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准噶尔3:双城起义-温泉喜相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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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莲环顾左右仍无一人,便兴冲冲急不可待地扒拉了衣服,现精身于似云似雾似雨的矿泉水下,在巨型喷头的笼罩下,莫说搓洗,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觉得浑身无处无时不舒服。痛快淋漓的愉悦感驱除了她日积月累的疲劳,一时凝固了五百多天日想夜呓、漫无边际、深不可测的思念,她已迷恋于难得的矿泉热水中的淋浴,暂且置一切于不顾,尽心感受着仙境中的美妙,尽情体验矿泉热水澡的奇效,刻意比较矿泉热水浴优于家中热水浴的绝窍。如此心态的她,怎会想起搓洗擦澡的那常规老套,以至于亭亭玉立在毛毛暖雨和茫茫迷雾中,一动不动,一摇不摇。

    突然,一声干咳令她的神经不由一震,才有心无心迷惘地环视着左右,偶尔发现有一头脑在右侧石壁下晃动,继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窥视她的玉身胴体。她愤怒之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侵辱她的人格尊严,坏了她前所未有的好心情!待穿好了衣服,非活剥了那人的皮,再掏出心肝看看,是红是黑,是正是歪?然后剜了他的狗眼。

    宝莲气极败坏地奔向堆放衣物的地点,这一离开浓云密雾的瞬间,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居然放胆飞步迎面上前,宝莲大惊失相,大窘变色,连遮蔽眼帘的水珠都来不及擦,急忙用双手护住了下面,羞惭难言,悔恨无状。

    一声“宝莲”震得她愣怔了瞬间,是子松?真会这般巧!因为自出世以来,延子松是第三个这样称呼她的。此刻的她,哪顾得人间羞丑,慌忙撤去打掩护的双手,拭去眼帘的水珠,果然是她的如意郎君出现在眼前!她顿时热泪如泉,扑入丈夫怀里,亲密而欢快地直叫:“你想死我了,狠心的好哥哥!”然后拥了子松脖颈呜咽着,一语不发,只是尽情地狂吻不止。许久,子松才问:“你咋到了这里?”“还好意思问哩,找你呗,想你呗!”“哎,一年多没见,面相没啥变化,这奶膀咋就出息得这般大!兀悬悬的。”“你还脸颠上[厚着脸皮]问哩,”宝莲娇娇嗲嗲地捶了丈夫一下说:“种子一撒,再不回头望,连个影影子都见不上。给你把大头儿子都生下啦!噢,还有个丫头哩。”

    “咋的!敢说你是生了双胞胎?”

    “那咋的,你妈不是连连子生过三胞胎吗?”

    “你敢跟我妈比?”

    “咋的?同是女人,她能,我就不能!”

    “能能能,我的宝贝疙瘩。”

    “你才知道呀?”宝莲“叭”地狠亲了丈夫一下。

    “也不晚嘛。我先人就那样称呼我妈的。”

    “是吗?我也知道得不晚嘛。哎,你妈是咋个称呼你先人的?”宝莲搂着丈夫的后腰不放。

    “五哥呀,直到现在,一说起我先人,妈还口口声声叫五哥哩。”

    “欧呦!那他老两口好得不得了呀?”

    “那还用说!诸葛先生和库尔班大叔,还有张叔叔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一个不夸他老两口是天底下最恩爱最般配的夫妻。”

    “欧呦,咱也得学他老两口,尕哥哥,你说呢?”

    “那还用说?快去洗吧,我的宝贝疙瘩。”

    “要你跟我一块去洗。”宝莲情欲浓浓地不容子松答应,便替他解扣脱衣。

    “我跟你一同洗?”

    “咋的,两口子还不能同浴?”

    “我去洗,一脱光了,你还不又要干那个?”

    “咋的!你不觉得好?你不乐意?”宝莲在丈夫光背上啪啪啪拍得直响。“好是好,谁不乐意?”“那还不快性点,把人心急火燎的,你倒拿五做六的。”宝莲拉了子松就走。

    “哎,这不是地方嘛,等回到家里,不叫你告饶才怪哩。你快去洗吧。”

    “谁怯乎那个呀,还巴不得哩。哎,不就猛虎下山、饿虎扑鸡嘛。快性点呀。”“好吧,其实,在赛里木湖刚刚洗过的。”“那就给我搓背。赛里木湖的水冰凉冰凉的,哪能跟这神仙水比?!”“你搓前边,我搓后边,洗罢了快穿好,免得官兵追来了,慌得你精沟子(光屁股)跑,连提裤子都来不及。”“尕哥哥你真坏,怪吓人的,还不快性点你。”久别奇逢的新婚夫妻,于逃亡间隙,在这得天独厚的温泉相遇,同浴同乐,其愉悦之情、其欢快之形,空前而绝后,无法形容。宝莲刚提起裤子,已掠见官兵的影子,急切穿衣的同时,惊呼不迭。子松已简束停当,抡宝剑迎了上去。宝莲乘机穿着好了,使出霸王打虎鞭,冲入击杀圈内。夫妻一场力战,将先头敌人击倒后,上马逃匿而去。为了掩护宝莲脱身,子松急语:“分头跑,大河沿外等我。”宝莲不得不向西南方向的霍尔果斯奔驰。五日后的清晨,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向关卡走来,她敞着半边衣襟,疯疯癫癫傻里傻气地通过了大河沿关卡。她在一丘状草坡上停下来,边放马边等待着什么,不时瞅瞅关卡西边,直到日落月出,仍不见离开的意思。

    一位彪形汉子赶至关卡,蓄着一把大胡子,身着蓝色袷袢,马鞍上搭着常备的褡裢,仗着身无枪支等禁品,理直气壮地用半生不熟的畏兀儿语夹杂着简单的汉语,跟把守关卡的官兵争吵不休。几经盘查,他把浑身仅有的铜板都掏出来,撒落了一地,才算过了关口。

    那汉子吵着急于过关,过了关,却又不急于赶路,边走边左顾右盼,似乎也在企盼着什么。

    他终于发现了草坡上的女人,一个难得的惊喜之后,心却凉了大半截,哪来的疯婆子脏女人、傻女人?

    傻女人好不容易盼到有男性的关注,可那面貌怎么竟是畏兀儿老人?

    终于,两人从对视的神采测定,都是刻意寻找等待自己的人。如此心态,促使他俩越走越近。

    傻女人突然用袖子抹去了满脸的泥垢,理顺了散乱的头发,三下两下,挽起了发髻,系好了衣襟,纯粹是做给大胡子看的,并密切关注对方神色的变异。

    大胡子畏兀儿老头禁不住透出又一个惊喜,将袷袢利利索索一脱,向女人奔来,并亲切地呼叫着:

    “宝莲,宝莲,我的宝贝疙瘩。”

    女人喜从天降,狂热地呼着“尕哥哥,尕哥哥!”扑了上去,并要当即揭下那把大胡子。

    子松急忙抓住她的手,说:

    “别急,兴许它还有用。再说,现在要揭下它,不剥了我一层皮?这逃难的节骨眼上,你知道它是用什么粘上去的吗?从沙枣树上抠下胶来,要把马鬃粘牢,得抠多少胶啊!待回家用烫水漫漫泡吧,啊,你若嫌弃我老了,就另登高枝吧。”

    “去你的,真坏。那逢人就只能说,我是你的小洋刚子啦!”“那可不?你还得戴上这个。”子松说着从褡裢里取出一顶小花帽,又取出一条花衫子,也叫宝莲穿了。“那我真成了畏兀儿洋刚子啦?哎,你想得真周到。从哪儿弄来的?”“用那支盒子炮换的。可把那家子男人乐坏啦!比划着不住口地叫:‘牌档子大大的!亚克西!’你想,那一支合子炮,要值几匹好马的价哩。”“欧呦!”宝莲惊叹之后,忽然想起一道难解的题,说:“人家要问我话咋办?畏兀儿话我不会一句呀!咋办?”

    子松笑嘻嘻地说:“你就不会装哑巴呀?”“哎,对对,对对对,我咋就没想到呢?哎,咱们是在这儿过夜?还是赶路?”宝莲笑眯眯地仰着下颏问。“当然是赶路,你洗澡时不就想干那个事吗?”“在这儿过夜还不兴干呀?急急惶惶的。”“你又忘啦?离关卡这样近,明早你还没睡醒,追兵就在眼皮底下啦,又想提上裤子跑?”

    “你坏,就知笑话人。呃,我以为过了大河沿子,就万事大吉了,亏你经验多。那就上马。”

    “记住,只要杨增新一天主政,咱就不敢掉以轻心。”

    “那你就安安分分、乖乖蹲在家里,守住你的老婆娃娃,看他能吃了你?”

    “那还不叫你吃了呀?”

    “谁知道叫谁吃了哩,一棵树的母老虎正饥食地等着哩,快去吧。”

    “那我可去啦。”子松双脚一磕马腹,哧哧哧率先走了。

    “你敢?”宝莲嗔怪着拍马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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