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黑金-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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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梁思勇对雯娟近乎放荡的性格,谈不上烦自然也说不上喜欢。

    雯娟性格咋样,那是人家的事,他又没打算娶她,犯不着跟人家的性格较劲儿。她那种不拘礼节的行为举止,那些近乎卖弄风骚的伎俩,对于他这样一个傲慢男人来说,有时会感到被动,甚至会觉得伤面子。但考虑到项目部的特殊环境,她的戏闹又是些无伤大雅的事,也就觉得可以理解了。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她嬉闹一番,也可以解解闷。何况,乔伊总是冷淡着他,他拿麻雀女人的魅惑和轻浮,展现给乔伊,再看看乔伊掩饰着的妒忌,也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愉悦。

    女人的弱点都是很容易暴露的,乔伊也是一样。

    雯娟爱开玩笑,手脚有时也会跟着忙活。乔伊看他们斗嘴时,一边抿嘴笑个不停,有时也会帮着雯娟说几句,形成了一张大嘴斗两只红唇的局面。但这种时候不会太久,往往是雯娟说着说着,肢体动作就时常添乱。赶上梁思勇闲的挠墙时,俩人免不了就有些过分的动作。这个时候,乔伊就会阴下脸不再说话,雯娟似乎没有观察眉眼高低的本领,总是对这些视若罔闻。梁思勇却能注意到,每次都是感觉到乔伊忍到了极限时,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任雯娟再如何缠着他,他也会坚决撤出战场。

    梁思勇不管与雯娟的或文或武,其实都是隔山打牛的招数,实际是跟乔伊过招。有时,他也在想,乔伊明白不明白,大概她也是明白的,女人的敏感胜过传感器,何况乔伊是一位聪颖敏感的女人。如果要是这样,那她的生气,只能看做是一种嫉妒了。通过和异性的亲密接触,杀杀她的傲气,或许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雯娟忽然变得乖巧起来,整天文文静静的,白天除了规规矩矩地完成梁思勇交给的工作,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更没了搔首弄姿的轻浮举止。梁思勇轻舒了一口气,恼恨自己有些小人了,还担心雯娟会弄出些事,让他不好说什么。俩人在一间野营房里,和睦相处地过了两天,日子平静的有些出奇。

    晚上,梁思勇并没有半丝困意,捧了一本小说看到很晚。他感觉有些累了,便放下书伸手摸出一支烟吸了起来。对面房间里,雯娟早就关灯睡下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都能听见,她在睡梦中匀称的喘息声。这个麻雀般的女人,平时极喜欢挑逗,好像对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似的她,也是会安静的,梁思勇吸着烟胡思乱想着。

    “啊!”对面房间里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空间。

    梁思勇被这个声音惊得浑身一怔,手里的烟差点儿掉在地上。

    “呼啦”一声雯娟的房门被拉开,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惊魂未定地闯进了他的房间,声音颤抖地说:“老鼠。”

    二

    梁思勇斜靠在被子上,一时有些懵,弄不清楚这是她的恶作剧,还是真的被一只老鼠吓成这个样子。他恨不得把手里的烟扔到她脸上,生硬地抢白道:“喊什么喊,一只老鼠至于吗!”

    “屋里,屋里有一只大老鼠上床了。”雯娟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把那个大字拉的很长。

    “行了,别吱哇乱叫了,让他妈的别人听见了,以为我上你床了呢。”梁思勇不耐烦地说。

    “凶什么凶。愿意上你就上呗,我又没拦着你。”委屈的泪水挂在雯娟的脸上。

    梁思勇幸灾乐祸地笑了,说:“连老鼠都知道你寂寞了,回屋去吧。一会儿它等急了。”

    雯娟破涕为笑,由于刚刚受到惊吓,脸上的笑还有些僵硬。她身子一拧,不但没回自己的房间,反而径自到了梁思勇的床边,一屁股坐到床上,有些自豪地说:“这说明我魅力十足。”

    梁思勇下意识地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他见雯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便故意用语言刺激她:“哎,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样的。让耗子看上了,就这么骄傲啊,你有点儿品位行不。”

    雯娟并没有生气,而是嘲讽地说:“留点口德啊。小肚鸡肠的,还算个男人吗。老鼠咋了,你还不如老鼠呢,色大胆小。”

    “我没有请你来,赶紧回房睡去,不想听你叽叽喳喳,烦的慌。”梁思勇催促着,想赶她快点儿回去。

    “谁愿意去谁去,我今晚反正不回去了。”雯娟说着,她索性和衣躺在了床上。

    梁思勇蹭地从床上坐起。他愣了片刻,见她真的没有回房间的意思,便俯下身,在她的耳边悄声说:“这是你自己送上床的,我要是把持不住,你可别说是我不地道啊。”

    雯娟猛地推开凑在耳边的脑袋,尖酸地说:“谁强暴谁,还不一定呢。”

    梁思勇无奈地下了床,在房中间站着,不知是把她从床上拽起,说:“雯娟,你说世上什么最可怕?”

    “你别问我,我得睡一会儿了。”雯娟说着,把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梁思勇莫名地就有些恼火,这叫什么事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什么最可怕,人要是不要脸了最可怕。”

    “错,最可爱。你看我躺在这里性感不,多可爱。你倒是假斯文,像根木头桩子似地戳在那儿,傻不啦叽的。”雯娟既幸灾乐祸又讥讽嘲笑,身子竟还摆出一个性感的姿势。

    “妈的,还没地方讲理了,信不信我给你拽下来。”梁思勇说着,他摆出姿势就要拽她。

    雯娟慌忙躲闪着:“你要是胡来,我可喊救命了。”

    梁思勇本来也就是想吓唬她,大半夜的怎能动手去拽她呢。现在听她一说,他还真的有些含糊,害怕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一旦有个什么动静,他还真的说不清楚了。这么想着,他缓和了口气,慢声细语地说:“好、好,咱俩都别胡来,好好商量行吗?”

    “态度不错,可以原谅你。我该睡觉了,你要是不睡,忙你的去吧。”雯娟懒洋洋地说。

    梁思勇火气又一次往上顶,心想大半夜的,你让我到哪儿忙去。他想不如自己到对面房间凑活一宿,可又觉得不妥,那叫什么事情呀。要是让乔伊知道了,她会怎么想,会相信他为了躲雯娟,跑到她们房间里避了一夜。干脆出去找个地方睡觉,小邢不是没在吗,但他看了看表,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大半夜的,把别人的门敲开,没法跟人解释呀,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的床被雯娟占了,暂借一个地方睡觉,这不成了项目部的笑谈。他死的心都有了。

    雯娟躺在床上悠然自得,背对着他像是早已睡着了。他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粗暴地上前拽她,嘴里气哼哼地说:“我就不信那个邪了。”

    雯娟被他一拽,慌忙坐起身,可怜巴巴看着他,有些怯怯地说:“梁哥,你有点儿同情心好吗。我睡着睡着,有一只大老鼠爬到我耳边,呼哧呼哧地又想咬我。”

    “行了,明我还有事呢。老鼠已经走了,回去睡吧。”梁思勇耐心地说。

    “我不回。你打死我,我也不敢回去的。”雯娟执拗地说。

    “打不死就必须回去。”梁思勇也来了拧脾气。

    雯娟大概是真的不想回去,她见梁思勇有些急了,不想再激怒他,她见床头儿有一部小说,拿起随手翻着:“你看些这么老气横秋的书呀,回头我给你拿几本畅销书。”

    “得了,你现在回去拿。”梁思勇想把她诓回去。只要她一出门,他把门一反锁,所有的事情就解决了。

    然而,雯娟不上当,她狡诈地一笑,娇柔地说:“明天啊。”

    三

    乔伊白天跑结算手续,晚上还得陪着黎总应酬,比在项目部的工作繁琐辛苦很多。

    在项目部里,她的一天可以用“简单”一词形容。每天的业务,她只要一两个小时就能做完,许多时间是到井队检查和指导核算工作。之外除了领导安排的一些零散工作,她就是吃饭睡觉。要说走心思的事情,那也就因为梁思勇了。她跟着黎总,到了西普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白天跑结算时,有时是她自己跑,有时要与小邢一起去。黎总一般很少与他们同行,只是有些重要人物签字时,他就带着乔伊一起去,目的也就是借此拜访一下,闲聊几句客气话。

    她跑结算也有一两次了,不能说是熟门熟路,也是知道该如何办理手续。一些人大多都认识了,有些还一起吃过饭,见面还算客气,水不指望人家给倒上,起码可以坐着等。她到一些部门领导那里签字,领导们倒也客气,一般不多问,审视片刻,大笔一挥就签了字。她清楚这些领导,黎总与他们都有一定交情,所以不会为难她。倒是一些办事人员,对有些事情很是较真,遇到不熟识的,又是同性别的,人家连正眼都不瞧她,也不让座。即便手里的活儿不很忙,也不急于给她办理手续,她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有时一站就是半天。这些都不算啥,她最怵头的是晚上的应酬,黎总请的那些人酒量都非常大,也能耗时间,一顿酒喝到十一二点不稀奇。

    这天晚上,西普运输公司请黎总,她和小邢被一起叫去。席间人们都喝了不少酒,好在黎总比较体恤下属,人们劝乔伊喝酒时,他说她不大会喝酒,意思意思就行了,如果不同意,他可以代劳。运输公司的李经理原先是黎总的下属,黎总说话了自然就得听,况且黎总这次在结算上,给了他许多方便。饭后,李经理邀请大家洗桑拿,乔伊推脱有事,黎总也就没挽留,叮嘱小邢把乔伊送回去。小邢本也想去泡桑拿,他知道那里的节目很多,可以借此消遣一下。但黎总说话了,说明黎总不愿让他去,他也就没说别的。

    回到酒店,乔伊与小邢道了别。乔伊回了房间,感觉浑身乏力,像是要生一场大病。这些天她太累了,白天精神紧张腿也不能闲着,尤其是到了晚上,她还睡不好觉。她今天酒没多喝,她想赶紧洗澡,趁着还有些酒意抓紧时间睡觉。明天就要回项目部了,她不想让梁思勇看到她憔悴的面容。

    躺在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时不时地就会出现梁思勇,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干脆顺其自然了。

    来到项目部后,她与梁思勇的接触,表面上一直都是波澜不惊,没有好到如胶似漆,也没有坏到矛盾重重。他们俩人的若即若离,其实都在内心深处。她在大学期间,有过那么一段不齿的经历,让她在爱情上背负了沉重的包袱。但她也明白,不能因为有了这段经历,就轻看自己,更不能因此就放弃选择爱情。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心态,她在与梁思勇的交往中,时进时退,自相矛盾,弄得他也不知所云,也就常常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

    雯娟来了以后,她看得出来,他虽然有时与雯娟有些过激的言行和动作,实则也是想刺激她。她相信梁思勇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非要上床的男人。

    然而,她毕竟是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的信任也只是停留在理智时,一旦认为有些异常或者事情发展难以控制的时候,她的妒忌和猜疑就时时占据上风。这两天,她睡不好觉,也是猜忌心理主导了她。也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宿一栋野营房,雯娟又是极为开放的女孩儿,在她的嘴里,性也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没必要太过于克制。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一旦要是不控制,那会是什么结果呢。况且,自己又对梁思勇那样,他仅从报复心理角度讲,他也不会拒绝雯娟的示好。

    乔伊想的有些头痛,她甚至有些后悔,应该对梁思勇好些。回去吧,回去一定要对他好些,如果可能的话,不妨把俩人的关系挑明了。

    她暗暗地下决心。

    他们现在干什么呢,一定是休息了吧,都快十二点了。乔伊胡思乱想着,没了一丝困意。忽地,她有种要给雯娟打个电话的冲动,但她马上又否决了。这大半夜的,电话能否接通不说,即便是接通了,人家会怎么想呢?

    一阵焦躁袭来,她有了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她拿起手机,拨通了雯娟的电话,她想如果打不通,说明就是上天的安排,她就不再打了,乖乖地睡觉。瞬间的等待时,她紧张得几乎快要窒息了,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声音:“你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项目部基本上处在盲区,平时打电话五次有一次接通就不错了。再拨一次,最后一次,如果接不通坚决不再拨了,她的手几乎有些发颤地按下了重播键,奇迹终于发生了。

    “喂,这么晚了,有事吗?”雯娟倦怠的声音传了过来。

    “雯娟,睡了吗?”乔伊心里一阵忐忑。

    “睡啥呀,那个梁思勇一直折腾我,哪儿让我睡呀。”雯娟打着哈欠说,嗔怪之情溢于言表。

    “谁呀,你就瞎咧咧。”梁思勇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乔伊感觉脑袋“嗡”地一声,接下来就什么也听不清楚了。电话什么时候挂掉的,她根本不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泪像泉水似地涌了上来,漫过眼眶顺着脸颊流淌,慢慢地滴在了枕巾上。整整一夜,她一直望着天花板。

    四

    梁思勇有一种预感,情绪有些紧张地问:“谁的电话。”

    “情人的电话,吃醋了?”雯娟瞥了他一眼,讪讪地说。

    梁思勇当然不信她的话,他怀疑那个电话是乔伊打来的,如果真的那样,事情可能就说不清楚了。这都半夜了,俩人还在一个房间里,你对别人说或许能理解,乔伊绝对会往别处想。这也不能怨她多心,平时他跟雯娟总是嬉闹,孤男寡女的,有了机会擦出火花,也不是没有可能。半夜三更的,她打电话又没说啥事,在查岗吧,嗯,有点儿意思。他忽然感觉释然了,也许坏事会变成好事的。

    雯娟在乱糟糟的床头翻腾着,嘴里絮叨着:“乔姐不给你收拾了,瞧你这儿乱的。不看的书,你也该收拾起来,这都快成猪窝了。”

    梁思勇只想尽快打发她回去,就哄着说:“我去把老鼠给你轰走,你赶紧回吧。”

    “老鼠是你养的,你叫它走它就走,说不定一关灯它又会上床的。哎,这本书不错,你要是闲的没事,就给我讲笑话吧。”雯娟拿了一本段子大全说。

    “我看你是闲的难受了。”梁思勇赌气地说:

    “不瞒你说,自从那次你酒会上,你拿我找乐,我就开始对笑话特感兴趣。”雯娟不拾他的话茬,翻着手里的书说。

    “你有病吧。半夜三更的,听了笑话还能睡呀。”

    “笑累了,我就回去睡。”

    梁思勇实在无语了。他拽了一把椅子,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我又不会吃了你,坐床上吧。”雯娟似乎良心发现了。

    梁思勇心想不跟她来点无赖手段,她不知道啥叫怕了。他想着很大方地坐到床边,用手把她往里拨着:“往里边靠靠。我看出来了,深更半夜的不给你来点恐怖故事,你是不知道我这儿危险了。”

    雯娟顺从地往里挪挪,说:“你只能坐在这儿啊,不许胡来。”

    “你以为你有多大魅力,我还不稀罕挨着你呢。”

    “你要还算个男人,就别跟女人较劲儿。”雯娟说着,使劲捶了他一下。

    房间里的氛围变的轻松了许多,梁思勇把身子往床边挪挪,蛮认真地说:“你先来一个。我要是一讲鬼故事,你就只能哆嗦了。”

    “说好了,只能讲段子。”雯娟娇嗔地说。

    雯娟躺在床里面,床边坐着个大男人。要开口讲段子,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她下意识地把睡衣的领口往上抻了抻,像是怕梁思勇居高临下看到什么似的。她翻着书很认真在找,忽地,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说:“这个还行,专门编排你们男人的。”

    梁思勇看模样挺认真地听着,其实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讲些什么。一个大男人,守着一个没啥关系的女人坐着,这叫啥事呢。乔伊咋就不像呢,不像也对,如果乔伊也像她这样疯疯癫癫的,他也不会喜欢。雯娟念完了段子,自己已经笑成了一团,他尴尬地跟着笑了几声,他根本没有听清,她到底念了些什么。

    “该你讲了,但不许讲黄段子啊。”

    “忒虚,典型的女人式的虚张声势。遇到裸体男人,明明想,却非得用手挡住,透过指缝偷看。这样的女人自诩白玉无暇,实则……”

    “男人的嘴要是没人管,是不是特贱啊。”雯娟使劲儿掐他的胳膊。

    “咱说归说,不带动手的。”

    “那你好好讲。”

    他鬼魅地一笑,慢悠悠地讲述起来:化妆舞会前,太太忽然感到身体不适,便叫丈夫单身赴会。稍后,太太觉得好些了,便换上一套丈夫从没见过的时装,驱车参加舞会。刚进门,太太便看见丈夫与其他女人打情骂俏,不禁妒中火烧,决定试探一下丈夫。她走到丈夫身边,娇声媚气,投怀送抱。最后还引诱他到后花园去,俩人尽情风流了一番。到了午夜,当大家将要脱下面具时,太太便悄悄离去。回家后,太太躺在床上回味着在花园里与丈夫的翻云覆雨,想不到丈夫在外面的功夫远胜于床上,不禁又妒火燃烧。

    他丈夫直到凌晨三时才回来。

    “舞会怎么样啊?”太太问。

    “一点儿也不好玩。”丈夫答。

    “你在那里究竟干了什么?”太太再三追问。

    “老实告诉你吧,我到那里时,见到了几个朋友都没带着妻子,于是我们几个便在书房里玩牌了。”丈夫说。

    “你整个晚上都在打牌吗?”太太尖叫着说。

    “是的,不过我把自己的服装与面具借给了另一个老朋友。那家伙在舞会结束时倒是向我夸口,说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妙的一个晚上。”丈夫说。

    太太“噌”地从床上坐起,张了张嘴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发出声音。

    雯娟听到这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恼恨地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有幻想症呀。”

    “说到痛处吧,女人不能总是自以为是。”梁思勇故作息事宁人状。

    “不急眼,我先掐死你个妄想狂,就没见过你这样编排女人的。”雯娟说着,两只手掐向了他的脖子。

    梁思勇没有防备,身子往后一闪想躲开,可雯娟用力过猛,一时收不住,身子竟砸向了他,俩人同时倒在了床上。梁思勇强撑着半躺在床上,雯娟则半卧在他身上,雯娟的睡衣领口在轻轻摆动,细腻的脖颈和胸脯几乎贴在了梁思勇眼上,这个局面是俩人都没想到的。房间里出奇的静,出现了片刻的定格镜头,好浪漫哦。

    雯娟脸颊绯红。她是性观念非常开放的女人,与男人上床并非她的禁地,但今天,她并不是有意挑逗梁思勇,更不是有意制造这种局面。正是这种没有想到的突然,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倒在心仪男人的怀里,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机遇,可是不属于你的机遇,并不是都需要去抓的,她默默地直起身子,因为她意识到,梁思勇并没有趁火打劫的企图。

    他是个男人吗?雯娟感觉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多了。

    五

    段昆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的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焦躁。

    顺子送请柬也该回来了,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他就努力把这个想法打掉,顺子久经杀场,啥场面没经历过,绝对不会在陆平遥这个阴沟里翻船的。

    时间慢慢的推移,像是一把锥子,顶在段昆的心口,让他有些透不过起来。他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后悔让顺子去办这件事情。

    突然,房门被推开,顺子出现在门口:“段哥,我回来了。”

    段昆此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大半支烟按在了烟灰缸里,说:“咋这么长时间。”

    “哦,回来的道上,我去了趟医院。”顺子平静地说。

    段昆警觉地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顺子,没有发现顺子有什么异常反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正要问,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顺子在跟他说话时,左手一直揣在裤兜里,样子很随意,但段昆还是发现了问题。顺子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很规矩地站着。段昆表情严肃起来,说:“你的手咋了。”

    顺子被问的一怔,随即轻松地笑笑,但话里却透着寒气:“没事,今儿借给陆平遥两节指头。”

    他说着,把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想做一个简单的动作,脸上的肌肉却抽动了一下。顺子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都缠着纱布,鲜血已经洇了出来,他轻松地把手举到眼前,满不在意地轻轻晃着。那神态不像是切掉了两节手指,倒像是手上擦破点皮,刚刚抹过红药水。

    段昆“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杀机,他一字一顿地说:“陆平遥干的。”

    “大哥,我今天把话放着,我给他留了两节手指,我要让他拿两只手来还我。”顺子语调并不高,可从语气里却透着狠劲。

    段昆绕到顺子跟前,他拿起顺子的手端详着,眼里竟有了晶莹的泪花闪烁,半晌,他动情地说:“顺子,跟着哥干几年了。”

    “六年多了。”顺子的语调也变得很轻很柔,这与他在场合上的语气判若两人。

    “过去,我们日子多难啊,我们这帮兄弟成天滚在刀枪中,可以说是过着血雨腥风的日子。”段昆端详着顺子缠着纱布的手,他仿佛能透过纱布,看到顺子断掉两节手指上露着白花花的骨头茬,他情绪难以平静,低声说:“我们就是靠它,把对手砍的四处躲藏,跪地求饶。它又被多少对手伤过啊,但它始终没有过缺失,没想到今儿却留给陆平遥一节。”段昆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已经是充满了杀气。

    段昆太了解顺子的性格了,这小子向谁低过头?记得当年顺子落难时,他帮顺子解决了问题,后来顺子为报答他,放下了自己的生意跟着他干了。那时,段昆的主要精力放在倒腾古玩上,一次,一个卖家告诉段昆来了一些新货,有兴趣可以挑挑。当时,段昆正在外地办事,便让顺子陪着三叔去看货,三叔是段昆的一个远房亲戚,对古玩有独到的鉴赏能力,被段昆挖来专门负责鉴定货色。本来这是一次很普通的买卖,却因一个意外差点儿出了人命。

    顺子并不懂得古玩,只有跟在三叔身边的份,他在这种场合也很识趣,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装,带着大墨镜的高个子男人进了房间,身后跟着四个彪形大汉。顺子认识这是滨城市道上很有势力的人物,人称军哥。军哥一直想称霸滨城,在收拢段昆无望后,便时常与段昆有摩擦,且一直寻机办掉段昆。当时,段昆的势力远逊于军哥,所以他一直避免与之正面交锋。像军哥这样的人物,一般轻易不会直接来这种地方,除非有非常重要的货。那天,军哥也是刚喝完酒,他突发奇想便带人来此消遣。

    三叔不愧是行家里手,一搭眼便注意到了一件玉器,经过几轮讨价还价确定了价格。

    正当他们准备拿货时,却被军哥给拦住了,他让手下把那件玉器拿过来,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半晌才说:“回去告诉段昆,这个东西我也喜欢,他要是喜欢就去我那里欣赏吧。”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军哥虽然已经是滨城道上的大哥大了,可还是免不了露出在街面混事时的陋习。三叔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房间里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卖家见状慌忙出来圆场,端茶倒水的忙着要给军哥再拿些好货,可军哥并不买账。三叔心里清楚今天要躲过这一劫难,避免事情扩大只有装孙子了。他抱腕作揖满脸堆笑,说:“军哥,您喜欢就权当我们孝敬军哥了。”

    “你是谁啊,拿自己不当外人。军哥看上了就是军哥的,老板给我们包好了。”军哥身边的一个手下,见军哥并不愿搭理他们,上前抢白着。

    以军哥的身份,肯定不愿意与这些人纠缠,他不耐烦地一挥手带着随从就要走。

    顺子忽然拦住了去路,平静地说:“军哥,这货是我们谈好的。”

    军哥上下打量着并不起眼的顺子,轻蔑地说:“好啊,想要货容易,让段昆去求我好了。”

    在军哥话音还没落地的瞬间,顺子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攥了一把尖刀,当人们还没明白过来时,他已经把匕首插进了军哥的左胸。接下来的情况就发生了转变,因为顺子这一刀手法极为老道,刀锋离心脏只差不到一厘米,稍有偏差就会立时毙命。人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大多是保命第一的,军哥自然也如此。玉器自然又回到了三叔的手里,顺子却赔了一把匕首。因为,顺子也不想闹出人命,他真的没有把握在抽出匕首时,不会伤及军哥的心脏。

    段昆为了摆平这件事情,动用了所有关系,花了几乎他的半个家当。军哥的被捅,在道上的震动可谓八级地震,有挑事的,有暗自窃喜的,也有借机忙着扩大势力的。总之,滨城黑道上的人物都借机会开始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段昆知道自己的势力还做不到统霸一方的目标,而且在混乱中极有可能被吃掉。于是,他亲临军哥处赔礼。最终,事情还是压了下去,这得益于当时的滨城社会势力复杂,军哥如果不肯咽下这口气,与段昆火拼很可能会被别人利用。再加上顺子的那一刀确实厉害,让军哥有一段时间难以恢复元气。此后,段昆在滨城的名声和势力日渐扩大。

    六

    “段哥,我说了,寄存在陆平遥那里的手指是要收利息的。”顺子看到段昆的样子,反而有些不落忍,觉得自己的行为冒失了,或者说有些不值。

    段昆心里清楚,顺子之所以没有直接与陆平遥发生冲突,完全是考虑公司现在的处境,顺子不想在公司飘摇欲坠的时候,为了个人面子和一时的痛快而去与陆平遥一较高低。段昆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正是因为自己在投资上的过于激进,使得公司到了面临崩溃的地步,也正是为了尽力挽回公司的损失,才冒风险直接切陆平遥那块肥肉。他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他轻轻地放下顺子的手,转身回到了坐椅上。

    顺子是个亡命徒,见到陆平遥自然不会谦卑。

    陆平遥见到请柬,自然不愿屈就。他倒不是看不上段昆,段昆的资金链虽然断了,但他的士气并没有被打掉。派一个小兄弟下请柬,本身就是对他的挑战。当顺子要离开时,他不阴不阳地说了句:“不留下点儿礼物吗?”

    如果是一般人,此时或者找个托词,赶紧撤了了事,但顺子不吃这套,淡淡地说了句:“可以,只要你提出来。”

    陆平遥冷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蔑视之情溢于言表。

    “你要是不提条件,我就自己做主了。”顺子说完,掏出刀抬手毫不犹豫地剁掉了一节指头。

    在陆平遥眼里,这些不算啥,但看到顺子冷静的样子,他的心还是有些发冷。顺子临出门,甩了一句:“要收利息的。”

    当时,顺子只是想让陆平遥知道,段昆的弟兄没有啥可怕的,送他一节手指只是想证明一下。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这样做可能会给段哥带来压力。

    段昆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他从桌上拿起烟抽出两只,正准备甩给顺子一只,但看到顺子受伤的手,他甩烟的手停在了半空。段昆站起身走到了顺子跟前,把烟递到他手里,打着火为他点上。段昆重又回到坐椅上自己点上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出。房间里的气氛凝重地让人压抑,俩人都默不作声地吸着烟。

    “段哥,我带几个弟兄,找个机会做了他算了。”顺子耐不住沉寂,发狠地说。

    段昆不置可否地继续吸烟,脸色愈发凝重。过了许久,段昆说话了:“现在还不到时候,闹不好会两败俱伤,我们现在赔不起了。”

    “不弄死他,他肯定也会找我们的麻烦。”顺子不甘心,继续试图说服段昆。段昆端起茶杯“咕嘟嘟”地喝了几大口,神情严肃地把杯蹾在桌上,说:“西普油田安西路段的公路边有一个修理厂,我带你去过的,你还记得吧。”

    顺子想了想,使劲地点点头。

    “那是陆平遥的汽车修理厂,你派人去暗地里了解一下。”段昆说。

    顺子有些懵懂,一时闹不明白段昆的意思,试探着说:“弄他个修理厂有啥意思。”

    “那是陆平遥盗油的窝点。”段昆说。

    顺子脸上有了疑惑,说:“附近没有油井啊。”

    段昆把身子靠在椅背上,为了让身子舒服,他索性把两条腿搭在了桌上,平静地看着顺子,说:“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陆平遥之所以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不光是一个亡命徒,也是建立在他的狡诈之上的。”段昆并没有马上说出他的用意,而是感叹起陆平遥来。

    顺子跟随段昆多年,虽然还不能从言行里完全了解段昆的所思所想,但他从段昆的话里还是听出了点儿门道,他表情有了喜色,说:“他敢在输油管线上盗油。”

    “他们在输油主管线上打了孔,接了支线到修理厂的公房,每天都有假冒修理的罐车把几十吨的原油运走,无本的生意啊。”段昆感叹着。

    “给捅出去,他这回不是死罪也得弄个无期。”顺子此时像是看到了陆平遥的死期,一脸的幸灾乐祸,竟有些手舞足蹈地说。

    “这种事情轻易不要捅出去,那样会影响我们的声誉,我们在这个地盘也不会站稳的。”段昆意味深长地说。

    顺子本是一个江湖气很浓的男人,听了段昆的话也觉得自己刚才太稚嫩了。他明白段哥此时让他摸清楚陆平遥修理厂的情况,主要是抓住陆平遥的把柄,关键的时候拿出来让陆平遥不敢放肆,除非陆平遥非要鱼死网破,段哥才会孤注一掷地真正拿出这个杀手锏。“段哥,我亲自带人去摸情况。”

    段昆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意。其实,他笑得有些早了,他没想到陆平遥会如此狡诈,竟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儿把柄。

    七

    乔伊从西普回来,她有了一个惊讶的发现,梁思勇和雯娟之间不再是那种挑逗和被挑逗,嬉戏和被嬉戏的关系了,他们相处时更多的是平静和默契。

    这还有什么纳闷的,你是不是缺心眼呀?乔伊在心里骂自己,这不正证实了那个晚上俩人的事,绝非是她的臆想。她的心情如五味瓶,啥滋味也说不上来,有一点儿她可以肯定,后悔自己当初太自卑了,没有抓住机会,让梁思勇这样一个男人从自己手里被别人抢走了。哎,不是自己的争也争不来,走就走吧,省得自己整天为了他烦心。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明白了就能解决问题,再见到梁思勇时,内心凭空增添了许多焦虑。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短短的几天工夫,他们之间不管是语言交流还是目光交流会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仅仅是上过床之后,俩人的整个意识都变了吗?

    一个女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要放弃自己所爱的男人,其难度不亚于摘掉自己的心。乔伊开始意识到自己要忘掉这个男人,实在是很难,甚至说是不可能的。她面对现在的状况时,情绪变得焦躁不安,始终不能平复。

    晚饭时,雯娟特意提前到食堂多买了两个菜,回到宿舍,她对乔伊说:“你回来了,咱们把梁思勇喊过来喝些酒,也算为你接风。”

    乔伊看外星人似地盯着雯娟。半晌,才满怀妒意又夹杂着讥讽说:“是为我接风,还是让我陪酒。”

    雯娟被问的一怔,但马上莞尔一笑,上前挽住乔伊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乔姐,女人现在陪个吃喝算啥,陪睡都属于正常交往了。这也是咱年轻女人的资本呀,用你们会计上的术语,咱们都属于优质资产,但资产每年都是要计提折旧的,如果不抓紧利用,那就是浪费资源,一旦成为报废资产,咱们也就是一堆废品了。”

    “所以你就抓住每一次机会,充分利用资源。”乔伊的话近乎刻薄,且有些咄咄逼人,跟她平时的语气有很大区别。

    雯娟并不在乎乔伊的态度,依然笑逐颜开地说:“优质资源就要充分利用,闲置就是浪费。记住,浪费是一种犯罪哦。”

    “你的逻辑是某些男人的观点吧。”乔伊实际想说,梁思勇在给你宽衣解带时,是不是这样说的。但话到嘴边就变了。她觉得做事不能太苛刻。

    “乔姐,你别总把男人放到对立面。其实男人和女人真的像书中说的那样,就是泥和水的关系,男人是需要女人融化的,女人没有男人搅动,死水一潭多没意思呀。”雯娟说的很认真,也非常直白。

    “正因为有你这样的逻辑,世上才会有那么多说不清的事情。”乔伊听了她的话,嘴上虽然揶揄着,但心里不由得萌生出一种释然。是呀,自己在大学时与人同居的事情,在雯娟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当初的选择也是绝望中的一种无奈,算得上是轻浮吗?起码当初自己并不是为了情感上的寄托或生理上的需求。像雯娟这样的女孩儿,在对待性的问题上,可以说是无所拘束,思想开化得让她这个同龄人都很难接受。但是,这种开放式的思维,让雯娟这样的女孩儿没有了所谓的性压抑和精神上的压力,她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从没有因性生活的随意而产生对不起谁的感觉。

    “乔姐,你真的要好好洗洗脑了,你这种思维要是与男人交往,尤其是性交往,肯定是被动地接受。你记住,主动接受和被动接受对女人来说,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但在感受上却完全不同。既然这样,女人为啥非要被动呢,非要被男人安排呢。”雯娟小嘴叭叭的,像连珠炮似地说着。

    乔伊怀疑她怎么会是学钻井工程的,她分明是学性爱心理学的。忽地,乔伊感到再探讨这些问题很不合时宜,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嘀咕,雯娟怎么就几天的时间,在梁思勇面前就变得文静起来了,有时甚至是腼腆。男人的性爱,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她心里想着便说:“行了,不就是吃饭吗,看引出你那么多话。”

    雯娟显出很兴奋的样子,说:“这就对了嘛,为了我们不被列入剩女行列,你必须敢于主动。”

    “我看剩女也不错,起码并不是男人想象中的那样悲哀。”乔伊揶揄着。

    “乔姐,你记住那些信誓旦旦自称剩女的人,其实没有几个闲着的,她们的性生活空间更大。好了,今儿我不跟你争了,我去喊梁思勇。”文娟说着,兴冲冲地走出房间,一步就跨到了梁思勇的门前。

    乔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一种更说不出的滋味。她认识雯娟时间虽不算太长,可从她的举止和言行中,明显地感觉到,她肯定是一个性生活非常浪漫的女人,性经验非常丰富的女孩儿。其实,她的这种想法完全是女人的直觉,是一个有过一段性实践女人的判断。作为一个男人,谁不喜欢一个在床上既柔情又放荡的女孩儿呢。以雯娟的性情和模样,再加上她妖冶的举止,梁思勇难以抵挡,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在乔伊的心里,她并不认为雯娟是一个坏女孩儿,相反有些时候她倒觉得雯娟很阳光。而自己在情爱上倒显得心理阴影重重,这也许正是一种病态的性爱观在作祟。现在看来,以前对自己未免太苛刻了,这么想着,她有了一种想见梁思勇的愿望。

    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以人的意愿发展的,当乔伊有了想见梁思勇的冲动时,他并不在房间里。雯娟不死心,失望地看着乔伊,眼神里有了些许埋怨,好像梁思勇不在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其实,乔伊心里的失落比雯娟还厉害,但装做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那就咱俩吃呗。”

    “不,我去找他。”雯娟毫不迟疑地说着,转瞬间便消失在了门外。

    乔伊默默地坐到床边,心里禁不住涌出阵阵酸楚。她承认自己在情感的处理上想法太猥琐了,以至于她和梁思勇的感情总是若即若离,始终没有达到坦诚相爱的地步。如果说雯娟真的把梁思勇追到手,那能怨谁呢,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想着,悔恨的泪水在脸颊上静静地流淌。

    雯娟找了一圈儿也有没找到梁思勇,最后她跑到调度室询问,得知梁思勇去了185队,便知道晚饭只有自己陪乔伊吃了,她再喜欢玩笑或者耍闹,也不敢在梁思勇上井的时候,去把他拽回来陪她们吃饭。她沮丧地回到房间时,发现乔伊脸上淌着泪水,一时竟楞住了。

    八

    下午,林队长在电台里,向梁总汇报了黄毛的事情。

    当然,林队长并没有完全把黄毛这两天的种种劣迹都说了,他知道梁思勇的脾气,要是知道黄毛近期的全部表现后,会把黄毛收拾的很惨。梁思勇知道梁倩倩做了人工流产,心里不由得也生出一股酸楚。他从事钻井行业十来年了,深知钻井工人的不容易,工作危险艰苦不说,单是撇家舍业常年生活在荒郊野外,就让一般人难以忍受。所以说钻井工人找媳妇难,找了媳妇要想养孩子更难。黄毛的家庭背景人们都知道,夫妻间的关系名存实亡。所以,黄毛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没有给革命留下火种,他急呀,比他更急的是家里的老太太,她是想着赶快要孙子,给老黄家留下香火。

    黄毛家里的那些事情梁思勇都清楚,既然梁思勇知道盼子心切的黄毛情绪不好,所做的一些出格事也就容易理解了,并没有林队想象的听了之后暴跳如雷,相反他倒是很大度地笑笑。但是,当他知道黄毛把怨气都撒在梁倩倩身上,撇下还在病床上的梁倩倩,独自回到了队上时,梁思勇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他最看不上女人在落难时,男人再往伤口上撒一把盐的事情。

    黄毛浑身的酒气能把人熏倒。此时,正是井队吃晚饭的时候,黄毛提着个酒瓶子,在院子里来回乱串,醉眼朦胧地见到买饭的人就拦住,非要让他们交出程青不可。原来黄毛这顿酒是从早上开始喝的,他们班的几个“老钻”下夜班回来,黄毛就拽着哥儿几个非要喝点儿,大伙儿见他近来心情不好,虽然一宿没睡都很困,但谁也没说什么,端起杯便陪他喝酒。但谁也没想到,黄毛越喝情绪越激动,这酒就很难散场,一连喝了几个小时,直到中午饭都过了,黄毛已然醉醺醺地还要继续喝,大伙咋劝都不行。最后,班里的几个“老钻”实在陪不动了,一个个悄悄地躲走,找地方睡觉去了,只有徒弟程青不忍心溜走,一直陪着黄毛喝。最后,黄毛和程青俩人都酩酊大醉,躺在野营房的地板上睡着了,等黄毛迷蒙蒙醒来时,已然到了晚饭的时间。迷迷糊糊中,他看到程青的床上空着,以为这小子躲到哪儿去了,于是黄毛在地上拎着半瓶酒去院里找。

    队上的职工大多都了解黄毛的个性,一个锅里吃喝几年了,能不了解嘛。黄毛绝对不属于窝里反的那类男人,他是在外边捅破天都不带皱眉头。但在队上就收敛多了,不喝酒时,虽然爱拿人开个玩笑找个乐子啥的,却很少办出格的事情。但黄毛要是喝了酒就另当别论了,也难怪,一群大老爷们儿成天憋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平时几乎与外界隔离,有机会能不发泄一下吗。但今天,黄毛在院子里表现有些过了头儿,他看到有人在院里走,便红着眼珠子拦住要人家跟他拼酒,不管是谁有一个算一个,人家推辞他就跟人家急眼,人家要强行离开,他就要跟人家撂一跤,非要比出个输赢来,吓得人家直告饶,他还是不依不饶。

    林队长实在忍不住了,出去劝了几句,他要跟林队摔一跤。林队喊了几个人,要把黄毛捆了醒醒酒,可没等大家动手,黄毛将酒瓶轮到一个“老钻”肩膀上,胡乱比划着,吓得没人敢再动手。

    梁思勇看到黄毛时,他正在院子里闹得正欢。梁思勇二话没说,从身后上去就是一脚,正踹在他的屁股上。许是黄毛真的喝多了,再加上没有防备,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举着酒瓶子要捅梁思勇。忽地,他发现面前的人是梁思勇,他的身子木然定格在那里,半晌,他扔掉了酒瓶子,蹲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了狼一般的哭嚎声。梁思勇看到黄毛此时的样子,心里不禁一阵发酸,应该让他发泄发泄了。

    林队长上前要扶起黄毛,被梁思勇制止。其实,梁思勇内心的滋味并不比黄毛好受,他想解铃还须系铃人,黄毛内心的创伤只有梁倩倩才能抚平。应该找梁倩倩好好谈谈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想法。

    黄毛还在声嘶力竭地释放着情感的压抑,但让他没有想到是,由于他的悲伤,促使梁思勇急于见到梁倩倩,更让他预料不到的是,梁思勇和乔伊的情感因此陷入了绝境。

    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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