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动的黑影-死人工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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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9年金秋的一天,在北美洲加勒比海地区的海地首都太子港,天气晴朗。一个30开外的年轻女子,拉着一辆手推车,车上装着满满的一车甘蔗,正顺着公路往城里赶。她叫安吉莉娜·纳尔西斯,是太子港东郊甘蔗园的一个农家姑娘。安吉莉娜过公路,穿大街,来到甘蔗收购站。

    司磅员替她过了磅,手一挥,说:“送到仓库去!”安吉莉娜抱起一捆甘蔗,正要起步,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不用了,搬到汽车上来吧!”

    安吉莉娜转身一看,只见一个50多岁的大胡子男人,站在一辆汽车下边,指手划脚的冲她吆喝。安吉莉娜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下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安吉莉娜抱起一捆甘蔗,便往汽车边走去。汽车上接货装车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安吉莉娜来到汽车边,双手将甘蔗捆高高举起,朝车上递去。当那男人弯下腰伸手来接时,安吉莉娜朝那男人瞟了一眼,脸色立即变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两眼直直地盯着那男人足足有两分钟,突然将甘蔗朝地上一摔,口中吃惊地叫出了声。司磅员见她那模样,不由骂道:“你发疯了?他又不是个怪物!快点搬,人家还等着过磅呢。”

    安吉莉娜看一眼后面长长的卖甘蔗队伍,只好又抱起地上的甘蔗,往车上递。安吉莉娜为什么见了车上那位男子,那样惊慌失措呢?原来,她眼前的这位男子,酷似她12年前死去的未婚夫克莱尔维士。那鼻子、那眼睛、那微笑的神态,处处惟妙惟肖。只是12年前的克莱尔维士,嘴唇边还没长胡须,眼前的这个人,唇上已稀稀拉拉地长出了一抹淡淡的胡须。难道这人真是自己的未婚夫?不可能!12年前,是她亲手缝新衣给他妆尸的,又亲手掩埋他尸体的啊。

    安吉莉娜一边搬甘蔗,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一捆甘蔗了。当她将最后一捆甘蔗往上递时,禁不住又盯了那男人一眼,正逢那男人弯腰接甘蔗。这回,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男人左脖子上有一块手指大的黑色胎记。她立刻想起,克莱尔维士左脖子上也有一块手指大的黑色胎记,她曾多次用手抚摸过。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凑巧的事?不,他一定就是克莱尔维士了。这时,车上的甘蔗已装满,汽车启动了。安吉莉娜惊慌的叫了一句:“克莱尔维士?克莱尔维士!”然而,车子已一溜烟地开出了甘蔗收购站。

    她跑着,喊着,也追了出去,但脚下一绊,一头栽倒在地上,竟摔昏了过去。

    当她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同房的病人,有的面朝墙壁痴痴呆呆,有的独自哈哈傻笑,还有的嗷嗷乱叫。安吉莉娜一下明白了,自己被人送进精神病医院了。她翻身跳下床来,就往门外跑,被一旁的护士小姐拉住了,安吉莉娜大喊大叫:“我没疯,你们放了我,我要去找我的丈夫!”

    正在这时,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头儿来到病房,护士小姐忙对老头说:“达乌恩博士,她醒了。我正要给她打针。”

    “慢,让我看看!”达乌恩博士翻开她的眼皮,又让她张口伸长舌头,接着又看她的手指甲和手掌心,完了说道:“你跟我来。”

    安吉莉娜跟着他来到博士办公室。博士亲切地让她坐下,聊天似的问她叫什么名字、哪儿人、为什么在大街上又哭又叫?安吉莉娜便将在甘蔗收购站遇到的事,详详细细地说给博士听,并求博士说:“博士先生,你让我出去吧。我要去找克莱尔维士,找我的丈夫!”

    “小姐,这一定是你的幻觉,这是不可能的!”博士和蔼地说着,又将安吉莉娜领回了病房,并要护士强行给她注射了吗啡,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吉莉娜再醒过来时,天刚麻麻亮。她悄悄起床,看看四周,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在药物的作用下,都像睡死了一样。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拉开门,走出房去。门外走廊上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她来到医院大门口,门卫也已入睡了,她轻轻开了门锁,逃出了精神病院,来到大街上。她仔细辨了辨方向后,就径直往甘蔗收购站跑去。

    安吉莉娜走到甘蔗收购站,已是太阳当头。那儿仍和昨天一样,热闹繁忙,卖甘蔗的、过磅的、装车的,忙忙碌碌。路边停的仍是昨天那辆装甘蔗的汽车,那大胡子老头仍在车下指手划脚地吆喝着,可车上装车的已换成了一位留山羊胡的小老头。这时车上已装满甘蔗,大胡子转身进收购站结账去了,车上装车的一见大胡子走了,也立刻跳下车来,捂着个肚子往收购站旁边的厕所跑去。安吉莉娜乘机爬上车,往甘蔗堆一条缝隙中一蹲,又顺手搬过两捆架在自己的头顶上,这样她便躲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她却可以从甘蔗捆的空隙中把外面看得一清两楚。

    “突突突……”汽车启动了。安吉莉娜往外瞅着,汽车先在首都的大街上走,两旁的梧桐树、高楼大厦,一排排直往后退。后来,车子出了城,上了山道,一颠一歪的,两旁尽是高高的山岗,显然汽车是进了一条峡谷。不知过了多久,车拐了个弯,安吉莉娜远远地看见有一排灰蒙蒙的房子,渐渐的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车子来到房子跟前。安吉莉娜看见一块招牌上似乎写着什么制糖厂的字样,前面几个字被甘蔗挡着看不见,她当然不敢探出头来看。

    大门开了,车进门后随即又被关上了。安吉莉娜隐隐看见,门口有两个持枪的门卫。汽车拐了道弯,在一座仓库前停了下来。大胡子跳下驾驶室,大声嚷叫着:“卸车,都出来卸车!”

    这时,仓库里拥出一群人来,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衣衫破烂。安吉莉娜仔细瞧着那些人,几乎有一半是她认识的:奥尔维斯·斯沃兹大叔、戴维斯大哥、普拉达尔大伯,还有安吉莉娜的父亲,克莱尔维士也在里面,这些人,都是安吉莉娜村上10年、8年或5年以前就死去了的人,这下突然全部出现在安吉莉娜的眼前,吓得她魂飞魄散,口中尖叫一声“啊——”当场晕厥过去。

    当安吉莉娜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时,睁眼一看,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堆干草上,刚才那一群人正围在她的四周,个个露着狰狞可怕的面孔,对着她痴呆呆地笑着,一个比一个笑得难听,一个比一个笑得刺耳。安吉莉娜感到又惊又恐:这些人中,有她的乡亲、长辈、生父、情人,可谁也好像不认识她,只是一个个朝着她淫笑。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慢慢向安吉莉娜聚拢,一双双魔掌伸了出来,有的解安吉莉娜的衣服、有的扯她的裤子、有的摸脸、有的抓胸、有的摸大腿。安吉莉娜只吓得一声声尖叫:“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可他们似乎谁也不听她喊叫,仍对她拉着、扯着、摸着。安吉莉娜无可奈何,把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上,她对着他们求着、喊叫着:“奥尔维斯,我是安吉莉娜!斯沃兹大叔,你不认识我了!戴维斯大哥,你不能这样!爹,爹,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安吉莉娜嗓门喊痛了,喉咙喊哑了,可谁也不理她。安吉莉娜绝望了,感到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啊,地狱,这大概就是可怕的地狱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吼:“你们这群猪猡,在干什么?”这一声吼真灵,刹时,那群张牙舞爪的恶魔全都定在那儿,一动不动。安吉莉娜睁眼一看,门口站着那位大胡子老头。那老头一见到她,脸上立刻显出了惊异的神色,但只是一瞬间,立刻又显得没事一般。安吉莉娜身上的衣服刚才已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一块块白皙的皮肤。安吉莉娜本能地抱住双臂,护在胸前。

    “你们这些畜生,猪猡!跪下,脱衣!”大胡子又是一声吼,那群人一个个跪在地上,都乖乖地脱下了上衣,赤身露体,显出那一个个皮包骨的躯体。安吉莉娜看着,眼光定在了克莱尔维士身边摆着的衣服上了。那不正是自己12年前给他妆尸的那件衣服吗?虽然已十分破旧,可安吉莉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啪!”大胡子解下自己腰上的皮带,重重地抽在了斯沃兹大叔身上,他背上立刻起了一道殷红的血印。

    “啪!啪!啪啪……”大胡子一鞭鞭抽下去,那些人身上便落下了一道道血印,可谁也没有喊叫,只是浑身发着抖。刚才,安吉莉娜还对他们恨之入骨,现在,看到大胡子这么狠心地抽打他们,又产生了几分怜悯。

    大胡子抽累了,将皮带往腰上一系,二话没说,一把拉起安吉莉娜就走。安吉莉娜对大胡子有几分害怕,也不知道等着自己的是吉是凶。但是,一想起刚才的一幕,还是乖乖地跟着大胡子走出门去。

    安吉莉娜跟着大胡子进了一片树林,沿着一条狭窄的小道,拐弯抹角,来到绿荫丛中一栋漂亮的小别墅跟前。大胡子拉着她进了小别墅,上了小楼。小楼装饰得特别讲究,栏杆是红木雕花,走廊上都铺着地毯。大胡子在一条门道上按了一下电钮,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这是一间漂亮的小卧室。大胡子不知在墙上什么地方按了一下,平平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道门,门里站前一位40多岁的中年女人。

    大胡子冲那女人命令着:“领这位小姐去浴室洗澡,更衣!”那女人也不答话,引着她直往里走去。安吉莉娜也记不清一共过了多少道门,最后才来到一间浴室。那女人仍是板着个脸孔,说声:“去洗!”就走了。安吉莉娜进了浴室,浴室中毛巾、香水、胭脂、眉笔,一切洗浴、化妆用品应有尽有。安吉莉娜一想起刚才和“死人”在一起的事,便觉得身上脏不可言,痒得难受,立刻脱下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起来。洗毕,换好衣服,又轻描淡写地化了一下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便出现在浴镜中了。她走出浴室,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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