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参与、组织开设的诗社名叫“雅歌楼学社”,地点在泸州城内朱家山上。那是一幢古式建筑,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很是精美。宅旁有一小花园,名曰“石园”,园内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假山鱼池,点缀其间。整个环境幽静、雅致。诗社的活动经常在这里进行。
诗社的主要成员有朱青长、温莜泉、陶仲渊、陈铁生、李射虎等,他们大多数人是前清举人或秀才,在文学、诗词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此外,还有靖国滇军第2军军长赵又新及一些高级官佐。朱德经常和他们聚集在一起饮酒赋诗,互相唱对。规定每个成员每次必须亲自带酒菜一份来这次聚会的主人家里,主人供应茶酒。聚会时,一边饮酒,一面高吟诗作。会将散,还要研究下次聚会的题目和地点,然后各自回去准备。这种聚会形式称之为“蝴蝶会”,又名“转转会”。“雅歌楼学社”刻印《江阳唱和集》,人手一册,留作纪念。
从这一时期朱德的部分诗作中,我们可以从中领略他的意志、情操和信念。
在诗中,朱德叙述了他自己的思想活动和开办诗社的动机:
深海当年姓字标,
茫茫大地愿难销。
南滇爱友嗟离别,
西蜀知心太寂寥。
为国无时还梓里,
戎衣何日换金貂。
买山筑屋开诗社,
幸赋归来避市朝。
在诗中,朱德回顾了辛亥革命的辉煌业绩,同时也指出了它的不彻底性:
传遍军书雁字斜,
誓拚铁血铸中华。
悲秋客忆重阳节,
起义师乘八月槎。
燕池荡平鞭索虏,
神州开辟种黄花。
秋光未尽烽烟尽,
鼓角声中半是笳。
在诗中,朱德深刻地揭露和讽刺了袁世凯复辟帝制的丑剧,以及护国讨袁战争胜利后的无限自豪和喜悦的心情:
筹安客意住龙头,
惊起神州肃杀秋。
四野萧萧风雨急,
中原黯黯鬼神愁。
蓬莱昕夜觅仙山,
堪笑贪夫转念间。
报国归来天欲暮,
笑看北地废朝班。
在诗中,朱德无情地揭露和抨击了北洋军阀政府中军阀、官僚和政客的罪恶行径和丑恶面目:
相争权利皆新法,
竞窃功名胜昔时。
余子称雄嗟分小,
布衣高位惜官迟。
年年争斗逼人来,
如此江山万姓衰。
冯妇知羞甘守节,
徐娘无耻乱登台。
在诗中,朱德深切地表达了对广大人民群众的同情,希望有朝一日,国家能够太平,人民群众得以安居乐业:
汹汹天下尽为烽,
八载衅开百二重。
沧海桑田焦土变,
名山秀野战云封。
中央老朽谁能主,
各省英雄岂自供。
举国人人作政客,
何人注意在商农。
伟人心事在争城,
扰攘频年动汉旌。
久受飞灾怜百姓,
长经苦战叹佳兵。
欣闻外地同时靖,
默祝中原早日清。
独抱杞忧安社稷,
矢心为国睹升平。
在诗中,朱德还抒发了自己为救国救民,不怕困难,不畏强暴,坚持斗争,一往无前的气概,表达了决不向恶势力屈服,也不与世俗同流合污,要像松柏那样去经受岁寒考验的坚强意志:
推开黑幕剑三尺,
痛饮黄龙酒数杯。
西蜀偏安庸者据,
中原逐鹿是雄材。
博得勋名万古垂,
轰轰烈烈不逶迤。
雄飞志在五洲外,
烈战功存四海陂。
信有霜寒堪寄傲,
肯因苦雨便离枝。
岁寒劲节矜松柏,
正直撑天永不移。
朱德深信“正气人摧天不灭,芦中人困有渔翁”。正义的事业是任何力量摧不垮、扑不灭的,是一定要胜利的。
镇守泸州时期,朱德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佃农,而是一个威名远扬的旅长。金钱、地位,荣华、富贵都成了罪恶的陷阱,诱惑着人们,麻醉着人们,腐蚀着人们。是浮沉、沦陷,还是挣扎、奋起?强大的封建势力包围着朱德,要束缚他,吞噬他。但是,他经过千难万险,宛转曲折,终于冲破种种邪恶的旧势力,毅然走到革命道路上来。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人生转折的重要关头,朱德在乌烟瘴气的官场中没有迷醉,他和他的两个好朋友一道追求新的觉悟。一个是吴绍伯,从到云南起就在一起;一个是孙炳文,在旅部里当咨谋(相当于秘书)。后来吴绍伯病死在泸州,孙炳文成为无产阶级革命的战友。朱德为共产主义崇高理想所吸引,从此展开了对新道路的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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