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午夜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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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车速降低,逆时针转动方向盘,缓缓地靠在公路边的停车带里。

    我关上车灯,转动钥匙熄了火。天气已经进入深秋,每年这个时候,这座城市总是多雨而潮湿,有些时候甚至连续十几天见不着太阳。今年亦是如此。雨水把人们的生活淋得湿透,街道上空空荡荡,全然没有那种漫步雨中惬意的画面感,人们只管打着伞低着头疾步行走。

    雨季让人不悦,但对我是个例外。此刻,我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听着车外淅沥的大片雨声,和偶尔掉在我车顶,砰砰作响的雨点的声音,我仿佛与世隔绝,心情平静异常。四周一片漆黑,透过车窗向前方望去,是消失在夜色里的公路。我的这辆雪弗兰三厢轿车,停在高速公路左侧的一块停车带上,左边紧靠着山壁。山石棱角分明,雨水从表面流过,折射出银灰色的光。右手边,是一正一反的双向车道。再向右去,就是路边的护栏。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护栏残缺不齐,呈现“工”字的形状,不像应该有的栅栏的模样,倒像是一只只歪斜的十字架深深地插在地面上。

    我之所以单独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件事不得不在今夜完成。说单独,或许还不够确切。因为,在我的后备箱里还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

    她是幸子。一个小时前,她还站在我的面前和我聊着天。她是我的情人,我们交往了三年。我是一名保险专员,她是我的客户。我们的相识,源于一次客户邀请活动。此后,我背着太太,和她开始了一段婚外情。幸子二十八岁,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她娇小可爱,性格活泼,我想男人都会喜欢她。我们的感情发展得很快,几乎每周都要见面。然而最近,她开始催促我和太太离婚,和她重新组建家庭。

    我的太太是法官的女儿,我和她的婚姻已经有六个年头,育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太太婚后就辞去了工作,在家照顾女儿。说实话,我的薪水不足以承担家用,很大程度上,我的岳父在经济上支援了我们很多。因此,我不可能做出和太太离婚,与幸子生活在一起的决定。最近几个月,我刻意回避着她。也许是我的犹豫不决让幸子察觉到异样,她在昨天上午给我打来电话,约定今天下午五点在她的公寓碰头。我觉得这也许是个和她撇清关系的机会,于是稍作思考,答应了下来。

    幸子的公寓远离市中心,是一所位于城东的小房子。那也是我们经常见面的地方。她看上去情绪很差,头发蓬乱地披在肩头,脸上也有哭过的痕迹。于是,跳过了往常的翻云覆雨,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谈起离婚的事。她先是乞求,接着又大哭了起来。我坐在沙发上,她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我反复告诉她这一切不可能,是时候做个了断。她开始尖叫起来,我觉得整个街区都能听得到这夸张而又恐怖的声音。幸子从沙发上坐到地上,盘着腿,瞪大双眼,眼神迷离。她盯着天花板,喃喃地说,要把一切告诉我的太太,让我们的婚姻就此结束。声音有气无力,却像抛了块石头到我心里。

    我不可能答应她这样的要求。和做生意一样,我从不做亏本的交换。就在那一刻,我告诉自己,要让眼前的这个女人永远消失。

    我身体向后仰,双手撑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子看着我不知所措。我起身,坐到她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说了一些好话。然后,我从包里拿出一包香烟,打开盒盖,递给了她一支。她擦了擦眼泪,取过烟点燃抽了起来,边抽边笑出了声。我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也对她笑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摇晃着脑袋,低下头又猛地吸了一口。香烟被她的食指和中指夹在中间,拼命地燃烧着。

    十分钟后,幸子倒在地上睡着了。我轻轻地从她的指缝间把即将燃尽的香烟取走。这种从黑市上买来的烟我一直都在包里放着,只要吸一支,就能让人睡上几个小时。原本我想把这种烟用在酒吧里的姑娘们身上,没想到第一次迷晕的,会是幸子。我从床边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搬动她的身体,让她正面向上躺在地板上。我把她的皮带从牛仔裤上卸下来,然后骑在她的腰间,将皮带缠绕在她的颈上。双手开始用力之前,我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她双眼紧闭着,呼吸急促。

    我把幸子的尸体用毛毯裹了起来,毛毯的两头和中段用绳子紧紧系住。幸子的尸体被毛毯包裹着横在地板上,看上去松松垮垮的,像一条没有叠整齐的地毯。我又蹲下身检查了一遍,确认尸体不会从毛毯里滑出来。接下来,我坐在房间里一边等着天黑,一边思考弃尸的地点。我摸出口袋里的香烟。当然,这不是给幸子抽的那一种。我把香烟抽出来,又塞回了烟盒。不能在这里抽烟,绝对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我出现过的痕迹。

    晚上十点的时候,屋子外面安静了下来。幸子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楼上楼下也都空关着,因此这个时间出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我扛起毛毯,放在肩膀上,在门口停留了一小会儿,最后扫视了一圈房间,在脑中思考是否残留未处理的细节。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等痕迹后,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捏着门把手,轻轻旋转,打开一道门缝,窥视四周。户外一片寂静,屋子外面的路灯只亮着几盏,发出昏暗的灯光。我转身出门,把毛毯放在地上,再轻轻地关上房门。我快步走到车旁,打开后备箱,把幸子放了进去。借着路灯光,能看到毛毯几乎撑满了整个后备箱。我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人。我迅速关上后备箱,向上提了提箱门,随后钻进车里,向着五公里外的高速公路开去。

    我把座椅的角度向后调整,躺在座位上放松了一下身子,左手从排档边的置物盒里拿出一包香烟,再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吸了起来。在幸子的家里,当我和她的尸体同处一室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仿佛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一样。讽刺的是,对一个没有勇气离婚的男人而言,杀人却变得如此容易。我苦笑着,吐出烟雾,弥漫整个车厢。

    在思考弃尸地点的时候,我首先就想到了这条高速公路。这是位于城市东郊的一段老旧公路,虽然还在运营,但上面跑的车却寥寥无几。好几次传出消息,说要拆除这一段线路。每次和幸子偷情之后,我都会走这段路回家,因此我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公路疏于管理,路面情况糟糕,路边的护栏时有时无,白天很少有人愿意走这一段路,更别说晚上了。附近唯一能遇到的,也只局限于公路出入口处的两位工作人员。大多数时候,由于车流稀少,他们会支起出入口的横杆,趴在桌上打瞌睡。除了人烟稀少之外,行驶到这段路的中段,会经过一条东西流向的大河,和公路处于垂直的角度。我就是要把幸子丢在那里,让她随着河流进入大江。就算几天后尸体被发现,也只能当作多雨季节里失足落水的游客处理。那条大河,就在我停车位置的二百米左右。我抬腕看表:十一点二十分。我估摸着,再等上一两个小时,就下车把尸体抛入河里。这样一来,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回归家庭生活,幸子嘛,自作自受。

    等待中,时间变得漫长起来,我重新转动了一下车钥匙,打开了车上的广播。这个偏僻的地方,广播的信号却好得出奇,里面传出一个雄浑的男声,播报着晚新闻。

    “……最近贩毒势力在本地又有所抬头,青少年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毒品的运输通过……”

    我按下换台按钮,新闻播报戛然而止。毒品真是要命。我虽然抽烟,但从不碰毒品。另一个音乐电台好像已经关机,传出嗞嗞的电流声。当我在其他电台来回切换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方好像闪烁着隐约的光亮。

    我掐灭了烟,把双脚向前挪动,身体向下探,让自己的脑袋刚好露出车窗。我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注视着那一小块玻璃里面的影像。那光线忽明忽暗,看起来是从远处来的私人车辆,沿着公路行驶着。它开着远光灯,光线不一会儿就打到了我汽车的外壳上。我屏住了呼吸。我想,如果它从我身边擦过,也许不会注意到暗处停着一辆车。那辆车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听到了它加速时引擎发出的噪声。那车驶过我身边的一刹那,我用眼角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室里黑漆漆的一片,像是一个手握着方向盘的男人的身影。而他,好像也正注视着我。

    那辆车猛地刹车,同时打亮了方向灯,向左前方一转,停在了我的前方。

    我透过挡风玻璃向前望去。那是一辆1987年款的黑色别克,右边的尾灯可能是坏了,只亮着左边的一个。它像是在雨里喘着气,雨水不停地从身上淌下。此刻,我想司机也可能正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我。

    驾驶室的门打开了。里面的男人把身子探出车外,下了车。他穿着连帽衫,头上戴着翻起的帽子,手里握着电筒,射出的光线一把剑。车里没有多余的人影晃动,他的确是一个人。

    男人先是站在汽车旁朝着我的方向望了几秒钟,紧接着迈步走了过来,电筒的亮光在我的挡风玻璃上扫动。我承认,即便是杀人的那一刹那,我也没有感觉到如此惊慌失措。他是谁?发现我了吗?他要干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我心里不断冒出。那男人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刻,我甚至感觉后备厢里的幸子在向他招着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企图不被他发现,恐怕只是自欺欺人。我猛地打开车灯,射回两道更强的光束予以回击。

    他可能没有想到,在原地站定,用握住电筒的手挡在面前。我打开车门,跳到车外,一只手搭在车门上,强作镇定注视着他。

    “能把灯开暗一些吗?”他高声叫道。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客气的手势。

    我伸手到车内,把车灯调回近光灯,光线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放下挡在面前的手,缓步走到我的面前。我这才真正看清面前的男人。他看上去约摸二十岁出头,留着长发,前额上戴着一个发箍,露出他白净的面部。身上穿着休闲的服装,脚踩着一双黑色的耐克运动鞋。看上去像个刚约会结束的男孩儿。他脸上戴着笑容,对我说道:“刚开过去时候吓了我一跳,这条路上不太有车停着。要是一不留神,说不定都把你撞飞了。”说完,又笑了起来。

    我摸了摸下巴,应和着回答:“我看到你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就像那部电影……你们年轻人都看过,叫……午夜骑士。”

    “对!午夜骑士!突突突……”他拿着电筒,做出骑摩托车的样子。

    我继续问:“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哦,谈不上请教……”他有些慌张,关掉了手里的电筒,“我姓中村,中村淳。还没请教您……”

    “我叫……”开口的时候,我胡乱编了一个名字,“藤泽太郎。”在这样的场合,只有处世不深的年轻人会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更何况,我还是个杀人犯。

    “哦,藤泽先生,藤泽先生……请多关照。”中村向我鞠躬。

    我微微躬身表示回礼。“那么,我说中村君,这么晚了怎么还会从这里经过?难道是约会完回家?”

    中村摸了摸后脑勺,看上去有些羞涩。“这都被您看出来了。我们今天……一起看了电影。”说着,从裤袋里摸出烟抽了起来。

    “喂,只是看了电影?”我笑着问。

    中村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傻笑。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开口问我:“那么,藤泽先生在这里是?”

    我预料到他会这样问,便回答说开车太累,在这里休息,等一下就要继续行驶。

    “您到哪儿去?”他接着问。

    “我……我去镰口。”我接着撒谎,故意说了一个较远的出口。

    “您去镰口?太好了!我正想找个人带路呢。”中村脸上仿佛如释重负一般。

    “你也去镰口?”我问。

    “对,我明天上午在那里要办些事情。”中村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狡兔三窟呢。”我略带调侃地说,“再去幽会另一个妞?”

    “哪里哪里……是正经事!”中村连忙甩手说。我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直想笑。

    接着,中村又说了些拜托的话,恳求我在前面带路。我原本只想搪塞两句就把他打发走,结果却一时疏忽,被他缠住了。如果真是作为前车给他带路,我又怎么找时间把幸子抛到河里去呢?现在把他打发走,我们也就是打了个照面,如果再带上他一段路,会进一步加深他对于我的印象,我原本天衣无缝的抛尸计划,就将彻底遭到破坏……此刻,我注视着中村,脑海中浮现出了和杀死幸子时同样的想法。

    是的,也许他也可以成为我计划的一部分。

    我朝中村无奈地摇头笑着,嘴里嘟囔着“你这小子”,答应了他的要求。中村看到我答应带路,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向自己的车后退着。

    “我说中村君,”我叫住了他,“我也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中村停住脚步,一脸疑惑地问:“藤泽先生,有什么事么?……哦,您是说,费用的问题……”

    “不不不,我免费给你带路,”我冲他挥挥手,“是我的车。你看我这辆老家伙,不像过去那么能跑了。后备箱的行李太重,压得轮胎有些吃不消啊。”我伸手向他示意借电筒来用,他走过来递到我手里。我按下开关,照着后轮,手指着给他看。我的轮胎的确看上去很旧,但还不至于损坏。中村似乎接受了我的说法,看着轮胎点头称是。“所以,能不能把我的行李放到你的车上,到了镰口之后,你再还回来。这样也算是帮我这个老家伙减轻负担嘛……”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拍打之下,中村没有看上去显得魁梧。一定是个精壮型的,我想。从一开始,我就放弃了趁机打晕他的念头,一来是年纪上处于劣势,二来体格上估计也不是对手。

    “这样啊,”中村直起身子来,“为什么不早说嘛!没问题,我这就把车开到你旁边。”

    中村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跑去前面把车向后倒了过来。他从驾驶室探出头来,缓缓打着方向盘,直到两辆车并排在一直线上。中村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也装着几包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我问道。

    “哦,是些没用的书籍。你知道的,有些人就爱出书,却不怎么有人买。”中村笑着说。

    “年轻人多看些书是好事。”我低声说。

    “那么,我把书放在你的后备箱里可好?你看,我的椅子上也都是这些玩意儿。”中村指着车厢说。

    确实,他的车里也塞满了东西。这几包东西,可能是后座上放不下的。我一边想着,一边也打开了我的后备箱。里面横躺着一条包裹起来的地毯,和我放进去的时候一样。一路的颠簸,只是让它略微皱着了些。

    “让我来帮您搬吧。”中村在我身旁说。我回头看他,他已经把几包书放在了一块脚垫上,为了不让雨把书打湿,他干脆脱下衣服盖在上面。

    “不用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真的不用么……”中村说话的当口,我已经把幸子夹在腰间,放到了他的车旁。再用力向里面一送,正好放进后备箱里。

    “原来是地毯,这玩意儿可沉了。”中村看着我说。

    “是啊,感觉比刚才沉多了。”我的额头流下了几滴水,不知是雨还是汗。

    “那么我们走吧。”中村把几包书放进我的后备箱,盖上箱盖后说。

    我嗯了一声,从裤袋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

    他没有拒绝,点燃抽了起来。他问我怎么不抽一支,我说我不习惯边开车边抽烟。

    接下来,我把车开在前面带路,中村跟在我的车后大概四、五米的距离。我不时地查看着手表,我觉得,药效该差不多在他的身上起效果了。

    突然,我反光镜里照出的后车灯光开始左右摇晃,显然是驾驶员在左右打着方向盘。而这样的驾驶动作,可以说是控制。不出所料的话,中村已经被刚才那支烟迷晕了头脑,看不清道路了。是的,我给他的就是那种给幸子的香烟,我要让中村载着幸子的尸体冲破护栏,跌落悬崖,最后烧为灰烬。

    前方的道路开始向右转弯,如果继续直行,无疑将车毁人亡。我看准机会,向右一转,让出了直行的道路。中村的车歪歪扭扭地向前飞驰,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发现他趴在方向盘上,也许已经睡着了。看着中村的车如我计划般,冲破破旧的护栏,飞出道路,最后发出一记沉闷的声响,跌落在悬崖中,紧接着是一声爆炸的巨响……中村就这样帮助我销毁了幸子的尸体,而他自己也在过程中化为灰烬了。

    从悬崖下方升起了一股黑烟,被火光衬托着,紧接着刺鼻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我下车,来到被车辆冲破的护栏旁向下眺望。警笛的长鸣声从远处传来,现在,我已经不需要感到紧张,作为一名现场的目击者,我可以笃定地站在悬崖旁,欣赏着这一幅也许是此生至今最美的场景。

    我回到车旁,警车逐渐驶近。可能是这一区域的警察局听到爆炸声后派出的车辆,警车的灯光在道路上忽明忽暗。也许再过几分钟,救护车也会到。这个时间如果我把车开走,反而会引起警察的怀疑,于是我待在原地不动,思考着作为一名路人应该说的话。

    一辆白色警车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朝着下车的警察用力挥手,并高声叫喊他们。警察发现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我的身前。

    “我们是庶林区警署的,刚才听到爆炸声,是怎么回事?”一个高个子警察焦急地问我。

    “我开车经过这里,只听到爆炸声,好像有车掉下去了。”我表演得像个受惊过度的司机。

    我向警察陈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高个子警察迅速地记录着,他的一位搭档用电筒向悬崖下方照射,努力分辨现场的情况。高个子听我说完后,拿出对讲机呼唤同伴,并询问了救护车所在的位置。随后,他请我暂留片刻,需要我到警署做个笔录。我点头答应。

    几分钟后,第二辆警车到了。车上下来了三个警察,手里还拿着一个大拎包。我猜想,那可能是检查现场所用的工具。一个有些发福的警察绕到车后,打开后备厢,里面跳出了一只狼狗。我还是第一次在案发现场见到警犬,它毛色发亮,舌头吐在嘴巴一边,呼呼地喘着气。发福的警察把警犬交给高个子,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向他点头示意。这时候,救护车也叫嚷着到了,停在了警车的后面。医护人员抬着担架,陆续下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高个子牵着警犬,和其他几个警察都返回了警车旁,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收获不大。高个子和身边的同事耳语了几句,走到我身边,和我说了声抱歉。他说,估计还得等上个把小时,才能把现场处理妥当,问我是否能在这里进行笔录。我自然答应,并催促他是否可以抓紧一些时间,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

    正当高个子拿出记录本准备开口问我的时候,他身边的警犬低头嗅着一路来到了他的身边。这只狗把头抬了起来,紧接着前肢搭在我车后的保险杠上,继续嗅着。然后一转头,咬住了高个子的裤腿,嗓子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叫声。高个子摸了摸了警犬的脑袋,放下记录本,转头和我说:“对不起先生,请您把后备箱打开好吗?”

    我不知道这只狗的表现代表什么,但我确定后备箱里不会有任何引起警察怀疑的东西,即便是幸子的一根头发也不会留在里面。于是我答应着,打开后备箱,让警察检查。

    那只警犬在打开箱盖的一刹那似乎更加兴奋了,它紧紧地咬住高个子的裤腿,不停地扯动。

    警察用电筒照射了一圈后备箱,目光注视到那些书上,转头问我:“先生,这是什么?”

    “这……是我负责推销的书籍而已。”我感觉有些异样。

    “能请您打开看看吗?”高个子瞪着我问。

    “当然可以。”我拆开书的外包装,每一包里面摞着十本黑色封面的书,看标题像是小说书。

    高个子请同事把警犬牵到一边,自己翻开每一本书查看。突然,在其中一本翻开的书里,掉下了一包东西。那东西扑地掉在地上,软绵绵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正在我惊讶为什么书本里会有东西掉出来的当口,高个子已经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在了车门上。

    “警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脸贴在车门上,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这位先生,现在我们怀疑你和近期的一宗贩毒案有关。就在刚才,我们在你后备箱的书本里发现了大量的毒品!”高个子警察厉声说道。

    什么?我的后备箱里有毒品?

    我的双手被警察铐住,他们训问的话语响在耳畔。我用力扭过头去,看到警察从那些书本里搜出了一袋又一袋白色粉末。

    只一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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