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梅葆对杨光说:“以前听你妈总是跟我说什么,一结婚在北京就有套现成的房子是多不容易,我还很不愿意听,可现在看看高洁他们俩,每个月要还五千块的房贷呢。”
“嘿嘿,老妈说那话吧,虽然也是不该在你面前老说,有炫耀之意,但却也是大实话。”杨光笑着。
“嗯,老公,现在,我觉得咱俩又幸福了一点。”梅葆说。
这个周末,董梅葆的单位要组织去山里泡温泉,可杨光单位又要加班,两个人都没办法带孩子了。于是两个人去找婆婆商量,看看能不能帮助照看一下安琪。没想到,以前一直说自己没事的公婆,这会面露了难色。
婆婆解释:“我和你爸在旅游网站上发了个结伴出游的帖子,约同龄的男女周末去拍长城和野餐,没想到响应的人还真不少,这不,都准备好了,我还叫上了你姨,这段时间我看她也太寂寞了。”
董梅葆和杨光一听完,都把嘴张成了“o”型。
“老妈,你真行啊你!”杨光竖起了大拇指。
“嗨,梅葆不是说社会进步发展了,这就该是我们这些老头老太的美好时代了,末班车我得加油赶啊。”顾芬回到。
结果,只好是梅葆没去泡成温泉,杨光那边毕竟是工作。杨光起先还怕媳妇不高兴,自己老爸老妈不给带孩子,没想到,梅葆说:“你妈的美好时代来了,我这做儿媳妇的时代就更美好了。”
那也就是我这个夹在老妈和媳妇之间的男人的美好时代了?!杨光想。
生活(4)
李子民和高洁结婚后,两个人也决定自己开火做饭,过完全独立的生活。可怎奈他们都不擅长理家饭菜,分好了工也不是你偷懒就是我今不想动了,一个月后小家就乱成了一锅粥,于是两个人又多出了许多吵闹。
后来还是董梅葆给出了主意,干脆找个钟点工一星期来一回打扫卫生,至于做饭,一人一天即便是凑合将就另一位也不能抱怨,这总是需要点时间适应婚姻生活。周末就去双方父母家打牙祭,因为新房又离杨光家不远,有时候两个人也免不了来蹭个董梅葆的饭。
高洁常常是站在厨房看梅葆做来着,可不知道什么自己一回去试验,就不是这里好吃的味道了。依梅葆的话,可能是作料和火候的问题,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难。于是,高洁和李子民之间的“做饭危机”还在继续。
看着自己老公李子民吃得美美的样子,高洁忍不住问梅葆:“都说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男人的胃,可我对做饭一时没灵感,二是实在不感兴趣,那怎么办啊?”
“胃和心又不在一起,你会不会做饭和他爱不爱你没什么关系,男人也可以为女人学做饭啊。”梅葆说。“你们这是刚生活在一起,且要磨合一段时间呢,别把矛盾都归结在做饭和做家务上。”
高洁没想到董梅葆会这么说,她可是很会做饭的。
梅葆看到高洁发呆,接着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留住男人,这只是我的生活习惯,做饭理家已经成了很自然的事情,我自己也不觉得累或是烦,可每个人的性格爱好不一样,也许你擅长的我就不擅长了,不一定我这种就是好,关键是我们是否能遇对了人,不合适的在别人眼里你再好,也会成为他眼里的不好。”
“可男人都不会拒绝贤妻良母吧?”高洁问。
“什么是贤妻良母?”梅葆反问。“会做饭就是了?那也太简单了,彼此相爱就应该相互成全,一味要求女人成为那种旧时意义上的贤妻良母的男人,只怕身边只会多个黄脸婆吧。”
高洁忍不住大笑起来:“梅葆,可真有你的,自己做得很好了,却不让我去学你。”
董梅葆也笑了:“好和不好都是相对的,做到好自己就能先享受到生活的慷慨,可不是为了男人,他们只是顺带着罢了,而且谁也做到决对意识上的好。
杨光和李子民在外面的餐桌上吃得正欢,听到两个女人愉快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觉也相视一笑。
“杨光,我跟你说个事。”李子民喝了口啤酒,忽然有点神神秘秘地说。
“啥事?”杨光问。“你没喝高吧,还有菜呢。”
“这才哪跟哪啊,我没事。”李子民摆了摆手。“你还记得咱的那个高中同学秦明秋吗?”
当“秦明秋”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杨光手里的筷子抖动了一下,差点脱落。
“瞧,惊着你了不是?”李子民看出了杨光的失态,坏笑了一下。“她上星期从美国回来了,就跟我联系来着,结果没说几句话就问你的情况。”
杨光定了定神,问:“她不是多年前就嫁了老外了吗,回来探亲?”
“说是离婚了,现在回北京来创业。”李子民盯着杨光。
“哦,她现在好吗?”杨光看起来轻描淡写。
“我们就通电话来着,没见着人,听那声可能还不错,说是正忙着注册服装公司什么的。”李子民说。“人家出国后又学了服装设计,现在是著名的设计师了。”
“你怎么说我的,没把我电话随便给她吧?”杨光说着,又指了指厨房。
“嘿嘿嘿,我是说你结婚了,但没给电话,说是得先跟你说一声。”李子民笑着。
杨光先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无法再平静下来。
秦明秋是杨光的初恋,在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岁月里,同桌的她曾经是杨光心目中最美丽的女孩,其实,直到现在,或许还是。而且她已经一直定格在杨光的那个“初相见里”,不再老去了……
只是当年他们还有个极其严厉和负责的班主任,那老太太犀利的眼光能看透一切男孩女孩的心。于是,杨光和秦明秋的那点事还没正式开始,就被班主任给“扼杀”在摇篮里了。不光如此,老太太还请了双方的家长到校通报情况,以便严加管教,当然还不忘给他们俩调了座位,要隔着几排“遥遥相望”了。
高中毕业后,秦明秋终是没有辜负班主任的期望顺利考上了北大,杨光和李子民则进了普通大学。大学后再见面时,同学们都觉得秦明秋的变化很大,理想和抱负和杨光他们距离甚远,慢慢的,秦明秋也就主动疏远了联系。
最后一次见面是大学毕业后两年,当时秦明秋正准备去美国读书,据说男朋友是她当时公司的高管,美国人。一帮子同学为她送行,杨光和李子民也去了,却已经没有了多少话。再后来就彻底没了消息,杨光偶尔还是会想起她,在路过母校的时候,在同学聚会的时候,在去香山看红叶的时候,那曾是秦明秋最喜欢去的地方。
晚上,董梅葆已经沉沉睡去,杨光却还在那里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她怎么会离婚了呢?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杨光这样想着,以前的种种回忆又都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心乱如麻。李子民走的时候问自己要不要把电话告诉秦明秋,杨光虽然还是拒绝了,但又觉得这样做有点残忍,她毕竟是在找自己,或许只是为了见见,叙叙同学之情罢了,自己又何必想那么多呢?
可看看身边熟睡的梅葆,杨光觉得还是别多事了,自己已经是个有了家室的男人。再说,现在的生活状态也是很满意的了,在对未来生活的憧憬里,杨光只想再多一个自己和董梅葆的孩子。所以这段时间杨光也一直努力工作,等收入生活都稳定了,两个人也就可以开始“造人计划”了。
生活(5)
董梅葆要去上海出差,杨光最近的工作一直很忙,上班路途又远,婆婆顾芬就主动揽下了照顾安琪的事情,让梅葆放心出门。
梅葆临走前把家里收拾了干净,又把冰箱用食物和水果塞满,嘱咐了丈夫又嘱咐了安琪,这才和同事一起出发。本来不让杨光送的,可他还是在上班的时候抽空跑到了机场,气喘吁吁地要给媳妇一个吻别才肯离开,好在机场里这种事情每天都很多,大家都见怪不怪。可这次还有两个女同事和梅葆同行,倒是把董梅葆弄了个尴尬不已。
“梅葆,你家老公也太浪漫了吧,这都结婚那么长时间了。”同事调侃着。
董梅葆刚才在换登机牌的时候,被赶过来的杨光抓住吻了一把,自己都没想到,同事一说,脸就更是红了。
北京下了一天的雨,下班的时候雨却停了,天空如洗空气清新凉爽。杨光开着车窗,放着音乐,缓缓地行驶在环线上,远处的西山清晰可见,霞光挂在山顶,美不胜收。
过一处入口时,前方有点堵车,杨光放慢了车速。这时候,只见一辆玫红色“迷你”车速很快地从入口驶上环线,因为街上有积水打滑,一下子撞在杨光那辆丰田越野的右侧尾部。一声巨响中,杨光倒是身手敏捷地刹住了车,他就知道是被撞到了,对自己爱车的心疼让他气急败坏地下了车。
结果,因为“迷你”车小而低,只见自己的车倒没什么大碍,可“迷你”的前面却被撞得比较严重,一个大灯也碎了,这还是辆挂着黑牌照的新车。杨光看出司机是个女的,却不是老外,大概是被吓到了,此刻还在车里面发傻。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问:“小姐,你没事吧?”
里面那位这才颤颤微微地解开安全带走了下来,杨光忽然觉得她有些眼熟,虽然戴着墨镜却依稀很像是一个人。不会那么巧吧?杨兀自摇了摇头,自己这几天怎么总是忘不掉她呢?看谁都像。
那女的只顾着走到车前看了看,舒了口气才看向杨光说:“对不起啊,先生……”
忽然,对方也愣住了。然后大喊:“杨光!”
这会轮到杨光愣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个女人摘下墨镜,接着说:“我是秦明秋啊,你不认识我啦?!”
杨光这才看清楚那张脸,一别十年,秦明秋却没太大的变化,那眉眼依旧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只是,这太突然了,也太戏剧了,杨光傻了。
后面的车排起了队,不明白前方是怎么回事的司机按起来了喇叭,这才把杨光惊醒。
“来,来,我们先把车给挪开,你的车还能开吗?”杨光说。
秦明秋却把车钥匙扔给了杨光:“我刚才都被吓死了,开不了了。“
杨光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原本泼辣的北京女孩什么时候也学会撒娇了。于是,他自己动手去把两辆车给挪向路边,以便不影响别的车辆通行。
秦明秋在一旁仔细打量着这个当年初恋的男人,兜兜转转一大圈,自己始终不能忘记的却是他。这几年里更是时常想起当年的事情,以前自己心太大,一心想拥有更广阔的天空,甚至不屑于当年事和同学情。可当自己拥有了成功,也看遍了想看的风景,又发现女人还是最需要一个了解自己的男人,在某些时候给予的关怀与温暖。
和美国丈夫离婚两年了,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思想观念的差异总是让自己不能投入的爱与被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中国男人也遇到不少,可几乎都是些学会了老外的缺点,忘记里自己优点的人,不伦不类不中不洋的。最终自己还是决定回北京发展,毕竟国内的环境已今非昔比,机会更多,在家门口心也踏实。
但这次回北京,秦明秋只联系上李子民,因为他父母没搬家。可李子民却不愿意告知杨光的电话,其实自己最想见的人是他,何况创业初期自己也很需要熟悉的人帮忙。今这车真是撞得太巧了,此刻他就坐在自己的车里,亲切的让自己都有点吃惊。
杨光的外貌看起来也没太多变化,只是衣着讲究举止温文,身上满是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性感而帅气,远不是当年那个说话做事冲动,没什么雄心壮志,又粗枝大叶的毛头小伙子了。
“我车没事,你的车看样子是要送修理厂了,你现在怎么着?”杨光打断了秦明秋的思绪。
“打电话叫救援车吧,我今是不想开了。”秦明秋说。
“也好,一会我送你回去。”杨光一边打电话给修理厂,一边说。
等撞坏的“迷你”被救援车拖走,秦明秋上了杨光的车。
车里被收拾得整洁干净,座旁的一盒餐巾纸也被包裹着可爱的卡通装饰,自己坐的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个漂亮的靠垫,座椅下方摆着一双拖鞋,车内好像还若隐若现地飘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这真是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了,秦明秋不免生出了一丝嫉妒和失落。
“秦同学,去哪啊?”杨光发动了汽车。
“你的车虽然没事,我也该道个歉才是,请你吃饭吧。”秦明秋说。
“嗨,还是给你自个压压惊吧。”杨光笑了。
“我说真的,咱去老莫吧。”秦明秋说完,看着杨光。
杨光不觉心里一紧。莫斯科餐厅在北京几乎无人不晓,自己小时候就常跟着外公外婆去的,那里的红菜汤和焖罐牛肉是小时候记忆中最美味的东西。上学时,自己和李子民一起约过秦明秋去那吃饭,还为此省了很久的早饭钱。如今西餐厅在北京遍地开花,可老莫依旧有着它独特的魅力,在很多北京人心里不可替代。
秦明秋还在看着他,他却沉默了。
“怎么了,不行啊。”秦明秋问。
杨光看了看表,说:“嗨,不是,那我打电话跟我妈说一声吧。”
他的内心挣扎了一下,终是没有拒绝。
秦明秋微微一笑,向窗外看去。面对杨光,她依旧自信,有什么会比初恋美好?哪怕只剩下了记忆。多年后再见到,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在这个男人心里生了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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