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我是小林，明天我就要走了。临别前我想见你一面。你能出来吗？”
一阵沉默：“好吧，在哪见面？”
“别梦咖啡馆。现在是七点半，八点我在那等你。好吗？”
“好。”
杨霞准时来到了江边的别梦咖啡馆。她略微打扮了一下，显得年轻漂亮多了。
我们相对而坐，喝着苦苦的咖啡，默默地对视着，眼中无泪，心中却有泪。我的心被那种说不出是甜还是涩的感觉所笼罩。我相信她内心一定也很酸楚。因为所有的美丽和激情都已成了过去。
“你在外面过得还好吗？”终于，她问。
“还好。”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种无法叙说的隐痛。
“外面的世界很精采吧？”
“很精采，也很伤感。”
“朋友，还多吧？”
“不多，仅有的几个都不太敢与我深交。”
“为什么？”
“因为我常出卖他们。”
“你——出卖朋友？”杨霞满脸惊疑。
“是的，我常出卖朋友。我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甚至是他们的隐私全写进我的小说。”
“你什么时候写起小说来了？”她又是一惊。
“从离开小城后不久开始。我放弃了唱歌，选择了写小说。现在居然也混了个作家头衔。我总喜欢把自己的经历和故事变成文字。自己的故事卖完了便只有卖朋友的故事。所以朋友都很怕与我深交。”
“你这人真有意思。”杨霞难得地笑了笑，“你为什么要放弃唱歌？你的声乐素质和天分都很好，真是太可惜了。”
“唱歌会带给我一些伤感的回忆，所以我放弃了。”
“都是我害了你。”
“不，你没有害我。我现在过得很潇洒，也算混出点名堂了。”
“你成熟多了。”
“成熟本身就是件伤感、无可奈何的事。我宁愿混沌未开、天真幼稚。人走向成熟都得经历太多的苦痛和沧桑。你不觉得吗？”
“我跟你不一样。我过的日子很普通很平凡，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所以也就没有那些深刻的感觉。”
我们沉默着，望着窗外江心的小船、波浪和夕阳。
我燃起香烟，调节一下心情，问；“他对你还好吧？”
“……”杨霞没有吭声。
“他对你和小飞一定不好。我看得出来，小飞对他一点也不亲热。”
“他很恨我，”杨霞憋了一会，终于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
“他恨我骗了他，他说他被愚弄了。”杨霞痛苦地说，“我跟他结婚时，已经有身孕了。我不忍心把孩子打掉，所以就随便找了个男人。”
我震惊：“是我们的？”
“嗯！”杨霞含泪点点头，“但孩子最终还是没了。他责问我肚子里的杂种是谁的。我没告诉他，他就没日没夜地折磨我，后来小孩流产了，我很难过。”
我愤恨地骂了句；“这该死的王八蛋！”
“他对小飞一直不太好。他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小孩。因为孩子流产的事，我很恨他，背着他去做了绝育手术。就这样，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更深了。”
“既然这样，干脆跟他离婚算了。”
杨霞摇摇头：“何苦呢！只要能勉强把日子过下去，也就行了。我不想离婚。”
我心里一阵难过，很久很久，叹口气：“我没想到我们之间那段荒唐的感情对你的伤害竟是那么深。你后悔当初吗？”
“我从没后悔过，只是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你一个年轻男孩子跟我一个老女人，太不值了。”
“我也没后悔过。”我笑了笑，“我从来没怪过你、怨过你。”
“真的？”
“真的！”
“有你这句话，也就够了。”杨霞欣慰地笑了。然后她问，“你现在找了女朋友吧？”
“还没有，我在等待缘份。”
“你也别太挑剔。世上无完人。找终身伴侣，选择最好的未必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懂。”
“喝咖啡吧，都凉了。”杨霞温柔地望着我，又笑了笑。
我喝口咖啡，说：“我见到梦月了。她在广州空中花园唱歌。”
“她一切都还好吧？”
“好，又不好，她完全变了，再也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了。”
“唉，你们本来是很好的一对。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早已结成眷属。”
“也许吧。”我点点头，“但也许日子会过得很平淡，很不如意。现在这样更好，她觉得她活得很开心，我也自我感觉良好。”
“这都是命运。”杨霞低喃了一句，“也许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