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你果然聪慧。”百里清满脸笑容，根本不让他人起疑，紫玉得他一句夸奖，更是觉得全身都轻飘飘起来。
锦心在屋中听到动静缓步走出来，走到百里清面前，他倒是一怔：“你怎么穿的这般，这般，素色。”
“我想着有些话要和王爷说，说明白了，大家都好，不用穿的花枝招展的，免得引起其他妾室的误会。”
百里清的目光上下溜一圈，锦心穿的是米脂黄的短衫，月白的素裙，头发也是最简单的挽个发髻，不禁笑着道：“你这个样子，别说是王府的妾室，我看连那些丫鬟都比你穿的红装素裹的。”
锦心低着头，不回话，走出一阵才问道：“不知今天王爷在哪个院子？”
“楚姬那里。”百里清下意识又摸了摸鼻子，“楚姬不是个好应付的人，我只能把你带到院门口，接下去的能做的只能靠你自己，我是帮不上忙的。”
“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不知怎么感谢才好。”锦心抬起手来，将碎发拨到耳朵后面，百里清留意一下，玲珑粉白的耳垂上空空一片，连个耳坠子都没有戴，他有些拿捏不住，她到底要做什么，将自己整的一清二白的，又见她脸上是笃定的神态，也不为她多着急，就像方才所言，他能够帮忙的也只有微小的一点，不求她感激，看着她受苦不援手，自己做不到。
锦心明白他的意思，要是按照如今的局面，王爷在年姬处，最是说话方便，好歹年姬不会给自己使绊子，要是在白月仙的地方，她怕是根本连王爷的脸面都没有见到就被轰出来，后面还不知道多少难听的话，等着她，楚凌子，这边，不好也不坏。
在院门口，锦心盈盈福身给百里清行个礼，转身而入，姿态从容大方，那些丫鬟多半不认识她，倒也没有拦着她，百里清觉着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执拗还有一丝倔强，低下头来，笑一笑，自己离开了。
屋子里灯火明媚，乐声飘起，锦心突然想起来楚凌子说过的话，原先就是舞姬出身，所以懂的乐律实属常识，她走到门前，内里真是一片歌舞升平，与之相比，明月苑的清冷有些走到尽头的末数。
目光轻轻落在孟初寒的脸上，他似乎在倾听对面的楚凌子说话，嘴角含着笑，眼睛里面稍微有些倦色，明显有些敷衍的样子，不过楚凌子是率直的性子，根本看不出来，亲手倒了一杯酒，双手捧着往他的嘴边送。
孟初寒也不用手去接，直接口唇相依，将酒喝下半杯。
锦心犹疑了一下，她真的要进屋去看这些，听这些，有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哪里做错了，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但是，她没有回头路，因为孟初寒已经看到了她，一双眼锐光利利，不给她要转身的机会，直接指着她道：“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说话。”
楚凌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看着锦心步步而进，噌地站起身来，恼怒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后院的规矩，你不知道的嘛，王爷到了谁的院子，其他人是不可以干扰的。”
“楚姬，你先消停，我要听听她想说什么？”孟初寒笑着站起身来道，“我记得十几天前，我有说过苏姬犯了错，被禁足在明月苑，你是怎么出来的，那几个丫鬟怎么放你出来的？”
屋子里的歌舞丝弦声，顿时都静下来，楚凌子碍着王爷在场，不好发作，一双眼睛瞪得，恨不能放出刀子来对准锦心扎出几个窟窿来，牙齿快把嘴唇都咬破了。
“我自己出来的，不干她们的事情。”锦心全神贯注的看着孟初寒，这个男人曾经与她那么近，又那么远，她以为触手可及的时候，他又一步退开，退得很远很远。
“你觉得我会管这些门户不严的小事情，这些交给贞娘就可以了。”孟初寒没有丝毫要动怒的样子，他觉得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有意思，明明是后院中年纪最小的，用她兄长的话来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是他看不透她，那双眼，清澈见底，他却看不透，里面究竟盛放着何种的情愫，“我想听的是，你想方设法的找到我，是想做什么，想对我对什么？”
“王爷聪慧过人，其实我不开口，王爷也已经猜到我此行的目的，我被禁足太久，明月苑中死气沉沉，我待不下去了。”
孟初寒掀了掀眼帘，在他以为她会委婉表示的时候，她反而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然而他依然不甚在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让楚凌子替他斟酒：“王府后院没有当家主母，无论是新来的，还是旧人，在我眼中没有差别，不会因为连着去了哪里几天，就特别看重谁，也不会因此而百般容忍，你的错已经放在哪里，我觉得只是禁足的惩罚并不算重。”
锦心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垂手而立，没有抢话。
“站在你面前的楚姬，因为有一次说错了话，你知道她被禁足了多久，三个月，三个月她在小院中，没有人和她说话，她比不得你，有嫁妆，有兄长看护，那三个月，你问问她心里可有怨气？”孟初寒的手指将酒杯拨动，转一圈，微微笑起来，“即便真的有怨言，只要哪一天，我送了口，她一样感恩在心，不会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替自己申辩，错就是错了，我一定是有了证据，有了把握的，你又何必强词夺理。”
楚凌子的脸色在他说话之间，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当时那三个月委实不好过，如今旧事重提，历历在目。
“你才被禁足了多少天？”
“十二天。”锦心的声音益发的低。
“所以说，才十二天罢了，你调转头，回到明月苑中去，今天我就当作不曾见到你，也不会追究是谁将你放出来的，那人必然也是好心，好心做了坏事，我有时候也可以不计较的。”孟初寒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不再多说一个字。
锦心倒退了散步，只有三步，没有转身，没有挪移开眼神，她懂得那个在看着她，注意她每一个动作的细节，所以她的步子停下来。
才要重新弹奏起的丝竹，因为屋中的僵持，显得有些尴尬。
锦心疾步走到孟初寒面前，双膝落地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王爷，我不想被禁足，我不想被禁足三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那样的话，实在是生不如死一样。”
楚凌子目光复杂的看着不停磕着头的锦心，末了的一句话，说中她当年的心事，生不如死，王爷想要的就是这种后果，至此以后，不敢在他面前再说一个不字，以前，她也是有血性的女子，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怯弱，变得胆小。
“哦？我都说到如此，你还不死心。”孟初寒弯下身子，一只手捏住了锦心的下巴，这些天她明显过的很不好，脸色不如以前绯绯，眼底有些青白之色，瘦的一张小脸更加楚楚可怜，“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建议，我可以试着听听看。”
锦心一双眼眨都没有眨，口齿清楚的说道：“我宁愿从妾室降为王爷的丫鬟，为奴为婢，只求能够在王爷身边，不做那冷宫中的空心人。”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孟初寒的意料，他的声音含着一丝低哑：“你居然不是求我原谅你。”
“我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是王爷方才的话，提醒了我，在寒王府中不是我做错做对，而是王爷觉得我做错还是做对，王爷心里不肯原谅我，我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明月苑中的空心人。”孟初寒将这句话在口中反复念叨了两次，眼睛一眯道，“你宁愿做丫鬟，做我身边的丫鬟？”
“是，求王爷成全。”锦心的话已经说出口，再没有返回的余地，这是她思前想后的结果，也是她能够做出的最大胆的举动了。
孟初寒沉寂了片刻，稍纵放声大笑，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放松开，在她额头蒙了灰尘的地方，蹭了一蹭：“你的兄长要是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会不会痛心疾首？”
“我嫁入王府以后就是王爷的人，只要王爷觉得好，兄长的想法并不能左右我的想法。”锦心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清楚，连带着将她和锦荣的关系再一次清晰的摊开在孟初寒的面前，让他自己斟酌。
“你以前可曾服侍过人？”
“没有，但是所有人都不是天生会服侍别人的，我可以学。”
孟初寒将手重重的一甩，沉声道：“这些话有些荒唐，但是我偏偏觉得有意思极了，苏姬啊苏姬，你果然是个能人，那么今晚我留宿在楚姬这里，就由你来服侍，要是服侍周全，我就答应了你的请求。”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