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甲还给儿子起了个幽默的乳名叫“合同”。
“合同”陕满月的时候，老甲开始筹划给他办满月酒。这一天，老甲早早地就要出门，出门前，老甲对霍兰媚说，柜子里有二十万元钱，都是你的，我说到做到！
霍兰媚明白老甲话里有话，意思是说她也应该履行合同了，把孩子留下，拿钱走人了。
霍兰媚对老甲说，我知道。
老甲走了，金嫂过来抱孩子。霍兰媚起床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对金嫂说，这两天我觉得奶好像不多了，要不要买两条黑鱼回来催催奶。
金嫂是过来人，有过生育经验，因此好为人师，说起养孩子一套一套的。金嫂说，光黑鱼也是不行的，还要两味中药配着才好。
霍兰媚说，那好，你去买吧。
霍兰媚给了金嫂三百元钱，说，快过年了，你也买一件羊毛衫吧。
金嫂高兴得不得了，说，好好，我这就去，我买的黑鱼肯定好，黑鱼跟黑鱼也是不一样的。要看是饲养的还是野生的。
霍兰媚说，金嫂就是有经验！
金嫂理所当然地拎着篮子去买鱼，出门前说，我去去就回来，很快的。
霍兰媚说，我等你。
金嫂出门了。霍兰媚又听到这个多嘴多舌的女人跟邻居说话了，说光会生孩子也不行，还要会养，你看看，现在又没奶了，孩子喝牛奶哪有营养，小牛崽子才吃牛奶的，人又不是牛，哎哟，你看那孩子瘦的……
霍兰媚并不是想听金嫂说那些废话，而是判断她是否走远了。当金嫂的声音慢慢变弱的时候，霍兰媚赶紧收拾好东西，披上大衣，然后把孩子抱在怀里，急冲冲地出了门这一天风很大，也很冷。时近年关，街巷里已经能嗅到新年的气息了。老甲一定在忙着给他的“合同”儿子合同定满月酒呢。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用了。
不过，老甲回来后，会看到这样一张字条，这张字条还是霍兰媚夏天从家乡县城返回的路上写好的。字条上是这样写的：
老甲：
你可以恨我，但是我必须这样做。我是你的“乙方”，但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不能履行合同，是错的，也是对的。我有我这样做的理由。
自从我回了一趟家乡以后，我发现什么都会改变，只有我和这孩子的关系不会改变，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所以，我要和他（她）在一起。我自私，因为我太想做母亲了！
我说过，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爱他（她）。我不会像你那样用金钱分出等级来。我没履行合同，钱，一分我也不会要的。顺便说一句，钱是好东西，为了钱，我什么都付出了，但现在才知道还有比钱更好的啊！
感谢你在合同期内对我的照顾，等到孩子懂事的时候，我会带孩子来见你，因为你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你是商人，你喜欢订合同，那么这张字条就算我立的字据吧。等我带孩子来见你的时候，只要你同意孩子在我身边，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我给孩子取了名字，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是男孩子叫爱山，是女孩子也叫爱山。
霍兰媚
8月6日
原载《中国作家》200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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