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荣看着她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我只说了这样一句,你就深信不疑,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大哥何必要用这样的事情来骗我。”锦心抬起眼来,直视着他,“大哥的请求,我几次三番都不想答应,其实我心里知道大哥并非是要把我当成攀爬的阶梯,大哥心里是为了父亲鸣不平,想给自己一个尽孝的机会。”
“原来你并非什么都不知道。”苏锦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么,你为何要是不肯答应。”
“因为我不想做对不起王爷的事情,正如大哥所言,父亲走的时候一脸坦然,想必是已经想的清清楚楚,没有要我们做儿女的再牵涉其中,如果真的是王爷加害于父亲,父亲怎么会让你再回来找王爷,推自己唯一的亲生子入龙潭虎穴。”
“我不过是心有不甘。”
“大哥是苏家唯一的男丁。”
“你的好意,我明白了。”苏锦荣一双眼紧紧看着锦心,“你母亲的事情,我也没有欺骗隐瞒,只是消息传来,我要去看一看才能知道是否属实。”
“我的母亲身在何处?”锦心急急问道。
“等我打听下来,自然会的全盘托出,都一一告知的。”苏锦荣深深看锦心一眼,“你固然是为了大局着想,我还是那句话,你再考虑考虑,要是你肯愿意入得书房,那么父亲的死因总能水落石出。”
“我——”
“想好了再说,不用急着回答我。”
“那个范家娘子?”
“她寻了个理由说是老家有事,给管事的请了假先避开一阵子了,你放心,她在王府里的时间很长,不会露出破绽的,何况你也没有告诉她什么。”苏锦荣苦笑了一下,“父亲从你打小就夸你聪慧,我也是这次回来才渐渐看出来,与你一比,家中的那两个在母亲的庇护下还真的就是两个草包了。”
锦心听得他话中有话,但是对家中的那两位姐姐实在没有想继续追究的兴趣:“那就劳烦大哥替我细细打听,要是有我母亲的消息务必来告诉我。”
“好。”苏锦荣的脸上划过一丝犹疑,太快了,要不是锦心特别留意,怕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她猜想母亲的现状可能不尽如人意,否则父亲当年为何要将其藏匿起来,又谎说母亲已经过世,瞒了她这样久的日子,那么落棺的时候,那个坟头里埋的只是母亲的衣冠,父亲瞒得她真苦真苦。
一直等苏锦荣离开,锦心依然有些魂不守舍的,要是说再世为人的她还有什么轻易可以突破的软肋,怕就是在记忆中已经慢慢淡化的母亲了,她能够记得清楚的,只有母亲的笑容,云淡风轻,比很多男子更加从容。
秋月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立即说道:“姑娘,大少爷是在骗你的。”
“他没有要骗我的必要。”锦心想既然兄妹两个已经将心结打开,苏锦荣就没有要欺骗她的必要。
“大少爷说的也不是十分肯定,他或许是听家中的其他人传言,又或者是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的,未必是大少爷骗了姑娘,而是这事情当不得真。”秋月十分恳切的说道,“姑娘是知道的,我原本就是在夫人身边服侍的,夫人后来生了病,都是我煎药送服,夫人是真的生了很重很重的病,我看着老爷的样子就知道了。”
“那么母亲过世的时候,你有亲眼看到吗?”锦心不肯放弃的又问道。
“后来,老爷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名隐居的大夫,说是可以医治疑难杂症的,那么大夫一来,就不许丫鬟下人再近夫人的身边,我也被遣出来专心服侍姑娘了。”秋月想了又想道,“后来,直到夫人过世,老爷也是办得很隆重,当成是正妻的规格下葬的,但是这会儿想起来,我并没有见到过夫人的遗容,怕是家中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夫人就落棺了。”
“可见其中还是有些破绽的,否则大哥也不会去查当年的事情。”锦心抬起手来揉着眉心,父亲不是生了急症而逝,母亲的死因又不明,一重一重的往事扑面而来,让她有些应接不暇了,“大哥已经答应会好好探查,有消息就会告诉我的。”
“希望是好消息。”秋月双手交握,对着窗外的天空拜了拜。
锦心还没有坐到心绪平静,却看到红杏进了明月苑的院门,将手中的藤盒交在秋月手中:“这是王爷特别给苏姬订制的衣裙,王爷说今晚有重要的宴席,请苏姬一定换上。”
“好,我知道了。”锦心想问一问宴席会有什么客人,见红杏没有要多言的样子,就放人走了。
秋月将藤盒打开,轻轻呼了一声,锦心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藤盒中的衣裙甚是精美华丽,颜色是一种翠玉般的莹润,裙幅很长,待她穿戴起来,长长的拖曳在她身后,又像是将她整个人如同是花蕊一般抱拢在其中,整条裙子都用手工绣着大幅的盛开牡丹,一朵一朵,锦心细细的看了,轻叹道:“都说牡丹是花中之王,果然是此花只应天上有。”
“姑娘,你方才一转身的时候,我有种错觉,仿佛衣裙上的牡丹瞬间都绽放到了极致。”秋月笑着道,“王爷真是有心了,这样的裙子,也是姑娘这般的人物才能衬得出来。”
“只是不知道王爷晚上要宴请怎样尊贵的客人了?”锦心等着秋月替她梳妆挽发,玉笋簪的颜色与衣裙十分匹配,相得益彰。
等到锦心穿着牡丹裙,走在后院中,立时吸引了很多双眼睛的注视,她委实不想这样招惹,然而这一袭华裙,便是天色渐渐暗下来也无法抹去它本身的艳容。
等她走上台阶的时候,一眼望见百里清眼中的惊艳之色,锦心没有笑,她想起上一次的话来,百里清对她从一开始就由来的好感,她并非草木心肠,他明着暗着的相帮也不止一次两次,但是她不想与他走得太近,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她好。
两个人擦身而过的时候,锦心见到百里清眼中的神采微微一暗,可是正如孟初寒说过的,她已经是王爷的侍妾,怕是一辈子都只是王爷的女人,不应该给好心的百里清留下丝毫的希望,因为那样只会是害了他而已。
孟初寒坐在正座之上,他的眼睛从锦心进门起就没有眨过,他知道锦心不是最美的女子,后院中哪一个女子不美,然而她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风情韵味,所以他订制了这样的衣裙给她,觉得她必然是适合的,今晚他想要做一个了断,给窥视她的人一个了断。
“苏姬,来,坐到我的身边。”孟初寒将手远远的伸了出来,姿态优雅万分。
锦心看到了坐在他东面的哈可涯,她没有想到所谓的贵客,所谓的宴席,依然是这样一个人,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哈可涯,也不讨厌他的任何举动,甚至而言,这个豪爽的男子带给她的更多的是好感,只是他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孟初寒面前提出那个不情之请,将她一步一步推到为难的境界,也将孟初寒推到了不得不下重手的境界。
哈可涯看着她的眼神,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他是在细细的打量,他是在慢慢的品味,他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点不知目的地为何的回忆。
他在看着锦心,也没有在看锦心,他看的仿佛不过是他自己的一颗心。
酒过三巡,孟初寒唇边噙着一丝笑容,缓声道:“族长后日便要回宏巴族的地界,这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聚,真是叫人心生惆怅。”
哈可涯闷声不响的大口大口喝着酒,不时抬起头来看一眼对面的一双璧人。
“我的苏姬对族长的抬爱也是心生感激的,不过我们汉人便是如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了给我,再不能生出二心的,盼着族长能找到自己真正心仪的女子,终成眷侣。”孟初寒的话说的又漂亮又干脆,怕是这些日子,哈可涯已经在他面前反复提了要带走锦心的事情,他不想得罪宏巴族的族长,又想永绝后患,才又在王府中置办了一场宴席,送客送到最有脸面。
哈可涯将面前的酒樽高高举起,一扬脖子都灌入口中,然后重重将酒樽扣在桌上,沉声道:“王爷,我与你一见如故,随即就结拜了兄弟,我知道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做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你已经受了皇上的封点,即将要娶来正妻,你要将这位苏姬置于何地,你让她在王府中用什么样的身份继续过下去!”
“没想到族长对我的婚事这般上心,族长放心,即便是我娶了正妻,苏姬依然是我府中的贵妾,我不会亏待她的。”孟初寒慢条斯理的答道。
锦心先前虽然猜到几分孟初寒要娶妻的事情,这会儿亲耳听着他们谈论起来,心口还是忍不住扑扑的一阵乱跳,不自觉的,她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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