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相信吗?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座近乎完美的建筑物,虽然如今它已经是一位脸上布满褶皱的老妪,不过依然闪耀着夺目的光彩。这座近乎完美的建筑就是古希腊人为供奉智慧女神雅典娜·帕特农而修建的帕特农神庙。
帕特农神庙位于今天希腊雅典卫城里的一座小山上。现在,这座早已残缺不全的建筑,仍然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前来虔诚地膜拜。人们透过依然耸立的柱廊,还能领略到称得上是全世界最别致的建筑物的面貌。
在建筑风格上,古希腊神庙不同于古埃及神庙,前者以优雅、高贵的风格为主,后者则注重追求权力的威严感,较为冷峻、沉重。古希腊神庙的造型通常简洁自然,各式各样的壁画雕刻在墙体上,既有装饰性很强的各式花纹,也有故事性很强的像打仗、狩猎之类的生活场面。“多立克式”是帕特农神庙的柱子所采用的造型。多立克是古希腊一个部落的名字。多立克式的柱子和多立克式的建筑的特点就是相当坚固,它们如同屹立风中不屈不挠的勇士,所以人们也称其为“男性柱”。如今,很多多立克式建筑还在希腊保存着,帕特农神庙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古希腊建筑如同一位传统的老者,它风格朴实,繁复的装修已经被去除,只余中规中矩的简约之美。多立克式建筑正是秉持着这种风格,它和爱美女人的帽子或衣服不同,并不会变来变去。我在这里只要简单介绍一下这种建筑的特点,你就能轻松地将它们辨别出来。
多立克式建筑通常也有一个阶梯状的底座,但这种底座是用大理石砌成的,而不是用泥砖堆好再在表面嵌上石膏板的。多立克式圆柱直接建在平台上,柱身如同树干一样自上而下逐步变粗,没有柱基。倘若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柱子呈现凸肚状,而不是完全竖直的,柱子的中间部分略微突起,如同一个腹肌练得恰到好处的壮小伙。
部分现代建筑师认为,倘若多立克式柱子隆起的弧度再大一点,它的视觉效果或许会更好。
我对他们的观点持反对态度,因为他们的观点甚至让我想起病人。有的人在生病后,明明医生叮嘱他只吃一片药就能解决问题,但他偏要吃两片,自认为这样一来就可以痊愈得更快。
不过,他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帕特农神庙的柱子的凸起弧度恰到好处,倘若弧度变大,恐怕柱子就会由肌肉结实的青年摇身一变,成为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壮汉了。
匀称的纵向凹槽刻在了多立克式柱子的柱身上,这就使得柱子显得纤细而不单调。工匠们在坚硬的大理石上凿刻凹槽时,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就会将一丁点儿的瑕疵永远留在上面。
由此可见,这项工程的艰巨性有多大。
柱子的顶部是由一个形似方块的石头修砌成的,它的样子就如同托盘一样,不过里面托举着世间最纯净的阳光,而不是新鲜可口的水果。有些“托盘”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就如同在向太阳神致敬。
用石头砌成的圆台是柱子的底座,上面刻着横向凹槽,这种凹槽使整根柱子显得更加修长。
多年来,人们一直试图改进帕特农神庙的多立克式柱子,希望能让它更加完美,但所有的尝试都在最后以失败告终,因为它的美感会因为任何对原初形式的改变而受到影响。
我在第一次看到帕特农神庙的画像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喜欢一直盯着挂在教室墙上的帕特农神庙画像,尽管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后来,我耐不住好奇心,终于决定向老师求助。年轻的老师微笑着告诉我:“世界上最美的房子就是它。”
“什么!”她的回答让我特别惊讶,“这么破旧的房子,究竟美在哪呢?”
老师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自然不会发现。”
老师的这句话令我很难受。我原本想和她好好理论一番,但她明显不想和我辩论,她只是说了一句:“等你长大之后,自然就全明白了。”
对老师并不认可我的鉴赏能力的态度,我颇不甘心。从此之后,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就是想找出帕特农神庙不美的证据。结果却恰好相反。倘若用一辆朝东奔跑的列车来比喻我的期望,那么我的做法却如同和期望列车背道而行的西行的列车,日日不辞辛苦地朝西而行,还自以为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呢。
二十八年后,当我终于站在了帕特农神庙的跟前,我仰望着这座在蓝天映衬下高耸的多立克式建筑,激动不已,为之深深感到震撼。然而,身旁一位白发苍苍的游客的嘟囔声突然闯入了我的耳朵:“这片破墙到底好在哪里啊!”我几乎要将那句“你自然不会发现”脱口而出。
瞬间,小时候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看来,即便是再小的孩子也能轻松地分出人的相貌的美丑,但即便是再见多识广的老人也不一定能分辨出一栋建筑的美丑。因此,欣赏建筑靠的是拥有发现美的“好眼力”,而不是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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