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动的黑影-殊死的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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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北方的深秋季节。这时,地里的庄稼全收割了,山上的茅草也已经一片枯黄。村里的孩子们一放学,就挽着柳条编的筐篮上山割草。

    这天,村里的两个要好的小朋友,俅娃和虾崽一商量,觉得平时去北岗割草的人多,那儿草越割越少。今天,他们要去西岗。西岗虽说离村子远一些,道路难走一些,但听大人说,那儿的草又好又多,用不了一会儿,就可以割满一大筐。于是,两个小伙伴一路蹦蹦跳跳,直奔西岗而去。

    两个孩子刚出村头,就碰上了在机井边抽水灌地的刘大爷。刘大爷问他俩上哪去。当他听两个孩子说是去西岗割草,不禁愣了一下。

    刘大爷为啥发愣?因为,他知道,西岗那地方草深坡陡,地形复杂,每到秋冬食物缺乏时,时常有豺狼出没,咬死叼走放牧的牛、羊,甚至还伤害过往的行人。他记得去年初冬的一天夜里,村里的赵大勇从电厂建设工地回家时,路过西岗,遇上了狼,差点丢了性命。这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谈狼色变。刘大爷想起这事,不无担心地抚摩着两个孩子的脑瓜,叮咛道:“你们可要小心,那地方有狼,太阳下山之前就回来,啊!”

    两个孩子答应一声:“知道了。”就撒开腿,很快爬上西岗。放眼看去,“呀!”这里的草果然又深又密。两个孩子二话没说,提刀就割,不一会儿,就割了半筐。

    割着割着,虾崽突然大嚷起来:“俅哥,快来看,这是谁家把两只小狗丢在这山上了?”俅娃赶紧朝虾崽跑过来。

    可不是,草丛里两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小黄狗在滚爬着嬉戏。

    两人再也没有心思割草,连忙把割好的草塞进一只筐篮里,把两只小黄狗装进另一只筐篮里,兴冲冲地回家了。一路上,他们发觉这两只小狗不停地动弹,不停地撒几滴尿。他们走到村头,又遇到了还没收工的刘大爷。

    刘大爷见两个孩子回来,高兴地招呼道:“呵,你们回来得真早呀!”

    虾崽乐滋滋地说:“刘大爷,你看,我们在山上捡了一对小黄狗。”

    “什么?在山上捡了一对小狗?拿过来给我看看。”

    刘大爷往筐篮里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糟了,你们闯大祸了!”

    俅娃和虾崽一时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闯大祸了?我们又不是偷来的!”

    “哎呀,你们知道啥呀?这不是小狗,是狼崽!”

    俅娃仍不服气地说:“两只小狼崽我们还怕它不成?”

    刘大爷说:“这两只小狼崽倒没啥可怕的,可是母狼归窝发现狼崽不见了,肯定要带领狼群找来的。那狼群多到上百只、几百只,进了村那还不叫它搅得天昏地暗呀!唉!人畜都要遭大殃了!”

    望着刘大爷那紧张神情,俅娃和虾崽相信刘大爷没有骗他们。两人顿时也惊慌起来。他们提出把狼崽送回去。刘大爷摇摇头说,万一碰到寻狼崽的狼群怎么办?他们说,狼也不会知道狼崽是他们捉的,未必会寻到村里来。

    刘大爷说:“你们呀,想得真天真呀,狼是闻着气味走的,小狼崽被你们从山上捉到村子里,沿途能不留下气味吗?”

    经刘大爷这一说,虾崽也恍然大悟说:“难怪两只小狼崽沿路不断地撒尿呢!”

    刘大爷想了想,说:“你们把两只小狼崽交给我吧,我把它们先送到大队部,那里每天晚上都有武装民兵值班,他们都有枪,就是狼群找来也不愁对付不了。”

    这天晚上,在大队部值班的正是民兵营长王长松和青年民兵高杰、周大平。王长松在部队当过侦察连的班长,复员三年了,无论擒拿格斗和射击技术都是顶呱呱的。刘大爷把两只小狼崽交到值班室,向王长松介绍了两只小狼崽的来历,嘱咐他们要特别小心,狼群随时都可能会找上门来。

    王长松拍拍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大大咧咧地回答:“没关系,来了正好打活靶,有狼肉吃,狼皮可以做褥子!”

    两个小伙子也说:“叫它们来吧,来一只打一个,来两只打一双!”

    刘大爷见他们满不在乎的样子,临走时,又特别忠告道:“大意失荆州呀,你们要千万注意,门窗都要关好,要知道,一只两只狼好对付,成了群就难办了。”

    等刘大爷走后,三个人看了一阵小狼崽,就围着一张桌子开始玩扑克“争上游”。大约玩到九点钟,高杰出门小便,刚出门,就大叫起来:“快来看,那是什么?”

    王长松和周大平出门望去,只见原野里一大片绿莹莹的小灯笼晃动着由远而近。

    王长松大喊声:“坏了,快进屋,狼群来了!”说罢,三个人赶紧跑回值班室关好门窗。

    说话间,狼群已蜂拥而至,将大队部团团围住,有的使劲地用前爪刨墙,有的扒在窗台上嗥叫,有的抓门,还有的绕着大队部的房子“嗷嗷”叫着转着圈子。看样子有三四百只狼。三个人虽然手中都有半自动步枪,弹药也很充足,但毕竟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年纪最轻的高杰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王长松毕竟见的世面多,人老练,他命令两位同伴道:“快压好子弹,准备射击!”

    这时,扒在窗台上的狼,正用脑袋使劲地撞玻璃,撞得窗玻璃“哗哗”直响。接着,“哗啦”一声,朝北窗户的一块窗玻璃给撞碎了。一个狼头和两只前爪从铁杆之间挤了进来。王长松骂一声:“妈的,看你狗日的嚣张!”说着,用枪口顶住狼头,一扣扳机,“砰”的一声,狼脑袋开了花,狼的脑浆溅满了窗台。没容王长松喘息,死狼立即被它的同类拖了下去,又一只狼跃上窗台从铁杆的间隙之间往里挤。就这样王长松打死一只,上来一只,打死一只,上来一只,转眼间,压进弹仓的十发子弹打光了,在他往弹仓内压子弹的同时,又一只狼头挤了进来。王长松知道,狼头能进来,它的身躯就能通过,只要有一只狼进入值班室,后果不堪设想。他赶忙叫高杰:“快开枪打,快!不能让它进来!”高杰颤抖着举枪上前,被狼一口咬住了枪口。高杰趁势一扣扳机、狼一声不响地翻下去。打死了一只狼,高杰的胆量壮了许多,他也学着王长松的样子,狼头一伸进来,他就开枪,由于靠得近,技术不怎么高明的高杰也是弹无虚发。

    这时,朝东的窗户也有块玻璃被狼撞破,狼群从两个方向开始了两面夹攻。不等王长松吩咐,守在这面窗户前的周大平不慌不忙地把一只正往里挤的狼打了下去。

    放在筐篮里的两只小狼崽这时也一反当俘虏以来垂头丧气、蔫头搭脑的神态,兴奋地躁动起来,“呜呜”地嗥叫着沿着筐沿转圈子。显然,它们也感受到了大批援兵的到来和这场人狼恶战的气氛。

    “吱嘎”一声,值班室朝南的木板门被狼抓掉了一块,两只狼头伸了进来,咬住木板使劲拉扯,这块木板要是被掀掉,狼就可以毫不费劲地钻进来了。刚压好子弹的王长松眼疾手快,调过枪口“砰砰”两枪,将这两只企图偷袭的恶狼送上了西天。

    这时,房顶上传来了瓦被掀动的声音。王长松知道有狼爬上了房顶!为了不分散同伴的注意力,也为了不引起惊慌。他没有吭声,只是迅速地将桌子掀倒,把桌面竖起来顶住了门口。

    房顶上的动静越来越大,看来不止一只狼爬上了房顶。北方农村的房屋往往是就地取材,墙多用石头砌成,而人字顶房屋,在纵向桁条上面只铺上一两层芦苇秆编的苇箔,再在上面盖上机制瓦,并不坚牢,所以,狼掀开瓦片之后很容易扒开苇箔从房顶钻下来。

    这时,周大平朝王长松大喊一声:“快,我要压子弹了,注意我这边!”王长松闻言,侧身一看,只见一只狼正从东面的窗户往里挤。与此同时,房顶也被狼扒开了一个窟窿,一只狼从窟窿里探进了脑袋。好个王长松临危不乱,先“砰”的一枪,打死了房顶上的狼,又迅速掉转枪口,朝东边窗口的狼开了枪。这时,听到高杰惊慌地叫道:“糟了,我的枪卡壳了!”

    王长松果断地命令高杰:“快用枪顶住窗口,别叫狼挤进来!”高杰凭着手中的枪杆与狼展开了一场角力赛:狼咬住枪管拼命向里顶,高杰则抓紧枪托使劲往外推。

    “哗啦啦”一阵响,房顶同时被狼又扒开了两个窟窿。刚刚压好子弹的周大平一枪打死一只往下探头的狼,另一只狼已经从房顶钻了下来。没容它站起身,周大平一枪打中了狼的肚子,受伤的狼倒在地上,立即挣扎着朝装着两只小狼崽的筐篮爬过去。

    见这情形,王长松恍然大悟:狼群行动的目的是要救出小狼崽!他忙命令周大平道:“快,把小狼崽从窗口扔出去!快!!”

    周大平也猛然省悟,忙从筐篮中抓起两只小狼崽从东边的窗口扔了出去。

    狼崽一扔出去,狼群立即停止了进攻,一阵骚动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这一夜,三人没敢合眼,也没敢开门往外看。直到第二天早饭后,村民们都出工干活了,他们才敢开门出去。奇怪的是,除了留下一摊摊狼血外,房顶、屋外被打死的那些狼的尸体全都没了影子,都被狼群拖走了。如果不是值班室内的那只死狼和被狼扒烂的房顶、弄坏的门窗以及那斑驳的血迹,人们很难想象昨夜这里曾发生过一场骇人听闻的人与狼的殊死大搏斗!

    刘大爷过来,见此情景感叹地说:“在大自然中,狼和其他野兽是不同的。狼的群体行动一致,纪律性强。大的狼群行动时都有它的首领带领,目的性非常明确,途中决不会‘打家劫舍’,侵犯人畜。这时,即使是单个的行人遇上它们,只要不与它们发生正面冲突,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不是处于特别饥饿的状态,大的集体狼群一致行动时,如果有的狼要离开群体单独去侵犯人畜,狼的首领和群体决不能容忍,这时会有维护纪律的‘狼纠察’们出来将其撵回群体或当场咬死。狼类就是这样一种高度兽性和高度理性矛盾统一的令人不可思议的动物。”

    听了刘大爷一番话,王长松等终于明白,当他们把狼崽扔出之后,狼群见达到了它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所以就立即撤退了。

    (罗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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