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三大女王就是这么霸气-传奇女子 吕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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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城府极深的皇后;

    她是忌妒心极强的女人;

    她是差点将儿子吓死的母亲;

    她是掌握男人内心的智者;

    她慧眼识珠,嫁给一个无赖,却成了皇后;

    她颠沛流离,被抓去当人质,历尽艰险;

    她渴望爱情,不停追逐,却真心难求;

    她心狠手辣,对敌人痛下杀手,令人闻之色变……

    她就是——吕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揽大权的女人。

    当我们抬头仰望着权倾天下的一代女主时,谁能知道这位她究竟在想什么呢?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故事?

    女王档案

    姓名:吕雉

    又称:吕后

    籍贯:山东单县

    身份:汉王朝创始人汉高祖刘邦的元配夫人

    生卒:公元前241—公元前180年

    老爸:吕文

    老妈:吕太太

    家庭出身:小康之家

    毕业院校:私塾

    最得意:诛杀韩信、彭越、英布

    最失意:诛杀韩信

    最擅长:谋略

    最痛苦:儿子被自己制作的“人彘”吓死

    个性签名: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第一节

    含始被辱生真龙,刘邦酒馆有奇遇

    正漫游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刘邦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从旁边缓步走过,香味无疑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在沛县,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用香粉,不过像这样令人为之一爽的几乎没有。

    一 雨中惊魂

    沛县有一个小村子,名叫阳里。村中约有几十户人家,只有一户姓刘,家中男人叫做执嘉,年过六旬,整日里只知烧香磕头。此人宅心仁厚,真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在村民之中颇有口碑。执嘉的老婆比他要小十几岁,叫做含始。

    也许是受到水土的影响,身材娇小的含始虽然年过四十,皮肤依旧细腻水滑,身材姣好,一点儿也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可谓风韵犹存。

    正因为此女有美艳动人的外表,因此每次上街都是光棍男人们的焦点。不过,虽然丈夫年老,含始却颇守妇道,从未做过败坏门风之事。

    有一天,她去镇上给丈夫抓药。执嘉的风湿病已有些年头了,含始每隔两个月便要去大夫那里取些草药。回来的路上,忽然天色暗淡,风云乍起,含始正走到一片瓜田附近,情急之下一头钻进路边的瓜棚,刚进去,隆隆的雷声便已响起,倾盆大雨骤然而至。

    此地正值荒郊野外,离住户尚有一段距离,路上又无行人,含始只好静等雨停。大雨迷蒙之中,她仿佛看到有黄影一闪,揉揉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暗叹,自己毕竟年纪越来越大,竟有些眼花了。正叹息间,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没有多久便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到了快乐的巅峰,只想静静地躺着。

    含始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很小了,只是星星点点地从空中飘落。她紧张地向周围张望,同刚才一样,什么人也没有,不禁舒了一口气,一想到刚才的梦境,她的脸禁不住像少女一样红了起来。

    看看雨已将停,她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家,感觉身下湿漉漉的。看看左右无人,拿到鼻子底下一闻,脑子不禁“嗡”地一下,那的的确确来自一个男人。

    含始几乎是崩溃般地瘫软在地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出事地点离刘家不过数里之遥,含始却走了很长时间。她一进屋,执嘉便迎上来问:“刚才下雨淋湿了吧?来,快点儿擦一擦,小心生病。”

    丈夫的关切神情让含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一把抓住丈夫的手,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执嘉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含始瞥了一眼神台上供奉的佛像,低着头轻声说:“今天我遇到一件怪事。”

    听老婆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出来,特别是她一再强调并未看见周围有人,执嘉的心才放下来。他对含始说:“这件事千万不要对别人讲,你快回屋休息吧!”

    夫妇两个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过了不足三个月,含始因为身体不适去看大夫,即被查出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这个大夫并不是镇上那个,而是本乡本土的,他对刘家情况很熟,十分诧异。

    含始听了这话,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家。

    眼看着老婆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执嘉的脸色也一天天阴沉起来。转眼间十个月已过,含始在接生婆的协助下,十分艰难地产下一个男孩。

    这个孩子生得与常人颇为不同,长颈高鼻,左股生有七十二颗黑痣。

    接生婆把这个红扑扑的孩子捧到眼前,看了看,对含始说:“这个孩子有些与众不同,老身曾听人说过,如果身上能长有七十二颗黑痣,则暗合天上星宿之数,此子不是真龙天子,也是大富大贵之相。”

    含始后来把这番话告诉丈夫,执嘉仍是满脸不高兴,说道:“老来得子决非光彩之事,今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神龙附体,方得受孕。”

    含始把丈夫的气话当了真,对前来道贺的乡人照说无误,有时还添油加醋,说得人将信将疑。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襁褓之中的婴儿已经变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不过,与年纪大他许多的大哥、二哥不同,这个被取名刘邦的孩子对于耕田务农之类的事不屑一顾。

    他总说:“这样从早忙到晚,累折了腰又有什么前途!”

    此时的执嘉已年迈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只好任由刘邦整日里游手好闲地鬼混。

    二 寂寞寡妇

    闲混让刘邦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萧何,在衙门当差。在他的推荐下,刘邦也成为了一名公差——泗水亭的一个亭长。

    当了公差,有了俸禄,刘邦没事就下馆子喝点小酒,日子倒也有滋有味。

    很快,刘邦就成了这里唯一一家小酒馆的常客。阳里是个小地方,住在这里的人又全是庄稼汉,挣钱辛苦,恨不得掰开花,因此酒馆的生意一向不好。老板是个寡妇,人称三娘,说起话来十分泼辣,经常有些不怀好意的老光棍被她踢出门来。

    说来也怪,刘邦的到来仿佛给小酒馆带来了财气,这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多起来。三娘的脸上也笑开了花,甚至和一些较熟的酒客打情骂俏,这真是一个奇迹。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刘邦不用再为酒钱着急,只要他来,一切都好说。三娘经常拍拍他肩膀说:“小兄弟,尽管喝,没钱先赊着,年底一齐算。”

    刘邦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考虑那么多,更不会去查三娘的账本。

    到了年底,三娘把他叫来,翻开账本指着说:“年关要到了,该付账了。”

    刘邦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已欠了这么多钱。他下意识摸摸口袋,空空的。三娘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身材匀称的毛头小伙子,看他那核桃般大小的喉结动来动去,脸上不禁泛起一阵潮红,有些忸怩地说:“要不,你再喝上一坛。”

    刘邦忙摆手道:“不,不,我可没钱付账。”

    三娘咽了一下唾沫,低声说:“没关系,只要你肯陪我喝酒,今年一年的账都免了。”

    刘邦一听竟有这等好事,高兴得不行,忙坐到桌边。三娘则出去把店门早早关闭,回来时顺手拉了一把刘邦,道:“走,咱们到后面喝去。”

    浓郁的酒香充盈着温暖的小屋,柔和的灯光下,已是半老徐娘的三娘看起来颇有几分妩媚。

    喝得有几分醉意的刘邦,眼睛逐渐盯在那上面,鼻尖上沁出一些汗水。三娘也注意到他那双不老实的眼睛,吃吃笑着,一只玉手从他腿上不经意间掠过,说:“大兄弟,看不出你倒蛮调皮的。”

    刘邦一时间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有谁会想到,刘邦这样的英俊少年,竟然会被一个半老徐娘爱上了呢?不过,很多人都注意到他每天在小酒馆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甚至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天,天还没黑,刘邦便已坐在三娘的酒馆里,他这次是在喝茶,边喝边哼着小曲。

    看他这副样子,真是心高志满。说来也是,仿佛在一年之内,四处浪荡的穷小子一下红运高照,先是有了赚钱的营生,然后又有了贴心的女人,随之而来的是不用花钱的酒菜和滋味特别的温柔乡。

    不过,这一切是怎么来的呢?恐怕都要归功于一个人,也就是萧何。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正当刘邦眯着眼睛回想这一切时,萧何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刘邦连忙站起来,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他可以得罪任何人,却绝不会得罪这个人。说实在的,他几乎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福星,萧何也的确不负所望,一开口便是大喜事,说:“好兄弟,这回你发达了。”

    刘邦眼中一亮,口中却说:“大哥,别拿小弟开玩笑,我哪能发达呀?”

    “我怎么会拿你开玩笑?”萧何有些着急,解释道,“最近始皇帝号令地方向朝廷交运贡品,要求必须是奇珍异宝,用来取悦众仙,求赐不死之药。沛县县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取悦皇帝的大好机会,把县城里的大户狠敲了一笔,命他们交出家传宝物。这些宝物不日便将运往京城,但沿途之上唯恐被草寇拦劫,于是我就想起你了。”说到这里,萧何顿了一下,接过三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我对县令讲,这批宝物非同小可,保护工作一定要做好。目前县衙之中,若论文武双全的,非刘邦莫属,不如由他负责押运。”

    刘邦听得一头雾水,问:“这是好事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让我去送死。”

    萧何一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我情同手足,我又怎么会去害你!要知道我们做臣子的,能够有一天觐见皇帝,就是肝脑涂地也值了,我真羡慕你。”

    刘邦心想,还是你去肝脑涂地吧,我一向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想虽然这么想,押运宝物的一路上,刘邦依然是战战兢兢的。不过,他倒真是走运,进了咸阳都没碰上一个劫道的。可是,也有不幸的,别说皇帝,他连个位列朝班的大官都没看到。好容易带来的宝物,也只是在国库那里登记了一下,便被人拿走了。

    刘邦一时觉得两手空空,始终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眼看面圣无望,他和同行的几位武师一商量,干脆大家就地解散,在京城玩上几天,然后再一道返回沛县。

    走在大街上,刘邦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一阵感叹,咸阳毕竟是国都,每寸土地都仿佛经过精雕细琢似的。相形之下,自己一向推崇的沛县县城只能用破烂不堪来形容了。撇开宽阔平坦的马路,巍峨雄伟的宫殿不说,单是那如过江之鲫的行人就让人看不够。这里的人穿衣打扮均力求标新立异,几乎很少看到相同搭配的。

    正漫游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面而来。刘邦抬眼一看,一个打扮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从旁边缓步走过,香味无疑是从她身上飘过来的。在沛县,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用香粉,不过像这样令人为之一爽的几乎没有。刘邦印象里三娘也用过香粉,那是从一位客人手中高价买下的。

    这种奇特的清香令刘邦心神不定,他干脆紧走两步,跟在女孩子后面。两个人就这样走过几条街,仿佛是结伴同行一样,唯一区别是一前一后,这时,他们走到一处大宅院附近,那个女孩突然小跑起来,拐过院墙不见了。刘邦更加好奇,连忙追了上去。不想女孩已守在拐弯处,一看他跟过来,大喝一声:“哎!”

    刘邦正低头急走,不防有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女孩看他局促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边笑边把手插在腰间,说:“哎哟,不行了,肚子要笑破了。”

    刘邦被笑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那个女孩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笑,问:“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刘邦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端详对方,只见她年纪不大,面庞秀丽,最绝的是皮肤又粉又嫩,仿佛吹弹欲破的样子。

    女孩看他不回答,便催促道:“你说呀,再不说我可喊人了!”

    刘邦这下紧张起来,急得直结巴,说:“别,别,我,我只是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儿。”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不再理他,径直走进宅院去了。

    此后几天,刘邦又到这所宅院附近转悠过几天,但都没遇到那个女孩。转眼之间,回沛县之期已至,他只好悻悻而归,万没想到这次邂逅竟然引出一段姻缘。

    第二节

    刘邦吕雉续前缘,无意成就好姻缘

    曾经有人注意过这样一种现象,那些让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女人是最让自以为高大的男人所喜爱的。如今时过境迁,再次面对这个女孩,刘邦仿佛也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他大声说:“不要怕,我是这里的公差,我可以保护你!”

    一 皇帝梦想

    回沛县的路上,刘邦和众武师谈着各自所见所闻的新鲜事。谈到高兴处,他们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此时,宽阔的驰道上传来雷鸣般的声音,一支马队飞驰而过,马上全是金盔金甲的武士,对路上行人高喊道:“跪下,跪下!”稍有不从或动作迟缓的,便有可能被武士抽上一鞭。

    很快,路边跪满了行人,刘邦他们也在其中。大约又过了一袋烟的工夫,数十辆战车鱼贯而过,几十顶黄色乘舆紧随其后,神态威严的弓箭手和刀斧手更是环绕四周。

    大队人马过去之后,刘邦才站起来,掸掸膝上的浮土,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朝廷出兵打仗?”

    当地人听了直乐,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是皇帝出巡,每隔一段时间便可看到。”

    “啊,皇帝出巡就要动用这么多人,了不得,了不得!”刘邦赞叹道,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回沛县这一路上,他嘴里都在嘀咕个不停:我是白活了,今天算开眼了。

    同伴忍不住说:“你有病呀,没完没了瞎嘟囔。”

    刘邦则白了对方一眼,说:“你懂什么!看看人家怎么活着,真是威风八面呀,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这样!”

    同伴感到莫名奇妙,问:“你说谁呀?”

    刘邦大声说:“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帝老子了。”

    大家吓了一跳,再没人打听了。

    回到沛县,刘邦约萧何一起喝酒。酒过半酣,他对萧何说:“这次上京真是大长见识,回来路上又巧遇御驾,那气派呀,真是用语言无法表达!要是有一天咱兄弟也能这样,那就太棒了!”

    萧何一听,赶紧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所幸除了三娘,并无旁人。他低声对刘邦说:“好兄弟,你还年轻,人生阅历太浅。听我劝,今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

    刘邦一撇嘴,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

    刘邦血气方刚,说话当然不会考虑太多,他更想不通大家为什么对“皇帝”二字连提都不敢提。

    不过生活就是生活,幻想又不能当饭吃。很快,刘邦便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一种现在看起来像是井底之蛙的平淡生活。

    光阴荏苒,两年时间过去了。

    这天,刘邦又如往常一样到三娘的酒馆,萧何急匆匆跑来通知他:“县太爷的一个老朋友从外地来此定居,大家奉命明天为他接风,你也要去。”

    刘邦正喝到兴头上,顶了一句:“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去干什么?”

    萧何一笑,说:“这人姓吕,是咱们老爷的贵客,你敢不去吗?记住,别忘了带贺礼。”

    第二天一早,刘邦便如约前往,不过他是两手空空。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就拿赚钱来说:有的人收入很少,生活却过得很好;有的人收入很多,生活却过得很糟,甚至连自己的钱花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刘邦大概就属于后者,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收入并不多。

    临去县城前的晚上,他把衣兜翻了个底儿掉,也没找到几个钱。看看身边熟睡的三娘,又不太好意思张口,毕竟自己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时间太长了。

    不过,刘邦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县城,到衙门去问了个安,打听一下地址,便走了出来。

    此时中午刚过,想想还是先逛逛再说。就这样,他在大街上闲逛起来。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一群人围在那里,便挤过去看热闹。

    人群中央自然开成一块空地,一个精壮的汉子裸着上身在那里表演拳术,倒也打得虎虎生风。

    刘邦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转身欲走,突然觉得对面人群中仿佛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定睛一看,差点儿没叫出声来,对面竟然是那个京城的女孩子。虽然距离两人见面已有很长时间,但他依然很神奇地一眼认出对方。没错,就是那个女孩子,虽然她比以前要丰满一些,却显得更为光彩照人。

    刘邦急急忙忙挤出人群,绕到对面又挤了进去,可是女孩却不见了。

    刘邦一着急,干脆走到场子里环顾四周。那个正在挥舞双拳的卖艺人瞪了他一眼,停下来想问个究竟。刘邦忙摆摆手,说:“没事,继续。”

    一边说话,他一边到处乱看,却发现女孩是在另一边,连忙奔了过去。没想到,看他过来,女孩扭身就往外跑。

    刘邦也不知为了什么,在后面紧追不舍,那个女孩也是慌慌张张在前面跑,跑着跑着,她一脚踩到路边的碎石上,硌得“哎哟”一声,捂着脚坐在地上。刘邦这时也已拍马赶到,有点儿生气地问:“你跑什么呀?不认识我啦?”

    那个女孩子抬起头,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急促地呼吸着。

    刘邦觉得很奇怪,他看到的是一双充满不信任和恐惧的眼睛,而且,毫无疑问这个女孩子已经把他忘了。

    两个人的奇怪神情已经使一些路人开始驻足观望。刘邦怕引起误会,忙掏出官府的腰牌,解释说:“这位小姐,我不是坏人。我是泗水亭的亭长,也就是官府的公差。这是我的腰牌,你可以看一下。”

    那个女孩接过牌子看了一下,又递了回来,神情中少了恐惧,但依然很疑惑,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在说,你追我干什么?

    刘邦看她不说话,只好旧事重提,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当听到刘邦说起自己便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家伙,那个爱闻女人香味的人时,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里仿佛亮了一盏灯,她终于记起来了。

    这件事说起来也真是邪门,两个距离这么远,时隔这么久的人突然见面了,真是上天的安排。当两个人并排漫步在长街上时,刘邦又问起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跑?”

    女孩子脸上掠过一丝忧郁,幽幽地说:“你还是问问我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吧。”

    刘邦自从有了上次的经历,对这个女孩的心情十分理解,是啊,与咸阳相比,沛县渺小得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他没有开口,知道马上便会听到下文。女孩接着说:“我家其实是山东单县的,去年才搬到京城。可是没想到,那个大坏蛋又派人来捣乱,不让我们过太平日子。刚才你追我,我还以为又是那个坏蛋的爪牙,所以才赶紧跑,想回家躲起来。”

    分手几年时间,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略显忧郁,甚至对现实有些畏缩的发育成熟的小女人。

    也许是刘邦胸中的豪气融化了小女人心中的冰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消失了。他们又谈了很多东西,当刘邦知道这个小女人姓吕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时间总是那样恼人,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像从手指缝中漏出的细沙。转眼间天色已有些变暗,刘邦和小女人几乎同时想到了分手。

    二 再续前缘

    县太爷的贵客住在城东的一所大宅子里,这里曾是某个落魄贵族的家,如今却被县太爷占了。新主人吕公静静地坐在那里,安详地看着走来走去的家人和宾客,他已很久没有享受这种不被人打扰的安逸了。

    自从得罪了同县的首富,他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难过,先是被赶出本土,远走他乡,此后又不得不躲到这里来。其实呢,这一切本不该发生,是那个大户人家倚势欺人,非要自己女儿嫁给他们的白痴儿子。

    吕公想到这里,狠狠地握了一下拳。

    刘邦这时已赶到了,一进大厅便和一些熟人打开招呼。萧何奉县太爷之命,在这里做兼职的账房先生,负责收取贺礼。

    一看刘邦空着两只手,大摇大摆走进来,心中难免有气。萧何心想,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想到这里,心念一转,决定让刘邦丢回人,于是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嘉宾,吕公是远来贵客,我们沛县各界绝不能慢待。县令大人让我告诉大家,如有贺礼不满千钱者当坐堂下。”说完,他特意瞥了刘邦一眼。

    刘邦倒也不以为忤,听完这番话微微一笑,晃着膀子过来登记。萧何问:“你带什么来了?”

    刘邦也不搭话,拿起笔先把自己的名字周周正正写在红纸上,然后抬头盯了萧何一眼,刷刷写了几个字,把笔随手一扔,径自走进正堂。

    萧何拿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贺仪万钱。”

    忙大声喊道:“刘邦,你先把钱交上再进去!”

    刘邦回过头,狡黠地一笑,说:“这么多钱谁会带在身上,赶明儿让我的仆人送来。”

    萧何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心说,我和你相交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说你有仆人。你这是蒙谁呢,回来交不上钱,看县太爷怎么治你。萧何虽然有些气不过,但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他也不好多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邦走进去。刘邦也是有趣,他仿佛真把自己当成腰缠万贯的大户,大大咧咧走到吕公旁边坐下,那里是头等贵宾席。负责领座儿的婢女走到吕公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吕公对着刘邦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当真出手豪爽,贺礼竟一掷万钱,老朽这里多谢了。”

    刘邦一笑,不置可否。吕公一向精研周易,擅长相术,他仔细端详刘邦的相貌,不禁叹道:“小兄弟真乃富贵之相也,长颈高鼻,虎背龙腰,难得难得,少见少见!”

    刘邦看他在那儿摇头晃脑,对自己品头论足,心中不免有些反感,又听他说自己是大富大贵之相,暗笑道:“这个老头儿让那份儿厚礼烧晕,我这么个上无寸瓦,下无寸土的人能有什么富贵的。”

    席间,吕公和刘邦推杯换盏,海阔天空地瞎聊,倒也十分投机。

    萧何虽然想让刘邦故意出丑,但真这么做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借敬酒把吕公拉到一边,低声说:“刘邦这人是此地有名的吹破天,吕公切莫信他胡言乱语。”

    吕公一笑,摆摆手说:“萧先生今天辛苦了,请多喝几杯,至于这件事嘛,老朽自有分寸,多谢费心了。”

    酒足饭饱之后,来宾又恭维了吕公几句,便开始纷纷告退。刘邦看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也站起来拱手告辞。吕公看他要走,便说:“刘亭长不如再坐一会儿。”说完便忙着去送其他客人。

    刘邦愣了一下,想想不好这样就走,便又坐回原位,过了一袋烟的工夫,除他之外所有客人都走了,仆人开始收拾杯碟碗筷,搞得叮当作响。

    吕太公红光满面地走回来,对刘邦说:“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到后面书房坐一坐,我有话说。”

    书房果然十分幽静,两人落座之后,吕公笑眯眯地说:“我从小便学习相术,也给很多人看过相,阁下这副尊容却是前所未见,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人中龙凤。老朽有一言相问,不知亭长可曾娶妻?”

    刘邦一听,这都哪儿和哪儿呀,说着东忽然扯到西去了,不过他出于礼貌,还是如实作答。吕公一听,大喜过望,说:“太好了!”

    刘邦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吕公话一出口,也觉失态,忙解释道:“亭长不要误会,我膝下现有两女,正值婚嫁之年,我今天见到你,觉得是合适的人选,只是希望你不要嫌弃,从中间选上一个如何?”

    刘邦一听,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上叩头,说:“吕公如此厚爱,刘邦岂有不从之理!”

    吕公稳稳地受他一拜,然后边扶他边问:“那么你要哪一个呢?”

    刘邦脸一红,想了想,说:“却不知我能否和她们见一见呢?”

    吕公犹豫了一下,说:“今天天色已晚,不太方便,这样吧,你明天一早过来,我安排你们见面。”

    第二天一早,刘邦便跑来了,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那是他昨晚找萧何借的。吕公也是早有准备,在大厅中用青纱隔开一块儿地方,让双方分坐两边。隔着青纱,朦朦胧胧的,谁也看不清对方,却可以相互交谈,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当着家长的面,年轻人都成了哑巴。

    吕公在一旁催促道:“你们都聊一聊,做亭长的先说。”

    刘邦一看点到自己,也不好再沉默,便开口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正说着,青纱一角被撩了起来,然后迅速放下,后面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有人低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他。”

    接着,吕公就被叫了进去,其中一个女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人不禁哈哈大笑。刘邦觉得很奇怪,心里更加紧张,两只手搓来搓去,不知往哪儿放合适。

    不知什么原因,在青纱的遮掩下两个女儿都起身回去了,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刘邦和吕公。

    等人走光了,吕公才问:“刘亭长,你在外面是不是还认得别的女人呀?”

    刘邦就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其实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担心自己和三娘的事被拆穿,耽误了这门好亲事,可是现在……

    刘邦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精气神全没了,耷拉着头说:“我,我……”

    吕公拦住他的话,说:“我什么我呀,你记不记得,前两天遇到个姓吕的女孩子,那就是我的大女儿吕雉呀!”

    刘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福不是祸,他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吕公又接着说:“这样吧,既然你们私下已有交往,我就把吕雉许配给你吧。”

    刘邦兴奋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说:“多谢岳父大人,多谢岳父大人!”

    从吕家出来,刘邦感到连呼吸都比往日顺畅了许多,他激动得向空中挥舞着双拳。正得意间,一块小石头重重砸在他的后脑勺上,打得他“哎哟”一声。

    刘邦朝那边一看,却是一个小胡同,便追了过去,只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又进了另一个胡同。刘邦一笑,知道是谁在捣乱,放心大胆追了过去。到墙边的时候,他放慢脚步,缓缓地蹲了下去。

    那人显然上当,见这边半天没有动静,便又绕了回来,探头一看,仍不见人。不想刘邦突然从下面蹿上来,伸开双臂将对方紧紧搂在怀里。

    不出刘邦所料,偷袭他的人正是吕雉。

    她在大厅旁边隔着屏风,把刘邦和父亲的谈话内容听了个一字不漏,心中不禁小鹿乱撞,脸也有些发红。不过,对这门婚事,她可是满心愿意。于是当刘邦走后,便从边门赶出来迎他,本想开个玩笑,不成想却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吕雉挣扎着,低声说:“别这样,快放开我!”

    刘邦美人在拥岂肯撒手。阳光在吕雉头顶上闪耀,她眼前浮动着千千万万道金色的光芒,那些光芒跳跃着,旋转着,飞舞着。

    这时,边门外一声轻响,吕雉这才如梦方醒,从刘邦怀里挣脱出来,逃也似地跑了回去。

    终于回到自己房里,她这才舒了一口气,心脏依然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好像做贼心虚一样。不过,当晚上她躺在床上想起那惊心一刻时,脸上浮出一丝甜甜的笑意,手指也在轻轻触摸着嘴唇,仿佛在寻找那种奇妙的感觉。

    三 露水鸳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婚姻大事所不可或缺的,普天之下大概只有皇帝才可免俗,刘邦不是皇帝,也无法违背这一定律。虽然沛县、泗水离阳里并不远,但这些年来,刘邦没有跨进过那道熟悉的门槛。可是这次不同,他必须回去,而且知道这件事的街坊四邻越多越好。

    回到家里,父母的眼中除了亲情之外,更多的是惊异,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岁月催人老,连含始头上都已花白。打过招呼之后,刘邦平淡地说:“我要结婚了,是和县城里一家大户的千金。”

    两位老人显然很高兴,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儿子终于主动回家,而且还要领回个儿媳。

    含始搭话道:“好啊,你也三十大几的人了,对方能瞧得上也……”

    “行了,”刘邦打断了母亲,他觉得自己一回到这个家便像个可怜虫,渺小地躲在阴影里。

    看看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刘邦站起身来,说:“至于彩礼方面我会安排,你们不用费心。另外这个你们收下,算我孝敬的。”他边说边从怀里掏些钱,放到桌上,然后转身走了。

    别的事都好办,动动嘴就可以解决,彩礼可是要动真格儿的,吕家虽是外来避难,却是不折不扣的大户人家,是很讲究体面的,这道手续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刘邦挣得不多,花起钱来可是大手大脚,积蓄自然没有,真是越想越挠头。晚上,回到三娘那里,他忍不住长吁短叹。

    三娘对刘邦要娶亲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不过也没想过阻止,毕竟像她这种年纪,有人要也就心满意足了。看到刘邦这副样子,便打趣道:“怎么,你得了小雏鸡,对老娘我便看不上眼了,还有几天就熬不住了,要不要我代你去把吕雉喊来呀?”

    刘邦一笑,说:“三娘,你又寻我开心,嘴上说得凶,是不是肚子里的醋瓶子已经倒了呀?”

    “哼,我才不会呢,”三娘言语中倒真有了几分醋意:“刘邦,你就记住我的话,吕雉那个黄毛丫头,绝对没有我会疼人,不信咱们走着瞧。”

    刘邦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普天之下有哪个女人像我的三娘那样善解人意呢?我娶吕雉,不过是希望讨好县太爷,将来混个一官半职的。三娘你放心,虽然结了婚,我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先帮我个忙好不?”

    “什么忙?”

    “借块敲门砖?”

    “门外有的是,随便拿。”

    “你知道我不是要那个。”

    “那你是要什么?”

    “我,我需要钱做彩礼。”

    “什么?”三娘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侧着身盯着刘邦,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怪你脚踏两只船,已经是便宜你了,现在这种钱还要我出,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刘邦忙赔笑道:“你别误会,咱们是放长线钓大鱼嘛。你想想,我们这么多年,那个小丫头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为了得到彩礼,刘邦可谓费尽心机,磨破了嘴皮子。当他终于揣着三娘的钱走出酒馆时,心里禁不住暗暗叫骂。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拿着这笔钱到沛县买了四色彩礼和几匹上等的绫罗绸缎,雇人送到吕家大院。

    万事俱备,就只等娶亲了。刘邦觉得自己是一身轻松,走在大街上步履仿佛也轻盈了许多。

    四 少女过门

    时隔不久,良辰吉日便到了,刘邦披红挂彩,徒步上门迎亲。

    吕公也是早早便做好准备,让女儿坐进一乘小轿,由家人扛着嫁妆紧随其后。就这样,一行人在刘邦的指引下赶奔阳里村。

    阳里这边萧何、樊哙、曹参一干人等也是早早动手,搭了喜棚,张灯结彩,招来不少左邻右舍前来助兴,场面倒也十分热闹。

    不过,也有人在私底下议论:“咦,这个刘家的三小子不是和那个酒馆的三娘在一起吗,怎么?”

    又有人说:“你懂什么,那叫露水鸳鸯,这才是正式的。”

    吕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洞房里,偶尔也把大红盖头撩起来,偷窥一下外面的动静。对于一个本分的女人来说,结婚这天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日子,它意味着她将由此从少女变成少妇,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吕雉坐在那里,一阵胡思乱想。吕公膝下只有两子,一直希望能再有收获,所谓养儿防老嘛,可是吕雉的出世又让他失望了,而且还因此受了一场虚惊。

    那是一个雪花满天的冬日,吕公在厅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宁。临盆的妻子和接生婆在挂着红布条的屋里已待了很久了,至今能听到的只是妻子一阵紧似一阵的痛苦呻吟。

    时间一长,吕公实在受不了这种煎熬,干脆跑到自家祠堂里去上香,求祖先保佑。

    所谓病急乱投医,吕公不断在沙盘上划着,渐渐地,沙盘上开始有字出现,却是相书中的一条:站生娘娘坐生将。吕公不解其意。

    在回家的路上,或许是地上有积雪的缘故,他感到自己的腿软软的,刚进院子,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忙跑进去,问来回进出的婢女:“怎么样了?”

    这时,接生婆已经走出来了,接过话来说:“吕老爷,这回你可要多付些赏钱,这个孩子生得太费劲了!”

    吕公焦急地问:“快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接生婆笑笑,说:“恭喜老爷,是个千金,而且还是腿朝下生出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吕公一听脑子里“嗡”地一下,这不就是站生娘娘嘛!

    “那太太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啊,她就是累了,好容易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已经睡着了。”

    吕公口中嘀咕着:“怪呀!”

    想到这里,吕雉不禁微微一笑,天下的家长都是那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要不自己也不会被取名叫雉了。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美好的幻想,自己马上要嫁的,或者说已经嫁了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要想做娘娘恐怕是今生无望了。

    这桩婚姻要不是父亲坚持的话,恐怕也早就泡汤了,妈妈从听说这门亲事的那一天起就没少吵闹。唉!都怪那个可恶的刘邦,他的名声不太好。不过,男不坏女不爱,自己倒是蛮喜欢他的。

    正想到这里,房门“咯吱”一响,有人走进来了。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酒气充斥了洞房,盖头“刷”地一下被揭开了,吕雉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喝得脸颊通红的刘邦。她今后的人生就与这个男人息息相关了。

    第三节

    刘邦挥剑斩巨蛇,吕雉牢中险逃脱

    听到大家搭话,刘邦从长可没人的芦苇后面转过来,手中提着那把匕首,身上的衣服则东湿一块西湿一块的。看他回来,大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人家刚还了自己的自由身,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吓跑了,还见死不救,要是刘老大真出个三长两短,将来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

    一 惊天动地

    时间是改造世界最犀利的工具,在它的雕琢下,很多事情都变得微不足道。当年的小女孩吕雉,如今已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鲁莽的狗贩子樊哙,在刘邦的极力推荐下成了小姨子吕须的丈夫。

    应该说,这些都不值一提,令人震惊的便是始皇帝驾崩,秦二世即位,天下大乱。

    中国有句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吕雉自从跟了刘邦,大户千金的好日子便到了头,为了补贴家用,她甚至把原先的荒地开垦了,还在上面种了一些青菜。

    这天,她又带两个孩子去自家的菜地。大约干到中午,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太阳仿佛离地面越来越近,无情地烘烤着,吕雉停下来,躲到树荫下休息。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大路上缓缓走来,哑着嗓子问:“这位夫人,能不能给老朽来口水喝?”

    吕雉把挂在树上的水壶摘下来递过去,随口道:“天气好热呀!”

    老人鞋上满是尘土,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他靠着树干坐下,边喝水边说:“上年纪不中用了,走几步就累得不行。”

    吕雉也没多问,在一边照顾自己的孩子,老人在临行之前,又把吕雉喊过来再次道谢,并说:“老夫看你和孩子们均是富贵之相,却不知家中还有何人,是否在朝为官?”

    吕雉一一作答,老人叹道:“真是苍天弄人,刘邦绝非是个小小亭长,我有一些东西你可以交给他。”说完取出一包袱递给吕雉,边向远处走边唱道:

    厌气台空荒草深,犹存断碣识嬴秦。

    凌风老鹤悲残月,混水长蛟吐暗云。

    四海乾坤日圣主,中阳故里出真人。

    祖龙枉费经营力,逐鹿干戈起战尘。

    吕雉看着老人的背影有些发呆,说来她也是闺中才女,对老人歌词中的含意多少有些了解,只是不明白那个真人指的是谁,难道是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说起来如今丈夫已是四十大几的人了,要做真命天子恐怕也晚了。

    不管怎么说,回到家里,她还是把发生的怪事给刘邦讲了一遍。刘邦打开包袱一看,却是一些讲解用人之道的书籍和一篇文章,文中写道: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颈而观其政。夫寒者利短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向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

    这篇文章用词简洁,笔锋锐利,代表了百姓的心声,是一篇向秦二世挑战的檄文。

    刘邦从头读到尾,结结巴巴不说,更是觉得味同嚼蜡。吕雉看他窘迫的样子,笑道:“你平时不学无术,这回吃亏了吧?”

    说完便拿过文章,逐字逐句地给他讲解。刘邦这才听出其中的味道来,时而击节叫好,时而又破口大骂。

    当说到陈涉时,刘邦问:“此人可是那个在大泽造反的?”

    吕雉说:“不错,正是这人。”

    刘邦沉思不语,吕雉问:“你想什么?”

    刘邦答:“我在想,这个人倒是很有本事,能让那么多人都听他的,却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

    吕雉一笑,说:“这个你当官的不知道,我种地的倒有所耳闻。”

    “不妨说来听听。”刘邦一边抚着孩子的头,一边说。“好,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吕雉笑着说:“在陈涉,也就是平时我们所说的陈胜造反之前,他是当屯长的,负责管制苦力服役。这天,发生了一些怪事,早晨手下买鱼回来,见其中一鱼体大腹肥,便剖开来看,不想原来有一卷帛书在里面,上面写着‘陈胜王’三字,大家议论纷纷,以为上天之兆;到了夜里,营地周围又有野狐嗥叫,奇怪的是,听起来与往日不同,倒仿佛大楚兴、陈胜王之类的人语,众人追出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发生了这些事之后,人心便开始动摇。此后陈胜劝杀将尉,与吴广共同起事,手下因信他为太子扶苏转世,因此均舍命追随,不离左右。”

    刘邦听罢,沉思道:“天下竟有如此神奇之事,莫非他真是太子扶苏转世?”

    吕雉“扑哧”一笑,讥讽道:“他若是扶苏转世,我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依我看来,陈胜不过是一介农夫,善于耍些蛊惑人心的伎俩罢了。”

    刘邦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吕雉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我且问你,哪年哪月见过鱼肚中有帛书,或是狐狸会讲人言?”

    刘邦瞪了她一眼:“废话,你还说我无脑,从未见过不正说明这是上天的安排吗?”

    吕雉则说:“非也,非也,我看这正说明有人捣鬼。试想一下,陈胜作为带队之人,对于手下去买鱼之所必定十分熟悉,谁能保证他不会夜间潜入鱼场作手脚呢?至于狐鸣之声,一般江湖中人,稍擅口技者均可为之,此事更是不足为奇。”

    刘邦听后,不禁拍案叫绝,大声说:“是啊,这样大家只看表面,便会以为是上天安排,此外陈胜又伙同吴广,让他在营中大造谣言,说什么扶苏转世之类的话,故弄玄虚,苦力才会不加分析,轻易上当。这个家伙还真有一手儿。”

    吕雉微笑着看着丈夫手舞足蹈的样子,心想:这件事并不复杂,为何想通之后却如此快乐呢?其实,吕雉却不知自己丈夫天生心思缜密,想常人所不想,可以看到事情的根本,要不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上当呢?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仿佛打开了刘邦心中的一扇窗,从此引来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使她自己几乎性命不保。

    二 巧施小计

    秦二世元年,朝廷发出诏书,命各郡县将牢中所囚之罪犯,统统押至骊山,充当修建始皇帝陵墓的苦力。

    沛县县令接到此诏,便在牢中挑选了精壮男性罪犯数十人,择期赶赴咸阳。刘邦由于担任亭长期间,数次擒凶,立下奇功,因此众公差极力推荐由他担任押解工作。

    回到家中,刘邦茶饭不思,在屋里踱来踱去,吕雉看他愁眉紧锁,转来转去,便问:“出什么事了,转得人眼晕。”

    刘邦说:“晚上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要负责押犯人,带他们去骊山服役。”

    吕雉若有所思地说:“噢,原来你烦的是这件事。”

    刘邦叹口气,说:“不错,就是这件事。今天在衙门里,那些同事为求自保,一起推举我做这件事,分明是损人利己。其实,都是吃公门这碗饭,谁又不知道那些亡命徒有多硌牙呢?”

    吕雉又问:“那你想怎么办?”

    刘邦答道:“我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吕雉满脸疑惑地问。

    “我现在还想不清楚,估计过两天便能理顺思路。”刘邦若无其事地说。

    晚上,吕雉看看呼呼大睡的丈夫,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总是在想丈夫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二天一早,刘邦准时到监牢提出被选中的囚犯,押解上路。

    自从离开沛县地界之后,道路开始变得越来越难走。刘邦看着自己押解的这几十个人,心里一直在不停地盘算着。临行之前,他特意查看了他们的有关记录,发现这都是一些很难缠的家伙,其中曾经杀过人的就有好几个,看来县令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甩掉包袱。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个人对生命如此轻蔑,你就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来,也许他会珍惜自己的,却极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每次想到这里,刘邦身上都会冒出一丝丝寒意。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看来也越来越糟,已经开始有犯人乘夜深人静的时候逃跑,估计今后会越来越多。刘邦也想过,来个杀一警百,抓一两个逃犯回来处治,可是又不允许,如果延误了,自己依然性命不保。

    这天中午,天热得不行,刘邦等人走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卖水的老汉,连忙飞奔过去。坐在树荫下,刘帮一边擦着汗,一边和老汉搭讪,询问前面的路况。老汉倒很健谈,说:“前面比这里还要难走,是一个大沼泽,地面很湿滑,一定要沿着现有的路走,否则陷进去可就没命了。”

    刘邦又问:“那里会不会有很多鱼呢?”

    老汉笑道:“要想抓鱼,你可就来迟了,本来呢,这里鳝鱼、泥鳅比比皆是,最近却抓不到了,听常去那里的人讲,看样子是有蛇在那里,把这些小活物都吃掉了。”

    刘邦听到这里心念一转,看看囚犯们不是喝水,便是躲在别的树荫下休息,他便低声对老汉说:“老人家,你天天卖水那么辛苦,现在有个赚大钱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此后,两人耳语了几句,刘邦写了个条子递给老汉,又把随身带的盘缠悄悄塞给他。老汉接过之后,连卖水挑子都不要了,健步如飞地走了。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刘邦对囚犯们喝斥道:“这两天星夜兼程,大家都走累了,不如今天不走了,好好休整一下。”说完又吩咐他们把旁边的一块空地打扫出来,就地露营。

    第二天下午,那个卖水的老汉也出现了,他这次不光卖水,还卖起了干粮,最特别的是,担子的另一头不仅有坛酒,还有一些腌蛋和咸肉。

    刘邦让众囚犯把干粮取走,而且还赏了些肉、蛋、酒给他们,自己则坐在树下有吃有喝。

    不多时,天已将黑,满脸通红的刘邦对囚犯门大声说:“各位,我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们到骊山之后,势必会终生干苦力,流血流汗,假如有一天,那皇帝陵建成了,你们的死期也就到了,皇帝老子为了不让别人挖他的坟,肯定要把你们杀死作陪葬,这样才能封住口嘛。我刘邦,一路上和大家同甘共苦,深感各位虽然身为囚徒,却并非大恶之人,更不应该就此白白丢了性命,因此我决定……”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决定放大家一马,给你们一条生路,各自逃命去吧!从现在起,你们与我无关,生死之事自己把握。至于我嘛,喝完这坛酒也会自寻生路。”

    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迟迟没有移动。他们都在想:亭长大人是不是喝多了,万一逃跑后被抓回来可是死罪。刘邦看大家有顾虑,便把身子缓缓转过去,面向大树,背向囚犯。

    众人看到他有这种举动,才敢起身,一声呼喝纷纷散去,转眼间走了个一干二净。刘邦则又靠树坐下,对着初升的明月自斟自饮。偶尔也向路边看看,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时间不长,逃跑的囚徒有十几个人又回来了。其中一个看似为首的说:“刘大人,我们几个深感你的救命之恩,特意回来,希望今后能跟随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刘邦哈哈大笑,道:“我没看错人,你们都是讲义气的英雄好汉,只是我何德何能,不敢凌驾于各位之上,不如这样吧。”——他从怀里把匕首掏出来,说:“我们歃血为盟,作好兄弟。”众人齐声叫好。

    刘邦将匕首抽出,在中指上轻轻一按,鲜血便已涌出。他伸指将血滴入酒坛中。其他人也接过匕首,学他的样子,如法炮制一番。所有人做完之后,刘邦把血酒拿过来,率先喝了一口,便又传出去。

    当最后一个喝完血酒后,众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随后,大家开始按年龄排定顺序,刘邦虽一再推辞,但因年届五十,依然做了老大。待平静下来之后,大家开始商量下一步去处。

    刘邦说:“我们现在都成了逃犯,按律抓住是要被砍头的,而对我们最熟悉的便是沛县,因此那个地方绝不能回去。所以我想,不如继续往前走,找个隐秘之处藏身。”

    众人也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便点头称是。

    刘邦又说:“如果各位兄弟身体无恙,我们不妨星夜兼程,以免白天行走引人注意。”

    就这样,已歇了两天的队伍重新上路。如卖水老人所讲,他们很快便走进了大沼泽,踏上了泥泞的小路。

    刘邦回头对其中两人说:“五弟、六弟,你们辛苦一趟,在前面给大家探探路。”这两人是飞贼出身,脚下甚是灵便,很快便消失在黑漆漆的沼泽里。

    刘邦和剩下的人依旧沿小径缓缓而行。不想没过多久,两个探路人风一般跑回来,好像遇鬼似的,看到大队,颤声道:“不要走了,前面有蛇,有蛇呀!”

    众人哄然大笑,要知他们虽然为寇为盗,却多是务农出身,在这江南水乡,一天不知要见到多少只蛇,怎会将蛇放到眼中?刘邦也说:“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会怕蛇吗?”

    那两人依然面色煞白,哆嗦着说:“那蛇好大呀,足有几十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口中还会喷雾。”

    刘邦一听,笑道:“听你这一说,好像是遇见龙了,众位兄弟,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大家轰然答道:“好!”可是两个探路人却任凭众人讥讽,死活不向前挪动半步。刘邦无奈之下只得和众人先走。

    大约走了一袋烟的工夫,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咝咝”声,他们探头一看,都惊呆了,一条巨大的白蛇横在路上,高高地昂着它的头,顶上还有一颗西瓜大小的暗红色肉瘤,最奇怪的是,沼泽中一些硕大巨毒的癞蛤蟆争先恐后跳进白蛇的嘴里。

    人丛中有人惊呼一声,撒腿就跑,其他人也紧随其后,此时真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一口气跑到沼泽边上,回头看看大蛇没有追来,这才停下脚步,额手相庆。

    早先探路那两个人这回来了精神,问:“怎么样,各位,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怎么看见条小蛇就跑呀?”

    有人不甘心,反唇相讥道:“废话!那是小蛇吗?简直是蛇妖,你没看它吃东西本不用动,那些毒虫会自己往里跳,多可怕,我们再过去不成傻子了吗?”

    有人说:“你这就不懂了,那些送死的毒虫又何尝不想逃呢?只是它们被大蛇牢牢吸住了。”

    突然又有人惊叫一声:“老大呢,老大怎么没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走在最前面的刘邦竟然踪迹不见。正狐疑间,大泽深处传来呼喊声,夹杂着那怪蛇的“咝咝”声。

    有人叹息道:“刘大哥待人一向很好,不想这次却命丧蛇口。”

    又有人提议:“不如我们一起回去,说不定能把那巨蛇吓跑,救刘大哥一命。”

    这话一出,马上有不少人反对:“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好容易逃离蛇口,干嘛又要回去送死,要去你自己去。”

    正争执间,前方传来“啪啪”的声音,众人吓得连忙屏住呼吸,有些人已经作势要跑。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各位兄弟,你们在哪儿呢?”

    大家忙答道:“在这儿呢!快过来吧!”

    听到大家搭话,刘邦从长可没人的芦苇后面转过来,手中提着那把匕首,身上的衣服则东湿一块西湿一块的。看他回来,大家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毕竟人家刚还了自己的自由身,现在一出事,大家都吓跑了,还见死不救,要是刘老大真出个三长两短,将来这事传扬出去,岂不成了江湖中人的笑柄?

    这时有人假惺惺地说:“老大,我们正商量怎么救你呢。现在你回来可太好了,不如我们从别处绕着走吧,那条大蛇太凶恶了。”

    刘邦一笑,将手中匕首高高举起,大声说:“各位兄弟,那条白蛇现在已经死了。”

    看着大家疑惑的神情,他又说:“刘某不才,已经力斩此蛇,众位兄弟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又往大泽深处走去。

    众人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回到方才大蛇盘踞的地方。刘邦指向不远处的泥沼,说:“我已把它抛进去了。”

    众人凝神一看,果然几段白色的东西在那里若起若浮,离得最近的是那个狰狞的蛇头。

    看到巨蛇被除,大家舒了口气,齐声称赞刘邦:“还是老大行!”

    大家正准备接着赶路,突然,一个苍老而凄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儿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众人觉得蹊跷,这荒郊野外怎么有人哭号呢?于是均驻足观望。

    稍许,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婆从后面赶上来,看见刘邦他们,才止住哭声。刘邦过去行礼,问道:“老人家,出了什么事吗?”

    老太婆似乎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怪石上,抽噎着说:“我儿子是身穿白衣的帝王,化身为蛇在后面那个大沼泽里,不想却被红帝王杀死了,可怜啊,可怜!”说完又是号啕大哭。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原来是个疯婆子,便不理她,继续向前。走了没几步,有人偶一回头,好像见了鬼似的,惊叫道:“那个老太婆呢?”

    大家回头一看,那个疯子已没影儿了,不禁议论纷纷,有人说:“这事真奇怪,按说这里只有一条路,这么短的工夫她怎么能消失呢?”

    刘邦则笑道:“这人疯疯癫癫的,满嘴胡话,什么白帝王、红帝王。如此说来,大蛇为我所杀,我岂不成了红帝王?当真可笑!”

    众人都觉得很离奇。

    又向前走了不远,地上扔着一卷绢书,有人拾起,打开一看,上面写道:“红帝王当兴。”

    正纳闷间,绢书迎风起火,转眼间化成灰烬。刘邦惊叹道:“这是天书啊!”

    众人看了看身穿红色官差衣服的刘邦,眼里充满了惊诧,他们开始相信眼前的这位大哥就是“红帝王”了!

    三 祸及妻小

    在刘邦出差的这段日子,吕雉如往常一样,把主要精力放在那块小菜地上。不过,与以往相比,这次她对丈夫多了一分期盼,希望他在路上能够平安无事,希望他能早些回来。

    不久,吕雉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刘邦在路上出事了。

    这天,她正打算下地,两个衙门的捕头突然闯了进来。吕雉一看,都是县衙门的人,以前也曾打过交道,便过来行礼,问:“两位是来找刘邦的吧,他因公事去骊山了,你们不知道吗?”

    两名公差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一个拱手道:“嫂夫人,我们这次来是奉县太爷之命,专程来请你到衙门中去商量事情的。”

    吕雉觉得很奇怪,便问:“找我有什么事?”

    那人答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嫂夫人到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一路无话,中午时分赶到县城。吕雉本想先回娘家看看,两公差却坚持让她先去县衙。进了衙门,堂上有不少公差都是熟人,看她进来却并不过来打招呼。倒是县太爷显得颇为热情,吩咐左右搬把椅子给她,寒暄几句后问道:“刘夫人,刘邦去骊山这些天来,可有家书报平安呀?”

    吕雉说:“没有收到,想是路上奔波,不方便写。”

    不想,县太爷听了这话,脸一板,抄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喝斥道:“大堂之上,草民见到本官为何还不下跪?”

    吕雉一下就蒙了,没想到县太爷是属变色龙的,一会儿一个模样。按理说,自己的父亲与县太爷颇有渊源,两家关系很好,自己也一直把对方当作自己的长辈来尊敬呢,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在县令和众差役的威喝下,她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只得依言跪下。

    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说:“大胆刁民,竟敢在本官面前隐瞒丈夫的行踪,该当何罪?”

    吕雉心中一惊,不知丈夫出了什么事,忙说:“这件事民女确实不知,请问大人,刘邦他不是奉您的命令押解犯人去了吗?”

    县令愤愤地说:“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这个家伙真不是东西,他私自放走囚犯,然后畏罪潜逃,害得本官无法和上面交差。”

    吕雉这才知道出了大事,方才县太爷假惺惺的,不过是想借谈家常套自己话,看看没什么利用价值便狗急跳墙了。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默默无语。县令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说:“刘邦犯欺君罪,理当问斩,目前在外逃亡,本官已通知各郡协助缉拿。至于你,作为他的老婆,按律当受株连,即日起收监候审,待捕到刘犯之后一同发落,退堂!”

    就这样,吕雉无缘无故作了丈夫的替罪羔羊,也给县令的用人不当做了台阶。直到萧何悄悄来探望她时,吕雉才弄明白自己的丈夫究竟干了些什么。

    听完萧何的话,一脸关注神情的吕雉不禁嫣然一笑,心想:原来阳里又出了一个陈胜。

    萧何问她有什么好笑,她也不置可否,只是反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何答道:“刘邦他们后来进山躲避官兵抓捕,其中又有人半途退出,被我们抓获,这才得知。至于斩蛇之类的事,不知是谁在造谣,反正这一带的老百姓快传遍了,都说刘邦是帝王之相呢!”

    说到这里,萧何看吕雉没什么反应,便说:“弟妹,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刘大哥身犯不赦之罪,又有这种犯上的传闻,我们做公差的不好再替他说话,而且呢,恐怕今后我也很少能再到这里来。不过,我会托付这里的兄弟,好好关照你。”

    吕雉也知道他的苦衷,便说:“萧大哥今天能来看我,我已是感激不尽。”萧何这才告辞。

    吕雉所待的这个牢房,面积不大,光线也不太好,唯一过得去的就是有一块门板,可以用来做床。刚被关进来的时候,她经常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对着空空的四壁。有的时候,想起自己不能见面的丈夫和孩子,她还会低低哭上几声。

    沛县地方不大,监牢也未分男女,所以看守吕雉的狱卒是个男的。此人每天送饭都会和吕雉聊上几句,言语中颇多轻薄挑逗之词,有时更会趁机动手动脚。吕雉是又气又怕,可是又没什么办法,那些号称刘邦朋友的人为求自保,根本就不露面,使她无从依靠。

    看看没人帮她,狱卒胆子越来越大,这天,他拎着酒壶,搬把椅子坐到栅栏门那儿,色迷迷地看着吕雉。

    他一边喝酒,一边说:“小娘子,那个刘邦现在不知躲到哪儿去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多可怜。本公爷一向怜香惜玉,你不如顺了我的意,将来即便不能放你出去,好吃好喝也少不了。”

    吕雉低着头远远坐着,也不吭声,她对这种无聊人已经习惯了。虽然心中有气,却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以免对方强迫,自己名节不保。

    对方看她不吭声,又说:“我看得上你,是瞧得起你。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吗?死囚的老婆,也就是死囚。有朝一日被刽子手大刀一挥,你就什么都没有了。”说完,狱卒便要开门进来。

    吕雉腾地站起身来,大叫道:“你要敢无礼,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到时候看你怎么向县太爷交差!”

    狱卒犹豫了一下,悻悻地说:“算你狠,总有一天老子要给你点颜色看看。”说完往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

    从此,吕雉无不担惊受怕,终于有一天,她趁机偷了狱卒的钥匙,逃出了监狱。

    出了监狱,吕雉一路小跑回家,带上两个孩子去找自己的丈夫——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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