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族长才会说让大夫令得她一天一夜之间必须醒转,也是在给孟初寒一个承诺。
虽然射箭的人就是救她的人,不过怎么算都是失手,怨不得别人,锦心想的是,当时羽箭破空而来的时候,箭头其实离开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是谁,在无形中,改变了箭羽的方向,她没有看清楚,这会儿要回想,又觉得很是困难了。
“苏姬果然蕙质兰心,什么都是一猜即中的。”孟初寒在床沿坐下来,动作很小心,“皇上的意思,明天一早就要开拔回宫的,我想带着你一起走。”
锦心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原本也可以将你留在狩猎场,这里有现成的宫婢和大夫,可以让你慢慢养伤,我却始终有些不放心,但是如果我说出要多留两天来照看你的话,又会被皇兄抓住把柄一般,数落个不停不休,原本我算算按照往年的惯例,怎么都要过个三五日才走,我觉得这一次急急忙忙的回程,另有用意,还未必是特别针对我的手段。”孟初寒的手指摸上她的头发,“不如我去询问那个大夫,明天一早是否能够带走你。”
虽然说的是询问,口气已经带着肯定。
“她的伤口才包扎好,不能移动。”中年妇人像是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阻止了,“况且这里离京城有四五日的车程,这样颠簸,她的伤口在半途中裂开又该怎么处理!”
“我想既然族长推荐了你来治疗,你就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法。”孟初寒微微笑着道,“我是一定要将她带走的。”
这一次,语气确凿,再没有能够回转的余地。
中年妇人被他气得话语堵在胸口,翻不上来,掉头就冲了出去,想来是要去找那个族长说理。
“我知道,她是为了你好。”孟初寒依旧再温和不过,“可是,我不想离开我的苏姬,你说该怎么办才好。”语气中竟然带着些许的委屈,真正叫人刮目相看。
“王爷也是算准了他们族中必然有灵药,才会逼一逼她的。”锦心毕竟是重伤初醒,才说了两句话,已经觉得乏累,其实她自己都吃不准这样的身体能不能够跟着马车回到京城,可是既然孟初寒都开了口,她反而也不愿意留下来了。
留下以后,她只身在此,许多事情拿捏不准。
“既然王爷都已经开口了,你也不要小气。”
“族长,怎么连你都帮着他说话。”
门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一个是方才离去的中年妇人,另一个洪亮爽朗的想必就是那个误伤了她的族长。
“本来就是我的过失,人家都不见责怪,我们必然也要坦诚相待才是。”哈可涯边说着话,已经边往里面走。
锦心觉得孟初寒的坐姿稍稍转变了一个角度,恰当好处的将她的面容隐在他的背后,外族人或许不讲究男女有别,他却不能不在意。
“果然是,佳人一醒过来,眉梢眼角都是喜气了。”哈可涯揶揄了一把,又推了推那个中年妇人,“乐燕子,我与王爷已经结了兄弟,帮他就是帮我。”
“但是灵药难求,我是想放在关键的时候再用。”乐燕子跺了跺脚。
哈可涯一听她漏了口风就更加乐得欢:“乐燕子,我知道你有的是本事和手段,这会儿就是我眼中的关键时候,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从头至尾,孟初寒维持着那样的翩翩笑容,坐着不曾动过,连眉梢都没有挑动半分。
“好,好,你是族长,你最大,就听你的。”乐燕子冲着孟初寒喊道,“你放心,虽然说路上还要颠簸四五日,我确是有灵药可以保证她的伤口不会震开,族长的话不错,射伤人的是他,你都没有任何的怨言,还放心的将伤者留在这里,我们宏巴族的人也是说话顶天立地的,自然是不会小气了。”
“那就多谢这位神医大夫了。”孟初寒没有起身,冲着乐燕子拱了拱手。
“我说兄弟,你做什么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这些疗伤的事情都交给她就好,乐燕子虽然不大方,却绝对是个好大夫。”哈可涯说着话,冲着乐燕子挤眉弄眼做鬼脸,乐燕子只差扑上来用拳头捶打他。
哈可涯已经走到孟初寒面前,亲热的揽着他肩膀道:“喝酒,喝酒,既然你要回京城,我们不醉不归。”
孟初寒略显无奈的被他从床沿拖拉起半边身体,哈可涯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锦心脸上,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明眸却有些晶光璀璨,叫人移不开眼,哈可涯很轻很轻的咦了一声,身子前倾,像是要更加清晰的去打量锦心的容貌。
此时的孟初寒已经完全站直了身体,手臂有意无意的张开来:“兄弟说了要去喝酒的,怎么又迟滞不前了,难道是不舍得那最后一坛的美酒。”
哈可涯的注意力顿时被他说的分散开来:“哪里的话,别说是一坛美酒,喝到兴致上,就算是喝尽了珍藏的美酒也是欢喜的,来,来,兄弟,我们走。”
乐燕子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出屋子。轻叹道:“族长见到汉人的皇上都没有这样的欢喜,与这位王爷真是一见如故了。”
锦心抿着嘴角笑,孟初寒吃喝玩乐怕是无一不精通,说起美酒更是津津乐道,这位嗜酒的族长怎么会不与他一见如故,只是族长方才看她的眼神,她有些摸不清路数,那样一双清澈的目光对住自己露出那般迷茫的神情,是她的脸也受伤了吗,这样一想,锦心的手指费力的想要抬起来,摸一摸自己的面孔。
被乐燕子赶紧的用手按住了:“才醒过来就要乱动,仔细你的伤口。”
“我的脸……”锦心有些迟疑的问道。
“你的脸?不是好端端的吗。”乐燕子凑近过来看看,“失血过多以后没有血色是正常,不过就这般憔悴,依旧是个美人儿,难怪那位王爷这样放不下,他说你不是他的妻子?”
锦心的双眼中流露出一层哀伤,随即轻轻一笑道:“是,我不是他的妻子,我只能算是他的侍妾。”
“侍妾的意思,你是他的妾,妾是不是小老婆?”这次轮到乐燕子问得迟疑了。
“你们族长没有侍妾吗?”锦心好奇了。
“族长的年纪比你们家的王爷还要小两岁呢,我们族里的人,都是一个丈夫配一个妻子,没有你们汉人这样多的古怪规矩,谁家也没有侍妾,就算族长以后娶了妻子,也是没有侍妾的。”乐燕子急于解释,恨不得将本族的风俗都倒给锦心听。
锦心的样子怔怔的,过一小会儿才缓过神来,微微笑道:“这样子,真好。”
“是,是好,不费心,我这次来京城,听说你们汉人皇上有成百上千的妻子,本来还非要塞两个美人给族长,被族长拒绝了,族长说要是那样子,活脱脱等于在家里养了一群日夜不会闭嘴的鸭子。”乐燕子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赶紧牢牢看着锦心,“你可别用力笑,笑得伤口裂开可得不偿失了。”
锦心的嘴角轻轻牵动,她也不敢大笑,固然乐燕子说的惟妙惟肖的:“你们族长是个有智慧的男人。”
“那是,都说是我们族内百年一遇的好族长,宏巴族在他的带领之下,对内衣食无忧,对外没有战争,人人安居乐业,还能来汉人的地方游玩,你们的皇上对族长也十分的客气。”乐燕子说的眉开眼笑的,简直就是赞不绝口了。
“方才你答应说有灵药能够令得我四五日伤口不裂,不知是什么灵药?”锦心觉得眼皮都快要耷拉下来,这位大夫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说来奇怪,自从她初初醒来被喂过那颗药丸以后,身上的痛楚倒是慢慢推荐,不要刻意去想的话,还不如上次棒打的折骨之痛,难怪方才连孟初寒都夸她是神医了,果然是药到病除的好大夫。
“这种是我们族内的治疗外伤秘药。”乐燕子叮嘱金玉去将药汁取来,“可能会有些许的疼痛,你稍稍忍耐,不过前面我替你拔箭的时候,你只是轻轻呜咽,汗水出了一阵又一阵,却完全没有哭闹,也实在是令我佩服。”
“只是已经太痛,痛到晕过去了而已。”锦心自谦道。
“不,不,你要是在我们族中,发生这样的情况,族长知晓,也会夸赞一句,说你是勇士的。”乐燕子将盖在锦心身上的被子掀开,“我全心全意替你治疗,也是因为看中你的品性难得。”她的手指灵活,已经很快将锦心的衣衫领口都解开,露出如雪的一抹胸脯,还有那个有些狰狞的赤色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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