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九溪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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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自负叫闷声作大死

    人生总是有诸多坎坷,但大体来讲可以分为两类,一种叫劫数,而另一种叫作死。

    胥九溪摇着脑袋从卧室走到书房,我大概就能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猜出一二了。果不出其然的是,才走进房间不足一刻钟的女孩就黑着脸出来了。

    “那小子还在追杀你?”

    这话我的确是故意问的,我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

    “哼。”

    胥九溪看了我一眼,也懒得再搭理我。

    不过大家先别误会,这并不是个什么黑社会故事的开端,最多不过算是个沉迷于网络游戏的普通高中生的日常。

    我和胥九溪青梅竹马,家住对楼,我房间的窗户刚好对着她房间的窗户,小时候互相揪过对方的开裆裤,而我看着她从小到大,那么多的生活历程中唯有吃饭睡觉和玩游戏是雷打不动。不需要用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坦诚地说,她玩过的游戏的确比见过的大活人多。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款属于自己的游戏。

    有些事情我记不清楚了,也具体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胥九溪经常翘掉学校统一组织的课外活动,而我每每都能在书房的角落找到一脸不屑一顾的她。

    “参加这种活动有什么用?”她总这样反问我。

    “那你玩那么多游戏有什么用?”我一般情况都会这么针锋相对地回答她。

    若不是经常宅在家还能全班第一,我估计班主任早也想把胥九溪清理回家了。而冷艳高贵的胥九溪同学这辈子给过最大的宽容,大概是这样和我相处了十来年,依然没有因为我的言辞而将我直接踹出家门。

    “阳北辰,”她站在自己房间窗户口叫了我一声,我立刻背对着窗户装出了一脸“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而这,仅仅是我人生转折点的开端。我胜利的flag在见到希望女神之前就被对面的女孩残忍地折断了。

    当晚,胥九溪黑进了我家电脑,清空了我老妈好不容易下的十多部韩剧,还顺手把桌面背景图换成了我在教室里偷拽前排女生头发的照片。

    而睡梦中的我,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她这么轻巧的一招赶尽杀绝。

    2.事已至此,也无须多言

    这件事情要追述到几天前,翘了公园义工的胥九溪在家测试自制的一款游戏插件,而当她选中游戏里唯一一个能够起舞的女性角色,在虚拟街市上测试新功能时竟然有个不知名的男性玩家一直跟随着她——如果仅仅是跟随也就算了——那个男性角色一路跟着翩翩起舞的胥九溪的人物,歪歪扭扭地跳了一路的舞。

    “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挑衅!”

    被气得半死的胥九溪在晚餐的餐桌上说得义愤填膺。

    “你出门还自带一个管理员限权呢,游戏插件时你是做的,玩家发挥一点想象力都不行。”我到人家家里吃饭,还随口接了这么一句闲话,导致自己差点冤死。

    胥九溪突然放下饭碗,挺直了上半身,盯了我好长时间才缓缓说了一句:“阳北辰,我看那个故意捣乱的玩家不会就是你吧。”

    我吃下去的半口饭差点没喷出来。

    要知道,随便修改人家游戏程序这事,我是有那心也没那胆,有那胆也没那能力呀。

    “哎哟,怎么可能是我嘛,我那个时候明明老老实实地在公园清理落叶。”我抢在胥九溪前面夹走了菜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又心满意足地补了一句,“而且我这种普通人,十六七岁时能做得出《5年高考3年模拟》就基本实现人生目标了,和你不一样的。”

    就是这么轻巧的一句话,直接导致胥九溪在黑进我家电脑之后,居然趁我不注意往我手机里安了个新程序,迫使我的手机在接下来的一周都显示半瘫痪状态——手机里所有中文字都变成了“哈”。一打开班主任发来的通知短信,什么内容都看不见,“哈哈哈”从头到尾。

    我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不得不向胥九溪投诚,随后看着她拿着小小的U盘恢复了我老妈辛苦下载的韩剧,三下五除二便恢复了我手机的正常功能,不禁感慨:知识改变命运,科技改变生活。

    “哼,”她依旧不准备给我一个谅解的目光。

    胥九溪最看不起我崇拜她技术时的表现,每到这种时刻都格外冷漠。尽管我诸事都小心翼翼,却还总没法逃脱她的“魔掌”。

    高中刚开始的一年,我在家待了很长时间,烧得二次函数都快解不出来。直至十二月中旬,还未出关就被胥九溪抓了壮丁,在她的胁迫下学习一筹莫展的脚本撰写。

    胥九溪写了一个很奇怪的游戏软件,她原画里的男主角身上蜿蜒着一块白色胎记。

    “你的主角好丑啦,脖子后面还留一块白。”看完她的设定图以后,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却被狠狠地赐了一个白眼。

    胥九溪的剧情设置纷繁复杂,在给她打下手期间,我不得不提前领悟到:死读书才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一件事。

    而我实际上帮不了什么忙,却还经常搞砸胥九溪要我帮忙做的事情,只不过这些烂摊子却从来没有成为她对我恶作剧的原因。

    我知道,她将要带着一款自己设计的游戏软件参加科技创新大赛;可我也知道的是,她搁置了很长时间的愿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拾起了。

    胥九溪说得莫名其妙,她明明连家门都很少迈出,却口口声声地表示,自己刚刚失去了最重要的伙伴。

    而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我们的生活里究竟缺掉了那一块。

    或许除了一厢情愿和她青梅竹马的我,她的生活还拥有更加辽阔的天空。

    胥九溪在我一次次帮了倒忙后更加发愤图强,而我经常在午夜钟声响起时还能看见对面胥九溪的房间里还闪着微弱的蓝光。我想给她写条短信,或者更加直接果断一点,拽开窗户对着对面喊上一嗓子。我想叫她早点休息,可我也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写给她的短信每天一封,全部都安静地躺在手机信息的“未发送”里。

    而我能和她说话的唯一机会,只不过是与众不同地故意将她激怒。

    3.半碗炒饭,泯恩仇吧

    在游戏不依不饶跟着胥九溪跳舞的玩家很快还是她被抓到了。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她拽着我到附近的快餐店赴约时我还一愣一愣的。眼前端坐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据说也是某大学少年班的精英。而会面场景并没有刀光剑影,尴尬的对视最终以服务生端上来的一碗蛋炒饭终结。

    “那个改了她插件程序的人就是你吗?”和这个会面最没有关系的我含着半勺蛋炒饭匆匆忙忙问出了这句话。实际上,会面的双方也根本就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你就是A中那个很有名的胥九溪吗,你的这个游戏插件本身就很奇怪,这样一个半成品也敢发布到本地论坛上面……”

    天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那么不会看场合说话。胥九溪从小就自尊心超强,我虽然对于软件和程序一窍不通,但也能从对方的话里听出这个事情的严重性。简单地说,这个本该特别突出的游戏,并没有一点突出的地方,相反却存在着诸多缺陷。

    我不知道为什么能独立完成出这个游戏的胥九溪会让她的作品存在那么多问题,在“别有用心”和“她其实根本没有能力完成这个游戏”之间徘徊了几分钟,我的意识就毫无疑问地偏向了前者。

    “喂,其实你之前的游戏程序是其他人写的吧,胥九溪,我总觉得上天并不会那么偏袒于某一个人。”对面白衣服的男生说话很不客气。

    我吃了半碗蛋炒饭,才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偷偷瞟了一眼胥九溪,被这样明摆着挑衅的她竟然一言不发。

    不,准确地说,按照常理应该站起来拍着桌子反驳对方一顿的胥九溪,竟然像中了什么魔怔似的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

    潜意识告诉我,这并不是什么幸运的预兆。

    “私自篡改别人的作品本身就不是件光彩的事。”

    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正义感,竟然连剩下的小半碗饭都没吃完,就撂下碗,拖着胥九溪离开了快餐店。

    被强制拽走的人也没有反抗,她一声不吭地跟着我,表情僵硬地绕过面前的行人。而走出十米,脑子渐渐清醒的我开始漫无目的地找话题,“还好我们走得快,刚刚那碗蛋炒饭的钱还是他给的。哈哈,那边新长出来的树真可爱……”

    “没,”胥九溪被我拖着走了两条街,差点耗尽我毕生积攒的笑话,才答上这么一句,“拿碗蛋炒饭的钱你在点单的时候我就已经付了。”

    “没事的,九溪,我相信你,你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仅仅凭一个游戏插件判断别人,实在太没水平了。”明明对软件编程一窍不通的我说起这话来竟然也大义凛然。我和胥九溪一起长大,这十多年,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种能最有效安慰她的办法。

    “阳北辰,你知道什么。”

    她只用一个不置可否的反问,就将我击溃得一败涂地。

    胥九溪趴在江边看了很久的江鸥。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母亲说我这一场大病之后,整个人乖巧了许多。也许胥九溪是在我病倒期间认识了对她很重要的新朋友吧,我这样想过之后,心里居然酸酸的。

    她的游戏程序依然在接下来的长时间没有新进展,而据我所知她将要参加的科技创新比赛截稿日期,却越来越近。

    她在回家之后还和我提起过一次快餐店里目中无人的高材生。

    而我竟无言以对。明明被嘲笑的是她,看起来却是我迟迟无法释怀。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原理,毕竟这不是半碗蛋炒饭就能一笑泯恩仇的事情。

    4.江湖太远,你离我最近

    那个在快餐店数落了胥九溪一顿的男生最后还是被介绍给我认识。

    他叫王煜,人如其名的光芒万丈。

    而把他介绍给我的人却是胥九溪,也不知道她是哪一根神经不对了。她明明喜欢碾压所有看不起她的对手,却毫无顾忌地接受了这个当面嘲笑过她的家伙。

    “女王大人,咱们今天先从哪一个笔记开始补?”胥九溪虽然常年盘踞全班第一,偏科却特别严重。我照例在周末去她家蹭吃蹭喝,带上自己并没有多要紧的笔记,为了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也算是尽了一己之力。

    “阳北辰,你看我这个游戏里面的男主角,竟然有攻略说他一定要被女主角拒绝六次才能达成这个成就。”

    天下竟然有这种喜欢看自己游戏攻略的怪胎。

    “你不写你的软件了吗?”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胥九溪自己倚在沙发旁,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如果是考大学的问题的话,只要得到校长的实名推荐也是一样可以去重点的吧。我不用担心自己考场上的发挥,这也是件好事。”

    她说得云淡风轻。

    这的确是件好事。要知道,胥九溪的发挥并不稳定,基本是属于还没进考场就会吓得腿发软的那种类型,这也是她为什么总没能被老师拿上台面,却成为学生私下茶余饭后消遣的重要原因。

    可是,全校那么多人,为什么被推荐的人单单会是胥九溪呢。

    我并不傻。这其中的蹊跷只要是明眼人便尚能察觉。

    “你做了什么?”我质问她。

    “没,”胥九溪转身从沙发旁离开,不带一丝情绪地陈述完毕剩下的半句话,随后打开了房门,对我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只是不想再做什么游戏,就把它转手给别人了。”

    得到实名推荐的人就不需要其他加分和名誉了吧,既然这样,何不如把你手里快完成的参赛作品转让给我。我猜那个被叫做王煜的少年,大概在什么我看不见的角落,对胥九溪说过类似这样的话。

    我并不了解其中的内幕,高二文理分班以后我和胥九溪也终于各奔东西。

    她看完分班表后对我笑笑说,从今以后你再也管不着我了吧。

    我苦笑着回应她,是啊,从此江湖不见吧。

    5.送你一个古老的游戏,拿好了

    胥九溪转让了梦想以后变得更加无所事事,而我不同,本身就是文科班里万花丛中一点绿,再不努力学习拖了女生们的后腿该有多糟。

    我整个夜里都站在窗户旁背历史,也不知胥九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对面看我,总之当我回过头朝她尴尬一笑,她却示意我将窗户打开。

    “你干什么?”我按照她的指示打开窗户,后退了几步,隐约看她朝着这边丢出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接下,才发现手里竟然是一个用线绑着小石头制成的纸杯话筒。

    “阳北辰,你不要再在窗户旁边晃来晃去了,我看着眼睛晕。”

    本以为稍微清闲下来的胥九溪终于能做出点什么浪漫的事情了,没想到耳朵才刚贴上纸杯,细线一拉直,竟然是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我示意她将纸杯贴在耳朵上,咬牙切齿地回问一句:“就这么一句话你有必要搞这么多花样来说吗,第一次看你做这么浪漫的事情,没想到还是我多虑了。”

    胥九溪懒得理解我的情绪,在窗户对面笑得不成体统,缓了好长一阵子才接着说:本只是想实践一下这样的纸杯和线是不是真的能传递声音,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她说完苦笑了一声,“你确定这是第一次吗。”

    好吧,也许我们一起穿着开裆裤念幼儿园的时候还一起玩过这样的游戏。

    我把她丢过来的纸杯反扣在桌子上,窗户合上一半,对面的住户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脸漠然地拉上了窗帘。两个人相视无言,两栋房子之间却拉着一条细细的丝线。

    胥九溪也许再懒得看见我,说我摇头晃动地背诵可能会影响她解开桌面上的几道数学题,我也何乐而不为,顺其自然地关上了自己这边的窗户。

    从那之后,我和胥九溪的会面变得越来越少。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周末去对门蹭饭的兴致也一下减退了许多,一年的时间活生生锻炼出我一手泡方便面的好手艺。而时间一长,我竟然也记不清自己是不是经常去对门蹭饭,记不清对面女主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她家的豆腐花是加糖还是放葱花。

    只是偶尔,躺在房间里的我会觉得桌上倒立的纸杯和小石块那么熟悉,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做过这样的游戏。只是茶余饭后听同学偶尔提起某理科班一个飞扬跋扈的女生,脑子里还会浮现一张女性一脸轻蔑的脸,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个青梅竹马名叫胥九溪的女孩。

    可惜记忆里落满了灰尘,我偶尔偷偷点一点她空间里的相册,能看见的每张照片竟然都是她和其他人重度美图过的脸。

    知道那个消息的,我大概是最后一个。

    关于胥九溪和那个不可一世的精英王煜手牵手逛了本地三条步行街的事。

    6.你和我毕生的好运气

    教室后面黑板上的倒计时由三位数变成孤单的两位,除了怎么都背不下来的近代史和政治纲要,我的三门综合几乎全线崩溃。

    学生组成开始严重两极分化,前排的书山题海和后排的玄幻小说书脊竟然有一样的厚度。

    校长邀请今年被实名推荐上重点的学生家长到百日宣誓的现场发表讲话,我扫了一眼主席台的后场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这绝对不是由于我记性不好忘记了什么,而是胥九溪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推荐。

    大概是她的游戏软件并没有在创新大赛上脱颖而出,交易的对方判定她的一切一文不值,所以反悔了吧。我站在宣誓的队伍里偷偷看隔壁女生少得可怜的理科班,却始终没有见到此刻表情应该异常复杂的胥九溪。

    “胥九溪她们早就已经搬家了,我以为你知道的,看你这一段时间都不怎么说话,就没敢提起。”

    “嗯,我知道的,”我在自家餐桌上向老妈求证整件事的经过,才知道胥九溪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拖家带口悄悄地销声匿迹了。

    胥九溪房间的窗帘依旧是关着的,可这一次我知道,她并不是刻意挡住自己的视线,而是早就已经人去楼空。可笑的是,之前她丢过来的纸杯电话还孤零零地倒扣在我桌上,我在某个闲得没事的午后拽一拽两栋房子之间那根细细的连线,却发现线的残端一直垂在我的窗户这头。

    她消失的时候悄然无声,竟然没有留一个恶作剧在我家电脑,或者再黑一次我的手机。

    有一种可能是,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被她继续捉摸的价值了吧。

    胥九溪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一百天之后的高考红榜上,听人说她把籍贯转到了其他偏远的省份,好利用自身的教育资源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种显而易见的作弊手段,就和那个靠着她没有一丝创意的游戏软件被校长实名推荐去重点的王煜如出一辙。

    我算是在两天的四场考试里大起大落,那年文综考得竟然都是我这么愚钝的脑袋好不容易才记住的知识。

    有一种好运大抵不过如此,谢天谢地的是还好我并没有一点都记不住那些知识。

    7.我哪里会记得那种事情

    我再遇见王煜是在几年之后的事情,他来我那个不入流的学校做演讲,一脸精英青年的标准神色,站在小礼堂夸夸而谈。

    可他并不是作为什么才华洋溢的技术工种来发表演讲的,而是被表榜上“知名高校演说家”的称号,在我们学校人满为患的礼堂占据了一席之地。

    我在后台找到他时,王煜正捏着一瓶矮个的矿泉水,眉飞色舞地传授“青春的真谛”。

    “好久不见,你和她后来怎么样了。”

    我看他瞪着我的表情,估计也不可能没有记起来我这张老脸。

    “她?”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接着反问我,“就是那个每天都宅得不行的女汉子么,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他见我还没有融入剧情,又似笑非笑地劝我,“她不是和你决裂了吗,听说你记性挺差的,怎么现在还记得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他说话的尾音拖得很长,语调上扬,来后台围着他的女生见我走进来也满满散开。

    这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下意识地揪住王煜的领子,将他按到了身后落着白灰的旧墙上。

    “现在是我在问你话,”我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你只要陈述,不需要反问,听懂了吗。”

    王煜虽然从小到大都被冠以各种各样的头衔和称号,就连高考这样的独木桥都不需要亲自去挤,自然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像我这样一瞬间从风平浪静到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愣了一阵,反按住我在他领口的手,竟然软绵绵地回了一声,“有话好好说。”

    不过,我和他,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

    据王煜说,当年推荐的那个内定名额本来就是他的,班主任在此之前和他聊过多次,可是困于他没有任何特长,作为“偏才”推荐实在不合常理,这才盯上了胥九溪。

    “据说她脾气很差,我那次故意说那样的话激怒她,想给她留下印象,没想到效果超乎想象得好。”我松开手,他自己整理了会领带,竟然又补上一句,“我这一生骗过很多小姑娘,只是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么好骗的,哥们,是你太迟钝,不能怪我残忍。”

    如果不是我迟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有了一刹那的迟疑,我肯定要以一次记过的代价换王煜下午没法继续赶赴剩下的演讲。

    在听到胥九溪的名字之后,我的心好像突然缺掉了一块,蓄谋了已久的旧伤才开始隐隐作痛。

    我肯定是错过了什么,但是无论我这么拼命地回忆,那些和近代史以及高考大纲一个时期的故事却怎么也没办法褪掉周身一层尘埃。

    8.知识也可以极其浪漫

    舍友给我推荐了个内测中的游戏,据说是某重点大学肄业的学生花了几年的时间才做好的框架,目前被某某游戏公司收入囊中,准备将她的愿望进一步实体化。

    而我在大学念了几年书,也号称精通各类游戏,直到打开整个游戏界面才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远远超过自己的同龄人存在。

    那是个以一段失传已久的记忆为主线的游戏,男主角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选择性地失去了某些能力,他的记忆在退行性消失,而据本地论坛反映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家都被精美的画质吸引却由主线剧情虐得甚为惨烈。而引得无数学霸跃跃欲试的并不仅仅是如此,通关游戏需要独特的知识储备量,界面的开头结尾更是大放厥词地嘲笑存不了进度条的玩家们。论坛上甚至有多事者放出了,谁能率先通关全程,本地论坛每人请他吃一顿食堂的豪言壮志。

    请食堂可不是什么乐于被人接受的事,可这样毫无推动性的悬赏却更为这个游戏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直到最后也没有打通关卡,而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玩一个游戏要通宵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文韬武略甚至还有高中文理科知识的。

    故事里想给对面女主角丢个纸杯电话,都要被先提问这究竟是利用了声音的哪种性质。

    不过人多力量大也并不只是虚晃,游戏测试版出来不到一周就真的有人在论坛放了整版的通关攻略,据说游戏走到最后男主角也没有找回他失去的记忆,女主角几经辗转找到了故事的起点却什么也都挽救不了。

    “但总体而言这是个很精彩的游戏,”我按照攻略终于打通了全关的舍友说:“而且这游戏里面有个很有意思的BUG,只要在凌晨打开游戏,女主角都会从对面丢个纸杯电话过来劝玩家早点下线休息,这明明就是自掘坟墓嘛。”

    “说不定人家设计游戏的初衷就是希望你们这群游戏狂魔能早点下线睡觉呢。”我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他。

    “这肯定是BUG啊,哪有人会设计这样一个程序自寻死路的。”

    他答得信誓旦旦。

    我侧过脸去看通关画面上男主角的背影,才发现以画面精致为主打的游戏男主角颈后竟然有一块没有涂匀的白色。

    “你还是别玩了,”我反手扣上他的平板,“这游戏到处都是BUG。”

    9.关于你,和我的过去

    我也并不是,什么东西都不记得了。

    高一的一次大病以后,感觉回忆起很多东西都恍若隔世。我在慢慢老去,行色匆匆之间消磨自己的时光,可我不能带着胥九溪一起。

    高考放榜很长时间后,我翻看自己旧手机时发现收件箱里竟然有好几条灰色的短信,本以为这是胥九溪闲得无聊又给我下了什么病毒,点开才发现,每一条,都是她留给我那些没有来得及发出的信息的回复。

    也许她根本不需要我的电话号码,随便入侵我的通讯设备原本就易如反掌。

    我在旧房间的角落里发现她游戏最原始的剧本,母亲清理了我过去的日记,而这本落网之鱼落款下面分明是写着阳北辰的名字。

    那究竟是谁的愿望,我忘记了。

    做了一半的游戏插件,明明和她所有的作品用了不一样的程序。却是她新游戏唯一完整保留下来的东西。

    舍友说我脖子后面竟然有块白色的胎记,我笑一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的故事,从来都是围绕着我展开。

    而我,却始终都假装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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