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问候-阳光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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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印第安纳州监狱的一名警卫来到了监狱的鞋铺。

    铺子里有一个囚徒叫吉米,此刻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做鞋面。那警卫把吉米带到了办公室,监狱长把州长刚签发的赦免书递到了吉米的手里。吉米瞟了瞟手中的赦免书,心情并不愉快:他被判了四年刑,可像他这样朋友众多、神通广大的人被关进监狱,通常最多也就呆三四个月,甚至连头发都不用剃,可他在里面已经关了十个月!

    监狱长是个说话幽默而且尖刻的小老头,他一边吸着呛人的雪茄,一边笑嘻嘻地说:“吉米,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去了,你小子本性还不坏,记着,以后可别再撬保险箱了!”

    吉米露出一脸的惊奇:“你是在说我吗?我可从没有撬过保险箱啊!”

    “反正像你这样‘无辜’的人关进监狱,不是这个原因,就是那个原因。”

    监狱长又吸了一大口雪茄,笑着嚷道,“克劳宁,把他带回去,让他穿上外出的衣服,明天早上七点把他带到候审室。”

    这一个晚上特别漫长。第二天早上七点,吉米准时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他穿了一套不合体的衣服,鞋子硬邦邦的,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地响,这些都是州政府配发给刑满释放人员穿的。管理员把一张火车票和一张五块钱的纸币递到了吉米的面前,这钱是政府给他的。监狱长把一支雪茄递给了吉米,又和他握了握手,接着,吉米就走出了监狱的大门,这个叫了十个月“9762号”的吉米终于来到了外面的阳光下,在监狱登记本上的记录是“由州长赦免”。

    吉米来到了一家饭店,要了一只烤鸡、一瓶白葡萄酒,然后是一支比监狱长给他的高级得多的雪茄,他在这幽雅的饭店里迫不及待地品尝着自由的喜悦。从饭店出来后,他就悠闲地来到了车站,然后就上了火车。三个小时后,吉米来到了铁路边上的一个小镇,他走进一家咖啡店,从店老板那儿要过一把钥匙,脚步轻快地上了楼。他打开了一个小房间的门,这里是吉米的“家”,一切都原封不动。著名侦探本·普莱斯带着警察就是在这里抓获吉米的,当时扭打时吉米被扯下来的领扣,现在仍然留在地板上。吉米从墙角落的隐蔽处推开了一小块面板,从墙里抱出一只积满了灰尘的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钻头、钉铳、手摇曲柄钻、撬棍、夹钳……这是一套东部地区最好的盗窃工具,全用上好的钢铁打制,而且都是最新设计,另外还有两三样小器件是吉米自己发明的。这一套家伙,是吉米花了将近九百美元,才在一个专门为职业小偷打制工具的地方弄来的。半小时后,吉米下了楼,走出了咖啡店。此刻他的衣着十分得体,而且很有品位,手里提着那只已经擦干净了的工具箱……

    就在吉米被释放后的一个星期,印第安纳州窃案四起:先是发生了一起毫无蛛丝马迹的保险箱撬窃案,大约失窃八百美元;接着一个申请过专利的防盗保险箱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里面的一千五百美元现金一扫而光;随即一家银行的老式保险柜又出了事,被偷去了五千美元……数起窃案,终于引起了著名侦探本·普莱斯的注意,他来到几处现场,通过侦查,很快发现这几起盗窃案的手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对身边的助手说:“这是吉米的手法,我敢肯定,他又重操旧业了。看那个密码盘,轻而易举就被撬了出来,不是他的钳子,做不到这一点;看那个掣栓钻得多利落,吉米从来只需钻一个孔就行了。是的,看来我又该去抓吉米先生了,要不,他还会干下去的。”本·普莱斯对吉米的习惯了如指掌:远途作案、单独行窃、迅速逃离、频繁转移,这些使吉米总能成功地逃脱。

    就在人心惶惶之际,警方向外界发布消息,说是本·普莱斯对此案已经有了线索,破案指日可待。这使那些将巨款放在保险箱里的人们感到了几分轻松。事实正是如此,大侦探本·普莱斯此刻正像一头鹰犬那样,瞪着大眼,扬着利爪,搜寻着吉米这个猎物的踪迹。

    一天下午,吉米带着那只沉重的箱子在埃尔莫下了火车。埃尔莫是一个小城,离铁路五里地。吉米看上去就像一个回家度假的大学生,他沿着人行道正走着,忽然一个年轻女子从他面前走过……就在这一瞬间,吉米怔住了:呀,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漂亮女子!他对这个年轻女子一见钟情,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傻乎乎地看着那女子走进了“埃尔莫银行”,自己也身不由己地走上了银行的台阶,把在一边闲逛的一个男孩拉了过来,塞给他几个硬币,从他嘴里打听到那女子叫安娜贝尔,这家“埃尔莫银行”就是她爸爸开的……

    吉米打听完后,便来到斯特旅馆,用“拉夫”的名字登记了一个房间。

    和这个陌生女子的偶然相遇,神奇地改变了吉米的生涯,他决定以拉夫的身份留在埃尔莫做一个商人。

    经过了解,他知道这城里还没有专门卖鞋的像样的店,鞋子都是由那些杂货店兼卖的。吉米在监狱时学得了制鞋、修鞋的好手艺,于是他便开了一家鞋店,生意竟然十分兴旺。春风得意马蹄疾,吉米在社交圈中也获得了成功,交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他为之倾倒的安娜贝尔。到了年底,“拉夫”先生得到了众人的尊敬,鞋店生意依然兴旺。安娜贝尔的父亲是个淳朴的乡村银行家,安娜贝尔还有一个已婚的姐姐,“拉夫”和他们一家相处得很好,好像他早已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

    一天,吉米给圣路易斯的一个朋友寄了一封信,他在信上说:“一年前我就已经洗手不干了,我现在开了一家很不错的鞋店,过着清白的生活,两星期后我将和世界上最好的姑娘结婚。告诉你,她是个天使,为了她,哪怕是一百万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动它一个子儿……”吉米在信上约那朋友下周三晚上九点在小石城苏里文家里见面,他要把自己那套花一千美元也别想买到的工具送给那朋友。吉米把信寄出的那天晚上,本·普莱斯坐着一辆租来的马车悄悄来到了埃尔莫……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和那朋友见面的日子。吉米到小石城去,除了把那套工具交给朋友,他还准备去小石城订结婚礼物,然后给未婚妻安娜贝尔买些东西。早上,吉米和安娜贝尔一家人吃了早饭,安娜贝尔已婚的姐姐和她的两个女儿也在,一个五岁,叫艾格萨,一个九岁,叫梅。吃完早饭,一家人来到了吉米一直住着的旅馆,吉米跑到房间把那箱子提了下来,接着他们一起到了“埃尔莫银行”,因为载吉米去火车站的马车等在那里。一家人穿过高高的橡木围栏,来到了银行的内室,虽然吉米是陌生人,但银行里没有谁阻拦他,因为职员们都知道他的身份。安娜贝尔显得很高兴,她戴上了吉米的帽子,调皮地说:“我像不像一个鼓手?”说着,她又去抢吉米手中的那个箱子,“哇,拉夫,这箱子好沉呀,好像里面装满了金条!”

    吉米冷静地回答:“里面有很多铁的鞋拔,我要拿去还给朋友。”

    埃尔莫银行的金库安装了新的保险装置,安娜贝尔的父亲、那个老银行家对此十分自豪,他坚持要每个人都见识一下。金库很小,那扇门是获得过专利的,一个手柄就能同时锁上三个钢栓,而且还带有定时锁。老银行家津津有味地解释着金库那扇门的工作原理,吉米很有礼貌地听着,艾格萨和梅这两个孩子,好像对这亮晶晶的东西极有兴趣。他们正在内室说话的时候,大侦探本·普莱斯也走进了银行的大厅,他的两眼不停地望着围栏里面,旁人看来,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银行的内室里响起了女人们的一片尖叫,紧接着里边就乱开了:原来刚才趁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九岁的梅把五岁的艾格萨关到了金库里面,她照着老银行家刚才的样子把门栓扣上,然后拧了密码盘。老银行家扑上前去,抓住手柄用力摇了一会儿,但是金库的门纹丝不动!老银行家痛苦地说道:“定时钟和密码还没有设置进去……”这就是说,根本没有办法将门打开,金库很小,漆黑一片,没有多少空气,五岁的女孩在那里坚持不了多久。再说,就是吓也会把她吓昏!从金库里传出艾格萨绝望的惊叫,声声揪心……

    安娜贝尔的姐姐哭喊道:“她会被吓死的呀!打开门,把它砸开!你们几个男的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老银行家的声音在颤抖着:“最近也得在小石城才能找到会开锁的人,可那得要等多久呀!上帝啊,我们该怎么办?”安娜贝尔的姐姐拼命用手打着那扇门,这会儿她已经快疯了……

    安娜贝尔看着吉米,眼里充满了痛苦: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所崇拜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所崇拜的男人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但是,面对此刻的悲剧,他能有所为吗?

    安娜贝尔知道这种可能性近于零,但她还是轻轻地开了口:“拉夫,你有办法吗?试一下,好吗?”

    吉米看了看安娜贝尔,嘴角和眼里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安娜贝尔,把你的玫瑰花给我,好吗?”

    安娜贝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更不明白这玫瑰花和开金库的门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很快把花从衣服上摘了下来,放到了吉米的手里。吉米把花递到了鼻子下,用力嗅了嗅,他要让安娜贝尔的花香沁人心脾,拴住自己的心,镇住自己的魂:今天重操旧业是为了救那女孩,千万不能因为这而心猿意马……

    吉米把花塞到了马甲的口袋里,脱下外衣,卷起了袖管,此刻,拉夫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浪迹江湖、贼名昭彰的吉米!“你们都让开!”

    吉米发出了简短的命令,随即便把箱子放到桌上,“哗”地打开……从这一刻起,他已经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了,敏捷地把那些锃亮的奇异工具一一摆开,就像以前盗窃时一样,吹起了轻快的口哨,熟练地摆弄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像着了魔一样静静地看着吉米。一分钟以后,吉米那把最为得意的钻头已经开始平稳地钻起了门,十分钟不到,他就把钢栓给松了,紧接着“砰”的一声,金库的门随即打开,这创造了他盗窃史的最高纪录。

    艾格萨哭叫着奔出了金库,她晕倒在母亲的怀抱里,安娜贝尔和老银行家他们悬着的心这才平缓了下来,全都感激地望着吉米。

    “拉夫先生——”从银行的大厅里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吉米一怔,他知道那人是谁,他没有犹豫,穿上了外衣,穿过围栏,向大厅走去。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吉米的去路,他正是大侦探本·普莱斯!

    吉米望着他,脸上露着无奈的微笑:“你好,你终于找到我了!好吧,我们走吧……”

    刚才银行内室发生的一切,本·普莱斯已经知道,而且经过几天的调查,他知道“拉夫”已经不是吉米了,于是他对吉米说:“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拉夫先生……你的马车在等你,是吗?”说完,他转过身,沿着大街走了。

    吉米蒙的泪眼望着远去的本·普莱斯,大街上一片阳光……

    (原作:欧·亨利,改编:熊平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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