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庐谈艺录-《孙叔敖》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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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作家圈内朋友的介绍,我应邀为这本《孙叔敖》写序,当时接到书稿看到书名时,我就忍不住惊讶:敢写春秋楚国史的孙叔敖,胆子可是不小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一是人物主角虽然在史学界很有名气,但是跟海瑞这些被描写得广泛的人物相比,在民间的知名度相对不高;第二是孙叔敖所处的年代,春秋早期的楚国,遥远而模糊。铁血的战争,动乱的政治,遥远的年代背景,复杂的阶级分布和模糊的民俗人情,这些本身已经是非常难以驾驭的元素。更何况写春秋楚国的历史小说,除了一部《屈原》之外就鲜有作品。众所周知,屈原有浓厚的民间传说为基础,而且是战国时期人,年代比起春秋早期晚,各方面资料全,难度相对要小得多。描写春秋早期楚国历史的,恐怕最多见的就是蔡东藩的演义小说里有部分章节,而当代的小说作品里,不仅孙叔敖这个人的故事不多见,就连与楚国相关的故事也寥寥无几。正因为没有参照物,难度系数大,辉煌奇诡的楚国历史和人物,渐渐湮没于岁月。

    本书的作者,不怕坐冷板凳,专门把这个题材挖掘出来,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书稿搁置在案头,我一直没有时间去阅读,心里也带着那么一点漫不经心。现如今,历史被很大一部分人用漫画的方式,穿越的思维弄得面目全非。所以,历史小说表面上看热热闹闹,但经得起时间检验的,并能长久引起人们阅读兴趣的小说是凤毛麟角。面对这种局面,我不得不感叹,在这个浮躁时代里若要写出好作品,作者必须要具备忍受寂寞与抗拒功名诱惑的巨大勇气。

    一天夜里,我终于静下心来打开了这本书。

    一翻扉页,看到了作者的名字——曹雁雁,更是吃惊:这还是个女作家呢。赶紧给作家朋友打电话一问,才知道曹雁雁这么年轻,一个年轻的女作家写这么厚重的历史小说!我们有很多女作家写的历史小说都非常不错,但是题材一般局限于后妃之类。当然,这样的题材自有一番唯美浪漫,细腻柔婉,也是非常适合女性写的题材。但一个年轻的女作家,如此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地写一个男性历史人物,在中国内地的作家中,我确实是头一遭遇见。

    不得不感叹,河南是一块神奇的土地,不仅山川秀美,更是历史人文圣地。河南人是有魅力的,兼有中原文化的厚重与淮河楚文化的浪漫飘逸。曹雁雁现在已用自己的实力向大众展现了河南人的魅力!

    当我翻开小说阅读之后,庆幸自己没有草率下结论,基本上我是一口气读完这部小说的,我被小说深深地吸引住了。

    小说的质量超过我的想像,虽不能用十全十美来形容,但它是新生代作家里颇具诚意的一部作品。曹雁雁对描写的这段历史及人物下过很深的工夫,对楚文化作过刻苦的研究。小说有历史的纵深感,有文学的生动性,有丰富的想像力。晦涩的历史事件变成有血有肉的故事情节,清晰而曲折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孙叔敖的一生绝非“廉吏”二字可以囊括,而楚庄王也绝非一个“霸主”能概全。我觉得曹雁雁最具诚意的一点是,没有用高、大、全的套路去脸谱化这些人的一生。人是复杂的综合体,人性是最微妙莫测的东西。廉吏并非生来是廉吏,霸主也非一蹴而就获得成功。他们要不断地去掉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不断地挣扎探索,最后成就独立的人格。懦弱和勇敢虽然矛盾但从来都是并存的,正是因为不断犹豫后的坚强才显得尤为动人。

    如果这本小说,仅仅是以歌颂的笔调去书写一代廉吏的清廉,我想这个孙叔敖与那个史料上机械的记载是无甚差别的,孙叔敖仍然不会在历史中复活。但是看了这部小说之后,我的心里已经刻下了一个鲜活的人,原来孙叔敖是这样的长相,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处事方式。笑的时候如何,哭的时候如何,作为臣子如何,作为百姓如何,作为兄弟如何,作为丈夫又如何。他为什么能保持着独有的廉洁,彪柄史册,原来如此!

    我非常庆幸能从曹雁雁的笔下看到一个与以往不一样的廉吏,了解了历史上记载的这个历史人物的立体形象,为什么说他辅佐楚庄王施教导民,宽刑缓政,发展经济,政绩赫然。主持兴修了芍陂(今安丰塘),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增强了国力;了解了为何司马迁在《史记·循吏列传》里列其为第一人;了解了为何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写到“孙叔敖举于海”;了解了为何毛泽东要说他是中国第一个水利专家。

    在抒写历史的同时,作者也擅于任用闲笔。作者经过实地采访,展现了淮河两岸的风土人情,细腻的笔触让一部浑厚的史诗巨作拥有了别具一格的清新。我们不但在一片泛滥雷人的风花雪月中,看到了一部史料详实,下笔严谨、对白考究的历史小说,同时,我们通过孙叔敖的一生,也感受到了楚文化的精美、曼妙、诡谲和浪漫的魅力!庄王的称霸之路是“精英”启用朴素庶民的胜利之路,楚文化的繁荣,是平民中文化精粹的集中,楚文化的价值观正是今日需求的价值观。在精英崛起的当代,孙叔敖的朴素与回归是今日浮躁社会气息的一支稳定剂。

    衷心希望作者越走越远,并诚意向广大的读者推荐此书,让我们一同感受中华民族第一循吏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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