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他明天一早会赶回来的，而你过了十二点钟之后就赶回城里。”秦刚说。
“这么晚才走？”张宏不解地看着秦刚。
“冯安当了二十年警察，我给他打完电话之后，他一定会给你宿舍打电话，如果你不在的话，岂不是让他怀疑？所以，你等一会的任务就是回宿舍睡觉。”秦刚说。
“是。”
“另外，我再向你们通报一个情况，前天，我在局里汇报之后，局领导当即向县政法委和县纪委作了汇报，县纪委经研究，决定先介入调查，但为了慎重起见，想先从梁必成的身上打开突破口，这事，我们一定要配合好，同时，还要做好保密。”
“县纪委的同志什么时候跟梁必成接触？”李静问道。
“今晚。”秦刚说。
“今晚？”李静看着秦刚。
“对，今晚。”秦刚点一下头，“在你们回来之前，县纪委的刘书扬副书记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今晚八点钟会直接赶到牛角村。”
“那好，我就在牛角村跟他们会合。”
“在牛角村，我已经派出两名民警在那里盯住，你和刘副书记一行会合后，即刻传讯梁必成，但你必须在明天下午三点钟之前赶回来。”
“是。”
“盘石村呢？”张宏突然下意识地问道。
“为了让黎民旺有一番好的表演，我们明天都不进去。”秦刚思忖地说。
“我在城里留多长时间？”
“半天，只有半天，而且要在十一点钟之前赶回来。”
“要在中午十一点钟之前赶回来？”
“对，你如果赶不回来，就会引起冯安的怀疑，因为你晚上回来时，吃了有农药的疏菜一早就到镇卫生打吊针。”
“明白。”
“还有，你到县城之后，不能露面，只能留在医院里，我会叫张副队长在那里等你。”
“那太了。”
“那好，你们现在走吧。”
张宏一听，第一个向门口走去，但走到门口，被秦刚叫住。
“你不能开自己的警车走。”
“你是怕……”
“对，我已经叫一部出租车在意味快餐店等你。”
“明白。”
“那好，行动吧。”秦刚分别跟李静和张宏握了握手，然后下命令地说。
张宏和李静深深地看了看秦刚，然后离开秦刚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关键的夜晚。
秦刚送走李静和张宏之后，便坐回自己的办公台，又开始整理他当天的笔记。
写笔记是秦刚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的习惯。
秦刚在日记本上写道：
今天，一切如常，但决战在即。
黎民旺一伙自以为设下的陷阱能骗过我们，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同时也应了一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但我觉得：黎民旺一伙除冯安之外，其背后，应该还有一个老板，但这个老板是谁？却让人费思！
莫非是他？但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案发后，黎田清和刁财贺曾找过黎民旺和陈力人，按他们的关系，里面一定有乾坤，希望能从梁必成的嘴里得到答案。
洪安国——陈力人——黎民旺——黎田清——刁财贺——冯安——后台老板？
秦刚写完笔记，便思忖地踱出办公室。
现在，种种迹像已经表明，黎民旺一伙之所以要杀害文英，是因为文英大量地掌握他们的犯罪证据，而文英迟迟不交出揭发材料，应该是受洪安国的蒙蔽和欺骗，不过，洪安国用什么手法影响文英的决心？一定是用文英肚里的孩子？但洪安国起初却一口否认文英怀了他的骨肉，现在，其目的已经很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暴露。
一切都在看明天。秦刚想着，不觉肩上有点酸软，但他一点睡意都没有。在这个时候，秦刚又想起赖汝海明天上午要听案件汇报。这个赖汝海，他在县里就知道其大名，那时，他听说赖汝海很有风度，很会交际，但城府很深。在他下来之前，还听说有人给县纪委和监察局写了匿名信，说赖汝海在盘石镇主持工作的五年里，不但大权独揽，而且还有受贿的嫌疑。对这封匿名信，县纪委和县监察局非常重视，曾派一个工作组到盘石镇调查，但查了一个月毫无结果，而赖汝海反而还被评为党的先进工作者和改革开放的领头人。这空穴来风，究竟有没有依据？秦刚不由想起到盘石镇之后跟赖汝海的几次接触。第一次，是赖汝海从外面出差回来，在办公室接见他。那一次，他例行公事向赖汝海汇报了工作。第二次，是赖汝海约他吃饭，但被他谢绝，结果，赖汝海在第二天就给他打电话，说他不懂领导的好意，希望他立足盘石镇，多为盘石镇的老百姓办点实事。第三次，是他陪赖汝海到派出所视察工作，那天，赖汝海还给派出所带来八万元慰问金，说是慰劳一线民警。当时，他和其他在座的民警一样，也真有点激动，但他也注意到，赖汝海曾接听一个电话，那电话，让赖汝海狠狠地朝在座的民警瞪了一眼，但离开时，却下意识地拍着他的肩膀说，要他跟老冯拍好档，同时希望他能与镇委的思想保持一致，并绝对听从镇委的指挥。
“与镇委的思路保持一致？”秦刚想到这里，不由自言自语看着夜空。
这一晚，盘石镇的夜空很美。天空中，不仅布满了耀眼夺目的星星，而且晶莹通透的月亮把整个深厚和平静的夜空照得一片通明。
“是时候打电话了。”秦刚自言自语地回过头，一边看了一下手表，一边拨响了冯安的手机。
“老冯吗？你睡了没有？”
“现在才十一点二十分，还早啦。”
“那你回来了没有？”
“没有。”
“你还在城里？”
“我想回来，但局领导硬是留下我，所里没什么事吧？”
“镇里又出案子了，你明天早上能赶回来吗？”
“张宏和李静呢？”
“张宏今晚一吃完饭就闹肚子痛，我怕他一下子好不了，而李静明天要到市里参加一个同学会，所以，只有靠你回来了。”
“那好，我明天一早赶回去。”
“你最好在八点钟之前赶回来，因为八点三十分，我和你还要到赖书记那里汇报。”
“好，我听你的。”
秦刚把手机放回袋里，然后又静静地思忖起来。他知道，只要冯安离开城里，后面的戏就能接下去。只要余照庭说出实情，也就是准备收网的时候。想到这里，秦刚不由动情地看着夜空。这夜空太美了，但美的后面，却隐藏着不少污垢，现在，是该到清除的时候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分，冯安果然赶回了派出所。
“老冯，早晚的会议怎样？”秦刚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会议开得很晚，大概十二点才散会，我想赶回来，但马局长硬是把我留下来。”冯安从秦刚的手里接过茶杯，先呷一口，然后说道。
“其他兄弟所的情况怎样？”秦刚在冯安的对面坐下。
“其他所的工作情况跟我们所差不得，但在实行联防治安方面却有所不同。”冯安边说边坐下。
“有什么不同？”
“有的采用摊派的办法，但人员必须是外地的退伍军人，费用由各村按人头负责，这些所的好处就是做到联防人员保证、联防时间保证、联防素质保证；而有的则采用民兵联防制，民兵联防制虽然也实行脱产制度，但由于是本地人，多数人都不多不少受到家庭事务的影响，以致联防质量大打节扣；再有的就是实行民兵联防和村治保相结合，像我们镇就是这种做法，这种做法不仅减少各村的开支，而且也可以弥补民兵联防的不足。”
“大家对这种做法有什么意见？”
“其他所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说值得借鉴，特别是马局长还表扬了我们，所以，他把我留下来，一是想听听细节，二是想要我们推广一下。”
“这种做法值得推广，但我们也要注意情绪，不要受了表扬就沾沾自喜。”
“你提醒得对，我注意就是了。”冯安边说边放下茶杯，然后问道：“老秦，张宏呢？”
“我刚才看他时，他还在床上。”
“他怎么突然闹起肚子？”
“可能是吃了有农药的生菜。”
“我要不要看看他？”
“没时间了。”秦刚看了看手表，“我已经叫他到卫生院打吊针了。”
“去看看也好。”冯安边说边站起身，然后暗地里朝大院的停车场看了一眼，只见张宏用的警车停在一边，才放心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汇报？”
“黎秘书通知，说赖书记准时八点钟在办公室听汇报。”秦刚下意识地在“我们”两个字里面加重了语气。
“现在，差不多八点钟了，我们走吧。”冯安地说。
“好，我们走。”秦刚先收起桌上的文件和笔记本，然后跟着冯安走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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