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庐谈艺录-眼前事与家常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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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一个朋友为他新装修的书房请我写幅对联,我想了想,写出如下两句:

    大智者关注眼前事

    真菩萨只说家常话

    联是为朋友撰的,但感受却是我自己的。在生活中,从古到今都有一个认识上的谬误,认为凡有大智慧者,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蹈派,凡是深得般若三味的菩萨,说出的话都高深莫测。对此,我也长时间深信不疑。但在有了一把年纪之后,见的事多了,接触的人广泛了,才慢慢体会到眼前事与家常话既是任何人都躲不掉撇不开的,亦不是一般人都处理得恰当与说得妥帖的。说穿了,做好眼前事,说好家常话,首先要有一颗平常心。

    做人如此,做事如此,行文亦如此。懂了这层道理,我看别人的文章,便看引出他话头的,是不是平常心。

    日前,彭玲女士送来她的第二本随笔诗歌集,请我写篇序。此前,她已出了一本《彭玲自选集》。我还在《湖北日报》上读到了对这本书的评论。评者肯定了彭玲的勤奋与才华。当我翻看她新写的随笔与诗歌时,感到评者不谬。但她的写作,似不能从文人的角度去评价。彭玲喜欢写作,但无意当一个职业的文人。在谋篇布局与别开生面上,她并不是特别用心,她只是想用文学的样式,描摹眼前事,说说家常话,字里行间流露的,还是她的一颗敏于事而慎于言的平常心。

    刘晓庆说过:“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这是过来人说的话,是真感慨。彭玲虽非名女人,但却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少女时就当上了公务员,在几个不同的工作岗位上都做出了成绩。如今领导着一个县级市的统计局,在系统内多次获得表彰,在市级机关的女干部中,算是数得着的佼佼者。

    读彭玲这个人与读她的作品是两种感觉。她待人热情大方,做事风风火火,看上去就是一个女强人。但她的诗文表现出的却是一颗平常心。自得其乐地唠叨眼前发生的事:如单位评了先进,女儿考取了重点大学,儿时的朋友失而复得等等。有些文章生发感慨,如《顺眼最好》《你的能量在哪里守恒》《聊聊洁癖》等等,也不是逸人的冥想或哲人的玄思,而是对身边的人和事生发的一点点当下的评论。

    彭玲的散文,大部分写的是亲情、友情与乡情,有真感情而无大道理。这是纯粹的女人的写作,无关社稷和苍生,却是亲朋故旧和身边的人喜欢听的家常话。当然,我不是称赞彭玲的家常话已达到了菩萨的境界,只是说她的文学状态天然去雕饰,很守本分。

    读完彭玲的诗文,会有一个感觉:这个女人是敏感的,同时也是伤感的。在《那些我不愿意知道的真相》一文中,她感慨地说:“我的忧伤是我一个人的战争。”读到这句话,我的眼前便浮现出一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女人。心想:她的忧伤在哪里呢?

    事实上,淡淡的哀愁是文学的酵母,用好了这个酵母,文学的魅力就会生发,如沈从文的《边城》,如戴望舒的《雨巷》。一个卓然独立的人,尽管刚强甚至倔强,但总有脆弱的一面。作为有事业追求的女人,彭玲是坚强的,但脆弱也是一直深蛰于她的心底的,每当夜深人静,一个人就着孤灯写作时,这脆弱便会演变为淡淡的忧伤。

    2011年2月6日(辛卯正月初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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