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地下组织和汪浩然碰头开会。
“小鬼子很精明,没法动手,今天我们准备动手时又失败了。”
“今天我们准备动手也没有成功。”
“靠我们赤手空拳想把芜湖的小鬼子都消灭了恐怕不行。”
“我们这里虽然有些枪支,可是没有子弹了,不想办法恐怕是不行。”汪浩然焦虑地说。“这样,我来想办法。”他突然觉得有了主意。
浩然悄悄来到医院,晓芸抵着头认真地给病人换药。
“这个护士还蛮合格。”汪浩然在晓芸身后夸赞她。
“啊,浩然,你来啦。”晓芸为他感到担忧,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别瞎跑。”
“我来看看爹。”
“爹没事,由我们照顾,不用你操心。”
“既然来啦,那就去看看吧。”汪浩然一直笑嘻嘻的,想让晓芸开心点。
张老爷仍躺在病床上,浩然问了病情之后,不好意思地开口:“爹,其实我是有事来求你的。”
“什么求,有话就说。”张老爷立刻撑起身来倾听。
“我想通过爹动员芜湖商会的老板们为抗日队伍捐点钱,我们需要购买枪支弹药,现在抗日队伍手上没有东西没法消灭小鬼子。”
“好,我这就去联络大家。”张老爷立刻要起身。
“唉,爹,你还不能乱动。”晓芸按下张老爷。
“这几日我躺在病床上也听说了,小日本进城后非常残忍,若不是德文出主意,恐怕芜湖的百姓也像南京市民一样遭到大屠杀了,现在芜湖人都在给小日本当亡国奴怎么能行?我要用我全部的力量支持抗日,相信其他商人也都会如此。这样,等我再养两天,我就去动员大家。”
“不急,目前形势已经这样了,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消灭小鬼子非一日之功。”
“浩然,你看这样行不?我先把我储蓄上的两万银票给你,你先少买点枪支弹药来。”
“太谢谢爹啦。”
“问题是,上哪儿去买枪支弹药?”晓芸问。
“当然去上海。”浩然说完,突然把目光定在晓芸脸上。
“你看我干什么?”晓芸有预测。
“我觉得有个人可能对我们有帮助。”浩然说。
浩然觉得去上海买枪支弹药,只有通过许少龙帮忙才能顺利办妥,他想让晓芸去完成这件事。晓芸斟酌后,也觉得她去上海办这件事不容易被发现,便答应了。
晓芸提着行李箱紧张地来到码头,见川岛带兵过来巡视,她赶紧把行李托付给别人照看,说自己要上厕所。船就要开了,可川岛还在转悠,晓芸焦急万分,等川岛转过身去,她才从匆匆走过来提着行李箱过了铁栅栏。好在上船后就安全了,来到上海也是顺利下船。她在码头招了一辆人力车,来到许少龙的公馆门前。下车后犹豫地站了会,心情有些沉重。不过,想想现在是国难当头,还是放下儿女情长,直接朝院门走去。
许少龙正在屋内吸雪茄,大牛跑进来禀告:“老大,门外有个叫张晓芸的说是从芜湖来,要见您。”
许少龙听到张晓芸的名字顿时就慌张了一下。“张晓芸?”他立刻起身整理衣裳摸摸胡子说道:“快,快让她进来。”
晓芸心情复杂地朝公馆里走,不知如何面对许少龙。
“晓芸!?”许少龙有点不敢相信,看着眼前已经苍老的晓芸都快落泪了。
晓芸看着眼前的许少龙也是感慨万千,那个曾经油腔滑调的许少龙,如今已经是一副中年模样,仿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相见。她一言不语,傻傻地看着的许少龙。
“晓芸,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许少龙缓步地走到晓芸面前。
“啊,我很好。”
“浩然也好吗?”
“他也很好。”
“哦,那就好。”他似乎有点失望,他原以为她和浩然遇上不好的事才来找他的。
“我是受汪浩然之托,有重要事才来找你的。”
“哦,好,坐下来慢慢说。快上茶。”
“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谈吧。”
“哦,那行,去小客厅。大牛,把行李拿到房间去。”
许少龙把晓芸带进小客厅,晓芸很严肃地说:“芜湖被日本侵占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啊,这个已经听说了。”
“国难当头,人人有责,这是你曾经的誓言,你该不会忘了吧。”
许少龙目视晓芸很久,才点头道:“你依然没有变。”
“我在问你,你现在还有没有爱国之心?”
“既然是国难当头,人人有责,当然也有我一份。”为了让晓芸相信,他告诉晓芸一个秘密,“我每月都给上海共产党固定费用,帮助他们打小鬼子,我还给他们很多掩护。”
晓芸激动地站起身来,热泪盈眶地说:“好,没想到你依然是那个许少龙。”
许少龙也感动的热泪盈眶,而且此时也是真的对晓芸动了情。“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失望。”他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晓芸。
似乎唤起晓芸对少龙的旧情,她有些紧张。不过,很快换了个表情说话:“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跟你说了,浩然在芜湖组织一支抗日队伍,现在急需要枪支弹药,浩然是派我来找你想办法的。”
许少龙直点头:“浩然真不愧值得你爱。好,我一定想办法,全力以赴。”
许少龙让晓芸暂时住下,他去联系人搞军火。
晓芸在公馆里边走边看,担心见到许少龙的太太。可她便没有见到许太太,却见到一位大小姐。
“干爹,我回来啦。”女孩很甜蜜。“唉,你是谁?”
“啊,我是许先生的老朋友张晓芸。”
“晓芸?——”女孩大吃一惊,然后上下打量晓芸,“你不会是我大娘吧?”
“啊,此话怎讲?”晓芸不好意思地问。
“哈,我叫小小芸。有一次,我问干爹为什么叫我小小芸,他说我小时候的样子很像他老婆小时候,干爹说他以前的老婆就叫晓芸,所以我就叫小小芸。我问他,晓芸在哪儿时,他不说。哦,我是我干爹在码头捡回来的。”
“啊——,是这样。”晓芸笑道,“那你干爹现在的老婆呢?”
“我干爹一直没有结婚啊,我跟他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他一直是光棍一个。”
“你干爹一直没有结婚?”
“是啊,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以前不是跟一个上海大老板的女儿订婚了吗?哦,我还记得那个小姐姓陈。”“我也听说了,那小姐早死了。她爹贩卖鸦片被我干爹打死后,她要为他爹报仇,派人开枪打死我干爹,然后自杀死了。谁知,我干爹命大,子弹没有伤到要害,被医生救活了。”女孩说得很起劲。
晓芸顿时精神失控,她没想到少龙还遇到这样的事。“他一直没有结婚,为什么不回芜湖找我?”她在心里责怪他。
“小小芸,你在干什么?”许少龙从外面回来,“快,见过你大娘。”
“哈,早让我猜中了,干爹等了几十年终于把老婆等回来了。”
“你别瞎说。”
晓芸也显得很尴尬,“啊,事情办的怎么样?”
“明天就有货,第一次量不多,不过,看情景以后可以长期合作。明天我送你。”
“大娘没打算在这长住吗?大娘是做什么生意的?”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了,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干爹,我有事要跟您商量,我们学校组织了文艺表演要去抗日前线演出,给战士们鼓鼓气。”
“唉,挡住,干爹不允许。干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心肝,你可是干爹的全部精神寄托,你若是有什么闪失,干爹我就成孤寡老人了。”
“干爹?——,现在是国难当头,人人都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你还是不是中国人?我看不起你。”
“反了你?大牛把门关上,不许大小姐出去。”
“唉,好来。”大牛立刻去关大门。
大小姐跟着大牛嚷,“不许关门。”
晓芸发傻地注视着许少龙。
“哈,我现在就这么一个闺女,真的不能再失去她。”许少龙在装可怜。
“哈。”晓芸取笑似的笑了起来。
吃晚饭时,漂亮而又明亮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坐在桌前吃饭。晓芸吃了口饭,再观察许少龙,觉得有些心酸。“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这么过的吗?”
“是啊,辛亏有宝贝女儿一直陪在我身边。”
“嘿,懒得理你。”小小芸朝许少龙斜视。
“哈哈。”
少龙和晓芸见小小芸仍在生气,都笑了起来。
“是有点像我年轻时那么任性。”晓芸端详小小芸。
“哈,你还记得你年轻时啊。”许少龙随后告诉小小芸,“简直把我整惨了。”
“快说说是怎么整你的,比方——”小小芸又来劲了。
往事瞬间浮现在眼前,令他难忘:“记得那次,你大娘为了跟我退婚,连夜逃跑,结果还是被我逮住了,灰溜溜地被我押了回去。”
“哈哈,哈哈。”小小芸笑得直拍桌子。“大娘为什么要逃婚啊?”
“都怪我不成气候呗。”
“那后来呢,大娘也是被你押着结婚的吗?”
晓芸和少龙的笑容顿时凝固,仿佛往事使两人心酸起来。
“不,是你大娘主动要跟我结婚的。你大娘虽然任性,但很善良。”许少龙感激地注视着晓芸:“晓芸,谢谢你能嫁给我。”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晓芸回过脸。
小小芸观察两位长辈,“哇塞,干爹和干娘身上好像还有不少故事唉。”
“你别再起哄了,吃完饭陪干娘出去逛逛。”
“外面兵荒马乱的,不逛了。”
“那我陪干娘聊聊。”
晚饭后,小小芸陪晓芸在园子里走,她挽着干娘的手腕哀求:“干娘,你别走了,我干爹一个人真的很可怜,你要是留下来我就自由了。”
“原来是为你自己啊,小丫头调皮。”
“我想参加抗日队伍上前线,可我又怕干爹一个人孤独。”
“你按照自己的心愿做吧,别管你干爹,国难当头人人都要尽一份责任,没有国家的稳定,哪来小家的幸福。”
“干娘,你是干什么的,我觉得你思想好崇高,你不会是共产党吧。”
“我哪是共产党,我只是有话直说罢了。”
“你们在说什么?”许少龙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
“我在哀求干娘别走了。”
“干娘答应你啦?”
“没有。”
“哈哈,别再瞎起哄了,你干娘早就有新家了。”
“哦?大娘,是真的吗?干爹太可怜了。”
“还是闺女心疼我,来,吃水果,饭后吃水果助消化。”
许少龙先给女儿,又叉一个给晓芸,两人心酸地目光注视着对方久久。
夜晚,晓芸睡在床上整夜难眠,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思考,“原来这么多年来,你和我一样孤独。”
第二天,许少龙把货准备好,安排一只渔船单独送到芜湖,他自己亲自送晓芸上客轮。当客轮开到芜湖码头时,许少龙站在船头感慨地说,“芜湖,我回来啦。”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