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走进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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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十月,就走进了金色的阳光里,乡村托出她那变迁的史册,向我们展示着母亲的光荣。千顷荒野变良田,粮食堆满仓;沉沉大漠变绿洲,茅屋变楼房。幸福的生活美如画。

    安澜塔的高度

    这儿,是南水北调东线工程输水干线的节点,是淮河之水东流入海的控制点。这儿,上与湖相接,下与海相连,南与江相通,南北东西,四通八达;这儿,是水的调度站,5种不同水位的水,听从人意,东西南北任意调遣;这儿,水景观壮阔奇特,淮河文化、运河文化与现代治水理念在穿越时空的对白、交融……

    听着讲解,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了集控制运用与游览观光于一体的淮河入海水道大运河立交工程的塔状桥头堡——“安澜塔”前。

    世界充满了起伏变化,它以不同的高差铺展着各异的风景,又以大自然的平衡之手,着意营造了险峻处的美丽。这一哲理结晶在一句唐诗里:“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登上安澜塔顶,遥看北方,它与镇淮楼南北相望,雄视古今。极目楚天,俯视四周,心旷神怡。大地上,有连接江河湖海的水工建筑群,有宽广辽阔的平原,有闪闪发光的水网,有船舶云集的港口……好一幅锦绣画卷!

    高度决定了层次,层次决定了视域,视域决定了心境,这心境则又是一层精神的仁山智水。

    站在塔上,这时候个人往往超越攀援的客体,也成为海拔的主体。

    几十年了,我都没有忘记或者放弃对高度的向往、寻找、仰望。我自小就生长在洪泽湖东白马湖北大运河西的一块平原上。一展平阳,一览无余。夏天是麦浪滚滚,秋天则是银海茫茫(棉花)。可上世纪的50年代一场大水,使我在后来的岁月里想起来都害怕。那年我刚满周岁,大水漫野,据说浅可漂杵,深可行船。在父母带着哥哥和我,还有奶奶,与洪水争速度的时候,慌成一团,什么都没有带,来到了一个有高度的地方——灌溉总渠上。灌溉总渠堤一时就成了人们避难的诺亚方舟,人们在这儿搭窝棚,开锅火。老的,小的,个个像晒小鱼干儿似的,躺满了大堤。从此,我对洪水有了怨艾,对湖水有了腹诽,对高度有了向往。

    淮安南有长江,北有黄河,东临黄海,史籍中称其为“居天下之中”,“扼漕运之中”。京杭运河、废黄河、盐河、淮河干流在境内纵贯横穿,襟带洪泽湖、白马湖、高宝湖等河湖水域。按说一个地方能与地球上的如此多的湖、河“沾亲带故”,确是求之不得的一大幸事,此所谓得“水”者独厚。不说水利、交通便利,只说靠水吃水,鱼米之乡那必成美谈。

    然而水可行善处亦可作恶,多少年来,淮安人民,或者说淮河流域人民,长期被河和湖水患困扰,而造成水患的源头却来自那黄河夺淮和黄河夺淮导致的整个水系改变。

    淮河,中国七大江河之一。古代,与黄河、长江、济水并称“四渎”。古人曰:“江淮熟,天下足”、“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水是文明的摇篮,是以农业为本的民族的命脉。从青莲岗遗物可见,大约距今7000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在这块土地上劳动生息,栽种水稻。淮安人对淮河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早在远古时期,淮河就在这里创造了发达的农耕文明。然而,同样是这条河,1194年黄河南堤在河南原阳县决口,一部分河水经封丘、长垣、定陶向东南流,通过泗水入淮。从此,淮河遭到了厄运,清朝三百年间,淮安水灾有增无减。黄河再次夺淮的嘉庆十三年,淮安房倒屋塌,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在国民党统治期间的1931年的一场大水,吞没了苏北一千万亩农田和七千条生命,将三百多万人赶出家园。“倒了高家堰,淮(安)扬(州)二府不见面”。当时的淮安城头,几可行船。

    “安”从“女”在宝盖下无危险,本义为安定、安全、安稳。“澜”,《说文》大波也。虽然出于对淮水安澜的企盼,南宋末年的统治者将这里的地名更改为“淮安”,并将淮安城中心的酒楼改名“镇淮楼”,想借此“震慑淮水,保一方安澜”。但在新中国成立之前,甚至在建国初期,淮安始终没有摆脱洪水恶魔的侵扰,整个城市从富庶繁华走向逐步衰落,人民因水灾而流离失所,处水深火热之中,乃至于地方戏“淮剧”“淮海剧”的剧情也多以苦情,发悲戚之声。

    美国历史学家魏特夫在《东方专制主义》一书中,提出了“水利文明”的概念,指出“凡是依靠政府管理的大规模水利设施——无论是生产性的(为了灌溉),还是保护性的(为了防洪)——而推行其农业制度的文明时期,即水利文明。”

    1949年夏,淮河流域水灾严重,堤防多处决口。1950年汛期,淮河流域又遭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周总理制定了“蓄泄兼筹”的方针,亲自规划开凿的苏北灌溉总渠,在刚刚新生的土地上动工了。当时,正值志愿军入朝作战,国家财政和物资紧张可想而知。按当时的国力,解决防灾抗洪解脱人民的痛苦就已经勉为其难了。要办排洪灌溉工程,怎么可能?周总理根据国家对人民的承诺和人民的长远利益最后拍板。从1951年冬到1952年春,苏北出动119万水利大军经过惊天地、泣鬼神的舍命奋斗,以83个晴天的高速度,开挖了一条西起洪泽高良涧,东至射阳扁担港,全长168公里的苏北灌溉总渠,为淮河打通了一条入海道。

    “一定要把淮河修好!”毛泽东题写的几个大字现在仍留存在淮安城南运东分水闸上,这也正是当年百万民工的誓言。苏北灌溉总渠开挖成功了。从此,一座座水利设施在苏北灌溉总渠和大运河交汇处的淮安拔地而起。1974年和1975年先后建成的淮安抽水一站和二站,南接长江,北通运河,东连黄海,西入洪泽湖,是国家南水北调的重点工程。

    灌溉总渠等渠河开挖后,虽然使淮河水患得到了初步治理,但从根本解决淮河洪水的出路来看,工程标准还显太低,尤其是特殊年份,洪水威胁还未完全解除。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为淮河之水另辟更宽畅的入海水道。

    淮河入海水道工程是江苏省也是中国有史以来又一最大的单项水利工程,更是着眼全局的一项工程,河道横穿京杭运河、通榆河,跨越二河、淮安、滨海等,大型建筑物多,土质情况复杂,工程技术难度很大。然而建设者们大胆进行科技创新。河道堤防工程全部采用机械化施工,替代了传统的“人海战术”……

    “西吞淮河千里水,东吐黄海万顷浪。”淮河入海水道在2003年和2007年淮河两次暴发的特大洪水中及时发挥了显著的社会效益。

    文明从水开始。人们聚集在河湖之畔,靠水为生,以水为路。水的流淌,犹如生命繁衍和律动,水的波光,映照着人间哀乐疾苦。河湖水,犹如母亲乳汁哺养了城乡人民。而安澜塔,是以自身的海拔摆着一种姿势,以一种特立的高度傲视江湖。

    如今,淮水安澜人安静!这是新中国成立60年来少有的宁静。与洪水抗衡更多的是讲一种大智慧,一种大高度。多少年来以土的高度扼制水的高度虽然奏效一时,但收效不大且不长;而以人的思想智慧与精神意志建成的安澜塔,它的高度,才达到一个的境界,才能指点江山。因为这种高度,标志着人世文明、社会昌盛、科学进步。

    石磨

    有老人就是家;倘若没老人,兄弟相聚,就是走亲戚,而不是回家了。

    一到家,92岁的母亲就让弟弟给盛了碗嫩玉米糊粥。看到玉米糊粥,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家里的石磨。我问母亲,这是石磨磨的。

    “你还想着那石磨?”母亲朝锅屋南山头指着。

    顺着母亲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噢,石磨已被弟弟用来作鸡圈的栏栅了。

    我怎么能忘了石磨呢!在我的印象中,全村有近十户人家吃的面粉、浆汁都靠它磨出。我是在这架石磨的转动中慢慢长大的。

    从我记事时起,就是粮食紧张。那时虽然不是顿顿吃,顿顿磨,但每个家庭基本是三天有两天要磨。夏天,太阳落山了,社员们收工,来磨的那盆子一个靠着一个放,门口的石磨,小麦、玉米的白浆,像瀑布样地从磨牙里流淌;春秋冬天,石磨在堂屋的东侧,每到雨雪天,一家接着一家排队,将本来就不大的草屋塞得满满的,糯米粉、小麦面从磨上飞到下面的匾中,像雪花样飘落。

    到了十多岁,石磨竟给我带来了几分恐惧。因为那时每天放学之后,推磨往往成了我的“课外活动”。母亲患病,哥哥嫂子在生产队劳动,我总是一个人,不停地沿着圈儿转,好像那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石磨虽然不大,但因为力气还小,推起来感到有点儿吃力,不一会儿就喘粗气、流汗。

    到了二十多岁,粮食短缺的状况因我家劳动力的增加而稍有好转。那时,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我下工回家或者与弟弟或者与家属,不知是两个人合作还是力气的增加,磨起来没什么感觉就结束……

    石磨是一位慈善的母亲。它把丰收的麦子玉米黄豆研磨成了细细的粉面、浆汁,从朝霞微泛的黎明,到炊烟袅袅的黄昏,从细雨蒙蒙的早春,到雪花飘飘的严冬,不停地忙碌,它那牙隙里,日夜流淌着甘甜的乳汁,哺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村民……

    1981年联产承包责任制是转折点,从此改变了社会主义是短缺经济的预言,农民家家有了余粮。粮食多了,人们就有主动权,都到机上加工了。除逢年过节外,石磨一般已不再忙碌。再到后来,农民富了,农村的电普及,现代化的面粉加工设备取代了石磨。你瞧,我碗里的玉米糊就是自动豆浆机煮出的……

    我吃着碗里的嫩玉米糊粥,望了不远处的那两盘石磨,忽然想起一句话:“面包会有的,烦恼也会有的;不过烦恼会过去的。”对啊,今天石磨的烦恼不是过去了吗?

    石磨是一部社会发展史。它那两扇磨盘,犹如历史的车轮,不管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日日夜夜,年复一年,就那么一直默默地向前走着。然而,当进入了新时代,虽然先前的人们离不开,让它还在为曾经的辉煌而陶醉,但事实上,不知不觉间说不用就不用了,竟被冷落到鸡圈上当栏栅。

    石磨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纯朴、厚实,它见证着我的家庭,我的村庄,我的祖国的乡村这60年的巨变。

    城市农村的距离

    我与表哥是11点10分从这座古城的家里动身的,不到11点40也就到了目的地了。50多里路,乘公交仅用了26分钟。

    表哥连声说,变了变了,就从这城市与农村的距离看,当今的一切都变了。

    表哥72岁,他一直在外地,已经29年没回家了,前两天来到我家。他是在那个年代被迫出去的,现在一个人回去有点不好意思。他来到我家是缠我要我与他一起走一趟。前一天晚上,当我决定次日上午11点前完成一家报社的约稿就陪他一起乘公交车回去时,他是既高兴,又担心,还勾起了他埋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忧伤和辛酸。

    1978年,在中国的历史上,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年。然而,对表哥来说,却是刻骨铭心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的一年。那一年,他的妻子难产,难产的那一天晚上正赶上下暴雨,没完没了,又没有车。无奈,他就请了五个人和他一起用担架床抬着妻子沿着弯弯曲曲一走一滑的乡间小路往县城的医院赶。天黑路滑,走得很慢,不要说进城,连石子路还没上,两个多小时之后,他的妻子就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是带着对妻子死的悲痛于第二年出走的。

    我告诉他,那早成为历史了。如今乡通柏油路,村通水泥路,城乡公路几年前就达到了国家二级标准,公交车也不是过去的上午一班,下午一班,而是从早上6点到晚上6点,每15分钟就有一班,往返不断。另外,什么样的出租车都有,不论你什么时候,只要站在公路边,招手就能坐车。我还告诉他,有一次农村老家来了亲戚,母亲上午十点半的时候让弟弟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赶回去陪。我满口答应了。我问家里还缺什么菜,我从城里带。他说缺是不缺了,但人家客人盼你回来,你若再为他带上菜,那心理就不同了。我到菜场买了菜,十一点到路边,临上车给弟弟打个电话,问饭做得怎么样了?他说烧菜已差不多了,马上炒菜。我说,你给我剥点葱,再摘些红辣椒,我就到。结果仅用了20分钟啊。

    是啊,30年前的故事还在我们耳际,然而,30年后的城市农村,却因交通而改变了空间距离。

    改革开放30年的时间,让城乡公路、交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市农村的距离近了,甚至近得就像在城市里从这条巷到那条巷,便捷,这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的啊。过去乘车,一路尘土飞扬,颠得你七荤八素,而今天,平坦开阔的高速公路,代替了蜿蜒曲折、凹凸不平的砂石路,乡镇,再远的乡镇,从县城乘车,半个小时准达。乘车不仅时间大大缩短,而且平稳舒适。人坐在车里,一路走,一路看,沿途都是风景,一排排绿树成荫,无边无际的庄稼,葱茏、茂盛,一缕缕清香沁人肺腑,抬头间,风清云淡,蓝天如洗,令人心旷神怡。乘车在这样的路面上,还真是一种享受呢。

    走进十月

    挽时光之快车,驭时空之风轮,我们走进十月,走进中国的十月。

    我采撷一波浪涛,编织您飞动的裙角;我收集一捧星光,点缀您飘逸的发梢;我挽留一抹斜阳,定格您醉人的微笑。祖国——母亲,我爱你!

    十月,祖国母亲60华诞开启了第一天。在这喜庆的日子里,长城黄山为您起舞,长江黄河为您歌唱。在这充满激情的时候,每一缕秋风都含情脉脉,每一道霞光都异彩四射。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让我们举起杯,把最美的语言和悦耳的歌声,演绎成深深的祝福,祝福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更加辉煌。

    60个峥嵘岁月,共和国大厦高昂着不屈的头颅,踏着坚实的步履,从幼稚走向成熟,从贫弱走向富强。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开封闭的国门,带来腾飞的曙光。伟大的祖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走进十月,就走进了金色的阳光里,乡村托出她那变迁的史册,向我们展示着母亲的光荣。千顷荒野变良田,粮食堆满仓;沉沉大漠变绿洲,茅屋变楼房。幸福的生活美如画。

    走进十月,就是走进了一个开放的时代。经济特区打开了中国通向世界的窗口,历史悠久的中华民族以崭新的姿态与世界共舞;“中国制造”向“中国创造”转变,一批自主创新品牌走出国门,在世界竞争市场占有重要席位……“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的完美谢幕,让拥有五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度焕发出了新的时代光彩……

    走进十月,就是走进了科技与国力的天地。罗布泊上空的蘑菇云冲天而起;西部边陲腾起直插云霄的火箭;三峡工程使天堑变了通途;神五神六遨游太空……香港、澳门相继回归……

    十月的历程,是一部奋斗的经典;十月的歌声,是一曲激昂的传奇;十月的阳光,是一片热血的礼花;十月,是一种标志:“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60年,仅是历史长河的一朵浪花,却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辉;60年,仅是文明进步的一段距离,却能记载人类前进的足迹;60年,仅是一个甲子的轮回,却是共和国高歌猛进的壮丽画卷和激昂旋律。

    走进十月,也就走进了一段烟雨濛濛的往事。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似在诉说着风雨历程的艰苦卓绝;人民英雄纪念碑上浮雕,幻化出隆隆炮声的轰鸣。曾几何时,我们的祖国饱经沧桑,历尽磨难,她沦为帝国主义倾销鸦片的卖场,她沦为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赌场,她沦为野心家们争权夺势的战场。惨遭蹂躏,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一位伟人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在高唱十月的赞歌时,一定要记住历史。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这雄浑、激越的歌声呼唤着华夏儿女励精图治,创造更加美好的明天。

    我们走进十月,就是要站在共和国新的起跑线上。如今,中国不愿再做现代文明的旁观者!站在十月的蓝天下,仰望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一种激动让千万只眼睛始终厮守一个古老的童话。颂词与赞歌,拥抱着豪迈和畅想,让人民英雄纪念碑的海拔抵达和平鸽飞翔的高度,让自信和智慧托起青铜的分量,让腾飞的中国隆起永不弯曲的脊梁。

    虔诚而又踏实地走进十月,走向新的希望,寻找奇丽的梦想。为了十月我们高举心中永远飘动的旗帜,用追求的高度把时光丈量,用喷薄的力量抒写一曲曲更壮丽的华章。

    麦收

    回老家看望九十多岁的母亲,想看看田里的麦子,我在村外早早就下车了。

    一下车,热浪扑面而来,简直是进入锅炉房的感觉,随即头上就冒出了汗。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麦黄风”,难怪“蚕老一时,麦老一晌”呢!看着金灿灿的麦田,30多年前的麦收情景又浮现出来。

    割麦子是件苦事,天上太阳晒,地下热气腾,中间还有麦芒扎,弯腰撅臀,两手划拉,一会就腰酸背痛胳膊软,口干舌燥直冒汗。然而,累也得坚持,老天爷开眼容易吗?长的好,不一定有好收成。若老天一不高兴,来雨来冰雹,那收成就有问题了。那个年头一季不收或少收口粮就少了。本来生活就常常在饥饿中度,口粮少了就更难过了。我是1966年14岁沾上“文革”的“光”,早早回乡参加劳动的。自1967年夏开始,先是跟着大人割麦,后来因要撑男子汉的脸就放下镰刀,拿起扁担参加挑麦把了。

    麦把在我们那儿那个时候都是靠肩膀挑的,一担麦把挑上肩,再不行也得撑住,一口气到场头才行。因为中途停放,那麦把干燥,麦粒会脱落,会遭大家骂。一天挑下来,整个身子就像要散一样。家里舍不得,可又不行,收麦是十万火急的事,有一个口号叫“奋战三夏、虎口夺粮”,是请不下假的。母亲只好违心地鼓励:“干出的是精神,睡出的是懒骨。”

    在以生产队为单位的时候,农活安排得井井有条。麦把前面登场,后面就忙着脱粒了。在我的记忆中,开始是用牛拉着石磙压碾,大概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又用上了脱粒机。农谚说:“稻上场,麦进仓……”意思是麦子必须脱了晒干入库才算收到手。无论是牛打场还是机脱,都要趁天趁风扬场。长长的木锨往空中用力一挥,锨上金色的麦粒像一条线样冲出,然后沉甸甸落下,跳跃在平整的场地上,轻的麦壳随风飘走。随着木锨的起伏,麦子越堆越多,一波一波的落下,像顽皮的孩子跳跃着,沙沙声不绝,不一会就堆成大堆。

    今年的端午节正逢农村的夏收,按照传统的说法是忙节。当我走进村子,看到的却是另一种忙——忙过节,家家都在做菜忙中餐。“田里麦子老了,大家怎么都不把收麦当回事呢?”弟弟接到通知,收割机为他收麦,他拿了几十个口袋出去,我头脑中的这个疑问才解开。现在收麦,方式已发生质的变化,镰刀下岗了,扁担不见了,大家不是在抢,而是都在等,然后是搬口袋。联合收割机一条龙,拖拉机乃至汽车开到地头,脱好的麦子一直送到家,种麦的人只要到田头带路就行了。

    如今麦收变得轻松了,但是关于麦收的热和累、苦和乐在我心中却永远驻留。

    油渣的记忆

    油渣,会引起胆固醇增高,让您的高血压、冠心病加重,最好不要食用。

    这是女儿的短信。女儿怕我到乡下忍不住又点油渣烧青菜什么的,特地发短信提醒。

    说起油渣,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说,不知有多少人现在还会口齿留有它的余香呢。那可是我们从小就刻进记忆深处的美食啊。那黄黄的脆脆的、咬起来喷喷香的油渣,想起它,心头就会生起缕缕温馨。

    油渣就是将猪油或肥的猪肉放在锅里慢慢熬,炼出猪油。被熬出的油放在容器里,时间一长就凝固了,成了家里平时炒菜用油,这也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绝大多数中国家庭的主要食用油。而那熬剩下的就是油渣。

    记忆中的油渣虽那么有滋有味,但在那个年代却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那个时候,一年是吃不上几顿肉的,只有在遇上重要的节日,家里才会买点猪肉。现在人们买猪肉都拣瘦肉,而那时买肉,却都专挑肥的。因为那时候买肉不是为吃肉而是为了炼油。

    小时候,我最爱看母亲熬油了。每当母亲将那白花花的板油或厚厚、油油的肥猪肉放在锅里,我总是眼巴巴地守在锅边。火上来了,先是听“吱吱”的响声,那声音美妙极了;接着便有一股油香在屋里蔓延,一缕缕的直往鼻子里钻,惹人垂涎。

    母亲为解我们的馋,她在熬油时常常在油熬得不很干时,先盛上几块给我们。我们吃母亲熬的油渣,偶尔会从中咬出一股喷香滚烫的猪油来,让我们从这些略呈焦黄色的块状物中,得到一丝难得的满足。

    有客人来了,母亲总喜欢买点肥膘肉熬油,然后用那油与油渣烧青菜。吃饭时,我们总是眼花缭乱地在那菜里翻来覆去地找油渣。我敢说,当时吃油渣,比现在的山珍海味还美。

    70年代初高中毕业回乡务农,每当中午收工,走在回家的路上,若闻到哪家散发出的那“油渣”的香味,定会有垂涎之感。

    80年代,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仅有了种植的自主权,还实现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粮多猪多,猪多粮多”的良性循环,粮食多了,油料也多了,吃油渣不再吃那熬了又熬的,而是吃那刚刚吐油的,还要放上糖,那个滋味啊,才叫美。

    90年代,新千年一路走来,人们讲究吃得好,更讲究吃得科学,连猪肉都吃得少了,油渣自然问津的人就更少了。

    我家已有近10年不吃荤油了。有时为回味过去的生活,到饭店也点油渣烧青菜,但可以肯定地说,过去的那种感觉是再也找不到了。

    衣食住行,食为先。祖国建设60年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食油渣是最能体现的。

    电视的故事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退让,人家骄气日盛……”时光虽然一晃27年过去,但那《霍元甲》主题歌《万里长城永不倒》的旋律时刻依旧萦绕于耳际,叫人刻骨铭心。

    三十多年前我所在的生产队只有一户有电视机,每到傍晚,这户主人便和亲戚朋友早早地躲在屋里等着看电视了。若有人敲门,主人便厉声喝问:“哪一个?”待反复问明敲门人的身份之后,才极不情愿地打开一条门缝,想看电视的亲戚或邻居便飞快地闪身进屋里,静悄悄地坐下,即使看到剧情高潮之时,也不敢大声喝彩,谁要是不小心叫出声来,便要遭到主人甚至看电视的人声色俱厉地呵斥。

    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躲在屋子里看电视的秘密还是被屋外的人们知道了。一天晚上,屋外的人像游行示威一般地在大声喊叫“开门,开门,我们也要看……”,说着说着,门板就被敲得震耳欲聋似的响,仿佛要被推倒了一般,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人也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低着头,将电视机小心翼翼地抱出来,放到用两张大桌摞起来的高台上,放给大家看……

    我家是1986年国庆节买电视机。那时我在外乡工作,为了妻子和女儿,我借了200多,又将积蓄的200多元全部拿出,买了一台12英寸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

    往事如烟,随着收入的渐渐提高,1996年10月,我家的“黑白”换成了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2007年女儿乔迁新居我家又换成了42英寸的液晶电视。

    三十多年时光转瞬即逝,如今,各种各样的名牌彩色电视机早已走进寻常百姓家了,有线、数字电视也已开通,打开电视,七彩的荧屏,多姿多彩,全天候的几十套节目异彩纷呈,令人目不暇接。

    是啊,那种为了看一场电视摸黑敲窗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看电视,见证着,新中国建国60年,特别是改革开放30年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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