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船停在芜湖天门山岔口内,浩然和许少龙等人接应,把船上的箱子搬上岸,架到马车上,快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浩然接到许少龙带来的枪支弹药非常激动,打开箱子仔细查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人。”浩然快乐地对少龙说,“回芜湖吧,我们一起抗日,芜湖需要你。”
少龙有些犹豫,没有直接答应。
“你可以来芜湖投资做生意,给抗日打掩护。”
“这个可以考虑。”
之后,许少龙来到码头他家的“斛运公司”,年轻的管家显然不认识他,上前盘问:“先生,您有什么事?”
许少龙没有回答,而是朝四周看看,在工具上摸摸,追逐回忆。
一位老员工看到许少龙后,惊异起来:“你是?——”
“陈伯,我是少龙。”
“少龙?你是少龙?——你没有死啊?”
“我没死,我一直在上海。”
“哈,你真的是少东家,赵管家,这是东家许少龙,他没有死。”
“啊,原来您是东家,我是老管家的儿子为东,我爹说了我们这是替东家管理家业。哦,我每月都把利润给少奶奶送去。”
“少奶奶已经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继续帮我管理,记住到月必须把钱给少奶奶送去,她现在急需要钱用。”
“唉,好。”
许少龙前后看看,和老伙计聊了一会儿,便去码头转了转。
张老爷自从受到浩然重托之后,救国心情心急如焚,第二天就按捺不住,用手捂着胸口奔波在各商家之间,动员他们给抗日募捐。今天刚从一个商户家出来就碰到正要去码头的许少龙。
“岳父!”
“少龙?!”
两人在茶馆坐下来,细谈。
“你真的没死啊,老天爷不让许家无后啊。”张老爷说,“前几天听晓芸说要去上海找你帮忙,才知道你居然还活在人世。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妥了。”
“哦,好,那就好。以后还要你多出力啊,这里可是你的家乡。”
“这个,请岳父放心。”
“见到儿子没有?”
“还没,晚些时候晓芸会带孩子来跟我见面。”
“一表人才,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许少龙乐了,觉得特别幸福。“现在芜湖情况怎么样?”
“小日本把守了车站、码头,不过商贩们都正常营业了,每月只要缴纳给小鬼子一定的税就可以做生意。我已经联系了几十家商铺老板,他们都愿意每月为抗日队伍捐一部分钱。”
“好,只要有钱,我会不断为他们找到弹药。岳父,您看我来芜湖投资一个什么生意好,我好方便跟大家联系。”
“嗯,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你既然来投资,就带点上海的新鲜玩意来。听说上海的大剧院不错,芜湖的大戏院被炸坏了,现在没人修,你就投资一个大剧院,什么人都能进进出出,方便联系。”
“好,我一回上海就准备。”
傍晚,晓芸带着祥龙在一个饭店包厢里见到了许少龙。
“少龙,这是祥龙。”
“啊,长得这么英俊!”
“娘,他是谁?”
“祥龙,这就是你爹许少龙。”
“娘,我爹不是死了吗?牌位都供了二十多年了。”
“是的,那是误会,你爹命大没有死。祥龙,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爹以前就是爱国英雄,当年成立赶洋队杀了不少外国人,现在依然为抗日做贡献,你们队伍里分到枪弹了吧。”
“是的,我们都拿到枪弹了。”
“这些枪弹都是你爹从上海弄来的。”
“太好了,有了枪支弹药,我们就可以和小鬼子干了。”
“以后你爹会来芜湖做生意,长期为芜湖的抗日英雄提供服务,你们以后会长见面的。”
祥龙立刻毕恭毕敬地走到许少龙跟前鞠了个躬,“我有您这样的爹很荣幸。”
“我有你这样的儿子也很荣幸,国家靠你们年轻人了。”
“不,也靠你们老一辈,爹和浩然爹爹都是英雄,都是我崇拜的对象。”
“哈哈,瞧这孩子。”
“来,今天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吃顿饭。”
“唉,好。”
晓芸庆幸父子两都非常喜欢对方,见他们谈得很投机,倍感欣慰,也有些酸楚。
浩然有了弹药立刻召集人开会,制定计划,觉得至少可以小打小敲了。夜晚,游击队员悄悄潜入车站,趁其不备,打死一个站岗的日本士兵,另一个日本士兵正警惕地转过身来,有人在他身后开了一枪,两个日本士兵都打死后,一名游击队员还不解气,跑过去夺了两士兵的枪支。浩然为此批评了他:“快撤,你不要命了。”好在日军赶来时,他们已经跑了。本庄司令见两位士兵被打死,气得大吼。
全城老百姓遭殃了,日军发疯似的把人全部赶到广场上。民众窃窃私语,“听说是两名日军被杀了。”“解气。”本庄发怒:“谁是杀死日本兵的凶手?不交出人来,杀光所有人。”百姓恐慌起来。德文立刻提醒大家:“如果不是你们杀的,你们就告诉皇军会是谁干的,你们要不要协助皇军抓到凶手为自己澄清?”
“皇军,一定是国民党派人来干的,我们又没有抢,我们都是良民。”
“对,国军太可恨了,害我们老百姓倒霉,我们一定协助皇军抓到凶手,澄清自己。”
“皇军,他们说肯定是国民党派人来干的,他们一定协助皇军抓到凶手,为自己澄清。”德文向本庄翻译。
“不,一定是抗日游击队干的。”司令肯定地说。
德文感到非常惊讶,忙迎合地说:“对,不是国民党就是游击队,肯定不是他们干的,他们都是良民,手上没有抢,你把枪给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枪,不可能是他们干的。”德文继续劝道:“这些良民每天都为大日本皇军干活,勤勤恳恳,他们是忠心皇军的。”
“嗯。”司令思索。“谁帮我们抓到凶手赏一百大洋。”
“我们一定帮皇军抓到凶手。”百姓嚷着。
老百姓总算逃过一劫。
浩然和手下又在实施下一次计划,准备把目标对准码头。
少龙回到上海后又立刻回到芜湖,不过,他怕小小芸会在家惹事,所以也一起带了过来。
“干爹,前面就是你老家芜湖吧?”船快开到芜湖时,小小芸高兴地嚷嚷。
“对,干爹从小就在青弋江长大的。”许少龙感慨地说。
船靠岸,行人陆续下船朝码头走。日本士兵守在码头关注行人。汪浩然巧扮成车夫不动神色地走到日本兵跟前,跟对面的人使了一下眼神,对面的人故意吆喝吸引人的目光。汪浩然趁机掏出手枪朝日本兵的头脑开了一枪,对面的日本士兵立刻转过身来正要向汪浩然开枪,已被身后的人朝他开了一枪,子弹从额头穿出来。码头人群顿时混乱,浩然拉着人力车从巷子里跑了。日军很快从师范大学里跑了过来,围住码头。刚刚走出码头的许少龙和小小芸也被押到人群中。本庄司令看了看死去的士兵,立刻发令:“给我搜出凶手。”所有人都开始搜身,没有枪支的可以离开。行人们都主动打开行李箱,配合搜身。当搜到许少龙时,发现他身上有把匕首,而且箱子里有很多钱,引起本庄的注意。
“你的,过来。”本庄司令严厉地叫住许少龙。
许少龙有些紧张,当他看到德文时,两人都惊了一下。知道德文会帮他的,所以平静了许多。
“你的,什么的干活?”司令问。
“啊,我是上海商人,来芜湖做生意的。”
德文给本庄翻译:“大日本皇军和芜湖百姓和睦相处事已经传到上海,他是特地从上海赶来投资的。”
“皇军和芜湖百姓和睦相处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上海了?”
德文给许少龙翻译后,许少龙便知道德文在帮他。于是顺着他的话回答:
“是的皇军,我们做生意的,哪里安稳往哪里去。”
“皇军,芜湖旧城换新貌不正需要有人来投资吗?”
“嗯。”本庄点头。“你准备投资什么样的生意?”
“这里太平盛世,我想投资一个大剧院,让全世界人都知道芜湖的老百姓在大日本皇军的领导下生活的多快乐。”
德文给中左翻译之后,中左立刻落出笑容。
“嗯,要西。”中左点头,“这是干什么的?”
“防身用的。”
“还给你,只要你效忠大日本皇军,保你生意做得安稳。”
“唉,好,好。”
许少龙被放行,一路上没有遇到一辆人力车,只得提着行李走到家。
“这里就是我的家。”许少龙把小小芸领进屋。
小小芸好奇地东看看,西望望。
“屋顶都炸坏了,怎么不修?”
“马上安排人修。我们先住别的房间。”
“干爹,这里怎么有你的牌位?”
许少龙拿起牌位笑了笑:“这个死丫头,居然把我牌位供这么多年?”
“为什么要立你的牌位,是不是家里人以为你死了?”
突然有日本兵冲了进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抓住许少龙和小小芸。原来是川岛一直派人盯住浩然家,发现有人进屋立刻派人抓住他们。好在见到本庄司令后,许少龙不那么紧张了。
“怎么是你?”本庄疑惑地问。“你跟汪浩然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同伙?”
“汪浩然是抗日头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德文翻译。
许少龙知道德文在递话给他,于是苦恼地说:
“我跟汪浩然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当年仗着有权,抢了我老婆还派人暗杀我,如果不是大日本皇军来了,我还不敢回来呢。皇军,那本来就是我家,不信,你去看看,我的牌位还立在家里呢。”
德文给本庄翻译。
“真有这事?”
“确有此事,我可以作证,汪浩然是个很不安分的人,当年派人暗杀许少龙,之后抢了他老婆。”
“看来这个汪浩然确实是讨人厌。”本庄说。“你的,没事了,祝你大剧院早点开展。”
“谢谢,谢谢!等大剧院开展了,一定邀请本庄司令前去观看表演。”
“要西。”
有惊无险,小小芸吓得半死,回去的路上身体一直在发抖。许少龙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感觉到晓芸和浩然都处在危险之中,为他们感到无比担忧。
之后,许少龙和德文在茶馆私聊。
“你既然是学医的,一定是想继续当医生吧?”
“不,当医生只能救人,不能救国。”德文知道许少龙是个信得过人。
“听说弟媳妇被日军糟蹋的事了。”
德文立刻落出仇恨的表情。
“我们中国人一定要齐心协力杀光小鬼子。”许少龙愤怒地说。
“我从小就敬佩姐夫的爱国精神。”
“谢谢你还这么叫我姐夫。”
“你在我心里是永远的姐夫,当然浩然姐夫也不错。姐夫,现在是国难当头,希望您能跟汪浩然不计前嫌。”
“这个你放心,我和浩然的友情不亚于亲兄弟。这么多年没回来,就是怕影响他的生活。当年我把你姐托付给他,他信守承诺,把你姐姐照顾的很好,我非常感激他。”
“姐夫,你真是个男子汉。”
德文被许少龙的话感动的无语,直拍许少龙的肩膀。许少龙也拍他的肩膀,两人相互勉励对方。
许少龙回芜湖开大剧院的事很快传开,大家都为少龙没死感到惊喜,只是议论晓芸该如何面对两个丈夫呢。许少龙过去的一帮混混朋友们都来找他,大家见面后非常激动,一起喝酒聊天,谈起年轻时,谈到成立赶羊队的事,又谈到抗日问题。大家一拍即合,又有了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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