瓶是塞夫勒驰名的瓷器厂生产的。隆美尔脸上顿时容光焕发,“瓷器!梅斯,我们为什么不用作地雷的外壳呢?”

    在海岸防御状况的视察中,隆美尔初步形成了他的抗登陆作战的方案。隆美尔是纳粹指挥官中唯一与美英军队打过几年交道的人,对盟军的作战特点有深入了解,特别对现代战争中盟军所创造的合成战法、盟军的火力配备等都心中有数。

    根据对盟军作战的经验,隆美尔认识到盟军一开始进攻,在他们强大的海空军火力压制下,己方的后勤补给线很可能被切断,也就无法把飞机、汽油、火箭、坦克、大炮和弹药送上前线,这也就排除了在陆地范围内作战的可能性。唯一有效的防御是在海滩地带,只有那里,敌人力量最为薄弱。

    隆美尔心里的打算是在整个“大西洋壁垒”地带构成一道六英里宽的坚不可摧的地雷阵地和钢筋水泥阵地,这跟他从前的令人生畏的阿拉曼战线一样,但这条防线却有阿拉曼的五十倍长。具体说,他要在有关的海面密布水雷,要用它击沉敌方企图登陆的船只和登陆艇;要在海滩上广布地雷区,这个地雷区可使己方的步兵畅行无阻,而敌方的坦克却无法逾越。地雷区所埋地雷要多种多样:既要有一触即发能杀伤步兵的地雷。也要有一压即爆能炸毁坦克的盘雷;也有靠引线切断才能引爆的地雷,还要埋设遥控的和光线一被遮住就爆炸的(光控)地雷。有些地雷要用有色金属乃至非金属制造,使敌人的探雷器失去作用……

    除了地雷阵,隆美尔根据在北非与盟军打交道的经验,认识到要集中力量加强前沿阵地,主要战线就在海滩上。他设计的第一道防线是从低潮线与高潮线之间的潮间带开始,沙滩上要打入向海倾斜的木桩和铁桩,并挂上水雷;接着是安放由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呈四方体状的“比利时牛棚门”,堆积有多层排列的楔形反坦克混凝土障碍,遍布由钢梁焊接起来的犬牙交错的“捷克式”巨马,以及其它不可名状、难以形容的障碍物。所有这些障碍物的用途均在于撕裂和刺穿盟军的登陆艇。

    隆美尔还估计到盟军为配合正面突击,一定会使用空降突袭。他计划在“大西洋壁垒”后面所有适合滑翔机和伞兵着陆的地区。打上木桩和树桩,并用铁丝网一个个连结起来,再挂上一触即爆的地雷。这种障碍物他美其名曰“隆美尔芦笋”。没有埋树桩的低洼地区则引水淹没。

    1944年1月初,希特勒同意隆美尔把敌人消灭在海滩的基本设想和防御计划。希特勒还任命他为B集团军指挥官,获得统率与英国隔海相望的法国海岸上所有部队的指挥权。加之适逢龙德斯泰特告假五个星期,顶头上司一走,无人对他指三道四,可以放手大干了。

    隆美尔又一次大权在握,可以支配芸芸众生的命运了,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不禁油然而生:德国的前途似乎就看他的行动了!

    隆美尔以充沛的精力投入到化设想为现实的工程建设中。他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人力和物力奇缺。人力上不足,他把士兵的训练时间用修工事,但这仍不够,他便采用当地法国人。他告诉手下的各级官员:“只要给法国人以高额工钱,他们会争先恐后来干的,要告诉他们,敌人不可能在障碍物多的地方进攻!法国农民只要钱囊鼓胀就行了。让他们像德国女青年团那样排着队唱着歌去工作,并使他们相信这是为了他们的利益。”靠这一招,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都愿来参加修筑工事,挖壕沟,埋树桩,浇水泥……

    为解决物质短缺和施工困难,隆美尔还独出心裁地搞了许多新的发明。他建议用消防车救火水管的高压射流把笨重木桩打入海滩下面。结果这个主意大获成功,收到奇效:在三分钟就能把整根木桩打到沙滩下面,而用常规的打桩机则要花费四十五分钟。

    隆美尔创意提出把地雷紧紧地捆在障碍物上,并在障碍物上配制插上锋利的“铁刺”和参差不齐的钢板,这样他们就像罐头刀那样可以把登陆艇的船身撕开,让其沉没海底。

    现成的地雷数量有限,隆美尔则想出利用废炮弹的“土办法”,设计出一种破“坚果”地雷:把废炮弹固定在水泥障碍物上,其上安有一块木板,作为临时触发器,一旦船只从旁经过,摇晃的木板就会引发废炮弹爆炸。

    为把他设计的那些“比利时牛棚”“捷克式巨马”等沉重的钢筋混凝土障碍物运到较远的海滩上,隆美尔还亲自动手设计了浮漂起重机、滑车等装卸工具的图纸,并绘制了使这些工具与船只、马拉队结合使用的草图,并分发给整个防区的指挥官们加以推广。

    由于盟军轰炸,修建防御工事所用水泥运不上来。如诺曼底地区每天需要用二百四十节车皮的水泥,但每天只能收到一、二十节。在这种情况下,隆美尔就地开矿山、办水泥厂。生产搞得轰轰烈烈。

    隆美尔的创业精神和身先士卒的苦干精神在西线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士气。渐渐地,在西线我们还有机会获胜的想法形成了。

    自始至终协助隆美尔进行西线防御调查的工兵专家梅斯后来写道:

    “隆美尔不仅有作为一个军人的伟大气质,而且在我看来,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了不起的工兵专家。我没有什么值得教给他的,他就是我的老师。”

    九、战前的分析

    盟军要在1944年去登陆欧洲,德军高级将领都认为这是确定无疑的,但盟军在何地登陆,这些将领们则看法不一,犹豫不定。

    海军将领认为盟军可能在斯海尔德河河口或者塞纳湾登陆。而且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斯海尔德河河口附近有安特卫普港,那是世界有名的大港口,而且到达德国鲁尔区的距离最近。但从盟军在英吉利海峡布雷的情况看,塞纳湾一带没有布雷,盟军的舰艇都集中在英格兰南部和西南部,而且勒阿弗尔和瑟堡都未遭到轰炸,所以塞纳湾沿岸的可能性非常大。

    对于海军的正确判断,陆军将领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因为他们根本不懂海军。龙德斯泰特认定盟军可能在加莱登陆,隆美尔在这一点和龙氏也基本一致,一开始就押上他的赌注:敌人最可能进攻的海岸线必定是自比利时延伸至法国索姆河的第十五军团驻守的地段。

    希特勒在发布“元首”第40号令时,虽然没明确预测盟军的登陆地点,但他心里也同意陆军将领的看法,也一直认为盟军会在加莱登陆,德军的最高统帅部也是这种看法。

    但从1944年开始,希特勒的观点发生了变化。自2月中旬以来,希特勒三番五次地宣称:“毫无疑问,英、美一定会在西线登陆。在我们漫长的战线上,除了靠近暗礁的部分地区外,其它任何地方都可以登陆。但两个地点最有可能,因此所受的威胁最大。这就是诺曼底海岸和布列塔尼半岛,盟军的战略目标是夺取瑟堡港。”

    希特勒对盟军登陆地点推测发生变化的原因是:一位打入英国驻土耳其大使馆内部,代号为“西塞罗”的党卫军特务。偷拍了一份英国发往大使馆的文件。这份文件令人不可思议,把这一绝密消息透露出来,甚至希特勒都惊讶,“英国人究竟为什么认为有必要把这一情报通报他们在土耳其的大使呢?”但英国人确实又这样做了。

    从这个特务搞到的另一份文件的微型胶卷中,希特勒还知道盟军的这次进攻行动的代号为“霸王”。战后,人们在德军最高统帅部参谋长约德尔将军的日记中发现这一事实。

    可能出于保密和对于陆军将领的不信任,希特勒和德军统帅部没有把这一消息来源透露给龙德斯泰特和隆美尔。1944年3月4日,在最高统帅部召开的重要作战会议上,希特勒以自己的“预感”为理由,敌人的进攻主要威胁着诺曼底和布列塔尼。电传打字机把这一信息发送给西线的龙德斯泰特和隆美尔。

    龙德斯泰特作为一个正统军人,只相信他那军事逻辑推论出来的加莱,根本没把希特勒“预感”出来的诺曼底放在眼里;隆美尔对希特勒的直觉“预感”也根本不感兴趣,对希特勒让他“立即检查诺曼底的防御工事”之事,不得不执行,但他总觉得这是一次“傻瓜似的远出”,也不甚积极,但出于对希特勒的敬仰和忠心,他还是去了诺曼底,认真检查了防御问题。

    西方盟军对西欧轰炸攻势自3月份以来,一日强过一日,不仅德国境内的飞机制造厂、石油设施遭到轰炸,而且,德国境内的铁路编组站、桥梁、车站等也开始遭到了轰炸;盟军最高统帅部司令官艾森豪威尔也公开露面。希特勒清楚,盟军的入侵正迫在眉睫,他感到有必要专门开会讨论西线问题,以便统一思想,调整相应部署。

    3月中旬,希特勒把他的“亚美利加”号火车专列派到巴黎,把在西线负责作战指挥的所有陆、海空军将领拉到德国巴伐利亚。下了火车,又乘专车来到希特勒的柏格霍夫别墅。

    隆美尔常来这里拜访元首,此次到来最显着的印象是,这座着名的别墅现也进入“战争状态”,为保护帝国“元首”,别墅四周已罩上密密实实的掩蔽网,附近小山包上放着烟幕发生器,以备空袭时施放出厚厚的烟幕。

    第二天,会议在几公里外的克莱斯海姆的一座城堡中举行。

    希特勒行为怪僻,作息时间和常人不同,他倒日为夜。夜间是他的工作时间,每天凌晨上床睡觉,不过中午是不会醒来。这一天也不例外,中午过后很久,才醒来,慢慢地穿上他那件别有二级铁十字勋章的双排扣灰上装,那枚勋章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军猛攻伊普尔战役中得到,这勋章已擦得锃亮,与他日日不离,要去见他的高级军官了,不能露出身弱不堪,不胜重任的样子,他把头精心地让侍从们整了整,所剩无几的头发乖乖地向一个方向爬在脑顶……

    打扮停当后,便去了别墅大门,冒着暴风雪乘车来到会议地点,时间已是下午3点钟了。在一片“哈依、希特勒”的致敬声中,他颠着手,慢慢走近主席的位置。

    无论怎样装扮,他的躯体表现的病态都是无法掩盖的。他那副模样使出席会议的高级将领们大为震惊。

    冯·撒尔穆斯记得:“走进屋里来的是一个伛偻着身躯的老头,一副苍白病态的面容。”他写道:“希特勒看上去心力憔悴,精疲力竭,已然病入膏肓。”

    然而靠狂热法西斯主义的支持,希特勒精神还未倒。他喝了一杯侍者送上来的茶后,作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报告。报告如同他往常一样,富有煽动性,而且语调慷慨激昂。隆美尔听得都入神了,在日记中禁不住赞叹道这讲演真是“出人意料的清晰明快”,而且希特勒是“那样地镇静自如”。

    希特勒的讲话是围绕着盟军对西线进攻地点进行的。他依然未讲信息的来源,只是凭其预感,再次断言敌人不大可能进攻更靠近英伦三岛的加莱地区。

    首先,他讲了整个西线的形势。他说:

    英、美对西线的联合进攻一定会到来,而且即将到来。但以什么方式,多大规模和在什么地方还弄不清楚,这暂时还无法推测。你们不要从他们船只的表面集结这一点出发,就认为他们将选择我们自挪威到比斯开湾这段漫长战线中运输距离最短的特定地区发起进攻……这种船只的集中,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借助能见度的掩护就可以转移和调动。那是欺骗我们的假象。”

    接着他判断道:

    在我们漫长的战线上,除了靠近暗礁的部分地区外,其它任何地方都可以登陆。最适于登陆而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瑟堡半岛和布列塔尼半岛。这两个地方都有设备良好的巨大港口,有建立桥头堡的有利条件,因此非常诱人。一旦投入大批空军力量,就能逐步扩大桥头堡的地盘。

    一旦出现敌人的进攻,该怎么办呢?希特勒继续发挥着,说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允许敌人的整个进攻行动持续几小时,最多不得超过几天。第厄普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敌人一旦被打败,就决不会企图再发起第二次攻击。即使敌人进攻没有遭到重大损失。要组织起另一次大规模进攻起码也得几个月的时间。进攻失败对英美部队的士气也是一次毁灭性打击。譬如,这将使罗斯福丧失威信,失去民心,而不能蝉联美国下一届的总统职务。要是运气好,他会死在某个地方的监狱里!

    盟军的另一方,英国人很快就会产生厌战情绪,丘吉尔这个病魔缠身的糟老头,即使不气死,也不会有能力组织另一次新的军事行动。

    接着,希特勒就为什么打败这次入侵就能导致纳粹的胜利又作了一次说明。结论是:这场战争的全部结果都取决于西线每一个人战斗,同时也关系到第三帝国的命运。

    希特勒此次讲演的目的虽是给他的西线指挥官们打气,让他们在未来与盟军的对抗中更卖力气,但却句句是实。1944年春天,战争打了快五年了,希特勒还有一千万兵力,比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加起来还要多。尽管盟军轰炸,又缺人力和财力,然而,帝国的工厂,1943年还生产了一万一千八百九十七辆坦克,几乎是1940年产量的十倍;二万二千零五十架飞机,比1940年多三倍;外加五倍以上的大炮和三倍的弹药。

    特别是,希特勒有自己的秘密武器。加莱海岸的大型发射基地已初具规模,成千上万枚V1和V2已瞄向伦敦和盟军的集结地,虽然准确性不高,但其威力也足以使英国人丧失斗志;19型和21型新式潜艇,正源源从造船工厂运出,它们将能避开大西洋航道上盟军声纳的追逐,重新夺回大西洋的“主权”;ME-262型喷气式歼击机经科学家的努力,已正式定型,开始生产,它比盟军先进得多。让希特勒有一年多的时间来生产这类飞机,就等于是再一次让德国空军成为天空的主宰。

    听完希特勒的讲演,这些将军们似乎像打了一针强心剂。尤其是隆美尔,在以后的几个星期曾不止一次以此作为自己行动的证据,向希特勒保证道:他对挫败敌人的企图满怀信心。

    但他不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人,他知道,到四月底,整个海岸事实上可以排满他精心设计的种种障碍物,这些障碍物一定会重创敌人的登陆艇。但他同时也认为,为保证万无一失,取得反登陆作战的成功,还要对可能登陆的地点进行重点设防。有了重点设防,他断言“敌人不会成功地把脚踏到旱地上”。

    但为保证使断言不落空,隆美尔又提出另一个要求,这就是:西线所有的装甲和机械化部队的领导权问题。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