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潜入新疆-克格勃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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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午生、朱远芳被捕后,当即被武装押解到布拉哈拉县公安局,立即进行审讯。

    马午生在证据面前,无法抵赖,作了如下交代——

    马午生在塔城“苏联侨民协会”当杂役时,其经历和多年生活养成的狡猾引起了披着“苏联侨民”外衣的克格勃特工的兴趣,克格勃决定发展他为特工。一九五九年秋,克格勃派了一名也是“苏联侨民”的女特工以色相轻而易举地把马午生引上了钩,然后便摊出了底牌:要么听他们的指挥,叫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么被指控为“强奸罪”送到塔城公安局去。马午生吓坏了,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参加克格勃。从此,他开始秘密替克格勃搜集边境地区的军事、政治情报,从克格勃那里领取了不少奖金。一九六二年初,克格勃根据赫鲁晓夫的旨意,开始策划“伊塔事件”。具体主持这项阴谋的克格勃对外谍报局第六部考虑到事件发生后,原先在伊犁、塔城等地区活动的披着“苏联侨民”外衣的特工都将暴露而被迫撤回苏联,克格勃便决定将事先物色的若干人员潜伏下来。他们所选中的人员中,有一个便是马午生。为了使马午生取得中国方面的信任,便于今后活动,克格勃故意指使马午生在“伊塔事件”发生前便去向中国有关部门报告蛛丝马迹,又让他阻止边民外逃,从而把他塑造为一副“反修英雄”的形象。

    “伊塔事件”后,马午生为克格勃收集情报,直到一九六六年夏天才停止。之后三年多时间,克格勃没有跟他联系。直到一九七〇年八月中旬的一天,马午生去吉也克镇赶集时,忽然有一个哈萨克牧民打扮的汉子和他打招呼,邀请他去一家小酒店喝酒。马午生马上想到这可能是克格勃派来的联络特工,尽管心里颇为惶惶,但还是去了。果然,酒刚斟上,对方就说出了接头暗语。马午生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只得老老实实听对方传达了克格勃的指令:克格勃将安排一名女特工来塔城地区开展活动,马午生须妥善安排其在当地农村“插队落户”,然后积极协助其进行活动。

    那个“牧民”传达指令后,让马午生当场拿出有关方案来。马午生寻思那主儿大概完成任务就要走的,即使不暴露,也会给他留下一个话柄,引起人们的议论,日后对他不利。所以,不能把她安插在自己村里,得弄到外村去,这样,他头脑里便冒出了“红花峪”。至于名义,倒难不倒马午生,他想起自己有个姓朱的战友在甘肃,可以让女特工顶其女儿的名义,“转队”来新疆落户。

    五天后,马午生又去赶集时,径直来到那家小酒店,那个“牧民”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这一次,两人谈话时间不长,“牧民”向马午生交代,决定照他提出的方案实施,考虑到这里是边境地区,为避免麻烦,决定把女“知青”朱远芳的原籍定在甘肃边境地区的伊哈托黑,从边境到边境,相对说来不易引起怀疑。“牧民”让马午生这几天不要外出,注意接收从甘肃方面“老战友”那里寄来的挂号信。红花峪方面答应后,可在巴拉坎大队二小队村口的电线杆三尺高处用刀子刻一个△符号,朱远芳会携带有关“转队”材料来找他的。

    马午生照此办理,收到信后去红花峪一说,那边一口答应,说安排一个知青没问题。他便发出了联络暗号。十来天后,朱远芳果然悄悄来找马午生了,随身带来了甘肃方面同意她“转队”至新疆的全套材料。红花峪大队先把朱远芳安置下来,然后去给她办手续,使她成了一名合法的“插队知青”。

    朱远芳潜伏下来,立刻找到马午生,说需要三公斤左右百分之百浓窿的盐酸。说来也好笑,马午生虽然是克格勃特工,但他没受过一天训练,又没上过学,所以根本不知盐酸为何物。朱远芳给他解释了好一会,他才知道那是一种化学药水,具有腐蚀性。但他不知道应当到什么地方去搞。朱远芳说在化工原料商店或者生产资料商店可以买到,让马午生去购买,并交给他一千元钱。马午生一打听,塔城及附近地区并没有什么化工原料商店,生产资料商店倒是有的。十月一日,马午生乘生产队放假的机会去了趟塔城,生产资料商店倒是有盐酸,但是必须出具经公安局盖章核准的单位证明。马午生空手返回,赶到红花峪对朱远芳一说,朱远芳皱眉不语,沉思良久方才开口,让马午生回去,说由她想办法解决。

    马午生回队后的第三天晚上,朱远芳突然来了,说她已经侦察清楚,吉也克镇外的解放军7801医院药品仓库里有盐酸,她决定去盗一些来。今晚就去,让马午生给她望风接应。马午生自无二话,当郴和朱远芳出发。两人赶到7801医院外面,朱远芳攀墙而入,潜入药品仓库,不一会就盗了两瓶盐酸,从墙头上递给马午生。两人拿着盐酸回到马午生家,已是拂晓时分,朱远芳便在马午生那里住了下来。

    次日,朱远芳一查验,发现所窃的并不是盐酸,而是一种有着浓烈挥发气味的药液,不禁大为沮丧,寻思只得再去医院辛苦一趟了。她考虑到医院方面会“贼出关门”作一些防范,便决定稍停几天再去光顾。这样,她就在马午生家待了下来。终日缩在马午生卧室里,难免寂寞,便让马午生去同村社员处借了本小说来消遣。

    这时,7801医院失窃了铁克里老汉所献药水的消息不胫而走,终于传到了村里,马午生把传闻告诉了朱远芳。朱远芳闻之颇为吃惊,担心公安局抓住此案不放,一查到底,查到马午生这里来,于是把赃物送还7801医院,以让警方偃旗息鼓。她让马午生去办了这件事。次日,朱远芳派马午生去7801医院探看,得知刑警已经撤走,不禁大喜,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今晚二上医院,把盐酸盗来!”

    当晚,朱远芳、马午生二上7801医院,不料朱远芳在窥探动静时正巧被值勤护士发现,二人胆战心惊地逃回巴拉坎二队。

    马午生原以为此事就这样罢休了,哪知几天后来远芳忽然下达指令,命马午生去塔城生产资料商店盗盐酸。马午生不敢违背,只得去向生卢队长讨了买桐油的差使,朱远芳向他作了交代,万一发生意外,应如何对付。朱远芳和他约定:如果到次日下午二点钟还不回来,她就离开巴拉坎二队回红花峪了。

    马午生从派出所放出来回到巴拉坎二队,因已过了约定时间,朱远芳早去了红花峪,他便往红花峪去向朱汇报了失利经过。朱远芳没有责怪他,说另外再想办法搞盐酸。总之,盐酸是必须搞到的。但是,马午生始终没有从朱远芳那里听到她千方百计想搞到盐酸的目的。

    布拉哈拉县公安局对朱远芳的第一次审讯是和对马午生的审讯同时进行的,但未能取得突破。第二次审讯还没开始,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公安厅就下令将马、朱二犯移解乌鲁木齐。经多次讯问及调查,公安机关终于弄清了朱远芳的底细及其此番由苏联潜回中国新疆执行破坏任务的内容——朱远芳,原名钟秀翔,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出生于河北省唐县,一年后,她随父母赴北京定居。一九六〇年,钟秀翔的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文革”开始,其继父因政治问题而遭批斗,其母受刺激精神失常而自杀。一九六八年,钟秀翔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当农工。一九六九年元旦,她和男友(北京知青)盛炜富双双偷越国境,逃往苏联。盛炜富因不堪承受苏联方面的虐待,几天后即自杀。钟秀翔在接受苏联方面长达数月的严格审查后,被发展为克格勃特工,于一九六九午六月三十日进入苏联特维尔谍报学校,接受为期一年的特务训练。

    一九七〇年七月一日,钟秀翔从特维尔谍报学校毕业。按照克格勃的惯例,被送往外高加索的凯斯洛夫斯克州的高加索山特亚巴尔温泉疗养院休养。一个月后,休养期满,被克格勃人事管理局分往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对外谍报局第六部。但找钟秀翔谈话的那个人事管理局官员却没通知她去莫斯科的克格勃对外谍报局报到,只叫她直接去苏联哈萨克加盟共和国的阿拉木图市待命。钟秀翔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要被派赴中国进行什么间谍活动了,因为阿拉木图的位置在中苏边境地区,往东不到三百公里就是中国新疆。

    果然,钟秀翔抵达阿拉木图的第三天,就有克格勃官员找她谈话,让她准备去中国新疆执行任务。此后半个多月,便每天有人来给钟秀翔上课,主要是介绍新疆的风土人情以及教她一些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的常用语育。接着,便进行跳伞和“空取”(一种特工逃生手段,即从飞机上垂下吊钩将人吊上飞机)训练。

    一九七〇年九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四名克格勃军官驾车来到钟秀翔所住的别墅。他们向钟秀翔交代任务后,从汽车上拿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除了钟秀翔被捕时所搜获的武器、电台等,还有“转队”的全套证明材料和一个五百克重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状如白砂糖的晶体物。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便是钟秀翔这次任务的内容:这是克格勃技术管理局的生物专家研制的一种特种病毒,这种病毒被牲畜和食草动物、昆虫摄入后,会产生一种传染疾病,症状发热,几小时内即可升至极限体温,然后七窍流血,在二十四小时内,不治而亡。病畜从染上病毒开始,所有的体内分泌物(液)都是新的传染媒介物。中毒发病的动物死去后,尸体如下立刻焚化,那病毒将会在尸体内迅速繁殖,成为新的散播载体,随风、水、尘土等向四面八方蔓延,使更多的牲畜染上疾病。这种可怕的牲畜瘟疫世界上从未出现过,所以没有病名,克格勃决定向中国新疆地区传播这种动物疾病,中此命名为“新疆出血热”。钟秀翔的任务就是将“新疆出血热”病毒向新疆西北部地区广泛散播。

    “新疆出血热”病毒在实验室内的有效生存时间为十二天,克格勃专家考虑到特工潜往新疆后的活动条件有限,可能在十二天里无法散播,这样便会造成“出师无功”。所以他们动了脑筋,以药物使病毒处于休眠状态,到使用前将其激活。用于激活的化学物质便是盐酸。克格勃专家在这方面犯了一个疏忽,他们想当然地认为盐酸在中国和苏联一样,轻而易举就能从商店里买到,所以既没让钟秀翔携带,也没为她准备一纸购买盐酸的假证明。这样,钟秀翔跳伞潜入新疆后,就不得不盗窃盐酸,从而暴露了身份而被捕。

    公安人员根据钟秀翔画的座标图,在巴拉坎二队村外破庙后面的一棵大树下,挖出了那包病毒疫苗。至此,“新疆出血热”案的侦查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钟秀翔其人,不久在看守所突然患病,高烧不退,但并无感冒及炎症症状。怠送医院后,医生动用了最好的进口药物也未能使高烧退去,二十四小时后她不治而亡。这天,是一九七一年二月二日,距克格勃规定她必须返回的期限超时一天。因此,有关办案人员怀疑钟秀翔在遣入境前,已被克格勃输入了定时发作的毒药,如按时返回,则有解药可救,否则则一命呜乎。这当然只是一种猜测。

    马午生,于一九七一年九月下旬以“反革命特务”罪被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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